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酷靠在餐厅的吧台边,静静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着收拾善后的胡蝶,嘴角不由自主轻轻的扬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真的是作梦也想不到,他寻觅已久的人儿竟是他平日最敬谢不敏的胡蝶秘书,老天爷实在很爱跟他开玩笑,不过还好他没有就此错过。
回想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发现她除了过份主动想要接近他这一点之外,其实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值得他对她反感,甚至厌恶的事,而他之所以会特别讨厌她,现在想起来,全都是因为他先入为主的观念害的。
谁说美丽的女人一定不会做家事?
谁说爱穿名牌套装、足踩三寸高跟鞋的女人一定不喜欢进厨房?
谁说声音娇柔、笑靥迷人的女人一定不适合娶回家当贤妻良母?
真不知道自己从哪来这么多错误的观念,还好一场误会让她一改对他的态度,也让他因此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
感情?
说真的,他到现在还不了解自己究竟对她有什么感情,但是却喜欢看她待在他家里的样子,并且有股冲动想叫她留在这里别走。
这就是爱情吗?也许他该去问问狠对他老婆究竟有什么感觉,究竟什么才叫做爱。
“OK。”将清洗后的抹布挂好后,胡蝶转身对他说。
赫连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走向自己,然后停在他面前抬起头看他。
“现在你可以说了。”
说什么?他忍不住轻挑了下眉头,同时发现她真的长得很好看,不同于佟净的小家碧玉,和鞠旋有如芭比娃娃般的漂亮,她的美很自然、很灵性,因此每当她脸上的表情改变时,都能发现她不同的美丽。
“就先从你‘挟持’我的目的说起,再告诉我我还要从哪方面努力才能抓住你的心吧。”
“挟持?”赫连酷忽然想起她在来他家路上时的指控,好像用的就是这两个字。“我以为你早忘了这件事。”
“本来是,不过后来又想起来了。”她朝他咧嘴一笑,一副你别想混过去的样子。
赫连酷走到客厅坐下,胡蝶尾随其后,却在选择位置时犹豫了一下,才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
唉,真想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去,不过在“名份”未定之前,她想她还是尽量保护自己,免得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可就不好了。
“你觉得我的目的会是什么?”赫连酷一脸莫测高深的看着她。
“就是想不透才要你说。”胡蝶懒得再多花一秒钟去想这个问题。
“一个疑惑加一个冲动。”他忽然说。
“什么意思?”
“疑惑在我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代表什么,然后冲动的决定让它顺其自然发展,不再抵制。”
“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蝶皱紧眉头,她觉得自己根本是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
“我的目的是想看你究竟是不是我要的老婆。”他忽然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
闻言,胡蝶震惊的瞠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你说什么?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半晌后,她怀疑的冲口问道。
“很意外吗?”看了她震惊的表情一眼,赫连酷面不改色的问。
“当然意外!”胡蝶大叫,忽然,笑容像拨云见日般的从她脸上展露出来,“我就知道你是不可能对我无动于衷的。”她不可一世的抬起下巴,笑得眼儿都眯了。
赫运酷眉毛轻挑。
“那么说,你是喜欢我的喽?”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以某一程度来说,大概。”
这个说法真伤人,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胡蝶这样告诉自己。
“哪一程度?”她想知道,然后她要集中火力从致使他防御变得薄弱处专攻,这么一来她就不相信他还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厨艺。”赫连酷不讳言的回答。这一点是肯定的,至于其他部份依然处在模糊地带,连他都分不清那些到底算是什么。
胡蝶一脸我就知道、理当如此的表情。
“那,以后都由我来做饭给你吃好不好?”她把握机会,再次恢复她主动的行动力。
赫连酷没有正面回答她,脸上露出只要你愿意,有何不可以的表情,毕竟他没有损失。
“好,就这么决定。”胡蝶顿时面露微笑的说,眼底同时闪过一抹算计的光彩。“不过这样一来,你可得负责我来回的交通工具,否则的话光是去买个菜再转到这里来,恐怕都半夜了。”
赫连酷一目了然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他告诉自己有何不可?反正他也可以乘机缓和一下他的冲动,确定她真是他要的,再将她娶进门,否则单为一项厨艺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实在是太冒险了。
