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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戏北苑 第九章

  老花匠原本跪得远远的,直到卫泱他们离去,才颤巍巍的起来,揪着心房,抖着步子上前安慰伊黛儿。

  「公主,妳别哭,老奴会帮妳到底,为了公主,就是要老奴替妳杀了那个女人也在所不惜,就像杀那只鸡一样简单。」他眼中露出杀意。

  希娜震惊的轻斥,「你这样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你懂不懂?」

  「都是你!你早该把她解决掉,杀一只鸡做什么?只要没有那个秀逗公主,王兄就会把心思移到我身上了……」伊黛儿的嘶喊被一记巴掌给打碎了,张大惊怒的美目,不敢置信的瞪着希娜。「妳打我!居然连妳也敢打我?我是公主……」  
  希娜捏紧双拳嘶喊,「妳不是!」

  老花匠脸色倏地惨白,喃喃自语,「不要、不要啊!」

  「妳根本不是公主,伊黛儿,妳根本不是先王的亲骨肉。」希娜再也无法继续隐瞒这个天大的秘密,必须让外甥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伊黛儿不信的摇着头,往后退了好几步,「妳……乱说!我是北岩国的公主,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液,我……」

  「妳不是一直希望自己不是公主,和王上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吗?现在这个愿望可以成真了,妳的确不是公主,先王也不是妳亲生的父亲,这样妳满意了吗?」希娜心痛的揭发这项隐瞒了多年的秘密。

  「妳疯了,妳真的疯了!」伊黛儿不知所措的喃道。

  希娜捂住泪湿的脸,「我没有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背负着这个秘密已经十八年了,背得好苦、好苦,妳知道吗?」

  「不会的,我娘她不会做出背叛父王的事,她不会、她不会……」伊黛儿惊惶的摇着头,「姨娘,妳告诉我,妳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娘她怎么会……」

  老花匠冷汗直冒的想阻止她们的对话,「公主,她是在跟妳说笑的,妳当然是先王的女儿,北岩国的公主……」

  希娜打断他的话,「不要再瞒她了,她已经长大,也到了该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了。」

  他泪水盈眶,哀求着希娜,「不要说了!就让它保持原状,不要破坏它,算我求妳。」

  伊黛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她刚刚说的话都是在骗妳的,公主千万不要相信。」老花匠卑躬屈膝的说:「妳当然是北岩国的公主,是先王和嬣妃娘娘的女儿,永远都是,谁敢说不是,我就跟谁拚命!」

  「姨娘,真是这样吗?」她大声质问,「妳说啊!为什么不说?」

  希娜泣不成声,「妳别问了。」

  「如果我不是父王的孩子,那我亲爹是谁?」

  此话一出,不只希娜的脸色大变,就连老花匠也紧张得双手发抖,一脸羞惭的避开她的注视,让伊黛儿疑心大起。「姨娘,妳说啊!我亲爹是谁?」她的嗓音转为凄厉,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却又不愿承认。

  老花匠霎时老泪纵横,又强忍住。

  「难道……是他?」伊黛儿美目空洞的看向卑屈的老花匠。「他是我亲爹?为什么会这样?」

  希娜哽咽到快发不出声音,「妳娘她……虽然被封为嬣妃……可是她……并不是很得宠,加上肚子一直没消息……为了和王后争、争宠,她决定走一步险、险棋。」

  「就是找个男人落种?」她又哭又笑,「她居然什么男人不好找,找个其貌不扬、身分低下的花匠,真是太可笑了,哈哈……」

  希娜正色薄斥,「他是妳亲生的爹,妳不能这样说他。」

  伊黛儿笑得眼泪直落,「原来我真的不是公主,我跟王兄什么关系也没有,太好了、太好了!」

  「妳想干什么?去向王上坦白吗?」希娜抓住她的手腕,严厉的说:「就算妳不是公主,妳和王上也是不可能的!妳要想想看﹐万一这事让皇太后和王上知道,不但会毁  了妳娘的名节,妳这个假公主就算是无辜的,也会被贬为庶民,到时候妳将会一无所有,那真的是妳要的吗?」

