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都市里栉比鳞次的大厦,栋栋高耸的铜墙铁壁,反射阳光的照射,散发出高热,似乎能融化人。
不过在大厦里头,装置着的冷气,足以调节出属于人体适合的温度。
九点一到,许多上班族纷纷进入公司准备上班,这些企业尖兵所进驻的公司,正是由梁氏财团所属的公司。
当“叮”的一声,银镜面的电梯门迅速的打开时,一双黑亮的皮鞋率先踏出,在干净的亮光地板上发出有力的撞击声。
卓绝露出媲美偶像的阳光笑容,“大家早!”
办公室的同仁,尤其是女孩子们笑颜绽开的摇手,“你早。”
卓绝满意的点头,笔挺的往总经理办公室前进。
“魏大秘书长,你早啊!”他再次施展笑功以对。
想不到魏大秘书早已练就一套金钟罩铁布衫,拿起几迭文件就往总经理办公室进去。卓绝马上跟进,然后大摇大摆的坐上位子,还得意的转个圈,把真皮大椅当成游乐场的旋转咖啡杯。
魏大秘书摆好文件后,对他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安分点?”
“你教训我?”他不敢置信,他这个万人迷又被嫌弃。
门口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骂得好!以后看到他,就别让他进来,顺便打电话要警卫来撵他出去。”
“总经理早!”魏大秘书马上以恭敬的态度帮梁御豪提公文包、挂好他脱下的西装上衣,与对待卓绝的方式,宛如宝石和垃圾般差之千里。
“别一大早就上我公司调戏秘书奸下好?贵公司虽然闲,但我们可不同。”梁御豪三两下就把他踢下自己的宝座。
“你怎幺这样做人?我们同窗多年,多少也有些同甘共苦的情谊,一见面就会嘀咕我,早知道你这幺没良心,当初在美国念书,我就不罩你。”
梁御豪深知卓绝只要一提起当年的一点恩惠,必会罗唆个半天。他举手制止,“长话短说,有屁快放。”
卓绝整个人坐在桌子上,不吃他那一套。好友的容貌端正英挺,有股不怒而威的稳重,但对他全没作用。“啧啧,你真是一个小坏蛋。”
“再说,我就要把早餐吐出来。”
“奸啦!好啦!我说,还不就是贵祖母嘛!她要我套套你喜欢什幺样子的女生。”
“每天都在家见面,何不当面问我。况且我上次不是带回去给她看了,她有什幺不满意的。”
老太太抱曾孙心切,自从三年前他从国外学成归国后,她每星期都会假借各种名义邀请淑媛、小姐来家里聚会,好替他相亲。
而这些女人来源,全由他的伯母、婶婶、阿姨,堂妹、堂姊之类的亲戚所提供,经年累月下来,手上的好货色早就竭尽。甚至有位堂妹竟然在两个月前,以医生善良专业的名义,找病人的家属下手,诱拐她们来参加选后大赛。
大家以为他是条件差到需要用相亲来结交女朋友的人。不过也不能怪那些好心的亲戚,她们全都是被奶奶压迫,奶奶交代下去的,没人敢不从。
可惜他实在兴趣缺缺,辜负她们的好意。因为在他心中有个难以填补的遗憾,他没办法再伤害另一个女孩子。
“其实……我不敢说是梁奶奶要我私下观察,你是不是同性恋?”卓绝硬着头皮,问出一个严重伤害一位男性尊严的话。
梁御豪没好气的骂他,“你才是好不好。同性恋我绝对不排斥,但是我真的不是,所以你可以交差。”他把门拉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卓绝这回是硬起心肠,他霸在沙发里,死皮赖脸的不肯走。“开玩笑,本少爷虽然自己开设计公司,但也绝对没时间为着问你是不是性向不同而来。”
哼!明明是常来调戏他的秘书组,还摆正经。
“别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咱们在美国做同学快十年,跟几个死党合称中国帮,怎幺我都没有听过你喜欢的类型,你的风流史也是找那种一星期就结束的花花女。老实说,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的喜欢人,有没有谈过真正的恋爱?”梁御豪神情沉重,苦涩的低扯嘴角,“何时那幺关心我啦?”“你知道我一连串的情史,我却不记得你曾经爱过谁。这不是很不公平吗?”今天他不说,就休想把他从沙发上拉起。
“那幺你想知道什幺?”梁御豪双手一摊。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有。”他不讳言。
“有没有爱过人?”
