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空间全是原木格局,一面墙上挂著巨幅龙飞凤舞的“忍”字,另三面全是纸糊的和室木门,地板也是光滑桧木。正对忍字的敞开纸门内可以看到地板上缠扭著一男一女,最后女孩略胜一筹,狠狠给男子来个过肩摔,而男子一个滚翻,免于屁股开花。
“秋荷,愈来愈厉害。”
“舒服多了,谢谢你,温大哥。”纤细少女向地上的男子弯腰鞠个躬,甩动长长的马尾,转身才发现门边的帅气女子,“姊,怎么有空过来?”
夏秋莲扔了瓶矿泉水给妹妹,矫健的跃上道场,邪恶的目光越过妹妹身后,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温志汉脚底窜起阵阵寒意。
温志汉机伶的往另一侧木门移动,陪笑著,“那么没我的”──
“蚊子,最近我心情不太好,想找人练练拳脚,你不介意陪我过招吧?”夏秋莲岂容他得逞。
温志汉被点名,还能脚底抹油吗?当下垮了脸,“还来呀?”
“温大哥,你不行了吗?”夏秋荷回头,睁著黑白分明的秋瞳。
“对嘛!你若不行就趁早打退堂鼓,要入咱们夏家的条件可是很严苛的。”一语双关,夏秋莲的贼眼骨碌碌的转呀转。
温志汉立刻精神抖擞,“行!怎么不行。来吧!”脸颊抽搐的模样却像被人掴一掌。
“好棒!我来当裁判,温大哥你要加油喔。”夏秋荷细致的娇颜写满兴奋,“姊,你可不能输。”
夏秋莲摩拳擦掌,嘿嘿的贱笑,“放心,你姊姊我绝不会输。”拗得指关节格格作响。
温志汉心中暗暗叫苦,干笑著拱手一礼,“小夏,麻烦手下留情。”话刚说完,她的连环踢立刻欺近,他勉强侧身闪过。
夏秋莲笑得很甜,“放心,我会留你一个全尸──中。”她一个回旋,朝他门面踢去。
凌厉的迫击吓出他一身冷汗,他狠狠的弯腰躲过一劫,却发现地上掉了几根头发。
“好狠哪!”逼他不得不全神买注。
“你难道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她正面不得手,转攻下盘。
“好耶!”夏秋荷看得目不转睛,这样才叫作高手过招。
两人你来我往无暇他顾,旁观者也认真观战,浑然不觉有一个人影飘然的来到门外。
当夏秋莲一拳击中温志汉躲避不及的肩,痛得他不暇思索的回击一掌,等掌挥去时,他猛然惊觉忘了控制力道,心下大叫糟糕!
而夏秋莲硬吃下他这重掌,身子往后连退了三步,却没料到已来到门边,顿时重心不稳往后栽。
“小心!”
“姊!”
在温志汉和夏秋荷惊呼声中,说时迟那时快──
“啊──哎哟!”
夏秋莲从与地面有一公尺高的地方跌下,惊叫了声,但却没有任何感觉,触手是温热坚实的物体,使她困惑的皱起眉,正欲低头探看,身下的物体发出了温柔平和的声音。
“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让我起来?你坐到我身上了。”
夏秋莲吓了一跳,立刻弹起,险些撞到地板,“你是什么人?”她瞪著不疾不徐自地上站起,俊秀的外表带著阳刚味的男子。他尔雅贵气的外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身穿三件式西装,一看就是时下坐办公桌,没视力、没体力,徒有呆板智力的白领阶级。
“姊,你还好吧?”夏秋荷连忙探视,没忽略眼前英挺男子。
“小夏。”含愧的温志汉不停的揉著可能淤青的肩,“你有没有怎样?都是我不好,一时失手伤到你……”
“没有的事,我好得很。”夏秋莲拍了下胸脯,回睨著陌生人,“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走进来的。”陌生男子整理西装,拍去尘埃,气定神闲,“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清脆的嗓音,还有那帅气的外形,阅人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掩去眼底乍现的一抹精光。
“这位先生,你是……”夏秋荷好奇的眼眨呀眨。
“秋荷,别听他胡说。嘿!你可别乱攀关系,我恨本就不认识你。”哪来的神经病半路认爹娘,要不是看他弱不禁风,她肯定给他一拳。
“小夏,你确定你没怎样?”温志汉上前,担心自己用了十足力道,连师父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她……他不期然瞟见一旁卓然傲立,脸上挂著漫不经心笑容的男子。
