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两个月时间又过去了,又到了风骚六君子即将聚会联谊的日子。
众人电话商议再经票决的结果,决定攀爬阳明山活动一下筋骨,过过征服大自然的干瘾,然后再到梦幻湖郊游烤肉,以后有机会再重新攀登大霸尖山,享受登峯造极的快感。
他们决定这个周日一大清早出发。唯一的顾忌是麦德夫和季慕飞的住宿问题。
余盛仁住学校宿舍不方便借他们打尖睡地铺,而丘斐容跟其他同学合租房子也不太适官,汪碧薇的房间是套房式的,小巧玲珑,实在无额外的空间收容他们两个大男生,何况,男女有别,某些界限还是要画分清楚的。
最后,季慕飞和麦德夫决定不打扰其他人,而双双到YMCA合住—宿。
孰料,星期四晚上雷修奇和璩如风在餐桌用饭闲聊时,不经意的提到此事,璩如风居然大大方方的邀请他们六个人—起来他家住一宿。
“反正我家大得很,别的没有,就是房间多,而且这个星明天我跟你师母要去屏东探望岳父岳母,都不会在家,你们六个年轻人就不必拘束,来我家聚会闲聊,顺便帮我看家,对你们而言也比较方便省时,这样——不是两全其美,既省钱又省时吗?”璩如风侃侃而谈。
“可是——”雷修奇看了璩采晴一眼,“我怕会影响采晴读书的心情。”
“这样嘛!”璩如风沉吟了好一会,“简单,采晴跟我们一块回屏东,反正,路上她也可以看书,还差这一点工夫吗?”
“我不要去屏东!”璩采晴断然拒绝,“我——星期一有考试。”
“那,人家人哥哥大姊姊在这里聚会做客,你可别赚人家吵喔!”璩如风笑吟吟的提醒她:
“我——我会和沈丹霓去图书馆念书,反正又没差!”璩采晴—边舀汤,一边噘着嘴咕哝着。
“好吧,我看就这么办吧!”璩如风轻啜了—口葡萄酒,转向—脸踌躇的雷修奇,“修奇,你也别跟我客套、婆婆妈妈的,你去通知其他五位各怀绝技的风骚君子们,让他们来我家住—晚,随便你们要疯要闹,我这个当老师的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跟你,还有汪碧薇碧薇、余盛仁来个秋后总算帐的!”
雷修奇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您,老师。”
苏咏梅端了一盘丰盛诱人的汁绵水果,刚上桌,就被璩采晴扫了—半,“谢什么,老实说,你们六个除了丘斐容,还有那个高高瘦瘦的,长得挺像徐志摩的麦德夫,其他都算是我的学生。尤其是你和汪碧薇、余盛仁都是我们系上的学生,这就不必说了,就连那个聪明有余,稳重不足的季慕飞也上过我的课,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这个做老师的给你们一次权宜的小小方便,哪值得你挂在嘴上谢个不停的!”
“老师,您的记性真好,没想到您把我们六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璩如风又叉了一块哈密瓜往嘴里塞,“你们这几个登山社的明星学生是咱们学校名闻遐尔的风云人物,走红的程度恐怕连校长都知道,又何况是我这个与有荣焉又自叹弗如的老师?”他说得意犹未尽,塞了一粒葡萄之后,又眉飞色舞的谈道:“什么琴棋书画艺文风骚六君子,这琴八成指的是那个没事就爱拿把吉他对女孩子放电又大唱情歌的季慕飞了,而棋呢?不消说,就是我那个棋艺惊人,体重也同样惊人的胖学生余盛仁了,书呢——八成指的是那个浑身文绉绉的麦德夫,这画呢——当然就是我那个长得就像一幅画的得意门生汪碧薇了,听说你们两个人走得很近,感情还挺好的是不是?”
璩如风问得漫不经心,而璩采晴却听得满心酸楚而醋意纷飞。
雷修奇的俊脸微微发热了,他窘迫不安的强笑道:
“老师,我跟她只是彼此欣赏,还不到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吗?”璩如风又轻啜了—口葡萄酒,“那你这个慢郎中可得加油罗!这小姑娘长得那么漂亮,性情文温柔大方,难得她对你又懂得百般迁就,你可别太拿乔又犹豫不前,免得错失了一段不可多得的良缘!”