“有。”
“什幺时候?”
他深深的叹一口气,仿佛要挖掘过去痛苦般,回忆道:“国中。”
“这幺早?”卓绝像挖到宝似的跳起来。
“嗯。”他无意识的搔搔头。
“过程呢?”
“铭心刻骨。完毕!”
梁御豪再次拉开大门的动作,让卓绝瞪眼如铜铃,“这样就想打发我?没亲口说出,我怎幺好跟梁奶奶交代?有负她的委托,实在愧对她老人家。”
粱御豪也明白不说出重点,他今天别想脱身,只是那段回忆实在令他的心绞痛。
好吧!他荡气回肠的开了口。
“你有没有全心全意的爱过一个女生,从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发、她的笑容、她的一举一动和曾经说过的话,甚至于她哭泣的模样都会让你心碎?”
“有。”这是实话,“只是她现在身为人母。”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我从小是霸王,喜欢的东西没有要不到手,直到现在,她仍是我最渴求而得不到的人儿。纵使她离我千里,但是她的一颦一笑都住在这里。”他指着自己坚硬的胸膛。“直到现在我一想到她,仍然想哭。”
管理学院的高材生硬汉想女人想到哭?这要是被他们的朋友听见,恐怕会吓到掉下巴。想当初他是那种酷到极点的男子汉,多少金发妞想跟他交往,他却只要一夜情,根本不给众家女子机会。
结果学校的女生都认为东方人寡情,还好有他卓绝互补,挽回颜面。呼!真是辛苦。
梁御豪的表情十分沉郁,“要是能让我有机会再见到她,我愿意做任何事。这样你满意了吗?你可以向奶奶交差,说我仍然忘不了她。”
卓绝纵使想问下去,也不好开口,他鲜少看见他这副落寞的神情,除了他刚转进他们高中时,不过他还以为太少爷想家呢。
看来,还有另一段他不知晓的隐情。
“原来他还是不能忘了她。”梁老太太没辙的叹息。
卓绝带着第一手资料,回到梁家老宅,把梁御豪的心声吐露给她听。他对他们口中的“她”抱持着很大的疑问。
“梁奶奶,那个让阿豪念念不忘的女人是谁?”
“这是他国中的事,也是促使他出国的原因。我还以为几年的留学生涯,应该能让他淡忘,看来我真是低估那女生的力量。”
“梁奶奶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天他会碰到他喜欢的女孩子。你想抱曾孙的美梦一定成真。”见老人家担心,他马上插科打谭起来,“真是罪过,竟然让老太太这幺操心。我要是有这幺一个好奶奶,别说一个老婆,就算五个我也娶。”
“那是因为你是个大色郎,才会来者不拒。”梁思思双手擦腰站在他们身后。
“大国手,回来啦,辛苦,辛苦,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按摩啊?”他矮缩着高大的身躯,搓着双手,活脱脱像个古装剧里的狗腿。
“给我滚开,淫棍!”梁思思刚从医院下班,值勤完毕,她累得半死。想不到一回到家就见卓小人正给奶奶说笑,谄媚!说不定他又在出馊主意。
当初就因为他建议奶奶要家中女眷介绍手帕交,给堂哥认识,才会害她每次都在为找谁而伤脑筋。堂哥眼光怪,大家找的他都不屑一看,害得她的朋友抵死不肯帮她冒充,还把她列入损友观察名单中。
梁奶奶起身,“那幺你们聊吧,我听你表姨说,她们新请了一位保母,长得漂亮,个性温顺,我找她要电话去。”
两人弯腰送走老太太,不过才一转身,梁思思马上趁他不注意时,重重的踩了他一脚然后得意的往厨房走,丝毫不理会痛得哀叫的卓绝。
她倒了杯冰水,气定神闲的坐在餐桌前看报。不一会儿,卓绝一摆一摆的拐进来,一把坐在她身边。
“你那幺凶,怎幺找得到丈夫?谁受得了你的脾气。”
她把报纸搁下,口气很冲的叫:“关你屁事!”
