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算同意她的提议才是。
既然如此,武探春当然乐意配合,“两位公子,请跟我来!”
话落,她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跟上,直接带头领路,来到舞春阁一处人烟罕至的僻静场所,才转身对身后的两人道:“这里连妙元和妙芳都不可能来,你们尽管放心地说。”
她该表现的诚意已经足够,接下来该轮到他们表现了。
在两个男人面前,武探春还是一点也不拘束,率性地席地而坐。
对她这样率性的举止,左武看了是满脸惊诧,诸葛远樵则是一脸的不赞同, “你该算是个女人吧?”
“怀疑吗?”武探春故意挺了挺胸,让他们看看自己胸前那身为女性才会有的特征,“看清楚了吧?不用怀疑,本姑娘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左武看这美丽的姑娘竟做出如此大胆的行径,不由得羞红了一张脸;诸葛远樵见了当场俊脸一沉,非常不悦。
他知道对武探春提出纠正是没用的,只好把目标转移到自己下属身上,用凌厉的目光叮嘱他“非礼勿视”的教条,跟着才学她率性地席地而坐,“我--”
“等等,他呢?怎么不跟着一起坐?如果你的故事长了点,他岂不是要站酸了腿,这多无辜啊!”话落,武探春也不管诸葛远樵怎么说,手一伸就想拉人。
谁知另一只手却扯住了她的小手,阻止她热情的邀请,选择自己开口喝令: “左武,你也一起坐吧!”
“是。”左武规矩地领命,并聪明地选择在他身旁落座。他人虽笨,双眼可看得透彻,清楚知道少主对这位美丽绝伦的姑娘,有着一股非比寻常的独占欲。
“好,现在可以请你开始说了。”武探春边示意诸 葛远樵开口,边用眼神提醒他该放开自己的小手,无 奈这个木头人却好像没看见她的暗示般,依旧扯着 她的小手不放。
好吧!不肯放就不要放,眼前还是听故事要紧。
从小到大,武探春最喜欢的就是听人说故事,在家乡一些年老的阿公阿嬷,天天被她缠得脱不了身,直到把所有知道的故事说完,她还不肯轻饶他们,害得他们吓得不得不学古时候的大禹,来个“三过武家而不人。”
也就是因为这项特殊的癖好,所以武探春才会在大学联考的志愿表上,填上历史系为第一志愿。
在武探春那兴致勃勃的表情鼓励下,诸葛远樵当真开口道出自己潜伏于贾宝玉身边的真正目的:“我来此不为别的,就为了打探我刺勒国的镇国之宝血泊的消息。”
刺勒国?那是什么地方?为何她在历史书上从没看过这个国家?难道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蕞尔小国?还有,“血浓到底长得什么模样?为何会被你们视为镇国之宝?另外,此物究竟有何用处?”
“这……”诸葛远樵欲言又止,矛盾地不知道该不该对她透露国家大多的秘密,以及遗失的血珀所隐藏的玄机。
武探春虽然好奇心比谁都重,可也算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她看诸葛远樵一脸为难的模样,心想这血珀的用处,必定关系到他们刺勒国的存亡,所以他才会不肯轻易吐实。
算了!这不是重点,她也无心刺探那么多,眼前最重要的是这血珀到底长得什么模样?“诸葛公子,我可以不问你有关血珀的秘密,不过有一点你绝对不能隐瞒我,那就是——”
“血拍是块四四方方的血玉,上头刻有刺勒国的国徽,也就是一只翱翔的老鹰。”不用等武探春说出口,诸葛远樵聪明地一语道出她心里想知道的事。
“耶,不错喔!原来你还蛮聪明的,不用我问也明白我想知道什么,不简单啊!”呵呵!既然已经知道血珀的模样,接下来就得好好想想,找府里哪个人下手比较得宜,消息也会较灵通正确。
突然,武探春灵机一动,想到了好目标,习惯性地想击掌大喝,才发现——
“喂,姓猪名哥的,我的手你也抓得够久了,现在总可以放开了吧?”
诸葛远樵直到此时才发现自己竟还紧紧地抓着她的小手不放,脸红地正想放开,才意识到她刚刚对自己的称呼,于是严肃地纠正道:“我复姓诸葛,不是姓猪名哥,懂了吧?”
