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出现了。
像是中了彩券,李淑堇双手托颊,像是将他的影像揽入眼中,可却又像是透过他,渺渺茫茫的捕捉着不着边际的心情。眼神迷着甜蜜梦幻,脑子飘飘然的定不了神,一个不小心,又让嘴唇渗出掺了幸福的喜悦。
这几天,她真的是处在幸福的天堂里。只要一得空,他的时间全都是她的。夜深了,他平稳的嗓音透过电话伴她入眠。第二天醒来,话筒常常是贴在她耳畔。
他出现了,寂寞真的就不再如影随形的伴着她了。他真的没说谎耶。嘻嘻!
“笑什么?”啜了口酒,陆榷不经心的问着。
观察她好一会儿了,他发现她又偷偷摸摸的揣出了快乐的笑容。怪哉,中了宾果?怎么乐成这样?
“啊?”斜着脸,李淑堇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不解。她刚刚有笑吗?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没呀,我哪有高兴什么。”被人逮到了,她还死鸭子嘴硬的矢口否认,偏偏不争气的红潮早就心虚的染上了颊颈。
“噢——”指尖轻轻的滑过她燥热的颊,陆榷嘲弄的低嗤着,“你今天的腮红抹得太多了。”
蓦地展指捂住了嫣红的脸庞,李淑堇呐呐的瞪着他。
“我很少化妆的。”燥燥热热,呵,她的脸一定更红了。坏人。
“是什么事情?想得脸都红了?”搁下杯子,他将盘腿坐在地毯上的她拉上大腿,煞有其事的黑眸端详着她,“说来听听。”
“人……人家又没……有想什么。”一句话讲得丢三落四的,将欲盖弥彰的味道给拱到极点,而陆榷专注的眼神又那么的让人紧张,急呼呼地,她攫住第一个闪过脑子的念头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没参加那个餐会?”爹地跟妈咪曾提及,他也是受邀的贵客之一。可他参加的意愿八成很低,要不,也不会早早就约了她共进晚餐。
对于去公众场合露个脸,他似乎总是兴致缺缺,难怪她陪爹地参加了这么多次酒会之类的场合,从没见过他。还得跑到一洋之隔的拉斯维加斯去认识他。
“你想去?”光天化日,他夺了个香吻。
“唔……不想。”坏人,闷不吭声的又偷亲人家了。漾着心慌的眸子指控着他的小人行径,李淑堇意欲跳下他的腿。
或许,今晚不该来这里的。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能感觉得到,此刻,原先的闲适安然逐渐渗进了带着情欲的波涛。想逃,她的心鼓起了快节奏的舞曲。
但哪容她逃离,大手迅速的攫住她的手臂,轻轻一兜,惊惶失措的小逃兵又倒回强将怀中。红着脸、心脏擂着悸动,李淑堇将双手贴在他宽厚的胸膛,存心让两副身躯拉开些距离。
“怕?”
“怕什么?”隐隐约约的,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在胸口、在心里、在倏然绷紧的知觉里,的确是有着“怕”的感受。可是,另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却一点一滴的取而代之。
期待!
“你想做什么?”喑痖的嗓音轻揭着她凝窒的紧张。
缓缓的拉近两人间的距离,他俯向她细致的颈侧,以鼻代唇,一寸一寸的缓拂过那诱人的娇嫩肌肤。
“想吃了你。”抬起脸,氤氲的瞳眸锁上了她的眼。
“恶心。”他的话、他的眼暧昧得让她不知所措。想躲,无处躲。想逃,却挣不开那两道和着情欲的注视,“你……呃……知道吗……你的眼神……有点……色色的……”干干的扯着唇瓣,李淑堇笑得像只落难的小动物。
是她孬,不敢直言无讳。那双黑眸眼中所夹带的情欲岂只是有点,简直像是淹泡在翻江倒海的欲念里。
老天,不想还好,愈思忖,情绪越是飙扬着紧张。
“笑容也是一种催情剂。”瞅着她羞红的脸,陆榷忽地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
“知道吗?我已经没耐性等了。”这些日子,亲亲她、抱抱她是早已成了习惯。可渐渐地,这些已是不能满足他了。
“等什么?”不该再那么好奇的。管他等什么,此情此景,她如果有脑子的话,该早早闪人以策安全的。偏偏理智早已自她身上抽离,除了他的人、他的气息,再无其他。
“等——你成为我的人。”
“什么……”疑句未尽,惊颤的唇已遭两片炙人的热烫封锁。
完全不容拒绝,盈握柳腰的手微一使力,相拥的两副身躯已迅速的滑向触感粗犷的短毛地毯上。
天哪,他该不会是想……那个吧?