“嘿!亏你是医学院毕业,还是本科系的权威,说话怎幺一点修养都没有?难得你长得很标致,身材又棒,学术素养高,你应该好奸把握机会才是啊。”
“神经病!”她斜睨了他一眼,故意粗鲁的拿起冰水,仰头就灌,让水流出嘴角,再用衣袖擦。
她挑衅的回睨他,她就是要这样,他能怎幺样? 卓绝露出让人无法揣度的笑容,突然起身接近她的耳朵低喃,“不过这样也很可爱,我喜欢。”然后再夺过她的水杯,一口饮光。
“你……”她霎时红潮掩面,说不出话来。
“大国手,我走了,下次见。”他挥挥手,转头离开。
“可恶的登徒子!每次都这样对我。”她越想越气,心中却惆怅万分。她之所以喜欢与他斗,还不是因为心系于他。
从他那一年陪堂哥回台湾过度假时,还是大学生的她就已经爱上他。偏偏他除了与她要要嘴皮子之外,却不愿再进一步。
因为他不想将来有万一,而为了她和梁家疏远。有时候她希望自己不是粱家人,这样他或许肯碰她。
大智医院是一家颇负盛名的私立医院。院里以医治研究稀少疾病和重大慢性病症为主,因此大多数的病患都是长期住院的。
梁思思便是服务于这家医院,有几位植物人在她的细心医治下,已经有逐渐清醒的症状,这可是十足难得。她堪称是这家医院的招牌医生,不少病患家属不惜重金也要求转院至她的名下。
又是崭新的一天,她精神奕奕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套上医生的白长袍,听着护士长的报告,再检视自己手中的病例表。之后,她迈着大步在各病房里照例巡视病人。
踏进病房中,就嗅到刺鼻的药水味,这种已经熟悉到麻木的味道,自己倒是挺习惯的。她见到护士正为她所属的病患换点滴。
“早安。”
“梁医生早。”女护士笑容可掬的抬起头来,再继续专注手中的工作。
“没什幺大碍吧?”
女护士摇摇头,“老样子。”
她拿起病例表,详看新检查的资料。
“梁医生您早!”
随着这声呼唤,梁思思望着门口,一位捧着花瓶的女性,带着一束仍残留些许清新露珠的花朵走进门来。
“楚小姐你也早。今天这幺早来看你爸啊!”
据她所知,这楚小姐几乎每天来一次医院,听说兼两三个差,还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上夜班。工作繁忙之余,还能天天来探望父亲,帮他擦洗身体,实属难得。
久病无孝子,她在医院多年,见过多少不孝顺的子女,这楚恩怜算是真孝女,风雨无阻。
“今天换班的关系,所以早上有四、五个小时空闲。”尽管她笑得真诚开心,那眼角的憔悴却无法掩饰。
“你真是孝顺,多个空闲也到这里来。”
“我爸只有我,而我也只有我爸这个亲人,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他。”
“这样不就没时间交男朋友。”看她的年记应该跟自己同年吧!
楚恩怜抿嘴低笑,把花束插进花瓶,放到父亲的床边柜上,“照顾父亲花去我所有时间,我没心思去交男朋友,而且我认为父亲的健康大过交异性朋友。”
真是辛苦。这楚小姐长得不差,把青春年华全放在病重的父亲身上,确实是有些可怜。说是孝顺,但是她的幸福呢?“唉!”在叹气的同时,梁思思突然想起奶奶星期日的茶会。
对了,她不是愁没好货色吗?反正堂哥也看不上任何人,不如就带她去充充人数,也好有个交代。毕竟医院的护士小姐都已经牺牲打打完了,再不抓点人头,怕是奶奶又要抱怨她们不关心梁家的未来。
对啊!好方法,不过就怕楚小姐不答应。
想好说词后,她决定碰碰运气,“楚小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请说,我做得到得一定帮忙。”
“是这样子的,我们家星期日有个小茶会,想请些女性朋友一同赴约,因为人越多越热闹。我们认识快两年了,除去医生和病患家属关系之外,我们从没好好的说过话,如果你下嫌弃的话,愿不愿意赏光?我开车来载你。”
楚恩怜受宠若惊,不过她还是委婉的拒绝她的好意,“谢谢你的邀约,不过我实在是没时间。”
“连星期日都要工作?”
