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江庭不得不承认萱曾经批评过的—句话,而且认同得很一一雷家的男人都有霸道的劣根性。
或许是生长的环境使然,雷家的五个兄弟都比一般人容易养起霸道独断的性格,也许本质和感觉上的个性并不同,隐性基因里存在着自信的独霸却让人无法否认,就算平常看不出来,一旦受到激发也就显露无疑。
当然,那是他们兄弟的一种气质,一种独特吸引人的风格;可是江庭不懂,有那么多女人愿意牺牲,她为什么非得是那个“受害者”不可?这是连雅萱也曾有过的不平。
“你干吗躲着他啊?”连雅萱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江庭反常的举动,烤肉明明在庭园里举行,小庭却硬拉她躲到角落。
而且很明显的,小庭在躲雷家的老三。
照辈分来算,雷翼是她的小叔,虽然不至于偏袒谁,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好朋友能和夫家的人好好相处。
“你别管我,我看到他那张脸就讨厌!”江庭猛然回头,脸色是连雅萱从未见过的恐怖,吓得连雅萱拿着冰棒的手僵在嘴边,差点没被一口融化在嘴里的冰水呛到。
天气虽热,也热不过江庭那张吓人的脸。
“不会吧!你们以前又不认识,你干吗讨厌一个陌生人?”连雅萱恢复正常以后,不但好奇起来,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小庭这女人,会不会瞒了她什么事没说?嗯……很有可能。连雅萱—脸期待地望着她。
“谁规定不能讨厌一个陌生人的?只要我看谁不顺眼,几百个我都可以一起讨厌!”江庭—副讨论仇家的口吻。
“哇哇!小庭——你什么时候变成激进分子了,竟然没给我个通知,我们可以找个机会一起去示威游行呀!”连雅萱很不淑女地叫着,不悦地瞪着江庭,指责她很不够意思。
是嘛!她才去度蜜月一个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状况,小庭却什么也不肯说,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不够朋友?亏她们还是死党。连雅萱最讨厌弄不清楚情况,及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游什么行,你不要发神经好不好?谁变成激进分子了。”江庭生气的睨了连雅萱—眼。
“什么叫发神经,不然你说我可爱的小天使跑哪儿去了?”连雅萱拿着冰棒的手,大剌剌地指向江庭的脸,指控的立场强硬得很。
“谁是你可爱的小天使,不要乱用字眼!”江庭当然知道萱指的是她,就算已经习惯萱的轻佻,还是乍然脸红。
都几岁的人了,萱说这种话竟然不会觉得丢脸,真是的!
“别扯太远,你和雷翼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没告诉我,再不说我就要直接去拷问雷家老三啰!”连雅萱把活导回正题,不准备被唬过去。
事到如今,江庭知道无法再隐瞒,只好老实地把她和雷翼之间的事统统告诉连雅萱。
有整整三分钟,连雅萱只能瞪着江庭无法说话。
“不要这样瞪着我看,又不是我自己想和他—上床的!”江庭有些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连雅萱的反应早在江庭的预料之中,但看到嘴巴不曾闲的好友呆住那么久,让她有些后悔自己把和雷翼之间的事全盘托出,一点一点地说,或许萱受到的刺激不会那么大。
天可怜见,连雅萱惊讶的重点完全不是江庭所想——
“小庭!你高中的时候明明是我的女朋友,竟然敢背着我偷男人,被他甩了还骗我是遇上变态?!”连雅萱气恼得像真的一样。
亏她当时还为小庭气了半天,而她竟是过了七年才发现自己被骗得如此彻底。被耍了这么多年,不生气她才不叫连雅萱!