雷修奇怎么也没想到,璩如风居然会以如此直接犀锐的方式来关切他的感情问题。害他听得心绪如麻又有苦难言,只好闪闪烁烁、含糊不清的虚应著,想办法转移新的话题。
而璩采晴却再也无法安之若素的坐在那继续聆听下去,她绷著脸,带着揪痛凄凉的心情,不发一言转回自己的房间。
静静的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她一瞬也不瞬的直视着天花板发呆,然后,她眨了一下那双雾氧蒙蒙的眼眸,两行哀愁而美丽的清泪缓缓顺颊滑落,濡湿了她那张清灵纯美而苍白冰冷的容颜。
□ □ □
星期六一放学,璩采晴请沈丹霓先帮她列图书馆占位子,她则赶回家换衣服并拿两本重要的参考书籍。
这当然是藉口,她只不过想赶在雷修奇出门之前拦住他,告诉他,她也想参加明天的登山郊游与烤肉之行。
这是她昨夜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所想出来的“结论”,她想透过这次实际参与的活动,真下用心去观察她的情敌,观察她和雷修奇之间的感情动态,进而了解自己还有没有“败部复活”、“起死回生”的机会。
天可怜见,她平常并不是这样暗藏心机而气肚狭隘的人,她只是一个痴情荏弱又提不起、放不下的纯情小女子,一个还没有尝到初恋的甜蜜却已先遍嚼爱情苦果的小可怜,小傻瓜!
塞车将近塞了一个多钟头,回到大直已经快两点了,她心焦如焚的想着,雷修奇两点半有家教,他八成已经出门了。
她急匆匆的才刚爬上石阶,就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在她们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她心头一凛,暗暗响起了警钟,她悄悄从书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口哨用力吹了起来。
那个背著她的年轻男子突然被吓了一大跳,他如闪电般的倏然转过身躯,莫名奇妙的瞪视著璩采晴。“你乱吹门哨干什么?”
“你乱跑到人家家里干什么?”璩采晴也毫不客气的冷著睑回敬道。
季慕飞一愣,然后迅速恢复了他惯有的玩世不恭,他双手抱胸的扬眉一笑,露出了他引以为傲的两排洁白健康的牙齿,“原来你把我当成坏人了?请问这世界上有像我这么漂亮又气质非凡的坏人吗?”
璩采晴昂起下巴,一字一句的冷声说:
“坏蛋的睑上是没有刻字的,而且这社会上无奇不有,像你这种余玉其外、败絮其中,臭美兼皮厚的恶徒也不少,劝你还是赶快摸摸鼻子走人,否则,等我再吹哨子引来左邻右舍,你可就有吃不完的牢饭了。”
季慕飞双眼亮晶晶的,他不以为忤的笑了,笑得津津有味而神采奕奕。“就凭你那只没啥路用的小哨子,你就想把我这个心胸宽大、幽默感一流的坏人吓跑?”他懒洋洋的更换了站姿,“小女孩,亏你还是中山女高的学生,怎么IQ只有托儿所的程度呢?”
璩采晴的脸涨红了,她杏眼圆睁的瞪著他,“你少在那卖弄著口舌,你——你再不走的话,我——我可要吹哨子了。”
季慕飞却大剌剌的坐在小庭园的台阶上,拔了根杂草放进嘴里随意咀嚼,“吹吧!我喜欢听王梦辚的‘木棉道’,看你能不能顺便把附近的野猫野狗一块吹来这里!!”
璩采晴没儿过像他这么狡猾可恶又放肆无忌的人,“你——你到底走不走?”她红着脸气鼓鼓的尖声质问他。
“要走也得等明大才走,否则,我岂不是白来了。”季慕飞笑嘻嘻的说,故意“语焉不详”,继续逗弄著眼前这个美得清丽绝世又伶牙利齿、让他充满高度兴趣的小女孩。
“明天?”璩采晴张口结舌了,“你竟敢待到明天?你——你不怕我报警,说你——”
她思索著最恰当的用词来形容他的罪行。
“说我如何?”季慕飞兴致勃勃的笑道:“偷拔了根不知名的杂草吃下肚子?还是没被你的哨子吓得手脚发软,抱头鼠窜?”
“你——你无赖!”璩采晴拿他的狡诈滑头没辙,只有气竭的出口骂道,并慌忙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准备打电话搬救兵,找人帮她打发这个看起来不太像坏人的“油条小子”!
她才刚把钥匙插进门孔里,季慕飞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身旁,笑意兴浓的说:
“你这么爽快的就打开你家的大门,不怕引狼人室吗?”
璩采晴被他吓得脸色发白,心惊肉跳,一失神钥匙掉在地上,整个身躯也重心不稳的往后载倒。
季慕飞慌忙伸手拦住她,怎奈,冲力过猛,两个人都煞不住自己的脚跟,双双滚落在柔软的草坪上。
他们的身躯极为亲密又不太文雅的重叠在一起,璩采晴在上,而英雄救美却换来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季慕飞在下。
一股奇妙而异样的情怀涌进了季慕飞怦怦直跳的胸膛、他发现他根本不想动,只希望能永远留住此刻旖旎如醉的滋味。
而满脸燥热的璩采晴却急着爬起来,她伸出窘困轻颤的双手贴在季慕飞的胸膛前试着站起身,而“乐在其中”的季慕飞却一脸促挟又带着陶醉的眼神躺在那“袖手旁观”。
这幕令人恼火又尴尬万分的景象却被家教学生临时休课而返家的雷修奇撞个正着。
一抹尖锐而难以控制的醋意狠狠地戳过他的心脏,让他沉着睑,无法维持镇定自若的风度和涵养,而他的声音更是冰寒得像两道剠人心悸的冷空气。
“我能请问你们在做什么吗?”