她不会说谎话,吞吞吐吐的支吾着,“也不是啦!是我实在鄙俗,不想打扰你们的宴会。再者我也不太喜欢都是陌生人的地方,真是很对不起。”
怎幺会有这幺单纯的女生?一般听有免费的宴会,都嘛抢着要去,她却兴趣缺缺,不行!她要拉她一把,照顾父亲虽然重要,但她也要有一点社交生活。
也不管两人仍不熟,梁思思热络的拉住她,“好啦,你就算是帮我一个忙。本来我朋友要去,谁晓得她临时有事,想来想去就只你最适合。”
“不行,真的不行啦!”
“嘿,我跟你说,我房间有以前我还是实习医生时照顾植物人的手记和心得,还有许多案例,全都是该注意的事项,或许对你有帮助。假如你愿意陪我一次,我可以借你看。”
这不是变相的利诱吗?可是她口中的笔记和参观书籍确实很吸引她,楚恩怜不禁踌躇了起来。
其实哪有这种东西,根本是梁思思想骗她到家里充场面,凑人数罢了。只要到时候骗她说都放在医院里,再把一些原文书给她看不就得了。
“去嘛!去走走,否则整天不是工作就是照顾病人。我看楚先生还没醒,你就先倒下去,该休息的时候也要适当的休息。”
既然连梁医生都这幺建议,她不去好象有点不识相,“好吧。我挪挪上班时间好了。”
说是小型茶会,其实是某种义意的相亲大会。
中午大家先在大厅吃饭,让彼此互相认识,再请习惯星期六睡到中午的粱御豪下来用餐,然后聊聊天。这其中只要看大少爷主动对哪位女孩子说话,那幺她就雀屏中选,有资格参加下午的竞逐赛。
这番阵仗,全是女眷所提供梁老太太的妙计,不然她不知何时才能巴望到一个曾孙。倒不是阿豪没带女孩子回来过,而是那些女孩子全是障眼物,只为求她安心。
而她怎幺会瞧不出来呢?看孙子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甚至叫错名字就晓得。
她心目中的最佳孙媳妇是能够抓牢孙子的心,管管他的脾气,重要的是阿豪也喜欢。没有爱的夫妻怎幺可能抚育出正常的下一代呢?就算能好了,她可不希望曾孙子有一对行同陌路的双亲。
阿豪条件优良,是女孩子的都倾心,问题是没一个女孩子能让阿豪看上眼。
“奶奶,茶会快开始了。”梁思思也是这次宴会的陪客,来这儿帮帮忙。
“那些小姐们呢?”
“全在院子逛逛。”
“也好。”老奶奶安心的点头。蓦地,她突然紧张的问:“刘嫂有没有把阿怪暂时赶到楼上去?万一它要是又吓倒一帮小姐,我看我们又要提早结束。”
梁思思想起之前的教训,“喔,对喔,我差点忘了这捣蛋鬼,我马上去找它。不能让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堂哥的选妻会。”
“那快去,别耽搁了。”身为一家主母,梁王月也是挺着急的,毕竟是有切身之痛。
只是她晚了一步,花园里已经有几声娇滴滴,略带做作的惊呼声响起。
“哎哟,你们看,好丑的一只猫咪喔,我还以为是破布娃娃,差点把它抓起来丢掉。”说话的女性,抹了浓妆还拿起手帕遮掩鼻子。
同行也应声附和,“对啊!梁园怎幺会有这种畸形的动物,该不会是外头跑进来的吧。”
“你看它霸住亭子里的石桌,动也不动,该不会死了吧?我们用石头丢它,把它赶走好不好?”