“懂了!”这男人真是开不起玩笑,一点幽默感也没有,当真无趣得紧。“那诸葛公子,敢问可否请你放开小女子的手了?”这么客套,又文诌诌的,他总该可以放手了吧?
“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她柔若无骨的柔荑,握起来让他感觉好舒服,心中更加喜爱,要他放手还真有几分不舍,不妨来个顾左右而言它,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果然!不知有诈的武探春,当真被他一句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开口道: “我们直接去找老奶奶问个清楚。”外边的事老奶奶也许不知,不过若是贾府中的大小事情,问她老人家准没错。
“直接找上贾老夫人,这妥当吗?”他就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教有心人起了提防之心,到时会把这件事闹得更加棘手。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三天后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你就静下心等着吧!”对别人,武探春或许没啥把握,但若是对那位疼爱自己的老人家,她自有法宝应付淀能让她笑呵呵且不知不觉地说出血珀的下落。
当然,前提是她老人家得知道这样东西的下落才成。
诸葛远樵看武探春信心满满的模样,当真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如自己所保证,替他问到血珀的下落。
“好!就这么决定了。”武探春顺着他扯住自己的小手,一起把他给拉站了起来,“既然问题已经解决,该离开的人就赶紧离开,莫再逗留于此,要不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本姑娘可就帮不了你了;另外,诸葛公子,可否请你放开奴家的手,赶紧滚回自己的房间静候我的佳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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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人家的镇国之宝,于情于理,贾府都不该据为己有才是,因此武探春决定站出来主持公道,而她第一个找上的就是贾府的老夫人,想从她老人家口中探出血浓的消息。
为了求见贾老夫人,武探春可说绞尽脑汁,亲自动手做了些古代难得一见的小饰物,打算用这些东西先讨她欢心,跟着再跟她说些现代才有的奇人奇事,等两人聊开了,最后再导人正题。
“妙元,你知道这阵子老奶奶都在忙些什么吗?
她身旁都跟了些什么人?”为了她的计划,这两个问题得先问清楚才成,要不很容易就会前功尽弃的。
“这……老奶奶最近好像闲得发慌,整日都念着府里的十二金钗,老抱怨着为何这十二个女娃总没一个会过去向她老人家问安、陪她闲聊几句。”这可是妙无从总管夫人贾妆那里得知的最新消息。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机会难得,不好好把握怎成?“好!就冲着这句话,我们现在就去跟老奶奶请安,顺便陪她闲聊几句,好纾解她老人家心头的烦闷。”
一句话,三个女人当真捧起武探春早准备好的小礼物,大刺刺地往贾老夫人所居的院落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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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探春人还在大老远的地方,贾仁、贾义两兄弟就认出她的身影,赶紧丢下手中的畚箕、扫帚,往屋子里直冲,通知所有人道:“探春姑娘正往这边来了,大伙儿赶快把所有贵重物品收拾干净,还有那些古董花瓶和银杯玉皿也得收起来!”
这话一说完,霎时所有人全动了起来,有的忙着藏古董花瓶,有的忙着收拾银杯玉皿,乱七八糟地你撞我、我撞你,场面还真有几分可笑。
通知完外厅的打扫仆佣之后,贾仁、贾义两兄弟忙又跑到贾老夫人房里,对着自己的娘亲大呼:“探春姑娘来了!”
正在帮贾老夫人梳妆打扮的贾妆,一听到儿子的话,心下一紧张,竟把一枝发簪往贾老夫人的头皮上插,惹得老夫人大呼:“疼!轻点、轻点,探春丫头来就来了,你何必这么紧张?真是!”
“对不住,对不住,老奴不是故意的,只是……”
探春姑娘实在是太可怕了,凡她走过的地方,必留下残破不堪的痕迹;想起前几次的经验,贾妆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好了、好了,随便弄弄就好,难得探春这丫头想到我这老奶奶,过来陪我聊天解闷,你们就全退下吧厂唉!贾老夫人实在搞不懂,为何府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怕探春这丫头怕得要命,只要她人走到哪儿,周遭的人一定紧张得如临大敌般,俨然把她这美美的小丫头当成大祸水,害得她老人家为她心疼,为她大抱不平。
老夫人的命令,等于是天降的好运,一听这命令,贾妆和她那两个宝贝儿子,可跑得比什么都快,只不过很不幸的,在门口还是巧遇正要踏进屋子的武探春。
“咦,眼前这三位不是假装夫人和假仁假义两兄弟吗?瞧你们跑得那么急,难道是后头有人在追你们?抑或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人寻仇寻到这边来?”想这母子三人平日在府中仗势欺人的倔傲神态,不要说他们看见武探春就怕得两腿发软,就是武探春看见他们也会忍不住想欺负、欺负,替那些无辜的婢女、侍仆讨回些公道。
“呵呵!”贾妆笑得咬牙切齿,就恨不得能当场掐死这开口没好话的野丫头, “探春姑娘爱说笑,老仆不过是急着下去帮探春姑娘和老夫人备些茶水点心,让你们祖孙俩能边吃边聊罢了!”
