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来到一家法国餐厅前,龚尚华跟朱若艳下车后,他道: "朱小姐,我们到这家餐厅吃晚饭如何?听说这家餐厅的料理非常不错。"她失笑,"你薪水才多少?晚餐竟然来这里吃。"他微笑的撒谎,"反正我中了发票,钱不花白不花。"朱若艳不禁摇摇头,但还是跟着他进去,不过因为两人没有事先预约位子,现在餐厅客满,他们只好在一旁等。
正当龚尚华怕朱若艳饿过头,想提议到另外一间餐厅时,大门上的铃铛响起,有一个男人走进来,朱若艳看到他后退一步,扯着龚尚华的手,指甲都刺进他的肉里。
龚尚华吃痛,转头去看她,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然后他吃惊的震惊在当场,见她脸色十分难看,一副惊惧的样子直看着某个地方,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
她在看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浅色的西装,看起来派头十足,再衬上他英俊的脸庞,的确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朱小姐!"他吃惊的唤朱若艳。
而那个被朱若艳注视的男人,似乎因为她的视线太过专注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望向她,然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绽出笑容,走到她身前,"嗨,小艳,好久不见,你愈来愈漂亮,连服装品味都不一样了。"停顿了一下,他才又道:"啊,我忘了,你原本就是学服装设汁的,你又是天生的衣架子,怪不得穿什么都漂亮。这套衣服是你自己设计的吗?"他的手摸上朱若艳的衣袖,一刹那间她僵直得无法动作,龚尚华怪异的看着她,因为他知道以她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让任何男人碰她一下下。
"你真的更漂亮了,小艳,跟以前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了。"龚尚华觉得不太对劲,而且他打从心底不舒服起来,这个站在朱若艳身前的男人,表面看起来好像在跟她寒暄,但是他看她的眼光却充满性欲,好似用眼睛一件件的剥掉朱若艳的衣服。
龚尚华不能忍受,他踏前一步,下意识的挡在朱若艳的前面。
那个穿浅色西装的男人似乎这时才看到龚尚华,他打量了龚尚华一下,然后嘴角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小艳,这是你男朋友吗?不太上得了台面啊!""你是谁?说话客气一点!"龚尚华声音压得极低.却极具威胁性。
不过他的装扮实在是太老土太丑,穿浅色西装的男人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他笑得十分无礼,"告诉你,我是她姐夫。"他的声音变得轻佻,眼光更赤裸裸的显露出淫欲。"我们之间可是有过小插曲的。"朱若艳推开挡在她前面的龚尚华,面对面的瞪着郭纯家,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稳的声音,"姐夫?我不记得我有姐夫!你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郭纯家眼光绽出异光,"你以前说话不会这么讨人厌的,我记得你以前是个甜蜜的小东西。""那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衣冠禽兽之前,我对人有对人的方式,对禽兽……呸,叫我客气门都没有。"朱若艳胸口上下起伏,整个人激动不已,她的脸也因激动红了起来。
郭纯家握住她的手腕,低语恐吓道:"你说活小心一点,小艳,现在的我你惹不起。"朱若艳瞪着他握住她手腕的手, "我干什么要惹那种攀着裙带往上爬的孬种,我不屑。"将眼光移向他的脸,她怒声道: "放手,我要回家洗我被你碰过的手,因为太脏了。"郭纯家气得恶劣的扭曲事实,"以前你躺在我身下呻吟时,不会说这种话的。"龚尚华在一旁听到这句话,整个脸色大变。
"你是个无耻的衣冠禽兽。"朱若艳冷冷的瞅住他, "我躺在你身下呻吟?你记错了,是我用闹钟把你的头打伤了,我妹妹把你摔得要死不活的,你那时凄惨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听说那一次你骨折又脑震荡,只可惜没死掉,让世上少一个人见人嫌的祸害。"郭纯家气得头上冒烟,他握朱若艳的手力道加强。
朱若艳冷静道:"放手,你这个人渣,我叫你放手。"郭纯家没有放手,龚尚华正要采取行动时,朱若艳赏了郭纯家一巴掌,餐厅的客人跟服务生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们。郭纯家又羞又气,不得不松手,而朱若艳道: "这是你自取其辱。""你惹了我,没有好日子过的,朱若艳。"郭纯家朝她放话。