  她一脸震慑的瞪着希娜。

  希娜抚着伊黛儿心有不甘的脸庞,「这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没有人会说出去,妳还是安心做妳的公主,将来嫁个好男人,不要再奢求什么了,这就是妳的命啊!」

  「姨娘……」伊黛儿扑进她怀中,痛哭失声。

  老花匠偷偷的拭着泪,并不求亲生女儿认他这个爹,只求她有个美好的未来﹐这是一个为人父者最大的心愿。

  ☆  ☆  ☆

  经过半个月,数次和三大族长进行会商,谈判宣告破裂。  
  卫泱自我解嘲的想,当然没有人愿意让步了,若是同意了,夏、怒、炎三族往后的权势地位有可能被取代,而取代他们的还是天朝的公主,这点更让他们慌了手脚,说不定下回会抬出祖宗的牌位﹐过他尽快立后,以防夜长梦多。

  「摆驾宁寿宫。」他郁卒的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心里很明白,如今只有靠皇太后从中斡旋,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母后对贞儿似乎颇有微词,而且她又是夏族人,多少会替自己的族人说话,要得到母后的支持,只怕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旋即又改变主意。  
  「不去宁寿宫,朕要上盼晴阁。」

  他不是不明白祖宗当年所立下的规矩是为了减少争端,让北岩国享有永世和平,有其重要性和绝对性,可是比起其它嫔妃,王后是他的正妻,卫泱当然希望能立自己喜欢的女子。

  只是,他该如何克服重重困难?

  卫泱将双手负在腰后,表情凝重的踱向盼晴阁的方向。

  「……妳真的听得懂牠们在说什么?」一个惊异的男声问道。

  有男人的声音?是侍卫吗?

  北贞骄傲的抬起下巴,「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你还不信。」

  「妳真了不起。」男声的口气虽然存疑,不过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卫泱的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汪汪。」是小黄狗的叫声。  
  「这只狗在说什么?」

  她吃吃笑着,「妹妹说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能和动物沟通的人类。」

  男人又好奇的问:「妳天生就有这种能力吗?」

  「我从小就听得懂,不过,没人肯相信,就连我皇帝阿爹,还有三位姊姊都不信,还以为我脑袋有问题。」

  「哈哈……我可以想象得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的画面,登时让他口中泛出阵阵酸味。  
  「你不怕老鼠吗?」北贞没有注意到卫泱的到来。  

  奇里主动喂小白鼠吃东西,「像牠这种白老鼠很可爱,一点都不可怕。」

  「太好了,像卫泱就不喜欢花花,那你应该很喜欢动物了对不对?」

  他笑得有些心机,「我当然喜欢了,像我在家乡的牧场里就养了好几匹马,还有好多只犴达罕。」只要配合她的喜好,就可以将她从卫泱手中抢走,不但可以帮妹妹争夺到王后的宝座,说不定还能当上天朝皇帝的女婿。

  北贞被他引起兴趣,「什么是犴达罕?」

  「就是驼鹿,是鹿的一种,非常稀有,妳看了一定会喜欢,过几天我们就要走了,不如妳跟我们回去,我可以带妳到处去玩。」

  「好哇!」她的晶眸剎那间亮了起来。

  「好什么?」一道阴冷的寒气从两人身后袭来。

  奇里的脸色霎时蒙上一层土灰色,拱手一揖,「见过王上。」  
  「卫泱,你来得正好,奇里大哥说要带我去他们家乡玩,你也一起去好不好?」北贞像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开心的蹦跳到他怀中,想到可以看到稀有的动物,非常兴奋。

