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呈祥一踏进刨局便嗅了出来。
大夥儿静默惊恐,几乎到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人人自危的程度,可以想见慕云平的心情绝对是愤怒到了极点。
高呈祥可不以为这世上能有什么人,什么事吓得了她,连她的丈夫也不例外。
因此她步入房中,神色自若的褪下了男装,再慢条斯理的换上绣绣裙,最後再一扬娇俏的小睑,毫不在乎的朝书房走去,准备面对她「杀气腾腾」
的丈夫。
慕云平傲然的背对着书斋门口,面对书桌冷冷站立。
这害斋名唤「淡墨轩」,取「淡墨沁心」之意,一向是他冷静心思的不二场所。
只是这个素来让他「心静」的地方,今日居然起不了作用。
慕云平实在气极了,又气、又恼、又恨!当他听见身後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时,霍然旋身,脸上的神色用「狂怒」尚不足以形容。
他已经记不得这辈子还有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过。
努力的调匀自己的呼吸,他告诉自己千万要克制,千万要冷静,可别才成亲的第一天就亲手勒死了他如花似玉的新娘。
只是这一切的自我警告在看见高呈祥那张没有丝毫悔意和惧意的俏脸时,几乎烟消云散,控制力愈来愈薄弱了。
慕云乎仍旧强自忍耐,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喔?是娘子你。」他冷冷的开口,语调不带丝毫温度。「我很讶异你还会如此镇定的出现在我面前。」
「有何不敢呢?」高呈祥漾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语气挑衅得过火,「这算什么?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让你明白女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不怕他!我才不怕他呢!高呈祥在心裹大声呐喊壮胆。
可是……唉!说不怕其实是骗人的。
当看见他眉宇问层层叠叠的愠怒,和那双闪烁冶酷,不复温文的双眼,她的一颗心已然沉坠到了谷底。
她之所以还能维持这种不愠不火、不惧不怕的声调,完全是一身的傲骨在支撑。
「教训?」慕云平挑动了双层,「你直称利用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整我是一种教训?」
回想起那既丢脸又毫无尊严的一幕,慕云平的心火又熊熊窜起。
[不三不四的女人?」高呈祥闻言不由得冷笑,「喔--听相公的语气,我差点就以为相公真是个谦谦君子,上歌馆是去告诫那些青楼女子要洁身自爱呢!」她的语气十分讽刺。
哼!分明骨子裹就是轻浮好色,还义正严词的说什么「不三不四」
的女人,倒撤得乾乾净净呢!臭男人!「你说那是什么话?」慕霎平皱紧双眉,「我上百花巷自有我的理由。」
「啊,是呀!哪个上百花巷的男人没有十足的[理由]家花哪有野花香?千娇百媚的玉如意自然比我这个正派妻子好。」高呈祥一肚子怨气顿时涌了上来。
哼!就算玉如意再美,再好,他也不该在成亲後的第一天就追不及待的去见那狐狸精吧!他最好搞清楚,她可是他的妻子呢!丝毫不顾她的脸面,该死的臭男人!高呈样愈想愈气。
慕云平闻言,居然漾出了一个冷酷的微笑,「啊,娘子,从见到你至今日,总算听见你说对了一句话,干娇百媚的玉如意确实比你这泼辣货可爱多了。」慕云平恶意的嘲弄。
「你--」高呈祥闻言,愤怒到了极点,双眼霎时冒出两簇火焰。
新仇旧恨一时全涌上心头。
「你真可恶!」她怒吼一声,拔出了腰间短剑,失去理智的朝慕云平扑去--慕云平灵巧的旋身一闪,高呈祥扑了个空。
他足下一挑,轻易的勾倒了高呈祥,愤怒的她落入了慕云平的手中。