“偷什么男人,你都丢下我嫁人了还敢怪我爬墙?”她失笑兼调侃地看着萱气乎乎的脸蛋。“而且我高中的时候又没和他怎么样,只是单纯的交往而已。”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至少在你被甩的时候,我可以去替你出口气。”虽然语气转缓转弱,连雅萱还是心有不甘地瞪着她。
这么大条的新闻,她竟然过了七年才知道,也没让她凑—脚下去搅和。想起来连雅萱就觉得很怄,好像在高中三年里留下什么严重的遗憾似的。
“不用了,如果我没记错,是我甩掉他,还赏他—记超辣铁板烧,打得我的手好痛。”江庭陈述出事实。
“这么狠哪!那你报过仇,干吗还哭得那么惨?”连雅萱瞪大晶亮的眼斥责,显然临阵倒戈,改而同情雷翼。
“人倒霉,第一次真初恋就遇上个花花公子,这样还能不哭吗?”江庭—想到就无奈。
“这么说来,假的第—次初恋是指我啰!”连雅萱沉吟地频频点头,有些答非所问。
“萱,你都嫁人了,还要糗着我玩?”江庭觉得自己真的很命苦。
“好啦!那我问你,既然发誓要忘记他,干吗还和他上床?”
“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吗?”江庭白她一眼,闷闷不乐地道,“刚才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在同学会中喝醉,醒来以后就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睡在他的床上,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种莫名其妙还真是怪了。”连雅萱促狭地看着江庭。“那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失身’的呢?”
在江庭涨红的俏脸中,又看雷翼关心小庭的程度,或许小庭将和她永远在一起……嘿嘿……她在心底盘算,忍不住地窃笑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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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躲在这里。”找了半天,雷翼总算找到她们的踪迹。
“什么躲?我们只是在树阴下乘凉,等你们把肉烤好再叫我们去吃。”连雅萱瞪他一眼,抗议他的用词不当。
“是的,两位大小姐,肉烤得差不多了,请移尊驾去吃好吗?”雷翼淡淡一笑,九十度的邀请动作,十分的谦卑模样。
眼睛骨碌碌一转,连雅萱灿烂一笑。“我先去看看吧!你陪小庭聊聊天。”
不等江庭抗议,她已经跑得老远。
雷翼的眸光一闪,没想到连雅萱会为他制造机会;而江庭没想到的是,萱会背弃自己而去,留下她孤军奋斗。
江庭想跟着连雅萱一起离开,却被雷翼拉住手腕。
“你不敢和我唯独在—起吗?”他挑衅地问。
她的身体—僵,好强的细胞抬头,冷冷地转回身面对他,没好气地道:“谁说我不敢?昨天、前天、大前天,是谁拉着我去吃饭、听音乐会、看画展的?!我没记错的话,—直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自从她的感冒痊愈以后,不知道雷翼是不是太闲,儿子没有一天不去接她出门,纵使她拒绝却始终抗议无效。
每个晚上各式各样的节目,被他硬排进她的生活中;而他则对她臭乎乎的脸视若无睹,—个劲儿开心得很,完全不在意她冷淡的反应。
她认输了,很想找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干脆把自己藏起来。
有些不情愿,可她又不能否认,有他陪伴的日子的确过得充实又愉快,几乎让她没有拒绝和他出门的理由。可是她仍不明白他的动机,因为他从来没有说明白,他要她为那一夜的“过错”所负的责任——正是要她充当玩伴、在他工作之余陪他四处吃喝玩乐。
工作那么忙碌,还有体力玩。对于这一点,她是有些佩服。
“那些不能算,在你根本不想去的情况下,怎么能证明你不怕和我单独相处?”他挑着眉指出事实。
“原来你知道我不想去?”她也挑起眉,故意恶毒地嘲讽,“我还以为你没有神经,根本不知道我讨厌和你约会。”
雷翼的心猛然一沉,却只是吊儿郎当地笑答:“那就是我们的定义不同,我根本不认为那是约会,有必要在乎你讨不讨厌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他的话让她不舒服,可是她没有显露出感觉。“既然你只是要个玩伴,何必找我呢?—定有不少女人愿意天天陪你上天下海去玩。”为了隐藏心中闪过的悸痛,她转过身背对他。
她说的是事实,可是这事实让她想起七年前的心痛。
“你和她们不同。”他脱口说出心底的话。
他爱她。一直没有表白自己的爱意,是因为不想让没有把握的表白吓走她,他无法忍受她像七年前一样,再次从他的生命中消失,所以对于这份感情的表白他隔外小心。
“哪里不同?”身体微僵的她缓缓回头,太快的心跳快让她不能镇静。
明知道不该有所期待,可是她却忍不住想听到他的回答。
“你不会缠着我不放。”这不是他想说的话,可是他说了。
“喔!你的确永远都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她的声音在刹那间冷到极点,就知道……不该有所期待的。要受伤几次才能得到教训呢?她在心底斥责自己一时的渴望。
“小庭我……”
“我肚子饿了。”她截断他的话,兀自要离开。
“—起走吧!待会儿我拿烤好的玉米给你吃。”他追上她的脚步,既然后悔说错话已经来不及,他决定先不管了。
江庭一愣,有些迟疑后还是问:“你还记得?”
