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她愈好,她就愈无法一走了之。这一点却是她所始料未及的!
唉!两个月过去了,那个叫聂辰云的怎么还不回来呢?再这样下去,她是该走,还是该留呢?她将面颊枕在手臂上,兀自思考了起来。
“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回来了!”服侍她的丫鬟小铃边大声嚷嚷,边往她居住的“融岚园”跑来,就怕她听不见似的。
他回来了!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该紧张的!可是怎么会手冒冷汗呢?
“二少奶奶,二少爷回来了!”小铃将门一撞开,等不及地迭声喊道。
瞧她眉毛眼睛全挤在一块儿的表情,仿佛比融儿还兴奋。
“二少奶奶,瞧你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吧?”小铃见融儿半晌哼不出一个字,以为她是乐昏了。
“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事实上,她一点儿都不高兴,他回来表示她该走了。
“相公回来了,不再守空闺,你不高兴吗?”
蓦然,窗扇被敞开,跃进了一条颀长身影,伴随着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飘进了融儿耳中。
“谁?”
融儿猝然一惊地往后倒退了一步,待她好不容易抚下心头那颗颤抖的心后,才仔细看清楚站在跟前的人影——
那是一副挺拔俊硕的身材,丰神俊朗、神采焕发的外表,挂在他唇边的彷若永远都是那一抹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笑意。看似无害,其实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
会是他吗?
“二少爷!大门不走,你为什么爬窗呢?”喜欢喳呼的小铃,第一次多嘴的是时候,因为她帮融儿解开了疑惑。
“爬窗、爬墙,均是我最擅长的,我为什么不做?小铃,是不是我太久没回来了,你把我这些‘长处’全给忘了。”辰云用大拇指扫了下鼻翼,深邃幽暗的黑色眸子依然盯在融儿身上。
“我……”小铃霎时语塞了,她怎能在二少奶奶面前承认他过去的一些“丰功伟业”?再怎么说,他也刚回来,应该好好慰问妻子才是啊!
“我厨房还炖着东西呢!小铃先退下了。”够聪明!现在这种场合不适合她这个电灯泡在场。
在小铃离开后,他踱足至床沿坐下,跷起二郎腿,扬起一边浓密的眉毛,阴郁地指控道:“现在就只剩下咱们俩了,有话你就说吧!为什么挑上我?”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融儿不敢直视他那带着责难的眼神。不用猜,过不了多久,呈现在她眼前的必定是份休书。
“不懂?好,那我问你,在今天以前,你可曾见过我?”他很有耐心地重新做了番叙述。
的确,当他甫踏进家门,即被门房小厮们的喊叫声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他们竟说他已成亲了!
语气中似乎还带着那么点儿责怪他的意味,认为他欺负了二少奶奶,害她独守空闺了两个月。
天啊!言下之意,不就表示他已成亲了两个月!两个月前的他正在死里求生、性命垂危之际,哪来的体力与精神成亲呀!
想必这又是爹娘想缠住他的阴谋诡计,只不过,他们这样的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天底下还会有什么样的人或物能绑得住他聂辰云呢?
倒是他们给他找了房什么样的媳妇让他颇感兴趣,究竟是哪家姑娘不要命地自愿嫁给他这个月不归户的浪荡子?
瞎眼?断腿?痴呆?辰云笑着摇摇头。连去给爹娘请安的大事都先让他给搁下了,迫切地想瞧瞧他那位奇异的娘子。
然,她一点儿都不奇异,和瞎眼、断腿、痴呆压根就搭不上边,甚至有他意想不到的美艳与动人。虽然那张娃娃脸稍嫌稚嫩了些,但与她那双时而闪烁,时而朦胧的明亮大眼相衬,简直就是相得益彰、完美无瑕……
方才乍见她的美丽,他竟然闪了神!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一眨眼工夫又回到他嘻皮笑脸的神情。
“不曾见过。”她的眼神闪着怯懦与害怕,彷佛他会吃了她似的。优优说过,他唯一的优点就是深富恻隐之心,所以,她不妨试试,评估看看他的同情心到底有几分?
“没见过?”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她竟然说没见过他!那她凭什么自愿下嫁于他?为名?为利?