这小女人太过分,太不知好歹了!今日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慕云平毫不费力的制住挣扎,扭打、唾骂、怒吼得近乎疯狂的高呈祥。
他手中一使劲,扭去了高呈祥手中的短剑,再蛮横的将挣扎不止的她拖到了书房一隅。
慕云平愠怒的落坐在椅子上,毫不怜惜的将高呈祥面朝下的压在自己的腿上。
「放开我!你这可恶的家伙--」高呈祥奋力挣扎,一面破口大骂。
眼前的形势对她不利到了极点,她挣脱下出慕云平的魔掌,心中又气又怒,又惊又怕。
「哼!我今日便要你明白什么叫作教训』。」气极了的慕云平毫不犹豫的在高呈祥的臀部上落下重重一掌。
一阵透到心扉的疼痛让她几乎痛呼失声。
但她硬是咬牙痛忍,倔强的吐出一连串的咒骂,「可恶的慕云平--你敢打我「哈,有何不敢?我还乐此不疲哩!」慕云平再落下重重的一掌。
高呈祥疼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可恶,我不会放过你的!」气愤、盖怒交攻的高呈祥只能撂下狠话。
这狠话又换来无情的一记沉掌。
高呈祥咬紧牙根,硬是不示弱。
「浑球、色狼、坏蛋--啊--」
一连串的咒骂又换来一连串的巨掌,纵是倔强如高呈祥,也忍不住溢出了一声痛呼。
但她旋及重重的咬住自己的舌头。
她才不叫痛,示弱给他看呢!宁死也不!串串的泪珠不能抑止的滚落,高呈祥咬得牙龈酸痛,舌上渗出了血丝,就硬是不发出哀求。
慕云平重重的打了十敷下,身上的玉人已僵硬得如一具石像·他巨掌落下时,伊人疼痛的抽动,才让他确定自己打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毫无知觉的塑像。
她也真够倔强的,既不喊疼痛呼,也不开口求饶。
慕云平无奈的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何尝不心疼呢?打在妻子身上的每一道气力,仿佛都加了数倍冲击回他的心。
慕云平出腿上扶起了高呈祥,看见她咬牙得如此用力,嘴角都渗出了血丝,不由得心生罪恶感,万分怜惜的想把她揽入怀中。
高呈祥压抑终至极限,奋力将他一把推开,满脸怨恨的吼道:「慕云平!我恨你--」
「很好,有爱才有恨,我记下了。哈哈哈……」他完全不将高呈祥的怒火怒气当一回事,一派潇洒从容地步出了淡墨轩。
就在他带上房门的一刹那,一件沉重的物品砰然击到门扉上。
是水晶烛台吧?慕云平奸笑的想。他泼辣蛮横的娘子显然是气恨到了极点。
书房内接着传来阵阵的啜泣声。
慕云平轻倚在门扉上摇头叹息。
表面强悍的女子内心其实是最脆弱的。
他看向自己红通通的手掌,阵阵的心疼与不舍浪涛般的袭上了心头。
唉!他的娘子呈祥真注定了让他又爱又恨,受尽折磨啊!过了三天「相敬如冰」的日子,高呈祥真觉得食不知味,呕到了极点。
这三天裹,她总共只见了慕云平一次面,他也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又急急出门去了,教高呈祥好生懊恼。
一阵寂寞的失落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她觉得自己好怀念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
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烽火连天」呢?慕云平不是个贪恋美色的登徒子吗?为什么对她就丝毫不戚兴趣、毫不怜香借玉呢?莫非她生得不够美?还是慕云平已然心有所属,所以对她这个不受欢迎,又泼辣骄蛮的妻子根本不层一顾呢?高呈祥愈想愈悲哀,生气的折下了身畔的一枝红梅,对着偌大的凤仪园伤心自己前途未卜』的婚姻。
就在此时,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高呈祥好奇的打量着她。
来人约莫十七,八岁,衣着华丽,娇俏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娇气,姣好的容颜也堆上了十分高傲的神色。
