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分一秒地过去,而仍坐在李佩慈床畔的熊靖之,出神地望着熟睡的她,脑子想的却全都是巫束娟离去时的神态。
“没想到小娟竟然只为了误会我跟小慈的关系,就直冲到这里来求证,还差一点哭了出来。”想到她强忍住泪的那一幕,他就觉得不舍,“要不是今儿个阴错阳差陪小慈上城里去给小娟撞上了,恐怕我还在猜测小娟的心意呢!只是,这便姑娘‘恰’归‘恰’,心地倒也善良,都已经那么伤心、那么火大,见小慈命在旦夕,还不计前嫌的拿出灵液来挽救她的命,待小慈清醒后是该让她好好的去谢谢小娟才是。”
心中阵阵袭上甜苦带酸、百感交集的纷乱思绪,熊靖之沉在其中无法自拔。
而因为想得太专心了,所以那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他并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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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人直直地冲进熊府大门,没来得及跟守卫在大门边及院子里巡逻的同伴打声招呼,就直奔向叶宏元的房间。
“叶伯、叶伯,你睡了没有?”他们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紧张。
年纪虽然已经一大把了,但叶宏元的动作仍是快速得很,他迅速将房门打开,望着紧张的直视着他的两人的两张满头大汗的脸孔。
“怎么?出了什么事?瞧你们急成这样?”叶宏元审视的眼光轮流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不甚满意地听着两人还喘着气的呼吸声,“不是教你们护送巫姑娘回苏家?怎么两个人都神情不对的回来了?”话毕,他猛皱着眉头。
“阿仁,不会是巫姑娘出了什么事吧?”见两人都不说话,叶宏元马上说着自己的清测。
“是。”“不是。”
林刚贤跟梁尚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了不一样的答案。
叶宏元脸色一沉,“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着两人中似乎比较冷静的梁尚仁,“阿仁,你说,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一路上远远的跟着巫姑娘,但是不料……”说到这,梁尚仁顿住口。
望着两人脸上的惧意,叶宏元倏地领悟了,“被巫姑娘发现了?”
梁尚仁跟林刚贤两个人极其不愿地同时点点头,凭他们有武功底子的身手竟然会被一个不识武功的姑娘家发现,这传出去多丢人哪。“然后呢?”
“那巫姑娘一发现我们两个的行踪就突然加快了脚步,原先我们只是想,她是不是因为跟少爷吵架了,又知道我们在保护着她回去,所以她才使上性子,想甩开我们,但是……”
“她不知道你们是少爷派去保护她的?!”沉着声音,叶宏元接了一句。
听到叶宏元突然一沉的声音,他们两个不由自主地都吞了几口口水,怯怯地说,“对,我们想追上去解释,哪知道她反而受到惊吓。”
受到惊吓?!叶宏元开始揣起一颗不安的心了,“阿仁,那巫姑娘没受伤吧?”
林刚贤跟梁尚仁两个人的嘴巴同时被封住,眼光充满了愧意。
见眼前这两个粗莽武师的神情,不用他们回答,叶宏元自己就已经可以猜得出答案来了,“天哪,巫姑娘受伤了?这若是让少爷知道……”他焦急万分的问,“阿仁,巫姑娘伤得严不严重?”
“不知道,她掉进猎人在林子里设的陷阱,本来我们想去救她的,但是又怕她一惊之下,让她自己伤得更重,所以就只好待在一旁,等她自己从那坑里爬出来,然后我们再继续跟她回去。”林刚贤讲得心虚不已。
猎人挖的陷阱坑洞?想到那削尖的刺木、反勾的铁线……叶宏元听得严重的心悸不已,“你们继续跟着她直到苏家?”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见状,叶宏元急切地再问:“那巫姑娘看来怎么样?伤势重不重?还能不能走?”
“不知道,只见她爬起来后本来是一拐一拐地慢慢走着,看见我们之后,她就开始用跑的,而且一路跑回苏家去,连我们都差一点跟不上。”说完,看着叶宏元脸上的不豫表情,梁尚仁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扩大。
没有理会他们的不安,叶宏元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真是两个没大脑的东西,教他们去保护巫姑娘,竟然不但没有保护到对方,反而还弄巧成拙地变成吓坏巫姑娘的主凶。
“叶伯,这怎么办?少爷……”林刚贤嗫嚅地问,这巫姑娘是少爷交代要护送她回去的,而少爷是怎般对那巫姑娘也是大伙儿心里有数的,如果让少爷知道他们两个人办事不力,还让那姑娘受了伤,扛这个责任可是会让人丢掉半条命的。
“没关系,少爷那儿我会去跟他说的。”见他们两人恐惧着,叶宏元安抚着他们。
“叶伯……”虽有了叶宏元的保证,他们两个人还是不怎么放心。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叶宏元再一次摒退他们,两人无奈,只好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离去。
只是,待屋子里又剩他一个人时.叶宏元的睡意整个消失了,他枯坐在桌边望着油灯的灯芯,心里考虑着,这件事该不该跟熊靖之提起?