“你干嘛那么凶?媒妁之言大多没见过面呀!”融儿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原来他没优优姊说的那么有爱心嘛!
她给他的分数——零。哼!
“哈……好,回答的好!这么说你是被骗的喔!现在的你是不是很恨我爹我娘,更恨那个舌粲莲花的媒人婆?”
辰云此刻倒想瞧瞧是哪个媒人婆的嘴巴那么厉害,能将一个良家闺女骗到手。
融儿摇摇头,又轻退了一步。
“不是?哦,那我懂了。你恨的是你爹和娘,恨他们照子没放亮一点儿,只看得见聂家的财势名声,就这样把你糊里糊涂给嫁了?”辰云不停在脑海里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令他诧异的是,融儿竟没生气,只是凝着水雾的眼眸幽幽的说道:“我爹娘早在两年前就过世了,他们根本来不及替我主持婚事。”
“这……”恍惚间,诸般情绪闪过他心底。对她,没来由的一股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那么说,他刚才那些话对她来说无疑又是一种打击了!
“很抱歉,我并不知……”辰云发觉自己竟一时口拙。
“没关系。既然你是我丈夫,当然有权知道我的一切。事实上,这婚事是我自己作主答应的。”
融儿并不想欺骗他,毕竟这场婚姻的确是她自找的。他不屑也好,轻蔑也行,反正她早已有接受休书的准备。
“原来还是和我预测的没两样,这的确是个‘麻雀变凤凰’的捷径。”
听她这么一承认,辰云原本在心底酝酿而生的愧疚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鄙夷的笑意。
“我没有这个念头!”融儿矢口否认,当初她根本没有朝这方面想过,纯粹是想帮优优姊解除困扰。
倘若真要说出有什么较自私的想法,那就是她想再体验一下家的温馨。真的,就只有这个。“你也不用承认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现在既已是我聂辰云的妻子,我也只好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接受了。”
他走向茶几为自己倒了杯水,在畅饮的同时,他的眼神飘过杯缘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
“你难道不生气,不准备休了我?”这倒是融儿所意料不到的。
他缓缓放向杯子,对她灵出一个暧昧至极的笑意,“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做妻子的义务你还没实行呢!”
“不——”又是一阵令人晕眩的惊悸袭向她,他怎么可以……
难道他真是人如其名?
“不?你后悔了?”他以一派饱含兴趣的表情看着她那抹困窘有趣的惊恐状。
“不……不是,只是——”
“只是你嫁过来后,才知道事实并不如你想像,聂家二少爷在聂家无权无钱又无势,在外却恶名昭彰,是个拈花之徒、败家之子?”
辰云大步欺向她,轻轻勾起她的下巴,以带笑的脸庞、温柔的口气问着,自然得就好似这些缺点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了。
“才不是!”融儿用力扭脱他的掌控。
“又不是?”他的黑眸清亮且炽烈,更含着浓浓的兴味。
“对你过去的一些‘骇人事迹’我早就有所耳闻,我之所以嫁过来,只是想帮优优姊的忙,并打算等你回来我就走,你没必要那么生气,我又不会影响你一辈子。你甚至照样可以去过那声色犬马、恣情纵欲的生活,我知道我没权干涉。”
融儿又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想抓住他那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你说什么?你是为了帮优优的忙?”他是一头雾水。
就在辰云懵懂浑噩之际,融儿又加上了致命的一语,“你以为我爱嫁来这儿啊!要不是优优姊跟我提起,你爹娘‘求’她,非要她在年前为你找房妻室,使她陷于两难的局面,否则,我才不会拿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呢!”
“我爹、我娘?”他又是一份错愕!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任务也了了,那……那我走了。”
她以柳扇袖掩住鼻口,轻轻啜泣了几声,边偷偷瞄他的反应,一面慢吞吞收拾着自己的包袱。
“喂,你不能走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急急按住她整理衣物的手。
融儿愕愣了一会儿,才忙不迭地抽回自己的手,“从今后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知道名字又如何?”