“你安啦!倒是他”──夏秋莲睥睨比她高至少一个头的男于。她在同学中已经是鹤立鸡群,连温志汉也不过多她几公分高度,一双高跟鞋就比了下去。
“我还好,谢谢关心。”没想到那夜的“他”是个女的,更没想到居然是他相亲的对象,这下有趣了。
说话文绉绉的,教人听了反胃,夏秋莲不屑的打量他,往后梳的黑发束起,深刻刚毅的轮廓在东方人很少见,而金边眼镜柔和了脸部冷硬的线条,没有猛男恐怖的肌肉,不过也不会太瘦,挺拔而颀长的身子左剪裁合身的西装衬托下无形中有种优雅自若的贵族风范。
从外表就可以看出他不凡的气质,不可能出身一般寻常百姓家,那他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夏秋莲登时提高了警觉。
“你是来学式的吗?”夏秋荷瞧他瘦弱的身子骨也不禁眉黛紧蹙,可惜这副好皮相,却是她向来不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
武昭训忍住笑摇摇头,“我是来接人的,听到打斗声才会误闯,真是失礼。”
“既知乱闯了人家家,还不赶快离开。”夏秋莲一点也不喜欢他肆无忌禅的目光老盯著她。
“那么有缘再见。”武昭训从容不迫的离去。
“谁会跟你有缘。”夏秋莲吐长了舌头,朝他背影扮鬼脸。
“小夏,你别小看对方。”温志汉半眯起锐利的眼,盯著武昭训没有防御的后背。那男子隐约流露出一派宗师的泱泱风范,他直觉这位陌生男人不好惹,如果动起手来末必占得到便宜。
“啊哈!随便被人撞一下就跌在地上爬不起来,那哪叫什么男人?”夏秋莲讪笑,不屑无用的上班族。
温志汉笑而不语,也只有他清楚,自己刚刚使了全力的一掌,若非她身后那陌生人接住她,并不著痕迹的化解力道,她此刻岂能安然无恙。
“对嘛!瞧他身上没几两肉,面黄肌瘦,乾瘪瘪的样子,一看就是得文明病的症状,他实在该来夏家式馆报名锻链一下。”夏秋荷点头附和。
温志汉听夏氏姊妹的批评啼笑皆非,一个莽撞迷糊,一个没心少肺缺神经,爱上她们还真要有点勇气,至于那陌生人该不会为她们而来吧?但愿不是为了他心仪的对象,否则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
☆ ☆ ☆
“昭训,你跑到哪去了?”武奶奶拄著拐杖,不悦的瞪著姗姗来迟的孙子。
“到处逛逛。”顺便探望了那位“乖巧”、“温柔”、“贤淑”的相亲对象。要不是夏秋荷唤了姊姊,他险些错认她们姊妹,想不到倒在他怀中英姿爽朗的帅气女孩才是夏秋莲,照片上根本不准。
早在武奶奶叫他相亲的那天晚上,他办公桌上就有一份夏秋莲完整的身家调查报告。
夏家位于汐止开了间武道馆,占地百来坪。夏父夏鸿天是名警察,扶养她们姊妹长大后便自警界退休,专心于武术传承,有不少警界菜鸟还向夏鸿天拜师学艺,许多大官身边的保镖也曾受教于夏鸿天。目前武道馆由温志汉代理。
就是那位深藏不露的大学生,资料上说,温志汉与夏家姊妹是青梅竹马,父母也是警察,他们因公殉职后,遗书中将温志汉交由夏鸿天监护。不过他隐约嗅出温志汉对夏氏姊妹不寻常的感情。这下好玩,还没相亲就有情敌出现,武昭训对未来竟有一丝丝期待。
“愣在那干么,还不快把车开过来?”武奶奶的拐杖再次重重点地,叫他来接她,却只见车不见人,不知道逛到哪去,也不进屋造访一下未来亲家公留下好印象,现在年轻人真是愈来愈没礼貌。
武昭训点头将车驶到她面前,并打开车门。武奶奶仍觉不满意,带著唠叨上车。
“早知道叫老刘来也好过叫你这没良心的小子,还让我这身老骨头在路边顶大太阳等你,哼!”虽然刚走出庭院不到五秒。
“奶奶,我知道错了。”武昭训不愠不火,唇际漾著笑,他这一次相亲的人选比前几次好多了。
“你呀!明天别迟到就好了。”
“是!”他踩下油门,平稳向前行进。
“别光说是,要做到才有用,还有,不许将工作带去,而且别藉口尿遁。”
“奶奶,我人格有那么差吗?”武昭训哭笑不得。
“别以为奶奶不晓得你们这三个小毛头每回相亲的小把戏。”
武昭训弯了弯嘴,“放心,这一次我都听奶奶吩咐。”
他愈是顺从,她愈提高警觉,“你到时可别给我捅什么楼子,否则我们断绝祖孙关系。”为了这三个孙子的婚事,她可是绞尽脑汁,白发愈来愈稀疏了。
“奶奶,你别那么紧张嘛!大不了我今晚不回公司,回家陪你,明天一整天都是你的,这样你总该可以安心了吧?”因公之便,他向来住饭店或公司顶楼的套房,鲜少回家,难得一次就被奶奶逮个正著。
他难得如此听话,让我奶奶一颗心七上八下,眼皮直跳,为预防生变,她决定找小幽回来帮忙,以小幽的古灵精怪,还怕治不了这小狐狸?