直到天色渐白,鸡啼声起时,他终于决定不主动跟熊靖之提起这件事,他决定先上一趟苏府,看看巫束娟伤得如何,然后再思索该如何跟熊靖之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要不然,以熊靖之对巫束娟的态度看来……竟然无法保护巫姑娘以致让她受了伤,那林刚贤跟梁尚仁铁定有罪受的。
他缓步的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见到一脸倦意的熊靖之正愣愣地杵在池子畔,他迎了上去,“少爷,表小姐现在情形怎么样了?”
被叶宏元自沉思中唤醒,熊靖之回头看着他,“好很多了,呼吸顺畅、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说完他瞧了瞧渐呈鱼肚白的天际,半旋过身子,往大门走去。
“少爷,你上哪儿去?”叶宏元出声唤注了他,他知道熊靖之铁定是想去苏家探视巫束娟,但现在不能让他去,要不他这么一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去苏家看看小娟的情形。”
“呃,这个时候去似乎不太恰当吧?”
熊靖之看了看他不太自然的脸,再看看明亮的天色,“没关系,我只是去瞧瞧她就回来了。”
“可是,巫姑娘现在一定还在熟睡中,少爷,你这一去不又将她吵醒了?”
叶宏元的话真让熊靖之犹豫起来了,“对呵,小娟一向是沾床就睡,我现在就算见到了她,也没办法说些什么。”他心里这么嘀咕着。
“况且,少爷看来也已经很疲倦了,不如先睡个党,待醒来后,你再上苏府去探望巫姑娘,在时间上也较为恰当。”叶宏元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也好,那我先回房歇一下。”他被叶宏元说服了,但临行又想起一件事,“叶伯,你多帮我留意一下小慈的情形。”
叶宏元点头,待熊靖之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后,才长长吐出一直滞留在胸口的那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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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夜时,怔忡坐在窗边,仰视着月光的巫束娟的并没有合眼半秒钟。
“当初是因为跟着大熊所以才会来到这里,而现在,大熊……已经有了别人,我也找到了大罐,该是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寻找两个姐妹的时候了。”她神色黯然的如些告诉自己。
天初露曙光,听到鸡啼声,她的身子为之一震,但是动也不动一下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感觉眼泪又开始想要掉下来了。
“为什么决定离开这里,自己的心会那么痛呢?”她低喃着。
揪着心,她来到媚儿的房里,欲将自己的心决定告诉媚儿。
“小娟,你是怎么啦?浑身狼狈样?”苏媚儿一见到出现在房门口的巫束娟大大地吓了一跳,飞快拉起她的手检查她的衣裳,“怎么衣裳破成这样?你昨天晚上跑到哪儿去了?”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老天爷,你看,这儿怎么有那么长的一道血痕?还有这里……这里,天哪,这儿还有一道更深的血迹,小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顺着媚儿将她翻来翻去的动作,巫束娟这才留意到她昨天跌进那个猎人设的陷阶留下了不少的伤痕,而且每道伤痕开始用抽痛来提醒着她的神智,以及熊靖之已有婚约的事实。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她避重就轻地说。
“不小心跌了一跤?”苏媚儿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说辞,“哪有可能跌跤会跌成这样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处伤痕?看看,还有……”
伸手将苏媚儿又打算重新检视她伤口的动作挥开,巫束娟表情凝重的说:“媚儿,先别理我身上的伤,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别理你身上的伤,这么严重还叫我别理?”苏媚儿无视她脸上沉重的表情,径自喳呼着,“我去叫小雪拿医药箱来……”
猛地一把将苏媚儿往外走的身体拉了回来,巫束娟脱口就说:“媚儿,我待会儿就要走了。”
“走?”苏媚儿还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意,“你待会儿要上哪儿去?”