  奇里大哥?他的脸色登时很难看,「朕恐怕没空。」

  「是、是,王上每天日理万机,国事繁忙,确实很难抽出空来。」奇里被两道冷芒瞪得背脊发凉,只能干笑的说。

  她失望的垮下小脸,「可是,卫泱不去的话就不好玩了。」

  这句话让卫泱的心情瞬间好转。

  「要玩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朕不忙了,自然会带妳去,妳如果真想看犴达罕,朕可以派人去抓一只来给妳。」

  北贞乐得抱住他大叫,「太棒了!卫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只要妳开心就好。」他宠溺的笑说,瞟向奇里的眼神却让人不禁胆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奇里心虚的垂下眼睑,「臣只是凑巧经过,绝对没有其它的意思……呃,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退了。」说完,便提心吊胆的速速离去。他再蠢也看得出卫泱眼中的妒火,就怕一个不爽﹐定自己一个意图诱拐的罪名。

  「贞儿,以后不要跟其它男人太过接近。」就算她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付为举止也颇为怪异,不过,仍是秀色可餐的小美人,而且还是专属他的,谁都休想打她的主意。

  她把小白鼠喂得饱饱的,才拍了拍手心上残余的糕屑,「又不是我,是他自己来的。」

  卫泱厉目一瞪,「就算他主动来找妳,也不准妳理他。」

  「难得有人喜欢花花说……」她嘟着嘴嘀咕。

  「妳说什么?」他阴阴的问。

  北贞猛摇几下头,「没有、没有。」再笨也知道要明哲保身,别惹毛妒火中烧的男人。

  「记住朕的话知道吗?」卫泱非听到她的保证不可。

  她撇了撇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允诺,「好嘛!不理就不理。」

  「这才听话。」卫泱爱怜的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听话的人有奖品吗?」北贞眨着眼问。

  卫泱笑睨,「妳想要什么?」

  「嗯……那我想骑马。」

  他呛咳几声,俊脸涨红,「咳咳……骑、骑马?」

  北贞笑容倏失,「不行吗?」

  「呃,可是大白天的……」卫泱正在跟自己的欲望搏斗,想用各种理由打消脑中所有香艳火辣的念头。

  「原来这里大白天不能骑马,我明白了,那我们就等晚上再骑吧!」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去他的规矩!」他低咒一声,彻底的向欲望投降,霍地将北贞打横抱起,「我们进去骑马吧!」

  她迷惑的看着自己被抱进盼晴阁,不禁一脸纳闷﹐莫非他们所谓的骑马都是在屋子内进行,那真是委屈生活在北岩国的马儿了,要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奔驰,一定很辛苦,她非想个办法拯救牠们脱离苦海才行。

  ☆  ☆  ☆

  内侍慎重其事的来到御书房,双手将奏章呈上。「启禀王上,这是派遣在天朝的探子以八百里加急传回的密折,请王上过目。」

  「朕的记性真差,还以为已经下令将他们调回来了。」卫泱哑然失笑的接过密折,他真的把那些人给忘了。「都下去吧!不必在这儿伺候了。」

  从封缄好的密折里抽出信纸,才看了两行内容,笑意瞬间冻结在唇边,身躯不知不觉的离开龙椅。

  信上说的不是真的,绝对是他看错了。  
  卫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头再将信看了一遍,还是同样的内容,他觉得自己从天堂高高的往下坠,在剎那间掉进了万丈深渊,跌了个粉身碎骨。

  上头写的都是真的吗?  不!他不相信!