她是谁?高呈祥不会见过她。
女子也同样好奇的打量着高呈祥,只是她的好奇之中多了抹无礼的审视,让高呈祥感到有些不高兴。
倔傲的挑了挑眉毛,高呈祥回叫同样无礼的神采。
「你就是云哥从长安娶来的新娘?」女子娇声的开口,语气中有着一丝酸味。
「你是谁?」高呈响淡淡的开口,天成的尊贵气势轻易使将那女子给比了下去。
「上官逸凡·」她挑衅的冶笑,「我和云哥认识好久了,如果下是皇上下旨赐婚,云哥的新娘应该是我,不会是你。」上官逸凡的口气裹有着恨意。
她心裹一直对慕云平存着爱意,因此听到慕云平的婚讯,她感到难以忍受。
正好今日随父亲上官磊到了扬天镖局,说什么也要来会会这个抢走她心上人的女子。
她方才远远的打量观察过高呈祥,发现她心情似乎不佳,神情竟似怨妇一般,想来幕云平肯定不喜爱这个新婚妻子,才冷落了她。因此上官逸凡决定要来好好的恼她一恼。
高呈祥闻言,不由得在心中恨恨的倒吸口气。
哼!一个姚紫衣。一个玉如意,现在又来了个上官逸凡。
慕云平!这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实在太过分、欺人太甚了!高呈祥感到生气,更感到伤心。
她何其有幸配上了一个样貌才情皆出色的夫婿,却又何其不幸夫婿居然是个花心人品。
她难过得几欲失声痛哭。
但她绝不能在上官逸凡的眼前示弱,她高呈祥对付敌人一向是还以颜色,绝不会黯然服输的。
骄傲的一仰头,高呈祥脸上挂着一抹冶然倔傲的笑容·「那又怎样?要怪就只怪你出身不够高尚,配不上万岁赐婚。」
她原本是最不爱论及出身门第的,认为托生不是个人能力所能决定,以此论定人的贵贱未免太不公平。
但如今面对上官逸凡,她却仅剩这项後盾。她没有丈夫的真心怜爱护卫来抵御敌人的示威挑衅,只好咬住自己蒙圣上赐婚的这一点来给予反击了。
「你--」上官逸凡气极,「出身高贵又如何?蒙皇上赐婚又怎样?横竖你仍然得不到云哥的喜爱。」
「得不到云哥的喜爱」这八字如一记闷雷击中了高呈祥的心坎,美丽的眸子闪着怒炽冶焰,「是谁同你说这些混帐话的;:」
高呈祥委实不敢相信慕云平其的这样可恶,他难道会向眼前盛气凌人的上官逸凡透露自己对新婚妻子根本是愈看愈厌吗?太过分了!她忽然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哼!那种事还需要人讲吗?」自以为重重的打击了高呈祥,上官逸凡得意的露出胜利的冶笑,「看你这副德行也明白,云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既不温柔又不可爱的女人呢!」
既不温柔又不可爱?!
高呈祥难抑心底的一抹悲哀。
连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都说她既不温柔又不可爱,难道自己真的强硬到如此糟糕吗?慕云平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并且对自己感到忍无可忍呢?「喔--如此说来,你是自认为又温柔又可爱罗?」高呈祥勉强漾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容。
「哼!」上官逸凡得意的一扬唇角,一副默认的表情。
「唉!可惜啊!」她忽然摇头叹息,「可惜[温柔又可爱』一点也不希奇,那些个花街柳巷的歌楼女子哪个不是又温柔又可爱呢?我家相公可对我说了,男人啊,若只是圆个[温柔可爱』,上百花巷裹随便也有十来百个,和个只是『温柔可爱』的女人在一块儿,同上百花巷玩押那些青楼妓女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高呈祥的语气平静,神态自若,但眼神裹的轻视却是一览无遗的。
她话中带刺,分明把上宫逸凡和青楼歌妓相提并论,暗骂上官逸凡同百花巷那些伶妓也没什么不同。
上官逸凡自然听得出来,顿时怒焰冲天。