“喔。”她的话若能信,狗屎都会变成香的,‘’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假装夫人您了,探春可承受不起啊!”
“姑娘客气了,这是老奴分内之事,哪能称得上麻烦二字。”
贾妆皮笑肉不笑地与武探春过招,一旁的贾仁贾义两兄弟是怕得不敢开口,就怕自己会成为继娘亲之后的下一个牺牲者。
分内之事?提起这四个字,武探春可要跟她翻笔旧账了,“对了!我听说假装夫人每天都好忙呢!前几日还为了教训一个做错点事的小丫头,打得自己的手都扭伤了,不知现在如何?需不需要探春为你矫正矫正,包你马上舒坦,如何?”唇边漾起一抹狰狞的笑,武探春当真一步步欺向贾妆,想借矫正她扭伤筋骨之名,行教训她之实。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瞧,我这手早就好了,这样动来动去、挥来挥去,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真的。”好可怕啊!武探春最令人恐惧的就是这点,她若真有心想整一个人,定能把整人的理由说得光明正大,再整得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听她这一说,武探春是又摇头又叹息,“这老天还真是不长眼,被人打的丫鬟,到现在还皮开肉绽地躺在床上呼疼喊痛,连个大夫也等不到呢,反观这打人打到扭伤自己手的却早已经没事了,这么不公平的事还真是气死人呢!你说是不是啊?贾妆夫人。”
“呵呵!这……”向来能言善道、伶牙俐齿的贾妆在武探春面前竟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寻了个借口赶紧离去。
一看贾妆与她那两个宝贝儿子逃得甚是狼狈的模样,当场把武探春与妙元、妙芳三个女人给笑弯了腰。
“小姐,你真厉害,想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拿贾妆这老妪没辙,只有你每次都能让她回不出话、落荒而逃,当真了不起啊!”妙元边笑边赞美武探春。
武探春行径粗鲁虽是一大缺点,可她那宅心仁厚的心肠可是无人能及,在她眼中人无贵贱之分,就是奴仆、婢女也该获得基本的尊重,这可是一般大户人家的闺阁千金、万金少爷所无法做到的呢!
“其实贾妆母子三人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是喜欢倚老卖老,见不得底下人犯点小错,又喜欢拿鞭子教训人,所以你们才会把他们当成豺狼虎豹;若能易地而处,以他们的立场去看事情,不可讳言的,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这样怎能算是坏人,与现代那些作奸犯科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相比,他们母子三人的坏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妙元与妙芳姐妹听了武探春这席话后,对是非善恶的分际更加混淆不清了。
若照小姐的说法听来月D他们三人应该不算什么坏人才是,那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大坏蛋呢?