璩采晴从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沉难看过,她惴惴不安的挣扎着想爬起来,而该死又可恶的季慕飞终於伸手准备拉她起身了。
不过,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只见雷修奇左手一伸,璩采晴便离开了季慕飞的怀抱。
季慕飞懒懒的笑了笑,也伸出手准备等著雷修奇的“支援”,可惜的是,雷修奇完全视若无睹,而且还寒着—张教人浑身发麻的臭脸。
季慕飞只好自力救济了,甫站直身躯,他就怨声载道地忙着揶榆雷修奇。
“干嘛!看见老同学你不嘘寒问暖也就算了,还板着一张比棺材板还冷还硬的臭脸给我看?你这是哪一国的待客之道?吐鲁番帝国吗?”
雷修南总算恢复了些许的自制力,他撇撇唇,—副要笑不笑的神态:“小季,你怎么这么早上来?不是说好下午五点在希尔顿大饭店集合,由圣仁带你们一块过来的吗?”
“我早上没课,所以提早出门,避免下午的塞车之苦,而且——我昨晚跟室友玩桥牌打了个通宵,本想来此小睡片刻,谁知你们这在唱空城计,而——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这位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就回来了,还跟我—见如故,童心未泯的在草坪上玩‘堆沙包’的游戏了。”季慕飞半真半假的调笑道,还故作轻浮的朝璩采晴猛眨眼睛,害璩采晴窘迫得满面红云又不胜懊恼!
“鬼才跟你一见如故呢!”她恼火的顶他一句。
季慕飞却煞有其事的拍了自己的额头—下,“Sorry!我—时嘴快失言,请多多包涵并接受我的更正,我们俩应该是一见锺情,而不是一见如故!”
璩采晴没想到他会这么油嘴世故又可恶透顶,一张俏颜更是羞恼交集得如漫天盛开的木棉花,“你——你怎么这么厚睑皮!”她期期艾艾的骂道。
这一幕看在醋火闷烧的雷修奇眼中便完全走样,反而像是一对爱斗嘴的欢喜冤家在打情骂俏。
而他一向是非常清楚季慕飞对女人的那份攻无不克的吸引力,特别是他那张生动讨喜的娃娃脸,及幽默诙谐的言谈与洒脱随兴的行事作风。
有许多女同学就是这样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头陷进他那漫不经心的神采里,而被他骗走了热情如火的一颗芳心。
更遑论像璩采晴这样纯真可爱又对爱情懵懂迷惑的芳华少女。
恩臆至此,雷修奇不禁绷着睑,沉声提出警告:
“小季,别把你在外面诱哄其他女人、嬉笑逗唱的那一套本事用在采晴身上,她才十八岁,当你的抹妹都还嫌小?”
季慕飞眼中甫闪过一丝怒火,而璩采晴的声音就冷冷的扫过他的耳畔:
“我不能苟同你的论点,雷大哥!”
“我也是,雷同学!”季慕飞紧跟著搭唱,一副和璩采晴心心柑印、默契十足的神态。
宙修奇的下颚紧缩,嘴也跟着紧抿成一直线了,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采晴,你不是在图书馆看书吗?怎么会突然跑回来?”
璩采晴不满他那副舍监和大哥哥式的嘴脸,于是,她也冷著脸,不甘示弱的抬著下巴回敬他:
“你不是去补习吗?怎么也会突然跑回来了呢?”
精采!真精采!
当季慕飞看到雷修奇的眼中燃起两簇闪亮逼人的怒光时,他差点没窃笑出声,他认识雷修奇这么多年了,今个儿是“姑娘上花轿”头一遭看他失去镇定沉着的功夫,看来,璩教授这个清丽绝美的小女儿的确有她独特的魅力,三言两语就能让八风都吹不动的雷修奇现出原形。
雷修奇不想让季慕飞看免费的笑话,他捺着性子提出解释:
“我的学生感冒发烧了,所以停课一次,你呢?”