“希望你说到做到。”武奶奶语重心长,心底开始盘算下一步拍卖孙子大计划。
老奸对小奸,车上两人各怀鬼胎。
☆ ☆ ☆
“秋莲,你好了没?”夏鸿天对楼上磨菇的女儿喊,一袭百年穿一次的西装套在他身上让他颇不自在。
“好啦!”夏秋莲坐在梳妆台前,任妹妹在她脸上作画,“秋荷,你确定这样有用?”
“姊,这些水彩可不便宜,你别乱动。”夏秋荷专心替姊姊绘上红色眼影。
“老爸看到会不会说什么?”要是老爸知道她们姊妹搞怪,不知道会不会要她越过相亲直接嫁人。
“你放心,只要告诉老爸这是今年年轻人流行的新造形,反正他在警局也见识过不少刺青、穿鼻洞、戴狗链和脚链的新新人类,早就见怪不怪了。”夏秋荷点下最后一笔,“你也不过化个酒家女的浓妆而已,没问题啦!”
夏秋荷看著镜中的自己,脸上石膏般的厚粉底、鲜红眼影、腮红,一张血盆大口,不知情的人必定以为她是槟榔西施。
“这顶假发戴上去就完成了。”夏秋荷取来一顶媲美世界末日中女主角的火红假发为她套上,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姊,我发现其实你还满有肉的。”
“去你的!”夏秋莲送她大白眼。
“秋莲,时间快到了。”夏鸿天再次催促。
“喔!”她大声回应,“我的鞋呢?”她瞪著妹妹拿来的细跟四寸凉鞋,睁圆一双美眸,“我给你五万多块,你帮我买这一点布料的衣服不打紧,这鞋子……”只怕她走没几步,跟就断了。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快穿看看。”夏秋面笑眯眯的要她坐在床上,替她穿好鞋子,“走走看。”
夏秋莲艰辛的移动脚步,心中庆幸还好校园模特儿选拔赛她临阵脱逃。
“不错,愈来愈有风骚韵味。”夏秋荷满意自己眼光,更满足荷包多了三万块。
“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妥,你帮我把布鞋塞进背包里以防万一。”
夏秋荷耸耸肩,将大背包递给姊姊,“小心,别跌倒了。”
“嗯。哎哟!”她身子一倾,幸亏夏秋荷动作快扶住她。她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谢谢,我知道了。”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喜欢穿高跟鞋,因为等著跌一跤时,白马王子一旁搀扶,才显得我见犹怜,楚楚动人,那还真是可悲呀。
☆ ☆ ☆
富凯饭店的顶楼隔成十二个大包厢,每间格局设计不同,非身分背景显赫者无法登堂入室。
武昭训气定神闲的坐在座位上品茗,相较于他的悠哉,武奶奶可就坐立不安,一方面怕一离席她这孙子会失礼,一方面怕对夏家人有失远迎。
当敲门声响起,武奶奶几乎从椅子上跳起。
“老夫人,三少爷,夏先生和夏小姐来了。”刘总管推门请他们进入。
“你……”夏秋莲睁大眼睛,胸臆燃著一把被玩弄欺骗的怒火。
察觉女儿异样的夏鸿天攒起浓眉,压低嗓门,“你还愣在那干么,快跟武老夫人打声招呼。”他一边与武奶奶握手寒暄,一边用眼神示意女儿,然后赞赏的眼神移向眼前尔雅潇洒的武昭训,果真是人中之龙,呵呵呵……
“伯父好。”武昭训彬彬有礼的颔首。
双方在握手时,夏鸿天加重手劲,他们在旁人不觉中交战数回合,他依旧不愠不火,好整以暇的任夏鸿天试探。
“很好,哈哈哈!”夏鸿天满意的抽回手,拍拍武昭训的肩,“想当年我跟你老爸还算旧识,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我和他却是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之慨。如果不是处对等地位,我们两家应该是交情深厚,唉!他近来可好?”他知道武震天为维护他在白道中的声威和名誉,始终与他保持距离。在宦海浮沉,见多了官商勾结、明为人民暗地敛财贪污,他早已寒了心,退休也正好落个清闲,还有时间去拜访老朋友。
武昭训托了下金边眼镜,点点头,“我父母都在国外度假,如果知道夏伯父如此惦记著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