朱若艳挽住龚尚华的手,龚尚华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她声音却十分镇定,"我等着你给我好看,现在请恕我失陪,我不想跟一个衣冠禽兽在同个空间,因为空气很糟,况且我不跟下三滥的畜生在同个地方吃饭。"她昂首阔步的走出这间餐厅,不理会身后的郭纯家。
龚尚华不明白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正想问的时候,她忽然身体一软的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他一惊, "怎么了?朱小姐。""我头好痛,好不舒服,而且我好想吐。"朱若艳将全身力气都放在他身上,刚才似乎已经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龚尚华赶忙抱起她, "我带你到医院!""不必了,叫计程车送我回家,我只要躺一下就会好很多。"他不放心,"你确定你不去医院吗?你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我要回家去躺着就好,拜托你,龚尚华,不要婆婆妈妈的。"她都这么说了,他纵然再不放心,也只好同意送她回家。他招来一台计程车,先小心翼翼的把她放进车子里, 自己跟着坐进去。
朱若艳告诉计程车司机她家的地址,然后就闭上眼睛。
龚尚华担心的看着一脸苍白的她,心中忍不住揣测,刚才在餐厅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真的是朱若艳的姐夫吗?如果真是朱若艳的姐夫,为何她会跟他争吵得这么凶,而争吵的话题又是如此的奇怪?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只能默默的看着闭上眼睛的朱若艳。
在龚尚华半扶下走下计程车.她的身体很不适,却依然客气的道:"龚尚华,谢谢你送我回家。""没什么,你自己要保重。"她柔若无骨的靠在他身上,龚尚华从未看过她这一面,她常常是一副冷酷的样子,难得有这种小女儿的姿态,明知道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他却看她看呆了,他忍不住想,若是她能将心房敞开,褪下冰冷的一面一定美极了。
"麻烦你送我上去,好吗?"朱若艳忽然出声让龚尚华回到现实,他急忙道:"好,没问题。"他扶着她上楼,打开门后,一道惊讶的声音响起--"龚尚华,你怎么会来这里?"龚尚华比问的人更吃惊,他瞪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的确是蓝亦新没错,"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失踪已久的蓝亦新竟然出现在朱若艳的家里,而且就大方的坐在她家的海绵椅上,手里抱着启启,似乎正在哄他入睡。
"这女人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蓝亦新不敢置信的盯着龚尚华跟倚在他身上的朱若艳,皱紧眉头道:"你要玩女人怎么会来这里?应该去宾馆才对啊。""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龚尚华脸上神色大变,虽然他们俩平常胡闹惯了,但是他这次也实在讲得太过分了,朱若艳可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朱若艳再怎么不舒服,也绝对认得出这个大摇大摆的坐在她家海绵椅上的男人是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蓝亦新,但是他为什么会在她家,而且还抱着她的外甥?"你是怎么进来的?""喂,你这个女人恶人先告状,我还没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呢!"蓝亦新把已睡着的启启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心想,朱似华家里的防盗措施实在做得太烂,竟然两个陌生人就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等一下她从7一ELEVEN买东西回来后,他一定要很不客气的训斥她一顿,而且还要请锁匠来换锁。
朱若艳不敢相信蓝亦新在说什么,这里明明是她的家,而他却表现得像这是他的家,她还想开口说话,蓝亦新却先开口。
"我在问你话, 尚华,你在这里干什么?"对于他的质问,龚尚华感到莫名其妙,"亦新,你在这里才奇怪,你消失了好久,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你都找不到。""你不会看吗?"蓝亦新拍拍他还裹着石膏的脚,"我的脚骨折了,住院住了很多天才出院。"为什么龚尚华跟老板说话的口气这么的熟识?朱若艳望向龚尚华。
龚尚华看到她逼视的眼光,立刻知道自己与蓝亦新表现得太熟了,他闭上嘴巴。
