一张脸转白,她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她从床沿起身,转过脸来,面对一张张对她充满期待的神色,她的心无比沉重……
「你为何还不救她?」霍青杨的心急和忧心全表现在脸上了,无法忍受她有一丝的拖延,他那略带责怪的语气,仿佛只要她有一丁点的延迟,都是因为当日他与她种下的「私人恩怨」似的。
无论霍青杨如何责备都已影响不了她,她的目光只放在云天駻身上……他深邃幽沉的眼神,也仿佛在忍受她的拖延似的,只是他的眼里多了疑问……她望一眼小虹、陈总管,还有霍青杨……
「她的命我能救。」她一句话,让众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就连那张俊美的脸也仿佛重见曙光,她下一句话却马上令众人错愕,「但我不救她。」
一双双眼睛都瞪大了,眼里对她写满猜疑和不敢置信,就连云天駻都受到深深震撼愣住——
「你得救她,无论如何你得救她!」霍青杨猛然抓住她的手,那一双迷人的眼睛在此时像嗜血的猛兽,恨不得啃噬她的无情无义似的逼近她。
「放开她!」云天駻立刻就拨开霍青杨的手,他的心虽然有动摇,却依然护著他心爱的人儿。
霍青杨瞪住他,仇恨他的偏袒,「兰馨都是为了你才有此下场,如若她有三长两短,我与你——誓不两立!」
「……柳儿不会见死不救,她一定还有话没说。」他握著如柳的手,漆黑的眼光里只有她。
她抬眼望著他,仿佛存心泼他一桶冷水似的,「……如果我和霍兰馨你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该死!你这个自私的女人!」霍青杨早已失去理性,如今真的恨不能啃了她的骨头,要不是还指望她救活他妹妹的话,杀了她他也绝不手软!
如柳看见云天駻的表情瞬间变了,仿佛他不能相信这是她说出口的话,仿佛他从来不当真正的认识过她……她的心被扯得疼痛,痛到,她的神经麻痹,没有了表情。
「……如果你一定要救霍兰馨,我与你立刻解除婚约,救活她以後,我要马上离开这里,我和她,你只能选一个,这就是我的意思,天駻,你懂吗?」她的语气再也不软弱,甚至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无情。
就连一旁的陈总管和小虹都讶异得仿佛他们看见的是另一个人,不是他们原本认识的那个小姐——更何况,霍姑娘都是为了救庄主而险些丧命啊!
云天駻眯起眼,表情有著深深的疑惑,神色像受困的野兽,他紧紧的咬牙,一颗拚命想救活霍兰馨的急切的充满歉疚的心,缓缓的压过理性——
「柳儿!现在不是你吃醋的时候,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女人难免闹一些小情绪,但他对现在的眼前的柳儿深感不耐和不悦,尤其在兰馨用命来救他以後,他……难道能说他对兰馨的深情不感动?
他的心里有了别的女人……如柳的唇畔隐隐牵动一丝看不见的放心的笑意……
师父,您可知道,如果没有这驭石,她就连一丁点和人接触的勇气都没有,就因为有驭石,她才敢接受云天駻的感情,才敢与他相恋……
师父,我一直没有告诉您,就算您想到法子能够把驭石取出,我也是不愿意的——除非……
如柳缓缓转过身,凝视著床榻上的人儿,死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若不是服下师父的保命丸,早已命丧黄泉……若再不救,也离死不远了……等不到师弟回来了!
「你们都出去,我若没有指示,谁都不许进来……霍老板,请放宽心,十日之後,令妹必能站上礼堂,与云庄主拜堂成亲,完成你的心愿。」
她纤细的背影看起来冷漠而无情,坚决的声音更令云天駻的心不停抽疼,他思绪紊乱,三日来眼看著霍兰馨的三魂六魄都在抽离,如今唯一渴望的只有尽快救活她——
是无理取闹也罢,是刻意嘲讽都算了,他只求她救活霍兰馨!
他转过身,把所有的人都推出房,背对著她,停驻了一会儿,只丢下一句话,「兰馨就拜托你了。」
砰!