“呵呵!你这说话的口气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缅怀当年,武震天的沉静内敛和风如芸的聪慧机伶,他们行事亦正亦邪,为道上赫赫有名,而他也曾数次危急被他们所救助,却失之交臂,就因为怕牵连他,这份盛情教他一辈子也还不清。
“别光站著说话,坐呀!”武奶奶笑容可掬,精明的老花眼并未忽略夏秋莲与武昭训之间的异样,“老刘,去叫厨房上菜。”
“是。”刘总管退下,服务生已经随侍在侧。
“武奶奶好,武三少,久仰了。”夏秋莲几乎咬著牙说,随父亲落坐,暗地里不停的扯父亲的袖子。“爸,他……”她压低嗓门,却换来父亲不悦的瞪视。
“秋莲,你和我们家昭训认识?”武奶奶敛去眼中狡猾,笑眯眯的问。
“认识!”
“不认识!”
两个人不同的回答让两位长辈困惑,而武昭训自得的微笑看在夏秋莲眼里,令她牙痒痒的,强撑著笑脸,“武三少怎么信口开河,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枉她浓妆艳抹那么久,居然一下就被识破,他一定是故意的!真想一拳打掉他恶心的笑容,她恨恨的想。
“应该是有一面之缘。”她今天的国剧脸谱可真精彩,阻街女郎都没她……该说特别,感觉像死人的惨绿脸庞加上敷面膏,眼睛、嘴都涂上血红的一圈,还好不是黑的,否则岂不成了现代活僵尸?
“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呵呵!那就不需要我替你们介绍了。”武奶奶觉得好事近了,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武奶奶,爸,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自觉变成小丑的夏秋莲只想尽快洗掉脸上的妆。
“我带你去。”武昭训起身,自告奋勇。
“不必麻烦你,我有脚自己会走。”夏秋莲送他一个大白眼,迳自走出包厢。
“你走错方向了。”他跟上来,不疾不徐的说。
“我想到楼下去不可以吗?”
“当然。”他似笑非笑的提醒站在叉路上的夏秋莲,“电梯在你右手边。”
她看到了,可是她才不要称他心、如他意。她转向左手边,“我不想坐电梯,我走楼……哎哟!”她的头撞上玻璃,痛得她惨叫。
“要不要紧?”他忍住笑,抿著唇。看她脸上的粉都撞得剥落,还有部分黏在玻璃上,可见撞击的力道有多大。
“该死的,这里怎么有玻璃门?”同样是铺著华丽波斯地毯的宽敞长廊,加上灯光昏黄,根本看不出来有门。
“这里是顶楼厨房重地。”
适巧玻璃门上方感应器感应到人,便缓缓左右敞开。
“谁要你多事。”夏秋莲揉著头,又气又窘,他一定是故意想看她出糗。“这门没事擦那么亮干么?”她随意一踢,宣泄怒火。
玻璃门竟禁不起她轻轻的一脚,整片哗啦一声碎了。
这突来巨响引来许多人围观,还好包厢隔音设备很好,没把她父亲引来,否则她回去铁定少不了吊水桶。
“对不起。”自知闯祸的她感到丢脸,想来个眼不见为净,下意识的挨到武昭训身后。
“总经理……”巡楼的组长瞟了眼满地玻璃碎片,不知所措。
“没事,大家回工作岗位上,至于这里就麻烦李组长派人来清理干净。”武昭训指挥若定,唇色挂著漫不经心的温和笑容,心里则惊诧她跆拳道已臻上乘,要是被她来这么一脚,非死即伤,难怪她一人独挑七名彪然大汉依旧游刃有余,真不能小觑她。
“真的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这门那么脆弱。”她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没关系,正好替饭店省了请人拆门的开销。”这扇门原是他二哥昭钰闲来无事的把戏,既占空间又碍时间,只是生意兴隆,一直没空请人来拆卸。
“真的不要紧?”夏秋莲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瑟缩在他宽阔的背后,鼻息全是他男性的麝香味,她很讨厌男人擦香水,可是他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却自然清爽,一点也不觉得呛鼻。