“你就那么确定在我还没弄清楚一切的情况下,我会轻易地让你走?”他抬起灼热的眼眸,眼底那抹认真的神情不禁让人心悸不已。
“你……你可以去问爹娘或……优优姊。”融儿在心底窃笑着,想不到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兼苦肉计果然奏效。
“我何必舍近求远?”他那闪烁炯亮的眸光转为温柔,对她施展了一抹无懈可击的笑容。
“你就别问我了,实际上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她垂首敛目,嘴唇因害怕而微微打颤着。
“为什么那么怕我?虐待了你这么优美性感的唇。”他拂上她白皙粉嫩的脸庞,翘起大拇指,蜻蜓点水般的轻轻刷过她诱人的唇。
“我没……没有害怕。”
“是吗?那为何要抖个不停呢?更令我惊讶的是,胆小怯弱的你竟有勇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辰云刻意加重了“毫不知情”四个字。很明显的,聪明的他并不相信她的推托之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立刻就回家去。”她惊慌的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
“咦——你怎么还是搞不懂我的意思呢?我没要你走啊!”他索性将她手上的包袱夺过来,将上面的结一勾,里面的衣物全部顺势散落在床上,当然还包含了她的小亵衣!
他毫不避讳的将眼神直勾勾的盯在那上头,并将它拎起在鼻间暧昧地闻了闻,“真香啊!唉,什么时候才能亲眼瞧瞧我娘子把这么性感的小东西穿在身上?今晚如何?”
辰云眼中的挑逗意味十足,更有着戏谑的笑意。
“你……你无耻!”她抢过它,双颊闪着红晕,不知是羞赧还是气愤。但她心里明白,现在她的脾气已臻爆破边缘,绝对装不出怯弱了。
“太好了,我温驯的小娘子生气了!”仿佛中了他的诡计似的,他自得的一笑。
天,她怎么给忘了,她不能动气才是,否则,刚才那些委屈不就白挨了。
融儿将她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眨呀眨的,硬是挤出了一些“哀怨”的泪珠儿,“我又没错,你干嘛这么对我,我要去找优优姊……”
说着,她跑出了房间,令她诧异的是,这回他并没拦住她,只是以一派悠哉的神情,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然,辰云的心里却有着另一种想法:好个天真可爱却又令人好奇的女孩儿,暂时放过你吧!待我弄清楚了一切后,我会再去找你的。
他继而摇摇头一想:想必这次回来,他不会再寂寞了!
***
“哎哟!优优姊?”
“哇——融儿,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两个女孩儿就在西厢回廊上的一个转角处撞在一块儿,一个抚着额头,一个揉着膝盖,想必是撞得不轻。
“我来找你的嘛!”融儿一张俏脸都快皱成一副苦瓜样了。
“很疼吗?”优优拨开她额前的一绺刘海检视着,发现她的右眉骨上已略微红肿了。
“还好,那你呢?”
“我没事。可是你好像满严重的,回我那儿去,我帮你上点儿药。”因为这里离“秋千园”较近,所以,优优建议上她那儿。
融儿当然没反对,因为那个可恶的家伙也许还在等她回去自投罗网呢!她怎么能回去。
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喔!
一进“秋千园”,优优就忙不迭地带她进房,“先坐会儿,我去拿些药酒帮你擦一擦。”
“不用忙了,我没关系。”融儿喊住她。
“都肿成这样,还说没关系,如果不立即将它消肿的话,只怕辰云会来找我算帐。”优优说着,已从另一间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瓶药酒。
“他!他凭什么来找你算帐?”融儿疑惑地睁大她那双大眼。
“你怎么会问那么傻的问题,你是他老婆,受伤了难道他不心疼?”优优好笑地睨了她一眼。
“你以为他是谁?又不是寒云大哥,哪会懂得疼老婆。”融儿的小嘴不自觉地翘起,愈想气愈闷。
“他难得回来,一回来就瞧见有那么漂亮的妻子在等着他,他会不疼吗?”优优掩嘴一笑道,那表情暧昧极了。
“算了吧!他没赶我走就不错了,还想巴望他会疼我?”融儿一副不屑样。
“你说他要赶你走!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又不是长得丑,有这么美丽的姑娘自愿嫁给他,他还有什么好嫌的。”优优这下可笑不出来,义愤填膺的就想跑去教训教训那不知好歹的家伙!“哎呀!优优姊,你别生气,他并没说要赶我走啊!”融儿赶忙拉住她的衣角。
“不然你刚才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他既不疼我,也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你懂了吗?可是,我真的想回家了,我勿匆忙忙跑来找你,就是想向你辞行的。至于爹娘那儿,就麻烦你替我说一声,我不好意思再见他们了。”
融儿显然有点儿意兴阑珊,已不想再演这出戏。
“可是……”
“融儿,娘求你留下吧!我知道你有能耐可以拴住辰儿那颗放荡飘泊的心,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得很。”聂夫人的声音突然在门际响起,正巧打断了优优想说的话。
方才她正巧去“融岚园”想见一见辰云,因为她听小厮们说他一回来就往那儿跑,却也在无意间听见了他俩的对话,这倒激起了她不少的信心。
因为据她所了解,辰云这孩子虽贪玩,但从不会对女人家那么有耐性;但由他适才对融儿的言谈中,仿佛他对她满有兴趣的,这应该是好的征兆吧!