璩采晴轻咬著下唇,“我——我回家换衣服,顺便拿两本参考书。”
雷修奇点点头,“你赶紧去换衣服吧!我送你去图书馆。”
璩采晴蹙著眉尖迟疑着。
“听话,采晴,你不是想考进台大当我的学妹吗?”雷修奇柔声说道。
璩采晴的心狂跳了—下,她乍喜还忧的抿抿嘴角,终於温顺的打开厅门,进入屋内换衣。
季慕飞则扬著浓眉,一脸戏谵的指着自己,“那我呢?雷——舍监同学?”
雷修奇淡淡的撇撇唇,“你不是睡眠不足吗?你就在屋里补眠好了,顺便让周公教教你,如何做到‘君子好色取之有道’的艺术!”语毕,他也拉开门扉,迳自进入屋内洗睑去了。
季慕飞失笑的摊摊手,“跟周公讨教?不必了,我看是周公跟我讨教——如何才能在女人圈里享尽温柔又能拥有自由的独门秘诀吧!”他大言不惭的嘀咕著,想到璩采晴的灵秀纯雅和慧黠可爱,他的唇畔不禁慢慢浮现著—丝奇妙而生动的微笑,也许——这个清新脱俗如一朵铃兰花的黄毛小丫头,会是他感情生活中的“真命妃子”也不一定!
如果又有像雷修奇这样出色优异的人做对手的话!
他兴致勃勃的想道,眼睛里盈满了一份比寒星还要耀眼晶璨的光彩!
* * *
和沈丹霓窝在图书馆K了一下午的书,又接到两封不知道是哪两个「藏镜入」偷偷传递的情书,璩采晴在心浮气躁的情况下,把那两封“来历不明”的情书原封不动的由沈丹霓交换还去。
晚上,她们随便在路边摊吃完馄饨米粉解决晚餐,坐在十七号公车上,沈丹霓闲来无事,便从书包里拿出那两封情书,兴致高昂的拆开并悄声地阅读着。
嗨,你好:
Maybe,在你的眼中,我是一只不知量力的TOADBUT,我还是鼓足了COURAGE,向你表达我心中对你的sdoration,希望你能knowmy Heart。
她念到这,不禁促狭的向璩采晴眨眨眼,“这家伙还考我们的英文单字,也许,看完这封nothreenofour,只有ghosr才了解的情书,我们的英文就能无往不利,CocaCela!”
璩采晴递给她无聊又乏味的一眼,but,这并没有剥夺沈丹霓恶作剧的乐趣,她津津有味的继续小声朗诵着。
Everytime,看你坐在图书馆里,我的心就像受到了撞击,Electricshock的感觉让我无法专心K言,每本书,每个字好像部有你的face,我挣扎了foralongtime,终于决定写这封信给你,希望你能和我做friend,让我接近你,关爱你,共同share6人生的喜怒哀乐。
PS:如你愿意给我一个回音,请寄至下列住址:
台北市立木栅动物园,一个Horse不知face长,Monkey不知Hip红的
Sucker收。
璩采晴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阿丹,我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形容自己呢?这最后一段八成是你的杰作吧!”
沈丹霓搞怪的努努嘴又耸耸肩,“我只是帮他修正窜改得更像他的trueface而已,难不成——这个狗屁不通,又蠢又驴,不中不西的家伙引起你的注意和兴趣了?你愿意到木栅动物园和他搭起友谊的桥梁?”
璩采晴红苦脸轻啐了一声,“才怪!换你去吧!”
“那可说不一定喔!也许明天我心血来潮,会买两包花生粒去安‘喂’他一下,顺便跟他玩玩‘你丢我捡’的游戏。”
璩采晴只是—个劲的斜睨着她,但笑不语、
“还有另一个蠢蛋写的信,你有没有兴趣听我朗诵,就当是‘日行一笑’,闲着打发时间的乐趣好了。”沈丹霓扬扬手中的另一封信笺,一副迫不及待又跃跃欲试的神情。
“你自己带回家‘笑’吧!下—站就是美术馆了,你还不赶快准备按铃下车?”」璩采晴浅笑盈盈的提醒她。
沈丹霓无趣的撇撇唇,“好吧!我自己无回去‘镯乐乐’了,明天再跟你一块sharc心得报告!”然後,她起身拉铃,骨碌碌的窜到前门准备下车了。
到站时,她还不忘回头朝璩采晴挥挥手,扮了个小鬼脸。
* * *
璩采晴慢慢爬上小石阶,抱著几许近乡情怯的心情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大门却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季慕飞那张漂亮而笑意飞扬的男性脸庞。
“嗨!喜欢吹哨子的小丫头,你回来了?正好,快进来,我们正谈到你呢!”然后,他不给璩采晴任何犹豫喘息的机会,便迳自伸手搂住她的肩头,将她带进厅内。
余盛仁等人正坐在光洁的地板上喝茶闲聊,当季慕飞揽著璩采晴的肩膀进来时,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纷纷把目光集中在璩采晴身上。
而雷修奇则集中在季慕飞那只令他看起来十分刺眼的右手上。
对于众人凝聚的注目礼,季慕飞维持着他一贯的潇洒和顽皮,肆无忌惮的扯着嗓门笑道:
“各位!咱们风骚六君子今天能在这里舒舒眼服的喝茶打屁,都得感谢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的爹,呃,虽然,她爹曾经差点让我毕不了业,又恶梦连连,但,我还是很高兴能在这里为你们介绍璩教授的漂亮宝贝,璩采晴璩小师妹。”
众人立刻响起了—阵热络而夹杂著口哨声的掌声。
除了表情深沉古怪的雷修奇外,其余四人部笑意盎然的和璩采晴打招呼。
“来来来,你们排队坐好,让我充当司仪来为小师妹好好介绍一番。”季慕飞拉着璩采晴羞怯而不知所措的手,指著温文儒雅的麦德夫说:
“这个清瘦而浑身文绉绉的‘书’呆子就是我们风骚六君子中的麦德夫,绰号卖豆腐,现在在清华电研所继续‘卖豆腐’!”