噢!她在干么?夏秋莲为掩饰羞窘,慌张的退后数步与他保持距离,却忘了她足蹬四寸高跟鞋,一个不稳往右拐了下,整个身体失去平衡。
完了!她感觉脚踝传来痛楚,一阵天旋地转后脑中只有这个念头。
“你没事吧?”武昭训大手及时揽住她纤腰。他没想到练武的她没有结实的肌肉,身子骨挺柔软的。
意识到自己偎入他温暖的胸膛,她霎时脸颊如著了火,窘迫的欲挣扎。
“别乱动,你脚扭到了。”
经他一提,脚踝传来的疼痛立刻刺激了她,她弯下腰欲伸手去抚摸脚踝,冷不防整个身体如腾云驾雾般飞起,她惊愕的连忙抱住他的脖子。
“反应不慢嘛!”武昭训还以为她会尖叫或拒绝他援助而揍人,他的俊脸可禁不起她一拳。
“你想干么?”一股热浪由脖子冲向发梢,她又窘迫又不得不倚靠他。
“放心,我没有对伤患出手的癖好,只是想抱你去回廊边的矮鞋柜上坐。”
他将她安置在鞋柜上后蹲下身,细心检视她的状况。
“啧啧啧!穿耶么高,不怕摔断你美丽的脖子?”笨女孩!
“要你管。”夏秋莲又气又难堪。
“我是不想管,可是我还得平安把你带回去给我奶奶,否则明天……不,今天晚上我可能就得跟你走进礼堂。”奶奶绝对会用任何藉口要他娶她以示负责。
闻言,她一怔,“你不想娶我?”反射性的问话使她两颊更加酡红。
“你想嫁我?”他顽皮的笑,不答反问,一双墨黑不见底的深邃眸子直勾勾的瞅著她。
夏秋莲被他盯得心头如小鹿乱撞,生平不知娇羞为何物的她头一次因男人的目光而垂下头,却无意间看到他褪下她的高跟鞋,温热的大掌正熨烫她的脚裸,那奇异的麻酥感像触电,透过他温柔的抚触而流过她神经末梢,她不由得一阵轻颤。
“很痛吗?”他不知不觉放柔了声音。
她咬著牙,摇摇头。
瞧她逞强的模样,武昭训弯了弯嘴角,心湖荡漾著连他也无法理解的怜惜和不舍之情。他该不会对这个像男人婆的丫头心动了吧?
“我先帮你固定一下伤处,待会儿让医生替你检查,不过这双鞋可不能再穿了。”他取出丝帕替她包扎。
“不用了。”她急忙道,要是被老爸知道她如此不济,免不了又是一顿操磨和锻炼。
“什么不用,我是为你好,劝你还是脱掉这双鞋。”真搞不懂女孩子为什么喜欢穿高跟鞋,发明这种鞋的人肯定神经不正常。
“不是啦!我不用看医生,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知怎么著,她居然对他这个陌生人解释?她勉强撑墙站起,“我可以站了,你瞧。”
真是逞强!武昭训见她吃力的一拐一拐的走回包厢,心头某根情丝被扯了下。
“等等,你跟我来。”
冷不防被他突然打横抱起,夏秋莲花容变色,“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我带你去套房休息。”他抱著她往电梯方向走去。
“可是我爸和你奶奶在等我们回去用餐。”
“那个别管,侍会儿打电话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他按下电梯按钮。
“我可以自己走。”她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肌肤毛细孔全部充斥他男性的气息,她可以感受到他浊重沉稳的呼吸声。
“闭嘴。”
“叮!”电梯门开启。
“我很重的啦!你快放我下来。”夏秋莲有些难以置信。他外表看来肩不能挑、手能提,力气倒不小,抱著她还走那么快,他不怕重,她却怕他一支持不住把她摔在地上,“会有人看到,你快……唔!”她的声音中止于他的嘴偷袭她的双唇。
他……他居然吻了她!当这个意念传达到大脑,他已离开她的唇瓣,前后不到三秒钟,她却感觉像一世纪那么长,心脏像暴风雨中的巨浪不断拍击她胸膛,整个人像掉进火山熔岩中般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再开口,我就用这个方式请你闭嘴。”看她面红耳赤,武昭训脸上没有表情,深眸中却闪过一抹笑意,原来她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是甜的,尝起来像花蜜,呵呵!
她紧抿著唇怕他再吻她,心脏像要跳出胸口。这时她才想到明明是她被偷去了吻,混什么要怕他?生气的应该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