“娘——您怎么来了?”优优急急上前搀扶着。
“我来看看融儿,顺便请她留下。优优,你也帮娘说几句话呀!”聂夫人坐下,眼神祈求地看着融儿。说句良心话,优优和融儿她全都爱在心底,感觉跟她们就是有缘,如今一个想要离去,教她怎能不伤心难过。
“融儿,你听见了没?娘来求你了。”优优抓住融儿心软的弱点,准备对她进行“洗脑”。“可是……”
“别可是了,送佛就送上天嘛!”
“融儿,辰云这孩子并不坏,我希望你能尽其所能的抓住他的心,别让他再到外面游手好闲了,聂家的产业也需要他帮忙,如果他能收心,我和你爹一定会感激你的。”聂夫人牵起融儿的手,软语要求着。
“娘……优优姊……你们别这样,我就再试试看好了。”融儿禁不住左右夹攻,最后还是答应了。
“真的?太好了,融儿,娘真的好喜欢你们两个媳妇,我在这儿向你道声谢谢。”聂夫人感动的握紧她的手。
“融儿,既然你答应了,可得卖力去做哟!别忘了我教你的绝招。”优优俏皮的眨眨眼。
“什么绝招啊?”聂夫人好奇的问。
“就是如何抓住辰云的心嘛!”
“关于这点,你们就要问我了。辰云这孩子就怕女孩儿哭,愈柔弱无依的女孩儿就愈能感动他的心……”说起自己的儿子,聂夫人可就洋洋洒洒一大篇,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听见了没?娘的见解和我一样,你就照这模式去做准没错。”又有热闹可瞧,优优这下可开心极了。
“好吧!我尽力而为,能不能留住他,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融儿无奈的想,要怎么样才能装得天衣无缝呢?看来,未来的路还真不好走呀!
***
辰云吹着口哨晃进了“融岚园”,刚刚他才在与老爹的对质中得知这其中的一切原由。
原来那位面如芙蓉宛如闭月羞花的小娘子是为了救他一命,才愿意嫁给他这个不务正业的丈夫。
本来他还挺不屑爹娘那种随意听信江湖术士的心理,但事后想想,不知是凑巧或是他命中真有劫数,就在他们为他完婚的那天,正好也是他中了李尊的陷阱,身受重伤,险些一命呜呼。
然,无论是哪种可能性,他还是决定去向他的小娘子致上深深的谢意。
远远地,一阵阵哀怨凄美的二胡声由园中的“凤翔亭”传来,那丝丝惆怅与孤寂填满怀的苦闷,均在这悠扬的乐曲中表现无遗。
向来二胡这玩意儿姑娘家会碰的并不多,且大多为一些老者所爱,那么现在正在他们聂家地盘上如泣如诉的展现那股愁怀的又是谁呢?
近身一看,原来是她!
是那位他还尚不知姓名的小娘子。
一道道强劲的鼓掌声,打断了正陷于哀戚中的融儿与她翻腾的心绪,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怎么不拉了?我并没有要你中断的意思。”辰云脸上噙着笑意,但由表情可瞧出他是认真的。
“若遇‘伯乐’,自然与之共享,若是头‘牛’,那就免了。”融儿气愤于他的打扰,已忘了自己的任务。
辰云却大摇其头,“咦,怎么才一两个时辰不见,我那温柔秀雅、胆小怯生的娘子变了?”融儿猛地心中一窒,哎呀!她怎么把婆婆与优优千交万代的事给忘了呢?何况她在这儿拉胡琴,其目的不就是为了等他吗?