"你跟他很熟?"朱若艳比着蓝亦新问龚尚华,她的助手为什么跟她的老板这么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龚尚华还来不及编造谎言,蓝亦新就说话了,"当然熟,我们从小混到大,岂有不熟的道理。"龚尚华飞奔到蓝亦新身边,一把掩住他的大嘴巴,怒斥道:"你怕你的嘴巴大没人知道是不是?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蓝亦新从来没有看龚尚华对他这么粗鲁过,他拉下龚尚华的手,不爽的道:"你干什么?要跟我断交也不必这个样子,我的家世是比不上你这个花花公子,成就是比不上你这个知名设计师,但是……""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龚尚华气得青筋直爆,只差没一拳打到蓝亦新身上去,叫他鼻青脸肿。
蓝亦新觉得龚尚华非常奇怪,表情十分恐怖,不禁问:"你对我大眼瞪小眼的干什么?"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知道了,你追不到朱若艳就把气发到我头上来,是不是?反正那只是打赌而已,有什么关系,反正朱若艳又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顶多你输了叫我一声大哥就行。"朱若艳渐渐有点了解他们在讲什么,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龚尚华怒吼,"蓝亦新,你再说下去,我就算犯了杀人罪也要杀了你。""你们拿我二姐打赌?"7一ELEVEN的袋子掉落在地,朱似华站在门口,她听到了他们的话,表情由难以置信转变为愤怒,她盯视着蓝亦新怒问: "你跟你朋友拿我二姐打赌?"蓝亦新看到朱似华回来,吃力的站起来笑说: "似华,我怎么会拿你二姐打赌呢?你在说什么?"他瞄瞄龚尚华跟朱若艳,"这两个人好像走错了地方,似华,你应该要找锁匠来换个锁才行,否则随便的陌生人都能进来。"朱若艳更不舒服了,朱似华没有捡拾掉在地上的袋子,直接向前撑住朱若艳摇摇欲坠的身体,"二姐,你还好吧?"蓝亦新张大嘴巴, "她是你二姐?"他上次在朱似华家休息时,朱若艳恰好有事没回家。
朱若艳对朱似华摇头,示意她放手,不必撑住她,而龚尚华看朱若艳脸色这样难看,连忙奔到她身边扶住她,关心备至的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去看医生?"朱若艳推开他的手,勉强自己站直身体,她伸出手,将龚尚华鼻子上那副老式黑框眼镜扫到地上,镜片碎了,龚尚华吃了一惊,他想后退,她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故意盖住眼睛跟脸部轮廓的头发往后拨,让他的脸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她的眼神空洞,怒声问: "我该叫你龚尚华还是Dennis?你回答我啊!"龚尚华急道:"这是有原因的,请你听我说。""你要说什么?我让你羞辱得还不够吗?"她比着蓝亦新,"还是你要跟你的朋友嘲笑我笨,你只不过戴了副眼镜,换了个造型我就认不出来。Dennis,你在法国常常这样子玩吗?原来追上我就可以让我老板叫你一声大哥,龚尚华,你了不起,真正了不起,竟然想得到这种羞辱人的方式。"龚尚华拉住朱若艳的臂膀,苦苦哀求,"你听我说,我知道事情很荒谬,但我对你是真心的,原本你在电梯中对我视若无睹让我觉得不能忍受,所以才想要追你……"朱若艳甩掉龚尚华的手,气愤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你只是为了我在电梯里对你视若无睹就想追我,那是不是等我爱上你之后,你才要告诉我,抱歉,我只是要你正眼看我一下而已,我对你没有什么感情?""不是,若艳,你听我说……"蓝亦新不可置信的看着朱若艳,"原来你就是朱若艳,你是朱似华的二姐?"蓝亦新脸色大变,他只听闻过朱若艳是个性冷感、同性恋,他根本就没看过她,就算是公司里有聚会,人那么多,他哪知道哪个是朱若艳,想不到她竟然是朱似华的二姐。
那他刚才讲了一大堆,全部被朱似华听到,她会对他抱持什么样的看法?一定认为他是恶劣至极的人。
"似华,你听我讲。"蓝亦新也同样慌了。
朱似华上前毫不客气的赏他一巴掌,厉声道: "若不是你还受着伤,我就摔死你这个王八蛋。"她愤怒的接下去说: "那我呢?你是不是也同样拿我来打赌?蓝亦新,你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不是?""当然不是!"蓝亦新真是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大嘴巴,更怪自己当初的轻浮态度,才会惹下今天这些祸端。