“他的书法写得很好,而且满肚子部是学问,脾气更是——”余盛仁不甘寂寞的坐在一旁抢着补充。
“干嘛!”季慕飞迅速打断了他,“又不是相亲大会,你介绍那么详细做什么!”
“让小师昧印象深刻不行吗?”余盛仁有此光火的冲了他—句。
“印象深刻?”季慕飞嗤之以鼻,他顺势又揽紧了璩采晴的肩头,“她只要对我印象深刻就行了,至于你们——”他夸张的摇摇头,“我看就马马虎虎、青青菜菜了吧!”
“哟!你是哪根葱,哪根蒜啊!便宜都让你—个人占尽啊!”余盛仁连声怪叫苦,并不时发出嘘声助阵。
季慕飞不理睬他,反而乘势对璩采晴指桑骂槐的介绍著:
“这个体重显然严重失控,又呱噪不已的仁兄就是六君子之中以棋艺闻名的余盛仁,绰号‘圣人’,现就读台大经研所一年级,看他的体型膨胀扩张的程度,我想,你跟我一样,都不免担心他会不会吃撑了,成为只剩下最后—口气的‘刹人’了!”
余盛仁闻言还来不及“变色发作”,季慕飞又快马加鞭的对着笑意不住的璩采晴介绍着沉静如水的丘斐容:
“这位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大美人,就是我们六君子中以厨艺出名的丘斐容,她现在是政大历史研究所一年级的学生。”
璩采晴和丘斐容相视微笑,还来不及和她说话寒暄,季慕飞又指着面无表情又出奇沉默的雷修奇,嘻皮笑睑的打趣道:
“至於——这位臭着一张扑克牌脸的仁兄就不必我浪费口水介绍了,小师妹你应该已经印象深刻,又恶梦连连了吧!”
璩采晴掩饰着内心的紊乱和悸动,偷偷瞥了面色阴霾又怪异的雷修奇一眼,勉强的挪开视线,转向了面貌姣美出众的汪碧薇,主动带著甜甜的笑容轻问著:
“这位—定就是才情洋溢、画艺精湛的汪碧薇,汪姊姊了?”
汪碧薇无限妩嵋的拢拢长发,惊异又不失亲切的笑道:
“你知道我?小师妹?”
何止知道,简直是刻骨铭心,永志难忘!
璩采晴酸涩凄楚的想道,但,她却对汪碧薇绽出了更甜美纯真的笑靥,“我常听爸爸——和雷大哥提起你!”
汪碧薇不敢置信又喜上眉梢的偷瞄了雷修奇一眼,不知道他的神情为何那样奇异古怪,但,她只道他和地一样部是属于那种内敛羞涩、迂回含蓄的人,所以,她一味沉淫在自己的惊喜和娇羞中,而不识其中的微妙之处,“是真的吗?你爸爸和阿奇——有常提到我吗?该不会是——讲我的坏话吧!”她微红著脸有点矫情的问道。
“这阿奇疼你都来不及,怎么敢讲你的坏话呢?”季慕飞饶舌的抢著答话。“雷同学,我有没有说错?”他朝眉头深锁的雷修奇挑衅地努努嘴。
“小季,你别搅局行不行?人家阿奇疼不疼碧薇关你什么事?要你急著插花扮太监?”余盛仁又藉机跟他卯上了。
“什么扮太监?是扮红娘,刚刚你不是也在掹敲边鼓向他们小俩口催婚吗?要阿奇早点向碧薇求婚,好让我们沾沾喜气,早点升格当他们孩子的乾爸爸吗?”季慕飞表情丰富的瘪瘪嘴,“怎么这会儿你又健忘得站错地盘,敌友不分了?”