  可是,那几名探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凡是经手的消息必定经过详细调查,在证实后才敢传回来,所以……她真的是……卫泱将信纸揉成一团,他要听她亲口说出来,否则他不愿意相信。

  不待召唤,卫泱的身躯宛如一支蓄势待发的箭,咻!的射出御书房。

  ☆  ☆  ☆

  砰!盼晴阁的门扉被人一脚踹开,吓了里头的人一大跳。

  一双怒眸牢牢的锁住正在用点心的北贞,冷冷的斥退宫女。「妳们都出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进来。」

  北贞搁下熏肉大饼,眉开眼笑的奔向他,「卫泱,我还以为你晚一点才有空来看我,我……呀!」她的手腕被一把扣住,指头都掐进肌肤里了。「好痛!卫泱,你弄痛我的手了。」

  「朕有事要问妳,妳最好老实的招出来。」他的眼神咄咄逼人,看得北贞偷偷吞了下口水,「还有,一个字都不许骗朕。」

  她温驯的点了点头。

  卫泱松开箝制,僵硬的踱了开来,先行调整自己的情绪,否则他实在没有勇气问出口,就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要问什么?」北贞微偏着螓首问。

  他重新面对她那张看似毫无城府的小脸,悄悄握紧双拳,「朕刚得到一个消息,听说天朝皇帝有意并吞东南西北四国,是不是真的?」

  「嘿咩!我也觉得我皇帝阿爹太贪心了,脸皮又厚,只会猜想别人的东西,实在是很要不得的事。」北贞随口说出的话,听在卫泱耳中如同青天霹雳,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好,那朕再问妳,妳们姊妹四个分别出现在东南西北四国是巧合,还是蓄意安排的?」

  北贞一径的傻笑,「你想问的是这个,早说嘛!」

  「妳承认了?」他痛心的问。

  她毫不隐瞒的说出真相,「还不都是我皇帝阿爹,是他要我们当什么红颜祸水,等把你们迷得团转转后,再一举夺下政权,这样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攻下东西南北四国,本来我和三位姊姊也反对,可是我皇帝阿爹他……」

  「住口!住口!」卫泱心如刀割的大吼。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接近自己是有目的、有企图的。

  红颜祸水?哈哈哈……卫泱在心中狂笑不止,她当得可真称职,自己还真被迷得团团转,连祖宗家法都不顾,力排众议,只为了要立她为后,得到的结果居然如此讽刺。

  北贞错愕的抬起柔荑,「卫泱,你在哭吗?谁欺负你了?」

  「别碰我!」他悲恸到忘了用「朕」这个唯我独尊的字眼。

  她吓得缩回小手,「你怎么了?」

  「妳还好意思问朕怎么了?妳把这个白痴秀逗的角色演得真好、真传神,连朕都让妳给耍了,以为妳不会玩弄心机,天知道妳才是个中翘楚,哈哈……朕真是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就这么栽了……妳说可不可笑?」

  「耍?什么叫耍?」她不懂的眨着眼。

  卫泱气红了眼,大声咆哮,「不要在朕面前再装白痴了!」

  「我、我……」她被骂傻了。

  他一步步将她逼得往后退,「妳确实成功的扮演了红颜祸水这个角色,让朕忘了提防天朝的野心,现在妳得意了﹐等妳当上北岩国的王后,就可以双手将朕的天下交到妳父皇手中。」

  「我、我又没有……」她绞着十指,心头乱糟糟的。

  「朕不会再被妳耍了!」又一波狂滔怒焰冲毁了卫泱自制的围篱。「朕可以娶尽天下的女人,就是不会娶妳,更不用说立后了,回去告诉天朝皇帝,他休想再垂涎北岩国,否则朕不惜出兵与他一战。」

  北贞迷惑的眨着乌眸,「你、你不要我当王后?」

  「朕不会再当一次傻瓜了,妳连当个宫女都不配!听清楚了吗?」他的话深深伤到北贞的心。

  她怔怔的瞅着他,「我、我做错了什么?」

  「妳做错太多事,第一件就是不该来招惹朕,朕不想再看到妳了,即刻滚出朕的视线、朕的土地,越远越好!」说完,也不给北贞辩解的机会,踩着不稳的步伐拂袖而去。  
  震怒的余韵还在屋内回荡,就连几只畜生也都没有出声,呆呆的愣在原地,和主人同样的神情。