她一直都很喜欢吃烤玉米,这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可是就因为是小事,她才没想到他还会记得。
“当然!你很喜欢不是吗?”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江庭望着他,—波波不该有的悸动朝她袭来,为什么、为什么呢?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件事,她却感动得想哭……
“小庭……我说错什么话了吗?”他因为她的沉默而略感不安。
他是可以霸道地决定所有的一切,可是他还是在乎她的感觉呀!难道……她不喜欢吃烤玉米了吗?他突然地想。
“没有,我们去吃东西吧!”收拾起过多的感动,江庭不自在地急着想走到人多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有过一夜的“意外”,雷翼还是认为他们可以当朋友,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把握能否控制好不受指挥的感觉。
而且……她得恨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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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翼在家庭聚会结束后,送江庭回家。
他送她回来的一路上都没有主动开口,她也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甚至没发现他已经将她送到家门口。
将车子熄火以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发呆的侧脸。
静思失神中的她,甜美可人的容貌依旧,还带着一股沉静的美。或许,她不是他见过最甜最美的女孩,却是惟—让他想珍惜保护的女人,七年以前他曾有过这种强烈的悸动,对象是十六岁的江庭;七年后的他,想守护—个女人的渴望更加浓烈、更加坚定。
而那个不管经过多少年,都能让他玩世不恭的灵魂冀望安定、不再眷恋以游戏人间为生活方式的女人一—依旧是拥有“江庭”这名字的她。
她在他的心中,已经印下太深刻的爱恋。所以这一次他决不放手。
无疑的,这些年来她并没有改变太多,只是秀丽的眉宇间多份成熟的妩媚;恍惚中,他却依然能看见她当年眼中的纯真。
“你今天还是过得不快乐吗?”
雷翼在沉默的空气中突然发出的声音,让江庭猛然从游止的思维中回神。
“你说什么?”因为没听清楚他的活,她本能地反问。
“我知道我不该强迫你,要你陪着我到处去玩,可是我并不希望你不快乐。”难得他开始反省这几天以来的霸道。
她愣了一下,半晌才回道:“你是在为你这几天的行为道歉吗?”
那可真是吓坏她了,如果他大少爷开始懂得反省,不就代表她的“苦难日”快结束了吗?但愿是这样……在心底庆幸的同时,她的胸口又不禁涌起一阵不舍的怅然若失。
但是她没让那不舍的情绪在心中占据太久,她还是乐观地期待能回到自由的生活。
雷翼淡淡一笑,无所谓地说:“算是吧!”
如果她希望他道歉的话。
“你这个人的道歉方式还真是没有诚意,连声对不起都不肯说。”一旦确定,她忍不住地睨他一眼。
“你想听吗?”他像是随口问着。
灵巧的眸光一闪,她扯出一个令人发恶的假笑,几乎是立即地道:“想啊!”