她可是江都首富上官磊的掌上明珠,出身清白良好,是个大富人家的干金小姐,怎么能和那些低贱的歌女相提并论呢?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上官逸凡咬牙切齿,「真可恶!」
气极的她倏地抽出腰间配剑,猛然向高呈祥扑去。
可恶的女人,抢走了云哥还不够吗?居然还刻薄的侮辱她!这口气无论如何上官逸凡绝对咽不下·高呈祥毫不费力的闪过了上官逸凡来势汹汹的突击,她脸上挂着冶冶的笑容。
哼!来得好!她老早便想动手教训这个没长眼睛,盛气凌人、口没遮拦的刁蛮丫头了。
若不乘此机会报方才受她言语讥刺之仇,更待何时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教上官逸凡要惹怒她,活该教这丫头尝尝苦头,知晓她高呈祥可不是好惹的。
论武功,上官逸凡哪裹会是高呈祥的对手呢?上官逸凡素来养尊处优,学的武功也不过是一招半式的三脚猫功夫,寻常又靠着父兄的庇护,根本不了解其正会人的武功是何等情势,因此不出几招便败下阵来了。
高呈祥毫不留情的用锋利短剑紧紧抵住上官逸凡的颈项。
「你--」上官逸凡气急败坏的对她怒目而视,「哼!你有胆子伤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哈,我怕什么啊?」高呈祥冷笑一声,手上更添了几分力道。
冶利的锋刀,森冶的剑气让上宫逸凡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论靠山,你会强硬过我吗?」高呈祥残酷的笑道,「莫忘了我身上流着贵族的血统,同皇族沾亲带故,你父亲纵使富甲一方,只怕也没能奈我何。」
「你-」上官逸凡又惧又怕,又呕又恼,「云哥会为我报仇的!他不会原谅你!」
「喔?是吗?」她再次漾起了一个冶冶的笑容,「别忘了,我可是他钦定的妻子,他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而伤了我,如何对皇上交代?你以为自己的分量多重?我相公岂会为了你而惹恼了皇上?」
上官逸凡气红了双眼,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心中又恨又怒,巴不得将高呈祥干刀万剐、生吞活剥。
高呈祥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更邪恶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上官逸凡雪白的玉颈登时渗出了血丝。
「手下留情]」
一个宏量的声音由远而近,教高呈祥愣了一下。
慕云平同一位鬓发花白、面色红润,体格清瘦却仍然强健,气魄犹不输壮年人的老者出现在高呈祥面前。
高呈祥心中一跳,故意不去看慕云平的表情。因为可想而知,一定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只将目标定在老者身上,心下已然猜到此人该是上官磊,上宫逸凡的父亲。
「夫人,请手下留情。」上官磊气度恢弘的抱手作揖,「小女年幼无知又素乏管教,冒犯了夫人,老夫向夫人陪礼致歉,请夫人高抬贵手。」
上官磊的语气不疾不徐,丝毫没有长者架式,极其亲和谦恭。
高呈祥原就只是打算给上官逸凡一个教训而已,并不真想取她性命,遂做个顺水人情,将短剑还鞘入腰间,一言不发的放了上官逸凡。
「高呈祥--」上官逸凡仗着父亲在此撑腰,咬牙切齿的想讨回面子,不料上官磊严厉的一喝--「逸凡!」他警告的瞪了女儿一眼,「还想惹事不成?」
「爹--」上官逸凡神色委屈的撒娇道,「她--」
「住口!」上官磊再次严厉喝斥,「此次是夫人手下留情,不与你计较,你再如此不知好歹,当心我饶不了你。」
上官逸凡神色委屈,只能恨恨的瞪视高呈祥。
「还不随我回家!」上官磊有礼的辞了慕云平和高呈祥,便要同上官逸凡打道回府。
上宫逸凡虽然心上万分不甘,也只得乖乖随父亲回去。只是走了几步,她又回过了头。
「云哥,你接受了爹爹的邀请吧?这个月的丁卯日你会上颐园吗?」
她期盼万分的看向慕云平。