“离开这里。”巫束娟定定地望着苏媚儿,正色地说。“离开这里?!”苏媚儿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是满脸的惊讶、焦急与不舍,“什么?小娟,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要走?”
“媚儿,这问题我想好久了,这些日子都待在你们家受你们的照顾,但是我的家人一直没有下落,我实在是很担心。”巫束娟幽幽地说。
“爹爹已经派人去打听他们的消息了啊,真的,”苏媚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别急嘛,一定马上就会有消息的。”她死命地握着巫束娟的手,仿佛深怕她就这样离开。
“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对我的照顾一直是那么的无微不至,我也知道苏员外一直都有派人去打听我父母的下落。”虽然我已经找到他们了,但是无法解咒,这还不是形同下落不明!想到这一点,巫束娟的心沉得更深了,“但是,我想现在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为什么,我……”
“待我找到我的家人后,我会托人捎个讯息给你的。”强忍着泪,巫束娟撒着谎,“或许有机会你也可以来找我玩哪。”她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在他们住的海岛上从来不曾有过别人进去。
“小娟,你不要走,要不,我再教我爹多派些人去打听你爹、娘的消息,一有消息就可以……”
巫束娟眨翻了眼却再也挡不住,泪,一滴一滴自她颊边滚了下来,“媚儿,我……这些日子真的是很感谢你对我那么好。”她扑向苏媚儿,双手紧紧地搂住她,“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小娟,你真的说走就走?为什么……”
含着泪水凝视着苏媚儿,巫束娟无声地念着咒语,因为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种离别的心伤,也不忍心再看着苏媚儿为她流泪,她轻轻地附在媚儿耳边说:
“忘了我吧,忘了你曾经遇见我,也忘了世上曾有我这么一个人。”
瞧着苏媚儿渐渐显得茫然的表情,巫束娟不敢再多停留一刻,她怕看到苏媚儿当她是陌生人时的表情更会让她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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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茫然的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当巫束娟稍微回过神来时,她已停留在一条溪流旁的竹丛边。
这正是那日她跟熊靖之停下来喝着清凉的溪水、预备打野味烤来吃的地方!
忆起往事,想到了如今的形单影只,巫束娟不由得一阵鼻酸。
“别那么没志气了,大熊都已经是别人的了,你还在尽想着他干什么?想再多也不会变成你的。”她噙着泪水大声的骂着自己,“还是快点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帮爹爹他们解开咒语。”
蹲在溪边,她俯视着湍流的溪水倒影,一个神情哀戚的丑女人回视着她,但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发现自己竟然就是水中那个丑女人,因为她很努力的开始回想着马玉蒂当时说的话……
“除非……自高处落下……还是扔下……还是……?”她拍着鼻子,自言自语地说,“马玉蒂到底那个时候是怎么说来着的?天哪,都怪自己心急,一见爹娘被下了咒,就只顾着骂那狡诈的女人,都忘了听清楚她那时脱口而出的解咒方式……”
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巫束娟决定任何方法都要试他一试,于是她试着集中所能聚集的精神,闭起了眼开始无声的念着咒,只见她身边的大罐慢慢地飘了起来,愈飘愈高、愈飘愈高、愈飘愈……
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大熊!”她直觉低喊一声。
但不是熊靖之,从林子外头渐渐靠近的说话声音不是他,而是别人!巫束娟颓然地垂下了肩,在听到那声响亮的“扑通”落水声时,她还没有想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直到……
“大罐?!”她猛然一惊,抬眼望向天空。
整个碧蓝的天际哪有什么大罐小罐的,连个鸟影子都没有,她惊骇的四处搜寻着,终于,她看见了它的踪迹——它正浮浮沉沉地随着溪水而去。
“天哪!”
铆足了劲,念光了所有的咒,但因为心一急。神一慌,巫束娟念出来的咒没一个能止住大罐的去意,眼看着它就快要顺着溪流流出了她的视线外了,拔起了腿,她死命的沿着溪边往前冲去,费尽了所有吃奶的力气,慢慢地缩短了她跟罐子的距离,直到它就在不远的前方。
然后想也没有多想一下,她就朝着湍急的溪流跳了下去,半浮半沉的朝着罐子的方向拼命的划动四肢,在最后一口气在胸口消失时,她终于惊险万分的抱住了那个罐子,然后开始往下沉!