全身一僵,门一被关起,她的泪落了下来……
师父的千叮万嘱,早已无足轻重……柳儿,你得记住,驭石的弱点,除了没有相当能力者不足以驾驭外,亦治不了身中剧毒之人,若是执意要救,毒性会随著驭石转移到掌握者身上,届时必将送命!柳儿,就是保命丸也救不了你,你须万万记住啊!
※ ※ ※
垂杨间内外挤满了人,虽是三更半夜了,这儿却灯火通明,每一双眼睛都紧张地盯著楼上瞧,可惜房里的窗关著,就连窗幔都放下了,里头一点光也没有,简直没有丝毫动静!
「……这麽久了,怎麽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要紧吧?」门外,大夥儿忍不住窃窃私语。
「……小姐……真的会把霍姑娘治好吧?」
「那是当然的!小姐是菩萨心肠,谁怀疑她?」老杜是只要有人说了不利如柳的话,就马上动怒,仿佛要找人拚命似的。
「……可是,小姐说了那样的话……」
「都别说了!小姐……小姐一定有她的苦衷!」小虹红著眼眶,内心好不安,一想到小姐每回为人治病,那脸色就变得好苍白,她心里的阴影更深,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庄主……但那也只是她的猜测,说不定小姐真的只是太累呢?……而且霍姑娘也是一定得救的……
在门内,霍青杨坐不住频频走动,那拳头是握了又放,倘若如柳敢不尽心,他肯定不饶过她!
云天駻始终站在阶梯下,目光紧锁著楼上的动静……一颗心莫名的不停的抽痛,内心浮躁不安,心情难以平静,一直想著柳儿她的反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会不会忽略了什麽……
柳儿一向善良温柔,究竟为何一反常态,真是为女人的妒意?他的心无法相信,但却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目已……
他的柳儿究竟怎麽了?
烛光闪影,在每一张眉头深锁的脸上摇晃,仿佛打算清楚仔细地窥视每一颗浮动的各有计较的心思……
一声声嘹晓鸡啼,晨曦的曙光缓缓爬升,天色渐渐亮了,四周灯火早已燃尽,有人撑不住凭栏睡,更有人抱著柱子缓缓滑下,照睡。
更多得是,牵挂著楼上情况,整夜没有合眼的人——
「师姊!」
一声划破天际的大喊是从垂杨阁外传来,声音马上惊动所有人!
「是二爷回来了。」纷纷探头望。
门内,云天駻和霍青杨也听见了,两人不约而同齐皱眉,马上出来等云天柱!
只见他急奔而来,并且无视两人,就要冲入屋内——
「天柱,你站住!」
「你如此鲁莽,兰馨要是因此有万一,我定不放过你!」
「滚开!」云天駻只是伸手拦下他,却未提防他会一掌打过来,这一掌立刻把他震退三步,撞到墙上,云天柱用力之猛,毫不留情,当场叫所有人傻眼!就连霍青杨也不例外,险些一掌就叫他给打飞,幸好是云天駻及时回过神,迅速飞快的挡下——
「天柱!你住手!你这是做什麽?」云天駻的武功到底略胜一筹,终於还是扳住他。
云天柱怒瞪著他,他刚才在门口已经知道一切,他现在要他这蠢大哥明白他犯了严重错误!
「你要求我师姊为霍兰馨去毒,你求她,是吗?」
云天駻只是疑惑望著他,不语。
「她本就该救活兰馨!」霍青杨无法忍受他那不善口气。
云天柱的目光只是瞪住他大哥,他责怪的就是他一个人,「……我这条命,也是师姊救的,她为了救我,她——」
「师弟!你上来。」楼上的窗口,传来一声制止,却不见那音幔拉开来。
「柳儿!」云天駻抬头望,急忙也要上去——
「霍兰馨暂时命已保住,你们若要她活命,就待在门外别妄动。」清冷的声音好无情,一下子刺穿云天駻的心。
云天柱急忙入内,却回头狠狠瞪住云天駻和所有人,「她为了你、还有你们,已经不惜一切,你们究竟还要她付出多少……我真後悔,将她带回过云庄!」
云天駻一点都听不懂他的话,他更不解为何他要发如此大的脾气,为何质问他……他只是要求柳儿救活兰馨……这错了吗?