难得可以居“上风”为什么不要?不听白不听嘛!江庭露出理所当然的期待,等着从他嘴里吐出“对不起”三个字。
要是放弃“权利”,可是会被萱耻笑—百年的。
尽义务、享权利绝对是天经地义的事。但连雅萱却认为,义务没尽到无所谓,权利没享受到才是愚蠢得不可原谅。
雷翼望着她兴致勃勃、充满期待的脸孔,突然有种自找苫吃的感觉。
“你后悔了对不对?”她板起脸孔指控。
他的眼叫中闪过狡黠的眸光,有些赖皮地说:“没有,不过我今天没那个心情,下次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
“连听声对不起,还要等你心情好才说,你以为我这辈子都没事可做,就等着听你那一句对不起吗?”她的语气渐弱。
骤然地心一窒,她快速地打开车门下车。
不为什么,只因她发现这么多年以来,她竟然还是等着他那—句“对不起”,渴望着他为当年对她造成的伤害道歉,多傻呵!
雷翼追下车拉住她的手。
“你在生什么气?”
甩不掉他的手,她只好面对他但没好气地回答:“谁说我在生气?请你不要随便为我的举动加注解!”
“小庭,你变得有些犀利呢!好像只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字眼都会刺激到你,以前的你好像不是这样。”他失笑地看着她明明在生气的脸庞。
“我说过,请你不要在我身上乱用形容词,更何况就算我原本是个单纯的傻瓜,拜你所赐,也在十六岁那一年学着变聪明了,要说犀利还比不上你当年的一半!”她强硬地甩开他的手,忍不住宣泄多年的气愤。
雷翼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不禁懊悔心疼。
江庭发现自己失控,深吸口气后换上平常的脸,若无其事地摆了摆手,“算了!都几百年以前的事,我们还是把它都忘了……”
“对不起。”
“呃?!”正拿钥匙去开门的她一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回头。
“对不起,是我不好。”他忏悔的眼神落入她惊讶的眼底。
好一会儿,她才苦涩地问:“你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吗?如果只是因为我在生气而歉疚,那就不用了。”
他看起来是那么诚挚,诚挚到她几乎要原谅他了。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她却等了那么多年,以至于她有—种想哭的冲动。纵使他并不明白这三个简单的字,对她产生的意义。
她想忘记他的,他却在多年以后又闯进她的生活——那么的霸道、如此的理所当然;甚至没让她有拒绝的权利……是上帝要她从无法释怀的情感中解放吗?还是上天给她的另—重考验呢?考验她对自己够不够“忠诚”。
曾经那么虔诚地祈祷,还是从未有过答案,而他的一声“对不起”,却已在瞬间洗涤她失去初恋的不甘。
“我道歉,是因为当年对你的不公平,既然我也有别的情人,就不该用双重标准去责备你的恋爱方式。”他说出口了。
她有一刻的无法置信,却压下自己的情绪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当时会以为我有别的情人?”