在重新找回罐子,松了一口气后,巫束娟这才非常慎重的想到最重要的一件事,“完蛋了,我怎么忘记自己根本就不会游泳。”
想到这,她的四肢动得更是快速了,不,只有二肢层为她抱着罐子的一双手死也不肯放松,生命的光线渐渐消失在她的头顶,她的手挥动的速度也愈来愈缓慢、愈来愈沉重……直到她突然触到了一样东西——自河岸边延伸下来的枯枝及爬藤。
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刻,巫束娟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她紧紧地揪住那个树枝,然后任它一寸一寸的将她拉离溪流,接近岸边。
挣扎着爬上了岸,经过了一夜的未眠及方才的自我救济运动,巫束娟实在是已经又累又疲了,顾不得身上的湿衣服还穿着,身体一贴在干燥温暖的地上,怀中乃紧抱着那只罐子,她眼一闭,神智就已经快乐的飞离躯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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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靖之看到的就是这让他整个脑子挖空的一幕。
眼看着她浑身滴着水,不省人事的躺在溪岸边,手里还不肯放松地紧紧抱着一个罐子,脸色铁青得让他心脏里的血液像是全被抽光了,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小娟?”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颤得多厉害,一双手抖着轻触她没有半丝血色的脸蛋。
巫束娟没有掀开眼睑,但似乎是若有所感的轻轻呜咽了一声,身子微微的动了一下。
她这个无意识的反应将熊靖之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强压住悸动不已的心跳,他轻柔的拨开她额上的发丝,“小娟,小娟,你怎么啦?”
不知道是真的听到他的呼唤?还是本能的反应?巫束娟将身子蜷缩了起来,“我……好冷!”
一入眼就被昏迷不醒的她给吓呆了的熊靖之,听到她这喊声,才后知后觉的领悟到他手中的一片湿,及巫束娟身上的湿衣服。不加思索地,他将她扶坐起来快速的褪下她身上的衣服,再将他的外衣脱了下来,将她结实的围在外衣里。
“好冷……好……冷。”尽管已褪下湿衣物,换上干外衣,巫束娟还是浑身颤抖得连牙床都在上下互击。
焦急忧心的望了她一眼,熊靖之当机立断,立刻点起了堆火,将附近的枯枝全都搜集过来。待火势控制住后,他掀开围披着巫束娟身上的外衣,将裸着身子的她环进怀里,再将外衣重新裹在两人身上,背靠着树,他静静的让心爱的女人吸取自己体内的热源。
轻吻了下她的唇,熊靖之怜爱的说:“别怕,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微张开了眼,看见熊靖之眼底的温柔,巫束娟旋又将眼给闭上,在他怀中的身子慵懒的动了动,“别吵我,再让我睡一下……”她舒服的身子僵住了,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似乎……
绷着神经,她轻轻地又动了动身体,伸手在自己的身体乱摸一通,然后倒抽了一口气,眼睛倏然睁了开来。“我没有穿衣服!!”她惊呼一声。
熊靖之听见她的惊呼声音,轻笑了起来,“我知道。”“大熊?”巫束娟迟疑的唤了声。
“是我帮你脱的。”
巫束娟不敢动、不敢呼吸也不敢骂人,因为她正偎在熊靖之的怀里,而且是光着身子被他一双大手搂得死紧。
“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冻死。”看出她的窘状,熊靖之很好心地解释着他之所以会剥光她衣服的原因。
冻死?那个大罐呢?