他是想!
下一秒钟,她终于能确定了。他真的是想对她……那个耶。我的妈呀,急喘着气,李淑堇努力的推着身上覆着的重量。
“唉,你听我说嘛!”
“嘘。”
可是……“这是客厅!”惊诧游躲中,李淑堇混沌的注意力只捉住这个问题。
埋首漾着馨香的颈侧,陆榷只自喉口发出咕哝声,滚烫的大手早滑向她急喘的胸挑弄情欲。
要她,是磐踞已久的想望。而今,这想望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流泄全身。
娇稚柔媚的小女人不解情事,可那羞涩带怯的轻呼细喘,那纯然信任的嫣红脸庞……最后一丝矜持残留在胸口,犹做困兽之斗的意志力完全击溃。
昏黄清幽的灯光下,衣扣半解的青稚胴体,微隐微现的白皙肌肤摄入眼帘,窒着气息,陆榷再无心将欲念化为言语。
火热的身躯交缠厮磨,激情炙烧,珍贵的旖旎时光悄悄的往前龟移。
气息不稳的伏在他身上,李淑堇撑起身子,想替他减轻重量。可是,天哪,她竟挤不出半点力气。做那种事,相当、相当的耗损体力呵。
“怎么?”轻轻的撩起她披散在他汗湿胸膛的几绺长发,他全身有着慵懒的满足。
她的发,轻散在他的胸前,这感觉,该死的棒透了。
“我想起来。”
“上哪?”
“没有呀,只是这样压着你……”
“良心不安?”轻轻的笑声震动了她倚靠的胸膛,再一次出其不意的,他搂着她翻了个身,“那这样呢?”
他在上,她在下,两副躯体之间又滚起了热辣辣的潮动。
***
惨了!
甫进门,两张门神似的凝冽脸孔直生生惊吓着李淑堇忐忑的神经线,像个小毛贼,她怯头怯脚的踱着步子滑进大厅。陆榷跟在她后头,坦荡荡的悠然神态跟前头的小毛贼简直是南辕北辙的两极。
瞧见她做贼心虚的忐忑相,他窃笑在心底。
“呃,爹地,你们起那么早?”本想强装自然的,可一见妈咪那张带着思忖的不悦表情,心里猛地刮起了一阵虚,舌头硬是不争气的结巴起来了。
“为什么不回家睡觉也不打个电话?”李仁韦的神色比起老婆来好得太多了。
“忘了。”的确,实情是真的忘了没错。待忆起,一室明亮,烈日早已炫目。
“忘了?”不待丈夫发言,丁元玫已捺不住性子,“一整个晚上不见踪影,也没想到拨个电话回家,我们等得心都急死了,现在你一句忘了就想打发我们?!小堇,你是怎么了?以前,你是绝不会忘记的!”嘴里数落着女儿,可那责难的眼神百分之百的全都丢到陆榷身上去了。
“妈咪,对不起。”李淑堇的心更虚了。
“是我的错。”状似无心,陆榷将垂首嗫嚅的她揽进怀里,“我该记得的。”
忖磨着女儿无意中显露的娇怯神态,还有那捍护在女儿身前的沉稳男人,不自觉地,丁元玫的眉儿皱起了纹线。
“小堇,你一整晚都跟陆榷在一起?”不是她不喜欢陆榷,而是依这种情形看来,女儿迟早是别人的了。无论如何,她得替女儿睁大眼哪。
“嗯。”思及承认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李淑堇的脸又成了颗熟透的樱桃,不由自主地偷眼瞧着陆榷。
坏人,就让她孤身置身在炮火隆隆中,也不大发善心的晃晃援手。
“今天来,是希望能得到两位的祝福。”逮到那双羞涩瞟睨的水眸,忍不住的,他伸手扯下了那总是散着诱惑的发辫。傻妞,脸红成这样,岂不摆明着心虚吗?