这是她一直想弄清楚和确定的事,她肯定答案和她所猜测的相去不远,但她还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雷翼的眸光转为深沉,像在思索些事,迟疑地回答:“我那时的朋友说在你们高中,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男朋友的事,而且听说是你向他告白的,从高一开始你们就一直在一起,认识我的时候也已经交往一年了。”
现在想来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年轻气傲的他,当年在被她刮上生平的第一个耳光以后,也不可能再去调查她的事。
“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虽然答案在她预想之中,她还是颇觉可笑。
雷翼因为真有其人而猛然一窒,并不是很想听她再次证实。过去的事他早已决定让它过去,他想要的是和她重新开始,怕的只是她不肯。
于是乎,他坚定的摇头。
江庭有些诧异,却还是似笑非笑地说:“或许你不想听,可是我想说。”
说得也是,过了那么多年,雷翼岂会在意当年把他甩掉的女孩曾有过的任何往事,其中又有什么可笑的误会,只是她仍想把话说清楚。
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当猎爱情圣,却没道理要她也背负什么花花女郎的名号。少女时代的她负气离去,现在的她只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既然你想说,我就听。”他像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点点头。
“萱。”她只有一个字。
雷翼一震,无法相信地追问:“萱?!你说的是我大哥的妻子,我知道的那个连雅萱?她是女的呀……”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仿佛震撼在自己迟来的了解中。
“萱是女的没错,可是外表容易让人误会,高中时代的她,更像个百分之百的男孩子。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是把她错当成男生才会有表错情的糗事。后来会有那种流言,只因为萱觉得好玩有趣,才宣称我是她的女朋友。我相信你看得出来,我和她都不是同性恋,不然她今天不会嫁给你大哥,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双宿双飞没有加以阻止。”她顿了—口气,作出结论——
“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向你大哥借妻子,向萱本人求证。”
“不需要了,我知道你说的每—句话都是事实。”他轻叹口气。
前因后果,都在她这一番话中得到结论。他根本不需要去向连雅萱求证,已经深切地明白自己当年的愚蠢。
江庭怪异地看着地,却开口道:“老实说,对萱的告白不算的话,你是我的初恋;可是现在的我,并不懊恼你的误会加速我们交往的结束。”
现在想想不难知道,那两天他之所以对她的感情急速“降温”冷淡,无非是因为从他朋友口中听到她另有男友的“误会”,这误会让她提早看清他是个花花公子的事实,在彻底失陷前能潇洒地脱身,或许该感激他的朋友才对!
“我当真无一处可取吗?才交往一个月就能让你失去兴趣。”他露出受创的委屈,亏他当年就曾想过要为她结束花心史。
“你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聪明、帅气、自信、会逗人开心,很难不让女人喜欢你、在乎你的一举—动。十六岁才初尝爱情滋味的我,又怎么能不被你吸引。”她像在数出宠物的特色,没什么表情地扯起嘴角,“可是你太多情,不能专心地去爱一个女人也是事实,不管是那时或现在,我都无意当你众多女友中之一,所以我庆幸我们只交往过一个月,即使分开,我也不至于留下太多悔恨。”
没有用滥情形容,已经是她口下留德。至于不在意?天知道她花了多大的努力去忘记他,可恶的是他在这么多年以后,又轻易地闯入她的生活,毫无选择余地的,让她托起那段苦涩的初恋……
“如果是‘唯一’呢?”
江庭猛然一震,瞠目结舌地望着地。
他的意思不会是……又把她当猎爱目标吧?亲爱的上帝啊!难道这个叫雷翼的可恶男人,这辈子让她心碎一次还不够吗?可以“和平共处”但最好少接触。她并不想和他针锋相对,毕竟他是雷骥的弟弟,萱的小叔。
那绝不代表她愿意再当一次“白痴”,无聊到让自己成就他大少爷的一时兴起,去当他爱情生涯中可有可无的消遣品,再一次换回一身抖不落的心碎。
江庭不想陪他玩爱情游戏,也玩不起。
或许是糊里糊涂和他有了比七年前更“亲密”的关系,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守旧的人,绝对不会因为有过肌肤之亲,就非认定他不可。
早点认清事实、更正错误,总比执迷不悟后才发现走了太多冤枉路的好。江庭—时静默不语。
“如果曾错过你的我,不管现在还是未来,都只想爱你一个人,希望你当我的‘唯一’,你能试着再爱找一次吗?”雷翼琥珀色带蓝的深邃眸中,闪烁的是执着的深情。
“你——”她没有被他的话感动,脸色反而益发难看,难掩轻嘲的愤懑。“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骗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浯,他就说不腻吗?可恶!