算了,干脆将错就错,随机应变罗!
“变了?我……我哪儿变了?脸上有什么吗?”她将二胡搁在石桌上,轻轻以双手抚触着脸颊。
辰云朗声大笑,徐徐用扇柄将她的下巴抬起,并用另一只手指着她的脸道:“不是这儿变了。”紧接着,那只不规矩的手又移向她的心口,“是这儿——”
融儿惊慌失措的想拍开它,“你要干嘛?别乱来呀!”眼角的泪水顺势滴在他的纸扇上。
辰云陡然收回手,每看见她落泪,他的心口就会漏跳几拍,这真是令他致命的武器啊!
“别这样嘛!我又没别的意思,难道身为妻子的让为夫碰一下都不行吗?”他慢条斯理的说着,眼神却是炽烈如火。
“你……你是想将我欺负了,再……再赶我走吗?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融儿蛾眉深锁,节节后退着,那模样像极了只消被他身上的气息感染到,她就会失身了似的。
“我像那种人吗?”辰云闻言,立刻定住了自己的身体,不想再做出侵犯她的动作,即使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好玩。
“你走!你让我好不自在。”融儿微低的脸上,偷偷泛着淘气的光芒;瞧他那信以为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表情,还真有趣!
他对她绽出了耐人寻味的微笑,放柔了声调说:“不会吧!我怎么会让你不自在呢?我一向对女人都很温柔的。”
“那我求你去对别的女人献殷勤,离我远一点。”她的口气像恳求,又像是拜托,仿佛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能离她多远就多远。
辰云扬扬眉,苦恼的想:曾几何时,他这个万人迷竟失去魅力了。
“这怎么可以?自从知道自己已是个有家室的人之后,我已不曾再去从前我最爱去的‘万琼楼’了。”
“万琼楼?”融儿疑问的复诵着。
“唉!我怎么给忘了,你这个乖乖女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万琼楼’呢?”他夸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蹙眉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免得你心里头纳闷,其实万琼楼就是勾栏院。”看他那表情好像去那地方是理所当然似的。
融儿在心底暗骂着:也不过今天才回来,就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自从知道有了妻室,就不曾再去过那种地方”!
那么言下之意不就是指,过去的他没有一天不去那儿报到的罗!原来他还不是普通的“花”哟!
“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敢妨碍你。”
融儿表现的还真像传统妇女,对于丈夫一些逢场作戏的行径倒看得挺开的。其实,她的心里却恨得牙痒痒的。
“耶,这可不是一个做妻子该有的心理呀!”
奇怪!她是不是女人啊?怎么不懂得吃醋呢?辰云捺下心中的震惊,觉得这个女人愈来愈像个谜,一个难解的谜。
“只要你别再来这儿,我不会计较你上哪儿去的。”融儿这招“欲擒故纵”,用的可真绝呀!
“你——”他一时之间已不知该如何接口了,只好转变话题,“我倒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听我爹说你叫‘蓉儿’,芙蓉的蓉吗?”
融儿摇摇头,“和乐融融的融,沈融儿。”
“和乐融融,嗯——不错,我喜欢,当然,我也希望咱们俩以后能和乐融融的过日子。”辰云沉吟了一会儿,刚毅英挺的下巴微微一扬。
“随便你!”她快步走向石桌,准备拾起二胡离开。
“你怎么会喜欢这玩意儿?为什么不学古筝或琵琶?”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让融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她父亲虽只是个锁匠,但这是他生前最爱的一样宝贝,也是最擅长的一种技艺,她能不喜欢、不爱它吗?
“不好听吗?偏偏它是我的最爱。”
“最爱?跟我比呢?”他坏坏的一笑,脸微微凑向她的粉颈,吸取她的芬芳。
嗯——真香。
“没得比。”融儿遽然一退,拾起二胡,丢下这句话后落荒而逃。
辰云兴味盎然的目送着她那飞舞的身影,心中不禁暗忖:没得比?是我跟它没得比呢?还是它跟我没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