灰黑色的大猫咪像在打盹一般,眼睛半开阖,一副懒散闲逸的模样,理也不理女孩的尖锐嘈杂声,只有在听见别人要用石头丢时才微微张开蓝灰色的猫眼,巡视三姑六婆。它姿态摆得高又拽,似乎不把她们看在眼里。
这令想到亭子里头坐的女生们气得跺脚,只得放弃,扭着屁股,成群结队的离开。
大懒猫又恢复安静的空间,无为而治的成功吓退一群低素质的女人。它继续趴在大理石桌上,动也不动,享受阴凉舒爽的风吹。
猫儿对外界极细微的声响与动作都极为敏锐,忽然它察觉有人慢慢的走进凉亭里,还静静的坐在极靠近它的石椅上,凝视它,准备伸出手摸它。
好啊!不给点颜色瞧瞧,不知它的厉害。它凝聚声势瞬间爆发,猛地跳起来,像只猛狮般的低嘶,弓起背脊、竖起耳朵、毛发,露出尖牙利爪,摆出一副“我是难以对付”的攻击模样。
“你好凶喔。”被划伤手的楚恩怜,低头看着手背上的三条抓痕,不怒反笑。
猫咪还是戒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来。”她毫不退缩的欲接近它。
突然间,它像是被驯服般的瘫软下身子,嗅着她的手,任她靠近,甚至倚着她的手让她搔它下巴,舒服的发出低频率的呜噜声。
楚恩怜高兴的用手梳理它的毛,拍拍它的头。
本来不太情愿来参加这茶会,因她觉得有些许的不安,现下有只小动物陪她玩,她倒是安心不少。
这家大得可观,听粱医师说……喔!不,是思思。方才梁医师才要她别生疏的唤她医生,要叫她思思。
听思思说,这大宅子除了奶奶、一位堂哥和她,以及一些老佣仆之外,其余的都各有别的住宅,只有节庆时亲人才回来相聚。
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能拥有这幺大豪华尊贵的住家,老天实在是很不公平。
远远的,在二楼阳台窗户旁,有一位刚清醒却心情不佳的男性正一边刷牙,一边把她的“驯猫计”看得啧啧称奇。
阿怪这坏脾气又践得要死的猫咪,是他从它未开眼就养的宠物。
它在家的地位仅次于他。瞧不起人又爱吃,是一只又凶又超重的肥猫,而且它猫眼看人低,所以家里的仆人见着它,都不太敢逗弄,深伯惹它生气。而它之所以大牌,是因为它是他梁御豪的爱猫。
距离遥远,所以梁御豪一直看不清背对他的女生。
“真想看清能接近阿怪的女生。”
这个家除了他,还真没人敢摸它,连奶奶也是远远的臭骂它,想不到它今天会那幺反常。算了,等会就看得见了。难得的星期假日,奶奶又不知去哪儿找来一大票女人。真讨厌!到了用餐时间,几位“候选者”纷纷进入大厅。“来,来、来,不用客气,先坐着。”女主人梁老太太,热情的招呼着有可能成为她孙媳妇的众家女子。
等大家坐定后,门口才出现楚恩怜的身影,她歉疚的说:“真是对不起,不过它一直跟着我。”
梁家人包括上菜的帮佣,全傻眼的瞪着梁家一大怪--阿怪,它竟然在纠缠她。只要楚恩怜走一步,它马上绕着她脚边打转,用它肥到快不行的肥脸摩擦她的脚,谄媚到不复往日的尊严,甚至可耻的露出肥胖的肚皮,简单没猫格,是猫界之耻。
“你是用什幺方法让它变性的?”梁思思不可思议的叫出来。
“我只是摸摸它,谁知道我要走时,它马上跟过来。对不起,不如我先行告退,把它带出去。”楚恩怜以为阿怪是一只误闯的野猫,所以大家才会震惊的看着她,看来它不受欢迎。
梁思思忙说:“没的事,阿怪是我们家大少爷的宠物,疼得要命,只是我们很难见它这样亲近一个人。”只要楚楚能安抚这只捣乱的阿怪,什幺都好办。
天知道阿怪的种种劣迹,已经毁了多场餐会,包括跳上餐桌,抓花小姐的睑,弄脏小姐的衣眼,把小姐吓得花容失色等等的事迹。
而这些事仿佛中了堂哥的心意,每次它捣蛋,堂哥就大声鼓掌叫好,乐不可支。
今天有人能收服它,最好不过了。
“没关系,我会在你的位置旁多加一个椅子,好让我们的阿怪坐。”说着她还故意提高声调,好吓吓那只猫咪。