「当然。」慕云平微笑颔首。
上官逸凡开心一笑,又对高呈祥投了个「你给我记着!」的眼色,才随同上官磊消失在凤仪园。
凤仪园裹,只剩下慕云平和高呈祥了。
高呈祥不看慕云平,她此刻只想飞奔回房好好的痛哭一场。
这个用情不专的男人简直让她伤透了心!先有个姚紫衣,後有个玉如意,现在还加上一个上官逸凡,他难道非惹尽天下的女人不可吗?他对她们是多情且温柔,却独独对身为妻子的她又无理,又蛮横。
难道在慕云平的心裹自己真的就如此不可爱?他为什么就不能把对别的女人的温柔多情分一些给她呢?更令高呈祥生气懊恼的,是明知他如此花心、对自己如此绝情,一颗心却仍硬是不听使唤的为他吸引。
在冷战持续的这三天裹,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他。特别是在漫漫长夜裹,独拥裘锦,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新婚之夜慕云平的怀抱有多么温暖,依靠在他怀裹又是感到多么的安全……
噢,自己何时竟如此不中用了?他弃她如蔽屣,她却犹对他念念不忘。
她不要这样!她宁死也不要去乞求下去等待一份没有回报的爱,她不要!泪水倏然涌出了眼眶,她一咬牙,旋身便要冲出凤仪园。
慕云平眼明手快,先一步揽住了她。
「放开我--」高呈祥忽然发疯似地哭喊了起来,「我恨你!恨你!」
她对着慕云平又捶,又打,又踢,完全失去理智,「我管你去爱尽天下的女人!一个姚紫衣,一个玉如意,又来一个上官逸凡。
慕云平,你太过分了!我高呈祥又不是没人要,何必在这裹受你侮辱?你放开我--」
高呈祥不断的哭喊,发泄,挣扎,慕云平却只是更紧的抱住她,制住她的挣扎扭打。
她此刻已然怒急攻心,只想挣开他的箝制,远远的逃离他,?一切反抗挣扎都徒劳无功。
想也不想地,她便低下头狠狠的咬住慕云平强健有力的手臂。
慕云平发出了一声闷哼,神色冷峻,一咬牙,将几尽疯狂的高呈祥甩上了肩头。
「啊--」高呈祥发出了尖叫,「放我下来,可恶--」她又哭又喊、又气又怒,真想一头撞死,省得受此羞辱。
慕云平对於高呈祥的怒吼,扭打视而不见,他蛮横的扛着她,大步的走向两人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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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平一脚踹开了卧室大门,进了门後再用脚将门扉踢上。
他粗鲁的将高呈祥往绵软的床榻上一丢,接着重重地坐在床沿,气愤的扯下靴子。
高呈祥甫落定,便挣扎着要逃离慕云平,她惊恐的翻身下床。
只是慕云平大手一拉,又将高呈祥给扯了回来。
已然鬓发杂乱,脸红气喘的高呈祥却仍是倔强不认输,对着仿佛不是肉做的,怎么打都无动於衷的慕云平又阳又咬。
「够了!」慕云平扭住高呈祥的双手,身子沉沉的压在她的身上,制止她挣扎。
这小女人也真够泼辣野蛮的!慕云平在心裹痛呼,他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了。瞧她又是咬、又是打、又是踢,又是拧的,完全不将他当成血肉之躯看待。
高呈祥的胸腔剧烈起伏,她无处可逃,却也不能示弱。
无觉於脸上涕泗纵横,她哭红了的双眸对慕云平射出恶狠狠的凶光。
「滚开!」高呈祥威严的怒喝一声。「不要用你肮脏的身体碰我。」
慕云平闻旨,皱紧了双眉。
「你如此生气,是气我前些日子打了你,还是为别的女人吃醋嫉妒?」
「呸!」她忿忿地啐道,「你是什么人,我为何要吃醋嫉妒?你不满意这桩婚事,我就乐意吗?慕云平,你少臭美!」高呈祥说得气了,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慕云平在箝制的手上施加了力道,高呈祥疼得几欲掉泪,却仍倔强的不吭一声。
「原来你不乐意同我成亲。」他的口气裹似乎透着一股失望。
「谁乐意嫁你这个花心的人。」她忍泪恨声说道。