“祝福?!”这……这……这……才几个月的工夫……这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丁元玫讶异的嘴张张合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怎么回事?她才刚想再嘀咕女儿几句呢,结果……就这样被人家给抢先一步,定了局了?!
“呵呵呵,你跟我们小堇开口了?这可是喜事一桩。”原先的揣测成了真,李仁韦笑得合不拢嘴,“该开香槟庆祝庆祝才行哪!”陆榷这年轻人他本就相当的欣赏,如今真成了自家女婿,岂不是得偿所愿吗?
陆榷会替他好好的疼爱这个宝贝女儿的,李仁韦相信自己绝不会看走眼。
“可是我们小堇……”丁元玫满肚子的话想说。
“小堇那方面哪还有什么问题呢,走走走,我们去将上回收起来的那瓶香槟给找出来。”不由分说的攫着老婆的手臂,李仁韦半拖半拉的将她给哄了进去。
“老公,你真放心将小堇嫁给他?”不甘不愿的被他卡在厨房门口,怀中捧着香槟的丁元玫满脸忧忡。
终于面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这一刻了,心中滋味真是百感交集,酸酸热热的熨烫着不舍。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唯一的掌上明珠呵,这些年来,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枉然,总难释开心怀。
那陆榷,气势相当的强悍哪!女儿的将来托付在他手上,会不会受苦呀?
“有什么不放心的。”拿了四只高脚杯,李仁韦睨了她一眼,“刚刚你没瞧见哪,只不过是稍微数落小堇几句,他就拿自己的身子来护着了,人家都这么有心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可是,他父母那边……”尤其是未来的婆婆,这点向来都是教做娘所担心的,“咱们小堇心眼儿宽,一根神经直挺挺的,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莽性子,你说会不会……”
“你放心,陆榷他爸妈我见过几回,都是开明的性子,陆太太连生了三个儿子,巴望有个女儿的心愿是出了名,小堇嫁到陆家,她会拿小堇当女儿疼的。”
“哎呀!这当人媳妇总是不一样。”
“哪来这么多婆婆妈妈的顾忌呀,我们家小堇又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再加上陆榷的疼宠帮衬,没问题的啦!”
“哟,你还真是放心哪!”一提到有关陆榷的种种,丈夫就信心十足的像是自家儿子似的。
“多了个像陆榷那么精明强悍的人护着女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种女婿嫌不得了啦,只不过……”
本已经要松心了,听到李仁韦这一声只不过,丁元玫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什么?”
“啧,陆榷这孩子虽然不错,但偶尔稍嫌耐心不足,这一点,得找个机会好好的提醒他才行。”
“啊?耐心不足?”这可怎么得了。丁元玫又忧心忡忡的揣起心来了。
以肘轻撞了她一下,李仁韦揶揄的眨了眨眼,“幸好,咱们小堇的性子向来就活络,不像她娘,要不然,小俩口有得闹的。”
幸好女儿不像她……悟清了丈夫话中的意思,丁元玫的双手自动自发的搭上了腰际。
“呵,我们在里头也杵得够久了,得出去跟未来女婿商量、商量婚期了。”不待面有愠色的母老虎发威,机智的挑衅者一见风向不对,早就见风转舵,拎着叮当作响的高脚杯闪出厨房,避风头去了。
***
“铁定迟到了。”捺着性子等老婆坐定,李仁韦喃声说着。
“有什么关系。”拉好宽厚的裙摆,丁元玫慢条斯理的扯着安全带,“横竖我们没到,小堇他们也不可能先宣布婚事。”
“迟到总是不好的习惯。”抛了个责怪的白眼给她,李仁韦这才伸手发动车子。“已经够美了,还花那么多时间去涂涂抹抹那些有的没的。”
上道的甜言蜜语永远都是能让女人芳心大悦的良药,尤其这话是从结婚二十多年的丈夫口中说出来的,意义更是不同了。虽然,他常常说,反正,她也听不腻。
依上前去,在他颊畔“啵”了下,丁元玫半侧过身瞧着他。
“韦,就这么将小堇交给别人了?”唯一的女儿呵,怎么都是会舍不得的。
“陆榷就快不是别人了。”瞄了眼后照镜,他迅速的将车驶进疏落的车阵。
“可是,陆榷会不会欺负我们小堇?”她不是对陆榷有什么成见,可是,再怎么万中之选,毕竟仍会不由自主地担着心哪。
天下父母心,这万一女儿嫁过去受了苦、受了气,她的心会疼死的。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未来的女婿虽然不怎么巴结你这未来的岳母,可是对小堇而言,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为什么?”