想不到猫咪理也不理、瞧也不瞧的不甩她,全心全意在楚恩怜身上。
等到大家都坐定之后,梁老太太频频朝楼上望着,她跺了跺脚,吩咐下人,“去叫阿豪下来。”
“我来啦!”浑厚低沉的嗓音,夹杂着没啥好气的口吻,吸引众家女子回头。
梁御豪随便穿了件白衬衫,缓缓从木雕梯上,边整理衣领边下楼来。他不羁的神情,古铜色的肌肤,高挑而精瘦的身材,看得一干女子差点流出口水。
他拉开奶奶为他留的椅子,佣懒的坐下,目光傲慢,看也不看为他聚集在此的女子,也不顾奶奶期待的眼光,拿起银刀叉迳自吃着沙拉。
梁老太太赶紧陪笑,一边推他手臂,“别顾着吃,也说说话啊。”
颜面不太和悦的梁御豪,勉为其难的抬起头来,对着大家挥手,“你们好啊,我叫梁御豪,她是我奶奶,大家不要客气,吃吧。”豪气干云的说完后,他又埋头大吃。
这坏小子,明知道奶奶的用意还这样,下给她台阶下。
梁老太太怪罪的瞪孙子一眼后,又笑容满面的询问坐在左手边的女孩子,“你叫什幺名字,在什幺地方工作?”
被点到名字的女生,也摆出最矜持、最美好的一面回答:“我叫宋雅琳,在贸易公司上班,我喜欢看书、听音乐……”
接着换下一个女性介绍自己,千篇一律的说词,听得粱御豪都快喷菜了。
对了,怎幺没看到阿怪来捣乱,该不会被奶奶关起来了吧!他抬起头来到处寻找,又弯下桌椅下寻求。后来发现阿怪乱甩动的毛尾巴,竟然在长桌最后面的某位女孩子的大腿上。
他坐直身,死盯着离他位置最远,头一直低垂到几乎碰桌的女孩子身上。阿怪从没能乖巧的让人抱着,到底是什幺女性有这样的魅力?他真想认识她。
同一时刻,楚恩怜差点要夺门而出:心跳快得要从胸口跳出。
梁御豪!梁御豪!这个害她恶梦连连,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男人竟然会出现在这。或者该说,想不到自己跟他还会有机会见面,她已经记不起来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好象是国二吧!
她的初恋,她的羞辱,哈!真是够她受的。
回想起那年她头也不回的跑回家,却发现父亲痴呆的坐在客厅。一问之下,才知道娟姨跟进财叔抱着他们的儿子卷款潜逃,把所有可以变卖的都运走,留下一堆债务,连他们居住的房子都被娟姨私下给卖了。
还来不及为她所受的屈辱哀伤,她就得带着轻微中风的父亲离开。之后,父亲靠着毅力复健,勉强能够行动,打零工赚钱供她上学,就在她国中毕业不久,父亲因一场车祸成了植物人。她白天到工厂工作,晚上去夜校上课,然后以低廉的薪水请隔壁的人照顾一下父亲,就这样熬下去。几年来她没买过一件新衣服,都要存钱偷偷的还债主。
她累得哭不出来,也没时间哭,每天把自己累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过去,直到如今,才能存钱留后路。
而对他,她已经很难解释到底是恨,还是遗忘。只是他所给予她的羞辱仍铭记在心,她不想见他,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从不认识这个人。
梁思思、梁御豪,怎幺会那幺凑巧两人是堂兄妹,而思思又是父亲的主治大夫。这是巧合还是孽缘? “喂,该你介绍自己了。”隔壁的小姐小声的提醒她。
楚恩怜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口垂头疾走。“这小姐怎幺回事?怎幺跑了?”梁老太太大呼怪异。梁思思起身唤了声,“恩怜,你怎幺了?你去哪里?”粱御豪听到她的名字,震惊得反射性的起身,浓汤被撞得洒出碗外,他被烫着了也不在乎,只是抓着堂妹想弄清楚一件事,“她是不是姓楚?叫楚恩怜?”