「我几时花心了?」慕云平真是有苦无处诉。
「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心裹明白。」高呈祥不想再听他无畏的辩解,又是一阵挣扎。
「放开我--」
「你听我说。」慕云平再度施力箝制。
「我不听!」倔强的怒吼一声,她挣扎得愈发厉害了。「你说给别的女人听去,我管你死活!」
「呈祥!」她挣扎得那么厉害,慕云平几乎压制不住,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离开,否则他们之间将永远战火连天了。
「放开我--」
「呈祥,你冷静点。」
「放手--」
慕云平见她已经气得丧失了理智,遂把心一横,一手用力地将高呈祥的双手拉过头顶,另一手则使力的扳住她的下巴,毫无预警的对着高呈祥的红唇用力吻了下去。
高呈祥被震惊住了。
他吻她?他分明不喜欢她,怎么可以亲吻她?他把她当成了什么啊?她高呈祥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亲吻的妓女!高呈祥又羞又怒,对着慕云平的唇用力一咬!两人同时尝到了血的味道。
慕云平仍不松口,直到高呈祥的眼眶滚下了一滴泪水。慕云平才放开她。
高呈祥恼怒的偏过头去,溢出了轻泣。
慕云平叹息一声,对她直感又怜又气。
「你这么倔强,我该拿你怎么办?」放开了箝制高呈祥的手,他轻轻抚上她泪涟涟的姣好容颜。
高呈祥默不作声,也不看他·只一迳的掉泪,泪水沾湿了绣花枕,更哭拧了慕云平的心。
「我视姚紫衣为经营镖局的夥伴,上官逸凡则如同妹妹,至於玉如意则是个知心朋友,祥,你为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呢?」
高呈祥依旧默默不语。
「你这么冰雪聪明,难道感觉不出来我心只有你吗?」他诚挚深情的轻声说道。
「自从在长安见到你以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你,当我知道你便是皇上赐给我的妻子时。
你知道我是如何欣喜若狂吗?祥,你竟如此粗枝大叶,丝毫不觉我对你的喜爱。你可知道那天我打了你,其实我心中比你痛上百倍?这些天我忍着不见你,内心又是何等煎熬,你明白吗?高呈祥,你难道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慕云平对高呈祥真是又爱又恨。
高呈祥闻言,绫绫回过了螓首,泪眼蒙蒙的望着慕云平。
他眼中的柔情诚挚得教她心湖起了阵阵涟漪。
「你……既然如此,为什么婚後的第一天便上了如意斋?』高呈祥含泪埋怨,这件事在她心头一直是一道挥不去的阴影、一个解不开的结。
「唉,这其中大有原因,我每回出远门归来必定要上如意斋,这是我对如意姑娘的帮助,负责告诉她我探听到的滑息。」
「什么消息?」高呈祥追问,「我知道玉如意并不单纯,是不是?」
「不错。」慕云平并不否认。「祥儿,这件事眼下还不到向你说明的时机,你别再追问。·」
「那…你说你只把上官逸凡当成妹妹,那她为什么对我说,若非皇上赐婚,她如今该是你的妻子?」
上官逸凡一句句的话都狠狠的刺伤她的心。
「你听信那小丫头胡说八道?」慕云平没好气的说道,「那小丫头从小便围着我转,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她的大哥哥身旁有了别的女人,才会胡乱说话,故意气你的。」
「她还说我既不温柔又不可爱……你也这样认为吗?」高呈祥哀怨的看着他。
「你说呢?」慕云平一时失笑。
「我一向骄傲倔强,男人一向偏好温柔似水的女人,不是吗?」
「哈,我慕云平可不是寻常的俗世男人。」他双手温柔的捧住高呈祥的俏脸,深情款款的俯视她,「我不要温柔似水的女人,我只要你。」
慕云平朝高呈祥的娇颜慢慢靠拢。
层层轻纱飞缦似雾飘下。
这洞房花烛之日来得好迟,但总算不负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