他抬头望著楼阁,拒他於门外的人儿……柳儿,为何她的声音要如此冰冷绝情?
「柳儿——」他冲动想闯上楼去问个清楚,但马上被霍青杨给拦下!
「兰馨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想怎样?」
一句话,就让他动弹不得……但他明知柳儿不可能对兰馨见死不救,他相信柳儿不会……不是吗?
……但兰馨的命,不容有丝毫遗憾。
※ ※ ※
「师姊!」云天柱急忙打开房门。
「……把门……关……上。」内房传出声音,那微弱勉强而出的声音早已没了刚才的清冷有力。
「你为什麽不等我回来!」云天柱马上就把门关了冲进内房。
如柳坐在床沿,撑著身子按住胸口,倾身溢出好几口血,险些从床沿摔落!
「师姊!」云天柱抱住她,她的脸白如纸,身子轻如柳絮,一身白衣染了点点血迹,他伸手用衣袖拭去她嘴角的血,一瞬间眼眶泛红,喉咙哽咽,「师姊……你怎麽不守承诺……你答应等我回来我、我把药带回来了,你立刻服下!」
他慌乱地从怀中取出药丸,却见她口中满是血……
「……师弟,不用了……那是……师父费尽心力……调配……炼成……别、别浪费了……」她模糊的视线仿佛看见他掉泪,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安慰他,「别……哭……」
眼里的泪马上溃堤,他紧紧抱住她有如风中残烛的身子,「你明知你治不了中毒者……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她有话想说,但嘴才微微张开,又是一口血出来!
「师姊!」云天柱只能紧紧抱住她,不知所措,「我……我去叫大哥进来!」
「不……」她强撑著一股意志,抓住他,「师弟……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把我……把我……带出去……别让……他知道!」
仿佛是她最後的遗言似的,云天柱强忍住一股剧烈的心酸,身体却因此颤动不停,「好……我马上带你回师父那里去……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能医治你。」
她缓缓点头微笑,却沉默无言……其实他们都知道,就连他们的师父也救不了她了。
云天柱抱起她,想把她放到床上,才看见霍兰馨躺在床上,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已经有了意识……
如柳转头缓缓望她一眼,「师弟……快带我走……」
「好……」如今垂杨阁前挤满了人,只能从後门走了。
他取了一件深红披风将她包裹,匆匆的打开门离去——
如柳张开眼,最後望一眼房里那喜红……凤冠霞帔……天駻……永别了……
房里终於剩下一片沉寂无声,床上的人儿似乎拚命和自己的意识在挣扎,许久、许久,那指尖微微动了……
垂杨阁庭院里,一张张期盼的脸孔朝楼阁仰望,直到阳光刺了眼,直到身子被晒得暖热,有人叹息,有人递著茶水,有人备了简单的粮食。
「二爷进去都快一个早上了,怎麽还无消息?」
「别说了,你没看庄主那张脸……」
云大哥……云大哥……
「楼上……楼上有声音了!」
有人高喊,那微弱的声音大夥儿都听见了,而云天駻和霍青杨早已冲上去。
※ ※ ※
两人望著床前那一摊血,脸色瞬间转白!
「兰馨!」霍青杨冲到床沿,抱起妹妹,心脏都快停了。
「哥……放开我……」她快被他勒死了。
霍青杨一怔,连忙把她松开,仔细一看,她已经张开眼,脸上也有了血色——老天,他以为那摊血……他终於眉开眼笑,喘了口气,「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霍兰馨望他一眼,马上转眼,「云大哥……」
「我在这里。」云天駻站在那未乾的血迹前,低头望著,不知为何,他竟莫名心惊胆跳……
霍青杨回头往地上瞥一眼,「看见你吐了那麽多血,可把我们吓坏了。」
「不是!」霍兰馨紧紧抓住她哥哥,强撑起身子往前倾,视线越过她大哥,「那是……如柳姑娘的血……」
云天駻的血液在一瞬间被抽乾似的全身僵硬怔傻往!