“可以。”他点头道。
哇哈哈,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因为这么一来不管她的脚伤痊愈与否,他驾驶座旁边的位置就依然是属于她的了,呵呵
“OK,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喔。”她紧盯着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赫连酷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起身对着她说。
“等一下,你还有一件事还没说耶。”胡蝶倏然从椅子上跳起来。
“车上说。”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口走。
“为什么?”她冲到他身边紧抓着他的手臂,生怕他会在眨眼就消失不见。
赫连酷瞥了一眼紧攀在自己手臂上的她,意外的发现自己非但没有想拒绝的念头,反倒有股恶作剧的冲动冒出头。
意随心动,他伸手转个身将她圈住,然后一个用力让她整个人贴在自己身上。
胡蝶脑袋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亲密的紧贴着他身体的感受让她震惊,虽说先前曾被他抱过两次,但是那时的接触面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的老天,男人的体温都这么高、身体都这么硬吗?还有,在她腰间感觉到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吧?她目瞪口呆的抬头看他。
“为什么?”他迎视她,以她从未听过的低沉嗓音开口道,“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除非你想‘留’下来?”说完,他还意有所指的轻轻挪动了一下下半身。
他的话和突来的动作让胡蝶像是被火烧到般倏然跳开他,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你……呃,你说得对,时间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她满脸通红迅速的说道,然后不等他有所反应率先夺门而出。
赫连酷嘴角轻扬,心情愉悦的轻笑一声。看来她的积极与开放只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实际上的她根本就是个害羞的小女人。
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确定一切。
胡蝶?有谁想得到他的老婆会是一只蝴蝶呢?
难怪他在人群中始终找不到她。
近日来大家都发现公司之花——胡蝶变了,变得不再像朵有刺却依然人见人爱的玫瑰花,而像朵优雅高贵的百合,不变的是一样迷人。
大家都在猜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突然改变穿着,不再花枝招展;为什么最注重化妆,并且坚持提倡化妆是基本礼仪的她,现在都只薄薄的擦一点口红;为什么向来以“都是朋友”为理由,来者不拒的她开始—一拒绝所有追求者。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大家都在问,大家都在怀疑,但是就是死也不肯相信清清楚楚摆在众人眼前的事实,她和公司最有身价的资讯部协理赫连酷正在交往中。
天啊,为什么?
为什么像她这么一只花蝴蝶,没有贞操观念,跟一群男人乱交,结果却依然能交到众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反观她们,贤淑乖巧、工作认真、家境良好、长相也不差,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好男人愿意看看她们?
不甘心、不甘心,她们真的好不甘心!
几度跟踪,确定他们俩真的在交往,而且每天下班一定会到两人其中一人住处去幽会后,一群心有不甘的女人开始怨恨的思索该如何破坏他们,或者让赫连酷看清她真正的面目。
她们发誓,一定要救出她们的白马王子,绝不让他遭受花蝴蝶的残害。
于是,救援行动开始如火如茶的展开。
“胡蝶,美惠那群人最近不知道在计划什么,你最好小心点。”报马仔黄美贞打电话来,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胡蝶靠向椅背,乘机从持续了半个小时以上的打电脑姿势中跳脱,好整以暇的休息一下。
“随便她们吧,反正她们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付我的计划。”
“也对,不过你还是防着比较好。”
“OK,我知道了,你特地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当然不是。”
顿时,胡蝶轻翻了一个白眼,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胡蝶,听说你已经和‘他’同居了,是不是真的?”黄美贞小心翼翼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拜托,你这些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胡蝶一脸被打败的表情,上回她也问了一个类似的问题,说她已经和赫连酷发生亲密关系了,是不是真的?害她半晌说不出话。
“现在公司里每一个人都这么说。”
“所以你就相信了?”