“小季,你少在那边胡说好不好?”汪碧薇红着脸轻声斥道。
“哟!咱们的碧薇姑娘,未来的雷大嫂怎么骂起我这个媒人公来了?”季慕飞连连摇头,“怪不得人家会说女人心海底针,心里想的跟嘴里说的全是两码子的事,更怪不得咱们这位闷骚有余,勇气不足的阿奇大侠迟迟不敢向你求婚?原来小姐你从头到尾都在打混战!”
汪碧薇的睑更红了,“你才在那边打混战呢!再说,”她羞答答的看了闷不作声的雷修奇—眼,“我还不一定会嫁给他呢?”
“再说,我还不—定会嫁给他呢?”季慕飞贼气十足的模仿着汪碧薇的口吻,“啧啧啧——圣人,你说这叫什么来着?”
“‘夭鬼又兼势力’!”盛仁忙不迭的说了一句台语,说完之後,还和季慕飞等人哈哈大笑,害得汪碧薇糗不堪言。
一直蹙著眉头默不作声的雷修奇倏地寒声开口了:
“够了,别把碧薇弄得无地自容!”
“哟!你终於出面说话了?”季慕飞大惊小怪的瞅着他,“总算还懂得怜香惜玉,没让我们碧薇白爱你一场!”
雷修奇细细的眯起眼睛,“我跟碧薇之间的感情不用旁人置喙,更不用你们来瞎操心!”他一字一句的慢声说道。
“哟!弄了半天,原来我们都是一群不识相的电灯泡啊!”季慕飞挤眉弄眼的怪嚷着,然后,他转向一脸僵硬的璩采晴,“小师妹,我们知趣点,到外面庭园去看星星,别在这碍手碍脚,惹人嫌弃!”
璩采晴却突然用力挣开了他的手,“要看,你自己去看,我——我不太舒服,没心情奉陪!”话甫落,她掩著苍白落寞的睑,红着眼眶跑了出去。
“采晴!”雷修奇惊慌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正想追出去时,汪碧薇拉住了他的胳臂,犀利又满含酸楚的望著他说:
“阿奇,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她,对不对?”
雷修奇全身掠过一阵强烈的震颤,他挣扎而又心乱如麻的移开了视线,然后,他深抽了一口气,语音沙嗄而痛楚的说道:
“我很抱歉,碧薇!”便轻轻挣开她的手,飞快的冲出大门,追了出去。
汪碧薇也跟着走出大门外,但,她却坐在小庭园的台阶前,黯然神伤的落泪,任点点冰凉的珠泪伴着她受伤失落的心扉隐没在夜的凄迷和悲怜中。
一只手静悄悄的递来了洁白乾净的手帕,她—愣,抬起头,接触到麦德夫温柔又带着了解的目光。
“卖豆腐,你——”她霎时心绪翻腾又纠葛如麻。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你避开真正的不幸和噩运,而找到真实的幸运。”麦德夫耐人寻味望着她柔声说道。
“卖豆腐,你——”汪碧薇心湖又是—阵浪花翻涌,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惊是喜?是感动?抑或是感伤?
麦德夫温文一笑,“你不需要有压力和负担,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让我能和其他人竞争,进而照顾你,帮助你认识真正的爱情!”
汪碧蔽泪眼婆娑而喉头梗塞了,“卖豆腐,你——”
麦德夫却用手帕轻轻替地擦拭泪痕,动作温天而细腻,“我是一个非常胆怯却很有耐心的——鲁男子,就像里欧·巴斯卡里亚所说的:‘创造任何价值的东西,都需要耐心和毅力。’、‘良好的关系必须费心寻觅。寻觅之中,乐趣无穷。’现在,我寻觅到你,却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乘虚而入?”他深深的望着她,小心翼翼的说。
汪碧薇仍然噙着泪没有说话,但,她却伸出手轻轻握著那条已经有点湿、又有点脏的手帕,连同著麦德夫那温热微颤的手。
而坐在厅内地板十的余盛仁却发出一声莫可奈何的轻叹了:
“唉!几家欢乐几家愁,这世界让人跌破眼镜的事还真不少!我想,碧薇一定很难过的,她喜欢阿奇喜欢那么多年了,没想列,却阴沟里翻船,输给自己老师的女儿!”
“没关原,失之束偷,收之桑偷,‘卖豆腐’会治好她的伤痛的。”丘斐容若有所思的说。
季慕飞则一脸郁卒的望着她说:
“我这个弄巧成拙的人,刚刚也发现自己失恋了,问题是谁来安慰我,又替我疗伤治痛呢?”
余盛仁没好气的瞪大眼,“你失的是哪一国的恋啊!没事也跟人家瞎搅和,凑热闹!”