霍青杨回头望著他妹妹……
「云大哥……快去……追!她……她就快……」霍兰馨的泪落了下来,「我听见……天柱在哭……她……」她断断续续的抽噎。
霍青杨看见云天駻面色死白,却抗拒接受眼前事实似的动也不动,他圈住妹妹的肩膀,「兰馨,这是怎麽回事?」
霍兰馨在如柳为她治疗的时候,她的意识就逐渐清醒,只是四肢动弹不得,难以出声,「她……只是把我身上的毒……过到自己身上去……她……不让云大哥知道,天柱……带她离开了……」
霍青杨顿时间震撼不已,久久喉咙梗著酸涩,他缓缓放下妹妹,起身到他身旁。
云天駻站在那儿,紧紧握著拳头,全身的肌肉僵硬紧绷得可能连针都刺不进去,他一双眼严厉地瞪著那摊血,强忍著几乎崩溃的情绪都快把牙齿给咬断了……
现在任何人碰他可能都会被他的内力给霞飞……霍青杨退了几步,深沉的眼神瞪著他,「我知道你害怕,但如果你不去追她,你可能连她的最後一面都见不到——」
「不许说——」他一声狂吼……
霍青杨还好有做好准备,才只是被他一掌震飞到墙壁上……而已。重要的是,他的神智终於回复了。
云天駻转身就往外走,对兰馨丢下了一句,「抱歉……谢谢你。」
霍青杨喊住他,「也代我向她道谢并且说声抱歉吧……我会在过云庄等你回来,这里你不用担心。」
「……谢了。」
他像风一般迅速地走了,霍青杨深深攒眉……为什麽他会有不祥预感……
※ ※ ※
一路急追,他无法克制内心狂大的无措巨浪将他席卷!
他不能失去柳儿,他绝不能失去她!
他知道天柱一定会带她回「故居」去找冷前辈求助,他循著天柱可能会走的路线,没多久就发现他们的踪迹……
柳儿!
他的柳儿躺在树下,天柱在不远处的河边取水……他无声息的走近,低头凝视著她苍白的脸色,她的气息微弱,双眼紧闭……柳儿……
云天柱转头,急忙丢下水,飞身过来,一手挡下他,「我不许你碰她!」
「……她是我的妻子。」他怒瞪著弟弟,这一刻他痛恨他,他痛恨他们两人有事对他隐瞒,他狠狠抓过他衣领,「你是我弟弟!我的亲弟弟——你却让我差点害死了她!该死的你如果早一点跟我说……」那说什麽,他也不会拿她的性命来换取任何人的生命!他也不会误会她,不会有现在的满满愧疚!
云天柱冷眼望著他充血的眼神,「如果你真的关心她,你早就应该发现了,就因为你对她的关心不够,你才连她是用她的命来为人治病都不知道……的确,我也有错,我曾经对师姊说,我大哥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她这个人重视每一条生命,唯一不重视的就是她自己这条命……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带她回过云庄。」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根针,针针刺入他的心,针针见血,无尽的心悔用一辈子也难以补偿……
云天駻放开他,回到如柳身边,他抱起早已昏迷不醒的她,云天柱想上前阻止,却被他深冷的眼神给制住。
他低头凝视她,将她抱在怀里,尽管她的身子更轻盈了,如今能拥著她,他的心底终於踏实许多,安心不少,他望著她,缓缓笑了。
「大哥?」……他是不是疯了,为什麽在笑?
云天駻一眼都舍不得怀中的人儿,但他的声音清醒而且冷静,「……如果我没有回去,那就是跟她在一起,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陪在她身边,她不会寂寞。」
「——大哥!」
「你回过云庄去等,我带她去找冷前辈。」
他眼看著他大哥抱著师姊转身离开,但不知为何他竟没有阻止了……该死的他居然会有莫名的感动!
※ ※ ※
下雨了……
他望著洞外雷雨,拥紧了怀里的人儿。
她的手被他紧握在手里,却依然冰冷,她的唇、她的脸,经过他不断的亲吻,依然无法有温暖……
不过不要紧,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她,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陪她的。
雨水不停,从深夜到天明,继续下著……
如柳缓缓张开眼睛,望著她思念得心疼的男人……她的眼睛又闭起,就继续作梦好了,梦里有他的疼爱,他的亲吻,他的拥抱,他的温暖,能在有他的梦里死去,那也够了……
云天駻全身一僵,紧紧掐住她的手!