他跟朱似华的事还没有谈完,龚尚华突然传来惊叫声, "若艳、若艳,你还好吗?"朱似华一听到他的大叫,立刻跑向朱若艳,见她脸色白得跟鬼一样,她眼睛一合,似乎快要昏倒,赶紧扶着她到海绵椅上,着急的喊叫,眼泪都快掉下来,"二姐,你怎么了?别吓我好不好?"朱若艳微微睁开眼睛,喘着气道:"把他们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似华,把他们赶出去。"龚尚华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蓝亦新的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朱似华从海绵椅旁站起来,气势惊人的指着门道: "滚出去, 你们两个都滚出去。""似华,你听我说,这全都是误会---""若艳,我……"朱似华看着蓝亦新,愤怒夹杂着心碎,想不到第一次让她动心的男人竟是这种人,"你们到底滚不滚,不滚的话我要报警了! ""似华,你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讲……"蓝亦新不讲话还好,一讲话,朱似华更加生气,"快点滚出去!"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朝蓝亦新砸过去。
蓝亦新见情况无法收拾,再笨也晓得今天绝对谈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他拿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见龚尚华还一脸担心的看着躺倒在海绵椅上的朱若艳,他拉了他一把,"走啦,再不走,她真的会把杯子砸过来,到时情形会更无法收拾,等她们冷静后,我们再来解释跟道歉吧。"龚尚华看着朱似华愤怒的样子,也知道蓝亦新说的话是对的,但是叫他在这种情况下离去,他又不愿意。突然一个杯子砸过来,虽没打中龚尚华,但他被洒得身上都是小孩子喝的牛奶,他退后几步,终于放弃,跟着蓝亦新一起走出朱家大门。
等他们一走出去,朱似华连忙锁上门,心里又气又难过,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而启启早就醒了,他从来没有看过这种场面,怕得连哭也不敢哭,朱似华看到他惊怕的样子,上前搂住他,他才敢放声大哭。
朱似华抱着他来到朱若艳身边,哽咽道: "二姐,你还好吧?需要去看医生吗?"朱若艳用手捂住脸,指缝流出泪水."不用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等一会我会自己到房间去,我只是太累了。"朱似华知道她需要个人空间,她点点头,泪水跟着掉下来,两个姐妹都被男人欺骗,世界上还有比她们更悲惨的吗?"那我进去房间哄启启睡了。二姐,你不要太难过,反正天下男人多得很,又不只一个而已。"虽然说来是安慰朱若艳的,但是何尝又不是安慰自己的,只是明明是为自己打气,却在说出口后,更觉得悲伤。
"你高兴了吧!蓝亦新,我所有的努力都被你毁了,你有没有看到朱若艳看我的眼神?她在仇视我,她从来没有用那种眼光看过我。"龚尚华愤怒的朝蓝亦新发飙,愈说愈愤慨,最后一拳击到蓝亦新身后的墙壁上,显示出愤怒、颓丧的心情跟痛苦。
蓝亦新也没好气的道:"你以为只有你惨吗?我也惨透了,朱似华看我的表情,像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出现,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龚尚华怒斥,"你还敢说什么我莫名其妙的出现,都是你这个大嘴巴。""都是我的错?"蓝亦新心情跟他一样恶劣,更是恶言相向,"你敢说你当初没打那个赌吗?你敢说你当初没有自信满满的说朱若艳一定会上勾吗?"听到他的话,龚尚华更为颓丧.蓝亦新没说错,当初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只为了争谁可以被称为大哥。
一拳再挥出,不过这次不是挥在蓝亦新身后的墙壁上,而是自己的脸上,龚尚华恨道:"当初如果我不要那么无聊,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蓝亦新也一拳击在自己的脸上,"对,我当初为什么那么无聊,如果不打那个赌,我现在跟似华还好好的。"见他那个样子,龚尚华问:"亦新,你喜欢那个似华是不是?"蓝亦新点点头, "她让我人生的方向完全不同,我想要跟她结婚,但是好不容易才有一点进展,却又闹出今天这种事,我看我们之间完了。"他反问: "那你呢?对朱若艳是真心的吗?""废话,不是真心的,干什么为了她受苦受难的忍受吴明汉的折磨。"龚尚华摇摇头,"如果我们当初没打赌就好了。""事情已经发生,我看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吧!"虽然情况悲惨,实在不该笑,但是蓝亦新忍不住苦中作乐的失笑道: "我们真是难兄难弟,连这种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倒霉。"事到如今,生气自责都没用,龚尚华叹口气,"好吧,不过我告诉你,你比我惨多了,因为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你公司里发生的大事,希望你听了不要更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