“我们女儿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聪明,但是思想单纯了些,对人也没什么防备心,而陆榷在社会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强得很,两个人正好能截长补短,小堇的未来有他照顾,我很放心。”
“你放心,我可不放心,谁知道他究竟对咱们小堇存几分心哪,万一……咦,你瞧什么?”她诧异的望着丈夫又是皱眉又是咕哝的分神去研究方向盘附近的按钮,不觉好奇的也转移了注意力。
“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李仁韦耸了耸鼻子。
“不对劲什么?”望了望座位的周遭,她纳闷的问:“怎么了?”
“不知道,总觉得车里头的空气怪怪的。”说着,他又伸手碰触空气调节钮,“有没有觉得头有点晕?”车里的空气让李仁韦觉得很不舒服。
“没……唉,有一点点耶!”他没说,丁元玫倒没多大感觉,可他这么一提,她也觉得不太舒服起来了,“你开送风还是冷气?”
“我根本没动什么按钮啊!”
“可是,怎么觉得车里头闷闷的呢?”伸手按下车窗,丁元玫探过身,“这个钮是送风?”她胡乱指着其中一个按钮。
“那个是雨刷。”又好气又好笑的拨开她的手,李仁韦将视线自车前收回来,“你到底知不知道哪个才是开关?”
“是你不让我学开车的,还敢笑我。”不服的瞪着丈夫,她发现他的视线竟然没瞧向前方,“韦,你不看路!”
“开玩笑,开了几十年的车,要我闭着眼开都没问题。”
“少那么自满了,开车不看路,你要看那……小心!”
丁元玫惊恐的尖叫声揪紧了他的神经,刹那间,他窒着气,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自路口突然紧急左转的轿车直冲向他们。
脑子已经有些混沌的李仁韦根本来不及做出正确的反应。情急之下,他边急踩煞车,边猛力的扭开方向盘,急促的煞车声尖锐的像是要刺破人耳膜,蓦然停摆的车胎顺着车行,在马路画上两道悚目的黑色线条,惊惶失措中,车子越过了安全岛,撞上另一辆闪躲不及的车子。
连逃都来不及,“轰”一声巨响,车子随着爆炸声而起火燃烧。
***
第N次踮起脚,李淑堇试图自陆榷跟骆保强之间的缝隙瞧向大门。
“奇怪,爹地他们怎么那么慢呢?”明明说七点一定到,现在都八点多了,连鬼影子都没一个,“早知道就拖着他们一起去看房子。”
“等不及向大家宣布了?”
“你扯到哪儿去。”鼓着颊,李淑堇嘟起了嘴。
照理来说,事关宝贝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们该会早早就到来才对。可是,时间到了,人没到,连电话也没一通,这就有点不像李仁韦的作风。
“要不要打个电话催一下?”骆保强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家里电话没人接,他们应该在路上。”问题是,连爹地的行动电话也没人接,这才是教她忧心的原因。
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只要无法及时赶到,依爹地的性子,也绝对会想办法联络他们一声什么的。可如今,人未到,影无踪,连个讯息也没!
她不让自己往那个方向想。突然感觉到一阵温暖自手上传来,她抬眼瞧去,陆榷面色从容的望着她。
“有我呢!”
对呵,有他在自己身边。
浅浅的微笑绽放在她嘴角不到两分钟,门口传来的细琐骚动让她的气息顿了一秒,复而急切的恢复顺畅。
是爹地他们来了?!
再次踮起脚尖,期待的眼越过数个肩头望去。两个挂著名牌、神色严肃的饭店接待人员走进大厅,梭巡的眼光环视众人,最后停驻在李淑堇身上,而且向她走来。
他们是冲着她来?!