「不许你再不理我,柳儿!」他咆哮的怒吼。
「啊……好痛……」痛得……不像是梦……
他好不容易看见她睁开眼睛,怎容许她再继续睡下去——她若真要长眠,也要知会他一声,好让他陪著她去。
如柳疼得不得不醒来,张开眼睛……那张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该是清晰了,但为何——竟不是师弟?
难道连这……也是在梦里?她挣扎许久,才终於能伸手摸他的脸……热的?
「你莫不是连我也不认得了?」他瞅住她疑惑的眼神,还是他拉著她的手碰他的脸的,要不是她虚弱得随时又会昏过去,他真想狠狠的吻住她。
「……天……駻?」这低沉的声音的确是他!她满心讶异,激动不已,脸色更白了,好不容易才开口,「为何……你……这是……哪?」
他抱著她,望一眼山洞外的雨,「这里是我们第一次遇见时,一起躲雨的地方,昨晚我带你到这里过夜。你让天柱带走後,兰馨醒了,你救她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意识,所以我追来了……我来追我逃家又爱乱吃醋的妻子,懂了吗?」
她的泪下滑,眼神微微的晃动,仿佛在指责他不该追来似的……
「……她对你……真心……你……听我的话……不要辜……」
他轻掩她的唇,不让她随便把力气浪费,「我不能答应你。兰馨是好姑娘,她对我真心真意,但我必须辜负她,因为我已经有了你,我能用任何方式报答她,就是不能用感情做回报,我的心是你的。」
她的泪更流,轻轻启齿,等到他把手拿开,才听见她微弱的声音,「我命……不久……你……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们心底明白。」他低哑的声音温柔无比,只有一颗心心疼她受苦,眼看著她的神色和拧紧的眉头,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的一颗心教他熨烫得暖热,对他,也是心疼,「……你这样……是存心……教我……难……过吗?」
他缓缓一笑,低头亲吻她的唇——她的唇,竟有微微的温热了,只有一点点,却足以让他的声音哽咽,「难过才好,难过……你才舍不下我。」
「……只怕,也由……不……得我。」他的样子,让她看得好难过,好心疼……他为什麽要追来?就是不让他追来,才故意对他情冷……一切,还是白费了。
他看见她缓缓闭眼,他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紧,我会陪你,碧落黄泉,我陪你。」
「天駻……」她蓦然张大眼睛,眼里写满惊愕和害怕……担心他真的会在她走後……跟随她!那她不能心安的!
她更讶异的是……竟看见他的笑容……
「柳儿,现在你懂了吗?我就是要叫你不得安心——这是对你弃我而去的惩罚!你若敢在我面前死去,我立刻拿剑捅进自己的肚皮!」
他血淋淋的恶声恶气恫喝她,听得她连眼儿都不敢闭,「你……」
「柳儿,我带你回冷前辈那儿,如果连他都救不了你,那我会请他把我们合葬在一起,你放心好了。」
他的手与她交握,温热的唇不停亲吻著她,就像在梦里……这……教她如何放心……只会让她死不瞑目……她望著他亲吻著她的手……原来那不是梦,他是真的,一直都吻著她——
如柳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
「……柳儿?」她的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暖热,令他疑惑……只一会儿,那股暖热就没了。
如柳这才松了口气,但脸色更苍白……她是中毒之人,天駻吻她的唇,只怕也要中毒……
她忽然想起什麽心愿未了,强迫自己,撑起身子,「天駻……你……剑借我……」
「做什麽?」他狐疑地望著她,缓缓把她的身子扶正。
「……你听过驭石吗?」她微喘著气。
云天駻缓缓点头,「我听过,传说驭石有神奇力量,可扭转乾坤,改变命运,但那只是传说,无人见过。」
「……不是传说。」她翻起右掌,「它在这里。」
他望著她白皙的掌心,除了一条断纹,他什麽也看不到……她莫非是病得胡涂了吗?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物?
他的眼神里透露同情,她知道他不信……但她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