像是能看透她的想法,巫束娟还没问出声来,熊靖之就已经先开口说了,“你别担心,那个大罐就在你旁边。”
待稍微放下一些心来时,她这又留意到熊靖之那双灼热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瞧,说正确一点,是盯着她暴露在外的一小点柔嫩肩膀瞧。
“大熊,收回你的视线。”脸一沉,巫束娟怒斥一声,将裹在两人身上的外衣抢了绝大部分过来。
而熊靖之的脸色也没比她好看多少,因为他刚刚才注意到小娟身上的伤痕,痕迹都还未结痴,这代表是刚受到的伤。
但是,什么时候?小娟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谁伤了你?”他一脸阴沉地瞪着她。
熊靖之的话提醒了她,她告诉自己不该这么不知羞的窝在他怀里,他可是名草有主的大狗熊了。
干脆将整件外衣抢了过来重新围好自己,巫束娟已经决定原谅他私自偷窥她的身体了,但是,她还不能原谅他欺瞒了她、骗了她的心这件事。
“这不干你的事。”她没好气地说。
不干我的事?熊靖之动怒了,在苏家找不到她,又听苏媚儿说她已经离开后的心焦如焚,再加上目睹她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他的脸已经完全被阴霾笼罩了,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而且,你为什么闷不吭声的离开?你要上哪儿去?”他提高音量说。
“我走到哪里去用不着你管,你也没资格管。”想到了住在他家中的女人,苦涩悲伤就直攻入巫束娟胸口。
“为什么要离开?”他冷声再问一句。
“你还会关心我为什么要离开?”见他的阴沉,见他的愤怒,巫束娟慢慢心上有些情不自禁的波动了,毕竟熊靖之追在她身后来了,但他为的是什么?有些祈盼、有些紧张,她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熊靖之的话竟然卡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忍不住地,巫束娟又火气大了起来,再等了一秒钟,还是没听到除了“呃!”以外的字眼,她赌气的将在他怀里的身子一扭,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二话不说地又往溪里冲去。
被她这个飞快的动作吓地倏然心一紧,熊靖之以一个更快速数倍的动作将她给拉回来,两个人的身体扭缠在一起,最后是力气胜一大把的熊靖之赢了,他将巫束娟稳稳地压制在他身下。
“不——要——再——尝——试——离——开——我——了。”他生气地说。
“我走不走又不关你的事。”巫束娟赌气地说,她本来只是想气气他的,但怎知话一脱口说出,眼泪竟然也跟着流了出来。
“反正已经没有人会关心我。”她的声音是自哀、自怨、自怜到顶端极点了,“连你都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不管我。”
熊靖之的怒气被她的话给挑了起来,“没有人关心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有多关心你吗广他吼着。
“你才不关心我,你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死活,我不用你关心。”巫束娟开始挣扎起来了,“放开我,你快点放开我。”
“小娟……”“不要叫我,你放开我的手。”
“小娟……”“放开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了。
“小娟……”
巫束娟非但仍不理他,而且身子挣扎得更是厉害了。熊靖之也恼火了,猛地一倾身,唇就紧紧地攫住她的唇。
愈吻愈深、愈吻愈密……“直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警示字眼在熊靖之脑子里冒了出来,而且氧气完全在他们周遭几公尺内完全绝迹,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喘着气,离开她的唇,但身体仍不肯放松的紧贴在她身上,思及自己这会儿正压在身无一物的巫束娟身上,他的脸竟然全都红透了。
“你……为什么吻我?”望着新出炉的红脸关公——熊靖之,巫束娟痴痴的柔声问着。
还真难得可以看到大熊竟然会脸红成这样子!她的心在窃笑。
“因为我喜欢吻你。”熊靖之大胆承认。
“喜欢吻我?”巫束娟可不太相信了,“大熊,你有没有搞错,你这是第一次吻我耶,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吻我?”
想到之前的几次偷吻,熊靖之的态度就无法理直气壮了,“不是第一次!”他悄声说。
“什么?”惊叫出声,巫束娟纳闷的问,“我怎么不记得你曾经吻过我了?”她双手紧紧环扣在他的颈项不放,“说,为什么要偷偷吻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吻?”
“笨,如果不是偷吻的话,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声音又柔了起来,“大熊,你为什么要偷吻我?”
“当然是不能让你知道的秘密。”熊靖之调皮了起来。“你有秘密瞒着我?”
熊靖之也学会装傻了,“当然啰,总不可能让你完全都知道我心里想的事。”
“大熊!”巫束娟又来她那一套逼供的招式了。
而熊靖之不为所动的将身子坐得更直,脸上也摆出了打死也不说的对峙神色,而且任巫束娟的眼神由柔变硬,他仍然只是轻笑的用逗弄的眼神望着她。
见自己这回招术失灵,巫束娟气呼呼的用力捶了他一拳,“不说是不是?好,你不说,我就再跳一次河给你看。”说着,她一扭身又想朝溪流里跑。
“天哪,别又再来一次。”紧紧扯着她的手,熊靖之真的是顿时白了脸。“你说不说?”
望着试图以死相逼的巫束娟,熊靖之已经毫无招架的能力了,长长地叹了声,他在心里感叹着他以后可以想见的苦日子已经不远了。
“大熊,你到底说不说?”巫束娟又用那种略带威胁的眼神瞪着他。
“因为……”“因为?”
熊靖之又静了下来,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行动表现出来也是一回事,但是真要开口说出来,这又是另一回事呀!