蓦然间,略带怔忡的脑子蒙起了不祥的薄雾。
“你是李淑堇小姐?”试探的询问语气中有着紧绷的同情。
“是。”紧紧的掐握着不发一言伸过来的大手,李淑堇的身子开始泛着抖颤,“是不是我爹地他们……”
“刚刚第一分局来电,令尊与令堂的座车冲进对方车道……很抱歉通知你这个消息。”
爹地他们……出车祸?!“他们怎么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猛地攫住那人的手臂,李淑堇惊骇的发不出完整的声音,“他们怎么了?我爹地他们怎么了?我妈咪呢?他们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李先生他们现在送到哪个医院?”将那颤得快散掉的身子护进怀里,陆榷的脸色沉凝得吓人。
屏着气,李淑堇强睁着一双泪眸,哀祈的望着报讯者,希望自他口中吐出来的是——他们无碍。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他们不会忍心放她一个人孤独的,不会,爹地他们不会这么残忍的。
不会,老天爷,他们不会的。
他们不会!
但天不从人愿,微垂下首,那人满脸同情的轻叹着。“没来得及,他们被救出来时,已经断了气,两个人都当场死亡。”
那人音量虽然压得沉沉的,却也是清晰,可传人李淑堇耳中,支支吾吾的杂和成团,唯独那四个字——
当场死亡!
对她来说,报讯者的宣告不啻是道晴天霹雳,硬生生的将她的人给震碎了。
直着眼,她瞅着对方的嘴,只见仍是张张合合的,可却再没半道声响探得进她发麻、茫然的心底。然后,就是那阵猛烈袭上全身的黑幕。
“小堇!”
像是颗引爆器,当陆榷绷紧的声音唤出她的名字时,惨白着脸的她忽地身子一软,跌入陆榷温暖的怀里。
***
“又哭了?”
“没有。”轻轻的吸着鼻子,李淑堇将偎在陆榷怀中的身子侧了侧,不让灯光映出她红肿的眼,难过的心在仓皇闪躲的动作里渗出来。
丧礼过后的这几天如出一辙。夜深时,她总是因思念过剧而惊醒,不自觉地眼眶已经蕴足了酸泪。
好想好想,她好想爹地,好想妈咪。
“来。”蓦地将她的身子翻转,陆榷的嗓音很低、动作很轻。
“唔?”自身后缠绕进来的大手很温暖,给足了她莫名的安定感,“对不起,吵醒你了。”自出事后,他都陪在她身边,日日夜夜。
陆榷没有在意李淑堇的话,将满心悲哀的她拥紧,暖烫的四肢将她微凉的身子护卫在怀,两副身躯交融成一体,坚毅的领轻贴着她的额,静静的,平稳的气息萦绕着李淑堇周身。
“睡不着是吗?”这几天,她睡得比他创业之初还要少。
“嗯。”深深切切的感受着他的抚慰,李淑堇忍着悲伤,正想说些什么,出人意表的,他轻声低吟着一首曲子。
陌生的曲调、陌生的语言……她不曾听过这首曲于。可是,他的关切却在低哼的嗓音里流泄着。
“榷!”
“嘘。”在她发际轻落下一吻,陆榷的声音微柔似水,“好听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哼这首歌了。”
“好听。”他的歌声沉沉厚厚,寂夜之际飘荡入耳,相当具蛊惑力。
“闭上眼,在我怀里不准再有忧伤。”感受到怀中身子的吸耸动作,他不禁轻喟着,“你还有我。”
她知道,他一直在她身边。能这么坚强的度过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有他。可是……“我好想他们。”
“我知道。”
“为什么是他们?”
“意外,是谁也料不到的。”
“可是,为什么是他们呢?为什么?榷?他们没这么老的,他们还有好多、好多年可以活的,他们答应过要牵我走过红地毯的……”所有的悲伤汹涌至喉头,李淑堇泣不成声的将颊贴向他的臂膀,任由热泪渗湿那双将热气度给自己的手臂,“为什么是他们?”
“小堇,你不希望让他们走得不安心吧?”感受到那水意,陆榷心中一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哽咽着,她轻轻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将身子紧紧的偎进他怀里,贪心的汲取身后的热量。
幸好,还有他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