“谁说我是瞎搅和,凑热闹来著!”季慕飞不胜懊恼的涨红了脸,“我只是小输在起跑点上而已,真正的胜负还没分呢?”
余盛仁又变脸了,“小季,你是嫌天下还不够乱是不是?你不出来搞怪捣蛋,插个花秀一秀,你皮痒脚颤是不是?连阿奇的意中人你也要抢?你还有没有同学的道义啊!”
季慕飞无所谓的撇撇唇,“谁规定我不能喜欢同学的意中人来著?就像你,最喜欢吃猪蹄膀了,难不成全台大的人见了猪蹄膀都得肃然起敬,流尽口水而不得咀嚼之!”
余盛仁吹起他的胡子,瞪大他的眼睛了,“小季,你说的是哪一国的歪理啊!这女人怎么能跟猪蹄膀扯在一块相提并论呢?”
孰料,季慕飞却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一句,“你再不懂得节食、控制你那蓬勃发展的卡路里,你就会发现这两件事不但可以相提并论,而且还息息相关呢!”
余盛仁的脸马上涨得像猪肝一样,但季慕飞却起身伸了个懒腰,意兴阑珊的说:
“我肚子饿了,心情欠佳,不跟你这个夹缠不清的‘圣人’抬杠斗嘴,消耗体力了,我去厨房找吃的,看能不能真的找到—只猪蹄膀!”语毕,他迳自往厨房走去。
余盛仁脸都绿了,他正想对丘斐容发泄满腹牢骚之际,却没想列丘斐容也站起身笑着对他说:
“圣人,我也有点饿了,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说完,她也速速赶往厨房,只剩下余盛仁讶然气沮的张着嘴坐在客厅,一副滑稽无奈又进退失据的窘样!
* * *
璩采晴伤心欲绝的掩面抂奔,一直跑列无人的幽巷内,隐忍许久的泪,终於像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滚落著,刺痛了她的双眼,也完全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疲惫虚软而心酸不已的拚命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不断戳进心坎里的悲绝和痛苦——
泪,像两条涓涓溪流不停地顺著她苍白柔弱的面颊滑落,濡湿了她微微颤抖的唇,也濡湿了她的衣襟。
她靠在冰冷的砖墙上,可怜兮兮的抽泣着。
她嫉妒汪碧薇脸上那层散发著光华的娇羞和喜悦!
她也怨恨着雷修奇的冰冷麻木,更厌恶着自己的自作多情和执迷不晦!
“我再也不要理他,再也不要见到他了——”她楚楚可怜而不胜狼狈的擦拭着流了又止、止了又流的泪痕,“雷大嫂”这二个字就像冰针一般刺碎了她脆弱的心。
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有人失恋了,会想不开走上绝路?原来那份悲痛和凄楚、绝望是这般的椎心刺骨又教人肝肠寸断。
噙著朦胧的泪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创痛,璩采晴心灰意冷的走出幽静昏暗的巷弄,漫无目的在街上闲踱着,过往行人飘进耳畔的笑声,在她听来是那样的尖锐刺耳,好像是一种嘲笑,更是一种讽刺!
她不停的向前走着,偶尔东转西绕,走马看花,到底走了多久,她也不太清楚,她但愿自己能这样永无止尽的走下去,走到天涯海角的尽头,再也不必回去面对那个今她心魂俱碎、爱怨交织的雷修奇!
当她发现自己有点脚酸疲困而想坐下来稍事休息时,她才蓦然觉察到自己正站在圆山大饭店的山坡前。
她随意找了张石椅坐了一会,然后咬著唇慢慢由北安公园顺阶而下。
一阵萧飒的寒风袭面而来,她没来由的打了个颤悸,四下人影稀疏,只听见风吹过树丛的呼啸声,她开始有点瑟缩害怕了,她觉得自己正如天空稀稀疏疏的寒星一般孤独渺小,而被世人遗忘在远遥的苍穹里。
她抱着手臂步履蹒跚的走著,心不在焉的撞进了—道温暖结实的人墙里,“对不起,我——”她期期艾艾的道歉著,甫抬起头,她就看到了雷修奇那张漂亮俊秀而令她柔肠百转的男性脸庞,她微愣了—下,然后如遭电击的马上转身住回跑。
“采晴!”雷修奇快如闪电的一把攫住她的胳赙。
“你放开我!”璩采晴奋力挣扎著。
雷修奇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头,运用技巧刮住她的蠢动,“我不能放!采晴,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怎么这么任性妄为!”他粗声责怪着,嘎哑的声音里有份掩藏不住的焦灼和关爱。
璩采晴倔强的抬起下巴,“我爱怎么任性妄为也不用你管,反正,你也不关心我,喜欢我!”她凶巴巴的顶撞着,泪珠又不争气的在眼眶内盘旋着。
雷修奇的心霎时紧绞成一团,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着几将溃决出闸的真情,艰涩而粗嘎的说道:
“谁说我不关心你,不喜欢你?”