“大熊?”见他又怔住了,巫束娟更是好奇了,“到底是什么秘密?你说是不说?再不说……”她又作势要起身行动了。
熊靖之急得冲口就说:“因为我爱你。”话刚说完,他脸上的轻笑渐渐不见了。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这三个字所带给巫束娟的震惊更大,她傻傻的望着他,唇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你……是开玩笑的吗?”她不敢相信的问。
一本正经的摇着头,熊靖之表情凝重起来。
“但是……你……那个小慈……你跟她……”因为心慌意乱,巫束娟讲起话来已经语无伦次了。
“小慈是我的表妹,一个我很宝贝的小妹妹。”
“那……”“你是小娟,我永远爱恋的女人。”
眼泪又想要挤出来,但眨啊眨的,巫束娟硬就是将它们给挤回眼眶里,红着鼻子瞪着他,而他也毫无门躲的直瞪回来。
突然地,眼里含着泪珠,巫束娟笑了起来,“大熊,你是说真的?真的爱我?”
“爱可以开玩笑的吗?”熊靖之是一脸义无反顾的点着头,但还是不忘伸手将她胸前滑落的外衣给拉上去重新盖好。
“还有……一件事。”又是一抹轻愁浮上了她的眼。“怎么啦?”
“大熊……我爹娘他们……他们还在罐子里。”她望着大罐的眼中又控制不住的起了雾气。
“你放心,就算试遍了所有的方法,我们一定会让他们重享自由的。”定定的望着她,熊靖之允诺着。“一定?”“一定!!”
明明是笑,眼泪却滑了下来,巫束娟将身子又靠回熊靖之的怀里,“你既然说爱我了就不能收回哟,否则我真的会将你活活打死。”她神色凶狠的威胁着他,但说完后又很大方地在他唇上赏了一个香喷喷的吻。
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一脸的胜利,熊靖之不自禁自嘲地摇摇头,“我的小魔女,就算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想将它收回来。”
语气是略带嘲讽的,但见到她颊边残余的泪迹,熊靖之想也不想地就将唇凑过去,轻轻地将它们给吻干,“你的泪咸咸酸酸的,不知道喝了多少醋!”他半带怜爱半椰榆地说。
“知道就好,第一次看到你那个小慈偎你偎得那么紧时,我真想赏她几记飞腿,看她还敢不敢靠得你那么紧。”
“真是个小醋坛子,她是我表妹耶。”
“谁管你那么多,你应该庆幸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要不是一直想着答应过你不随便施出法术,我还真想好好的整死你。”“天哪,幸好你没有。”
“因为幸好你碰上明理的我,如果今天换成是美菱姐的话,她一定二话不说,先将你整个半死不活的,再来对你和颜悦色。”巫束娟哄抬着自己的大人大量。
“我的小魔女,别再吃不必要的飞醋了,我跟小慈真的只是表兄妹而已!”熊靖之倏地将她往怀中一扯,紧紧拥住她,灼热的唇片在她脸上印下了无数记轻轻、重重的吻,“况且,这辈子我只认定你。”
顿时,朵朵花儿在巫束娟心窝里绽放、展现,重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她吃吃地笑了起来。
“怎么啦?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熊靖之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巫束娟没有先回答他的话,只是挑着鸡蛋里的骨头反驳了句,“你自己还不是在笑。”
“还不是因为你在笑个不停。”
“你在笑什么?”待笑声一歇,巫束娟便迫不及待地问着。
熊靖之也学聪明了,眼一眯,他反将一句,“你先说。”
秀眉一颦,芳唇一抿,巫束娟将双手平放在他胸前,脸上的神色让熊靖之开始提高警觉,“大熊,你说嘛,你刚刚在笑什么?”她劝哄着他。
“这……你真的想知道?”
见他似乎预备要举白旗投降,巫束娟立刻很配合的点着头,“当然啰。”“好吧,你先闭上眼睛。”
本来乖乖的将眼睛慢慢闭上的巫束娟突然瞥到熊靖之脸上的诡笑,尤其是他眸中一闪而过的亮光,“大熊,你又在动歪脑筋了?”
长长的吁了声,熊靖之的笑窜到脸上,他轻轻的捧住她的脸,“小娟,我发觉要你闭嘴只有一个办法。”“什么办法?”巫束娟好奇地问。
熊靖之没有开口回答她的话,因为他已经低头用唇封住了她的唇,确实的用行动来说明了那个唯一的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