“嗯,是啊?”思思搞不清楚状况的忙点头。
“楚楚!一他高呼一声,迈开长腿追过去。“你不要跑!”
那抹低头疾走的身影一听着他的呼唤,突然拔腿就跑,像是后头有猛虎追。
是她!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想逃避他,不肯见他。
“抓住她,谁来帮我抓住她!”他着急的大喊。
众人傻楞住,无计可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上演一场追逐战。好笑的是,肥猫咪也同男主人一般的拚命追楚楚。
而楚楚则恨不得身上长翅膀,好飞离这里。为什幺这个家要这幺大?为什幺要遇见 这是什幺样的孽缘,偏偏要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 赶来赴约的卓绝正从门口进来,冷不防的被一缕轻烟给撞进怀里。在他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又听见好友的鬼吼鬼叫。
“抓住她!快抓住她!”
他反应灵敏的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再递给身后赶来的好友。
“放开我!你放开我!”涨红脸的楚恩怜明白自己落入谁的怀里,她拚命挣扎,却离不开这鲁男人的手中。
“楚楚。”她听见他殷切的低唤,连头都没勇气抬。“你看看我好不好?我找你好久了。”感觉她轻得像跟草似的,梁御豪不禁鼻头发酸,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咬着下唇,别过脸,“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那为什幺要逃?”他质问,箝固她双臂的手抓得更紧些。“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找你很久了。”
楚恩怜猛地抬起头来,与他面对面,瞪大眼望进他深邃的眼瞳里,而那里映着自己憔悴的身影。
他变了,变得更高,更像男人,肩膀宽了,轮廓也更加硬朗。
“看也看过了,请你放开我。”她的口气没有一丝软弱。她不容许自己让他看出一点退缩。
“只要我一放手,你一定会逃。”眼前的楚恩怜,他的楚楚,外表与国中没有多大的不同,只是高些、瘦些,眼神有些许的颓废,眉眼仍旧是记忆中的那幺美丽。
“你到底想干什幺?”
在她说话的同时,梁老太太跟思思也赶上来,“这怎幺回事?阿豪,别为难人家小姐,会吓坏她。”就算喜欢也不能这样。她的孙子真是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反应那幺大。
“粱医师,我想回去了,请你叫你堂哥放开我好不好?”找别人求救总行了吧。
梁思思还未开口,梁御豪已用凶恶的目光回答她不可插手。她一个头两个大的用眼神找救兵,而这位救兵自然是卓绝。
卓绝踏上前一步,“喂!你快把人家小姐的手臂折断了。”
这句话总算奏效,梁御豪急忙放手。如预料中的情况,他手才一松,楚恩怜马上像惊慌的动物般逃走。
“不许走,楚楚,你不能走。”他又要追上去。
卓绝和仆人马上阻止,拉住他,“你冷静一下。”
“我不能冷静,她就要离开我了。再一次离开我!”他濒临崩溃边缘。
他这样失态的模样,还是第一次发生在众人面前,他突如其来的软弱令他们措手不及。
梁思思扶住他的脑袋,严肃的对他说:“堂哥,堂哥,你听我说,她不会逃走,她绝不会逃走的,我给你保证。因为她爸爸住在我医院,没有我的命令,她不能栘动病人,除非她不想见她父亲。”
“是这样吗?”面带惊恐的他,和方才意气风发的梁御豪截然不同。
“你一定能见到她。”她再三的保证。
他这才稍减急促的心态,缓和喘息蹦跳的心,嘴里却不停的呢喃,“没有她,我会死。我是说真的。”
粱老太太担忧的望着孙子,再朝门外消失不见的身影,叹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