  片刻后,她眼中闪着盈盈泪光,抖着唇问道:「花花,卫泱他好生气,可是为什么呢?你知道吗?」

  「吱吱。」小白鼠被她那颗少根筋的脑袋给打败了。  
  北贞歪着螓首,「我利用他?没有哇!」

  就连小黄狗都受不了她的迟钝。「汪汪。」

  「可是,我又没说要帮皇帝阿爹的忙,北岩国是卫泱的,谁都不能跟他抢……」她为自己辩驳。

  「汪汪。」那只是妳的想法。

  她总算恍然大悟,两三下便将颊上的泪痕抹去。「原来卫泱以为我要帮皇帝阿爹,所以才会这么生气,现在我就去告诉他,要他不要担心……花花,你说什么?」

  小白鼠直起小小的身躯,「吱吱。」

  「嗯,卫泱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定不会听我说。」北贞沮丧的喃道。

  「吱吱。」牠又提出建言。

  北贞脸上恢复了红润,再次有了活力,天真的笑说:「对!我马上回去求皇帝阿爹,请他放了北岩国,这样的话,卫泱就会原谅我了。」

  ☆  ☆  ☆

  「王上,别喝了!」鲁塔抢过卫泱手中的酒瓶,「再喝下去会醉的。」

  他用手背抹去唇边溢出的酒,泛起一丝讥诮的笑意,「醉了最好,就可以忘记这种遭人背叛的噬心之痛。」

  「那么醒了呢?」鲁塔一针见血的问。  
  卫泱眼神中载满沉痛,「醒了……一切就可以忘了。」

  「真的忘得了吗?」

  「当然,这世上没有朕办不到的事。」他决绝的表示。

  鲁塔在心中轻叹,尽量让自己保持中立,「微臣还是认为四公主不像是心机重重的姑娘,她……」

  「不要替她说话!」卫泱低斥,冷不防的夺过酒瓶,一仰而尽。

  他伸手欲抢,「王上!」

  匡啷!酒瓶在争夺中在地板上跌了个粉碎。

  「来人!再拿酒来。」

  「王上不能再喝了。」鲁塔架起他站起身来,「喝酒伤身,还是让微臣送您回太要思殿休息。」

  他粗鲁的甩开鲁塔的手臂,打了个酒嗝,「朕没醉,不需要休息,朕要亲自去把她赶走,要让她知道朕根本就不在乎她,嗝……」

  「您这是何苦?」看来王上的自尊心伤得很重。

  卫泱走路有些不稳,「走开!朕非去不可,谁都别想拦朕。」

  万不得已,鲁塔只好搀着他上盼晴阁,可是当他们来到目的地,只见到惶惑的宫女结结巴巴的禀奏。「王上,四公主她、她……」

  鲁塔低喝,震住她的战栗,「四公主怎么了?」

  「将军,四公主她、她走了。」宫女泪汪汪的跪倒在地。

  走了?卫泱一脸怔忡,好几秒后才吸收这个不该感到意外的讯息。

  他微微的挣开鲁塔的搀扶,神情木然的往内厅走去,只见地上放置着大小碟子,里头还有剩余的食物残渣,却不见那几只畜生的踪迹,床榻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扔在最角落的包袱也不见了。

  她真的走了?

  「王上,微臣马上派人去追。」鲁塔看得出来他不是真心要赶她走。  
  卫泱回过神来冷斥,「没有这个必要。」

  「王上……」鲁塔张口想劝。

  他下颚一紧,不让自己心软,「她能识相的自动离去再好不过,省得朕开口赶人,到时可就难看了。」

  如果他不是王上,鲁塔真想海扁他一顿,让他头脑清醒一点。

  「……她走了最好,朕又可以继续过着清静的日子,没有那些畜生在跟前跑来跑去,看了就碍眼,再也没有比这个结果更好的了。」彷佛是在说服自己,卫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说着,直到让自己相信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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