“就是不相信才会问你。”
“OK,那我告诉你一切都是空穴来风,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和‘他’进行到什么程序了?”
突然挺腰坐起,胡蝶被她这直截了当的问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拜托,这种问题她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
“美贞姐姐,你会不会问得太仔细了些?”胡蝶睁大眼问。
“这样的话,有人乱说话时,我才好为你反击呀。”两声干笑从电话那头传来,黄美贞说得理直气不壮。
“你确定是想认我反击,而不为了好奇?”
干笑声顿时又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胡蝶再度靠向椅背,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把玩着电话线。“你觉得我们应该到什么程度?”她突然反问黄美贞。
“我就好奇——呢,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你怎么反问我呢?”
“我问的是‘你觉得’。”胡蝶缓慢的说,她想知道朋友的想法不是那些嫉妒她又惟恐天下不乱的人的想法。
“当然是全垒打到达本垒喽。”
胡蝶瞬间蹙紧眉头,把玩电话线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如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般沮丧。
“为什么?”她以为她会说牵手或接吻,没想到……到达本垒,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什么?”黄美贞的语气像是听不懂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问我为什么?”
“你回答我就是了,为什么你觉得我和他应该……呢,全垒打?”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正式交往多久了?每天一起工作,下班后还要腻在一起,没有一天例外的,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你们都在家里约会,你问我为什么?”黄美贞以暧昧不已的语气小声的说。
胡蝶一副快破她打败的模样。“为什么在家里约会就……就一定会做,你知道的,嗯,全垒打?”
“拜托,你问我?”黄美贞以你有没有搞错的语气说,“虽然说我没有经验,但是想也知道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单独相处时会做出什么事,难道你们没有吗?”
没有。胡蝶在心里答道,表面上却轻快的回答,“不告诉你。”
“卖按呢啦。”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
“胡蝶……”
“请叫我Rita,美贞姐姐。”说完,她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上。
热恋男女都会做那种事吗?胡蝶撑着下巴回想黄美贞刚刚所说的话,那么为什么她和赫连酷就没有做过,更夸张的是,他们甚至没有接过吻、没有牵过手。
别人都说他们俩在热恋,她也一直以为是,毕竟就她来说的确是很“热烈”,但是他呢?现在想起来,她才觉得不对劲。
他们俩真的有在热恋吗?
照情况看来,好像主动的都是她,而他好像从未对她说过任何一句情人间该有的甜言蜜语,除了很久以前那句“想看你究竟是不是我要的老婆”。
这——应该可以算是甜言蜜语吧?
上班时间两人不再剑拔弩张,下班后她又能坐上他的车,回他家或她家为两人做晚餐,她一直为这两点感到得意与满足,认为他们是在交往、是在恋爱,但是现在想一想,真的如此吗?
他从未主动牵过她的手,只有她拼命找机会巴着他不放。
他从未吻过她,更别提热恋男女会做的那件事。
对他而言,她究竟算不算是他女朋友呢?还是,单纯只是个煮饭婆?胡蝶倏然瞠大双眼。
回想与他交往的这一个月,她好像真的每天都为他进厨房,连同假日都一样。只是,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扣除行车时间、她在厨房忙碌的时间和吃饭时间,等于……我的老天!竟然完全没有!
胡蝶难以置信的重新回想一遍,试图在记忆中抽出可以证明他们俩是在“谈”恋爱的片段,但是她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他们交往的很顺利,打算在这星期带他回家让爸妈见见他,然后等他开口求婚后,就可以着手准备婚礼,结果……
从没想过他到底爱不爱她这个问题,因为过去,曾与她交往过的男人中是没有人不爱她的,她以为他也是其中之一,却忘了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主动,而且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还曾对她深恶痛绝过。
天啊,她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只为了她已经成功的抓住了他的胃?
多么薄弱的一个立足点,因为只要任何一个厨艺比她好的女人,甚至一个厨师就可以取代她,而她却还为此沾沾自喜那么久,真是个笨蛋!