看眼前这对姐妹满脸疑惑的表情,武探春不由得绽颜一笑,“好了啦!别再想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跟老奶奶请安要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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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奶奶!”一踏人贾老夫人的闺房,武探春嗲声一叫,当场把贾老夫人哄得笑眯了双眼。
虽是笑眯了眼,可贾老夫人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就希望这鬼灵精的丫头听了之后能天天来、时时来,若是能搬来跟她一起住,她更是欢迎。
“哼!你这死丫头,最近也不知在忙什么大事,整天不见人影,连来跟我老人家请安问好也全免了;唉!人老了果真是不中用,儿孙个个嫌弃不说,连想找个人聊天解闷也无从找起,当真是——”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武探春顺着老奶奶的话接下一句妙言,果真又把老人家给哄得笑呵呵。
看老奶奶心情好,她趁势赶紧把妙元手中的盒子拿过来,转递到老奶奶手中, “奶奶,打开来瞧瞧,这里头可是探春给您的一点心意,就希望您见了别嫌弃才好。”
“傻丫头,只要是你送的东西,奶奶怎么会嫌弃!”贾老夫人边说边打开手中的盒子,一看——“天啊!这是什么东西?”不曾见过的巧物,让老人家当场把玩得爱不释手,还小心翼翼的,就怕弄坏这精巧美丽的稀奇之物。
“嘿嘿!奶奶是否记得,上回探春曾跟您提起过的,我家乡有一种能跑的铁皮箱,称为汽车?瞧!它就是这副模样。”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听武探春说得天花乱坠,贾老夫人还以为是她自己胡乱编撰的,今日一看此物,难道说……“你说那能跑的铁皮箱,模样就与它相同吗?”倘若真是如此,那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奶奶真是聪明绝顶,探春才起了个头,奶奶便能知晓探春的心意,跟您这样聪明的老人家说话,还真是愉快呢!”童心未泯的老人家,最喜欢听人夸她,武探春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特别得老夫人的疼宠。
“你这鬼灵精的”丫头,就喜欢灌我迷汤,可真是个小马屁精喔!”话虽这么说,可贾老夫人对武探春的喜爱却是打从心底而起的。
不知怎地,这丫头就是特别得她的缘,一见这丫头,她的心情就算再怎么坏,也能被她三言两语给哄得哈哈大笑。
从小就没享受过母爱的武探春,撒娇地抱紧老奶奶有点福态的身子,感伤中带点哽咽地说:“老奶奶,在这里就属您最疼探春了。”老奶奶疼她的程度,甚至比家里的老爸以及哥哥们更甚,“今天贾府若是没您在,探春可就待不下去了。”
她的个性向来豪爽,做事只求自己心安就好,这样的行径在古代人眼中看来,绝对不是个大家闺秀该有的典范,这点武探春比谁都清楚。
今日若不是老奶奶对她的纵容,武探春要想在贾府久待,是绝对不可能之事。
“羞不羞,这么大的人还跟奶奶撒娇,也不怕被人看见,拿你当笑话看。”贾老夫人微微地推开怀中的小丫头,看她满脸泪水,不由得心疼地伸手帮她拭去,跟着才开口道:“别哭了,你我祖孙二人难得聚在一块儿谈天说地,怎么说着说着,你就哭起来了,这不是存心扫我老人家的兴吗?”
“人家是心有所感,一时控制不住嘛!”武探春噘嘴抗议,忙着收拾好心情,随后才以眼神向一旁的妙芳示意,要妙芳把手上所捧的盒子递给她,“来,老奶奶,这是探春今日送您的第二项礼物,您瞧瞧这东西好不好看、精不精巧?”盒子里的东西与之前那辆小汽车,都是武探春用烧玻璃的技术烧出来的制品。
老奶奶小心翼翼地左瞧右观,看了再看,“耶?
丫头,我怎么感觉这东西有点眼熟啊?”
“老奶奶当真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武探春欣喜地问,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因为这东西是她仿照诸葛远樵口述的血珀制成的,为的就是想从老奶奶这边探出一点有关血珀的消息。
“是啊!”贾老夫人左翻右倒地一看再看,突然指着上头那只翱翔的大鹰说: “对!就是这个图案,让我印象深刻。你瞧,这只大鹰是不是栩栩如生,看来就像真的在展翅高飞,那神气脾脱的眼神更是让人看过就难忘啊!”
“这怎么可能?”武探春压抑下满心的欢喜,故意表现出一脸的不解,“这图案可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巧,有东西跟我所想的这么类似?”
这简直就是盗用专利的行径,在现代是得吃上官司的;只是谁是正主,谁又是剽窃的贼,还有待商榷就是。
“耶?死丫头,难道你还怀疑老奶奶在对你说谎不成?”看武探春那满脸质疑的神情,贾老夫人不禁嗔怒地提出实证:“告诉你,前几日有一房远房亲戚,跑到我们家来献宝,他手中所拿的就跟这东西一模一样;他当着你老太爷以及我面前天花乱坠一通,说什么那东西得来不易,可花费他不少银两、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还听说那东西有个奇妙的用处,好像是……”想了好久,贾老夫人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当时她对那样红通通的东西实在提不起兴致,所以一听就忘。
今日若不是探春丫头拿出这类似的东西来,她肯定早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