“小庭!我是认真地希望我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不然你以为我这些日子在做什么?是太无聊,所以拉着你到处让人参观吗?”他的自嘲中有真心。
她不相信他是真心的。雷翼太容易从她脸上读出她的想法,所以益发沮丧。或许,他是有些操之过急,不该这么早就表白自己的情感。
“那可不—定……”她忍不住低声咕哝。
二十六岁的雷翼,让她感到陌生多于熟悉。她想——就算没有时光的隔阂,七年前的她也不曾真的了解雷翼。
听到她的咕哝又怎样?现在并不是和她争论的好时机。雷翼只能当作没听到她说的话,在心底苦笑。
“用你的心去感觉,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他几乎已是祈求的口吻。
在交会的目光中,她收回自己的视线,似是已有所决定。
“我知道了,你给我一个星期想想。”她转身要进屋,想着是不是至少可以换来七天的清静,或是让她能有充裕的时间,找到地方避开他这个无聊的花心大少。
“两天。”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冷然地响起。
江庭僵直着身子转回头,瞪着地俊美的脸孔叫着:“五天!”
他挑起眉,不以为然地道:“三天。”
要他那么多天不能看到她,实在太辛苦了。他可是雷翼,就算是非辛苦不可的事,他也要弄成不那么辛苦。
“四天!不准再讨价还价。”可恶!她又不是在卖地摊货,她没好气地想,虽然他“杀价”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像。
“就四天,从现在开始计时;九十六小时不能见面,不要太想我。”雷翼像是妥协地微笑,看在她眼里却别有一番“贼意”,欠人扁。
“放心!我有时间宁愿打苍蝇,也不会浪费时间去想你。”她像是从嘴里挤出话。
他凭什么以为她会想他?就算他这份的天生自信让人无法不以为然,也未免太自信过头,简直是莫名其妙!
“真无情哪!”他失笑地摇摇头,表情却不见有太多的感慨。
该习惯的事还是早点习惯比较好,江庭大概是不会变回十六岁时的温柔可人了。这一点雷翼不敢去妄想在他曾经伤过她—次心以后,该补偿的人是他。
“不要忘了,要是你这四天破坏约定,就不要妄想我考虑任何事。”她忍不住提醒,才不管他什么有情没情的。
江庭开始在想要去哪个国家度假比较好,能离开他这无聊分子愈远愈安全……
“你会想念我的。”望着她藏有企图的小脸,他既自信又优雅地微笑。
这一回不是他太有自信,而是他挺相信一种逻辑:人要是愈想躲开什么,就愈不容易躲掉,即使是不想要的感情。
“何以见得?”她挑衅的眉几乎挑上天,难得有接受挑战的气势。
她已经准备忘记他——在下一秒。
“会想的,因为我对你下了魔咒。”顽皮地举起右手朝她行了个帅气的童军礼,在夕阳迷幻的余晖下,他的俊脸上尽是孩子气的笑容。
没错,她必须想他。雷翼在赌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否会赢回她某些的在乎。
“呃?!”她听傻了,无法抗拒的心猛然震动。
魔咒?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俊美的脸上漾着不该有的纯真笑容,笑着说对你下了“想念”的咒语,你信吗?当然不信,又不是还信巫术的时代。
可是……她被吸引了,没有办法忽略心中一阵阵的紧缩、感动……纵使她不想,也已来不及收回涌出的悸动。
该不会,他真的懂巫术?!
“亲爱的小庭!想我不要想得太辛苦,会让我心疼的,bye!”他朝她俏皮地眨眨眼,在开朗的笑声中走向自己的车。
“你有病啊!”像是为了掩饰莫名的情绪,她生气地朝他的背影怒喊。
在他开车离去的下一秒,江庭气乎乎地甩上自家大门,却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那个用俊颜迷惑人心的家伙。
该死!她竟然真的开始想他了——从雷翼消失在她视线里的那—刻起。
她用力地关上家门,竟然敞开了心底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