不行,她要去跟他问清楚。
胡蝶倏然起身,冲动的就要朝协理室冲去,但一个念头让她止步。如果他为了继续吃她所煮的东西,而随便回答她呢?
不行,她不能问他,必须自己去找答案。
走回座位上坐下,她锁起眉头,开始认真的想办法。
看着眼前一封封无寄件人的信件,赫连酷的嘴角慢慢地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一直知道他的胡蝶女人缘非常的不好,只是没想到会差到让一堆人寄一堆匿名信来毁谤她,目的只是为了叫他看清她的真面目,以防受骗。
看看她背负多少名目,虚荣、花心、滥交、花钱如流水、好赌成性,甚至还有过援助交际!?
赫连酷忍不住为这封吹牛不打草稿的信件大笑一声,这是哪个笨蛋写的,难道她从未想过胡蝶有可能至今仍是完璧吗?真是个大白痴!
不过也不能怪她,因为在真正放下芥蒂与她交往之前,他曾经认为她的私生活不可能检点到哪里去。但事实证明人的外表往往是最会骗人的,因为她根本就纯得像张白纸。
他没碰过她,连接吻都不曾,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害怕吓到她,他永远记得那一次的开玩笑,让她在回家路上时紧贴车门,与下车后狂奔而去的样子,也因为如此,他才知道她根本未经人事。
点选一封附有附加档案的匿名信,一张张胡蝶与不同男人出游的照片立刻出现在眼前,赫连酷认真的看着每一张照片内的她,很美,他只有这个评语,至于照片中不同的男人,说真的,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他一看就知道这些照片全都是合成的。
从没碰过这么笨的人,也不想想他隶属于哪一部门的主管,竟然拿这种小儿科的合成图来骗他,又是一个大白痴!
懒得再看下去,他一口气全删了它们,正打算下线,一封突如其来跳上萤幕的骇客信函就这么摊在他眼前。
赫连酷脸上一点紧张的表情都没有,他非常清楚这个无聊的骇客是谁,但是不同于以往所送来的无聊笑话,这回骇客信函上的内容让他瞠大了双眼。
结婚?!
赫连酷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看错了,他揉了揉双眼,睁大眼睛再看一下,没错,信函上真的写了结婚两个字。
没想到冷这家伙竟然会先他一步找到幸福。
“晚上狠家见,不到者绝交?”
赫连酷挑眉念着附于信函最后头的P.S.;觉得好笑,哪有人讨论自己的婚礼讨论到别人家去的?他知道,冷一定是想乘机去饱餐一顿,看来他也是觊觎狠有个善厨老婆的人,就不知道他找的老婆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笑容突然间隐没,赫连酷轻轻地蹙起眉头,他想到如此一来晚上他便不能和胡蝶一起晚餐。
或许,他可以带她去,而她可以进厨房帮忙佟净,但是这么突然好吗?不管是对她,或者是对冷他们而言。
突然,桌上电话响起,他瞪了半晌才伸手将它接起。
“赫连酷。”
“是我。”胡蝶。
有事吗?”在上班中意外接到她没唤他协理的电话,赫连酷心情愉悦的弯起唇角,将背靠向后头。
“嗯。”
赫连酷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接下去说。
“晚上我有事,所以恐怕没办法跟你一起下班。”
这么巧?赫连酷挑眉忖度,看来他不必再烦恼是否要带她 出席晚上的聚会。
“我知道了。”
“那晚餐……”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噢。”
赫连酷静静的等了一会儿,她始终没再开口说话,但也没有要挂上电话的意思,于是他开口问:“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
“嗯。”
“那……”
“没事了,我要挂电话了,拜拜。”
握着嘟嘟作响的电话,赫连酷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也许是因为晚上两人没法子在一起而郁闷吧,因为他也有一点这种感觉。
摇摇头,他将心思放在晚上的聚会上,心想不知道冷会不会带他的另外一半出现,绝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嘲弄他,他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