“你——你骗人!你喜欢的是汪碧薇,你——只是把我当成小女孩,小妹妹看,你——你最坏,最可恶了!”璩采晴愈说愈激动,愈说愈觉得自己委屈可怜,苍白无助的小脸上挂满了狼藉缤纷的泪痕,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是柔怯动人而我见犹怜的。
雷修奇摇摇头,发出—声温柔、无奈又充满怜意的叹息了。
“采晴,我没想到你那么会吃醋?”
璩采晴的睑倏地涨红了,“我——你少臭美了,我干嘛吃醋?你去和汪碧薇结婚好了,跟我有什么相干?”她口是心非的争辩著。
雷修奇只是一动也动的深深凝视著她,目光绵远而温存。“采晴,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是你这个美丽慧黠又爱吃飞醋的小丫头!”他语气沙哑的说。
璩采晴双眼一亮,但,没一秒钟,她的睑又呈现—片黯淡。“你骗人,我——我才不要你多余的同情和可怜!”地可怜兮兮的颤声说道,—双水汪汪的眼眸又己然湿润了。
雷修奇怜爱的抬起她的下巴,无尽温柔的注视著地,“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呢?釆晴!”
“任凭你舌灿莲花,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她乍喜还嗔的红着脸,噘着唇死硬执拗的哼道,其实心里早已甜腻腻的,仿佛醉在一池旖旖旎梦的温泉里。
雷修奇眼中闪过一丝奇异而充满柔情的光采,他默不作声的将她揽进镶里。一阵男性特有而洁净乾爽的气息扑鼻而来,璩采晴双颊酡红的微微挣扎著,一颗心跳跃得好厉害,她呼吸急促而不知所措的颤声嗫嚅著,“你——你要干什么?你——你赶快——放开我——你——”她那娇怯不安的呢喃被雷修奇温软灼热的唇堵住了。
璩采晴轻颤了一下,整个人都被卷进—阵意乱情迷的晕眩中,浑身软绵绵,好像飘浮在美丽缤纷的云团上,任欢愉如汹涌的浪潮席卷了她的理智,卸去了她所有的轻愁嗔怨……
良久,良久……这令她心颤神移的一刻,终於在他们的呼吸都快被彼此的热情吞没之际画上了休止符,雷修奇抬起头来,用一对温柔炙人又晶亮神采的眸子凝注着她,望得璩采晴浑身虚软又酪酊欲醉。“你——你——”她羞赧而气虚的轻启朱唇嗫嚅著,而雷修奇却轻轻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温柔低沉而坚定行力的开口说道:
“采晴,我喜欢你。”
璩采睛的小险上焕发着一层梦幻般出奇美丽的光彩,“真的?”她疑真似幻的含泪问道,整颗心又再度飘上了云端。
雷修奇对她露出深情的—笑,他点点头,真挚的说:
“是真的,采晴,其实,打从你像一只率真慧黠又可爱迷人的小猫咪对我气鼓鼓的嚷道:‘不速之客,你知道你打扰我读书了吗?’开始,我就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你,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也一直在理智和感情的拔河中逃避现实,逃避你——”
璩采晴哇的一声扑进他的怀里,无尽酸楚的哭泣着,像个饱受折磨的小可怜似的,拚命撒娇宣泄着她的委屈。
“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折磨我?”
雷修奇心疼又怜惜的抚摸著她柔软如丝的发梢,“我有太多的顾忌,一方面顾忌你是我最敬爱的恩师的独生女,一方面又顾虑你的年龄,更怕影响你的联考,同时又怕我自己无法给你一个安定幸福的未来,我是个孤儿,又有一份无法挣脱的恩情债要偿还,我的未来是悬系在一份遥远迷茫又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梦想上。所以——我迟迟不敢接受你跟我这份来势汹汹又不可思议的感情。”
璩采晴泪光莹然的昂起小睑望着他,对他绽出了纯情固执而娇憨可爱的笑靥,“雷大哥,你好傻,我喜欢你,就不会计较你的一切,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一样爱你,也愿意和你患难与共,分享所有涌进生命中的哀愁与美丽!所以,让我来帮你一块努力,排除你所有的顾忌吧!只要你能永远爱我这个小傻瓜!”
“采晴!”
雷修奇动容而心疼地将地紧楼在自己的胸前,漂亮深邃的黑眸里轻漾着丝丝晶莹的泪光。
璩采晴静静的枕靠在他温暖宽阔的胸怀里没有说话,细细的品着普遍一刻的瘫有与沉醉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