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今天跟蒋励通电话的事告诉苗竹君。
“至少他还有诚意想跟你谈谈。”
“他想跟我谈?我们两个有什么好谈的?”夏天嘴角下屑的扬起一抹冷笑。
“我看他是想问我有没有吃事后避孕药吧!”
“就算他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啊!你不吃事后避孕药的话,怀孕了怎么办?”
“我不喜欢他催我吃事后避孕药,那让我觉得自己是跟一个很烂的男人上床!”
“哦!你不想把他认为是很烂的男人?”苗竹君意有所指的说。
“你别想歪了!我是认为他如果很烂的话,那我不是跟他一样烂吗?”夏天紧紧的纠着细眉。
基本上,她愿意承认他有一些些差劲,而她则是一时胡涂才会跟他发生关系,她是一只迷途的小羔羊,大家不应该责怪她。
“好女人会跟上司上汽车旅馆发生一夜情?”苗竹君吐她槽。
“你到底要亏我亏多久啊?”夏天倏地站住脚。
苗竹君撇了一下嘴,耸了一下肩,没有说话。
“喂,你不是说要帮我买那个吗?”
“你早上说我下午就要马上生给你啊!”苗竹君白了她一眼。“而且事后避孕药的成效只有百分之九十八,你没看新闻吗?”
“那不是很不保险?”夏天脸色发白。
“是很不保险!”换言之,就是不要做坏事!
“那个该死的蒋励!”夏天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就为了逞一时之快,不戴保险套,害我现在提心吊胆的,惶惶不可终日!”
“这也不能全怪他呀!谁叫你不坚持。”苗竹君瞄着同样也是逞一时之快的好友。
夏天语塞,噘起嘴。“竹君,我好后悔。”
看她那么困扰自责的样子,苗竹君也不忍。“算了啦!再好的人一生中也会做几件让自己超级后悔的事,而且……那种情境、那种气氛、那种致命的吸引力,面对的又是一个霹雳无敌帅的大帅哥,除非你是性冷感或是同性恋,不然有几个正常女人能不撩落去?”
夏天知道苗竹君是在安慰她,她红着眼眶看着好友。“竹君……”
“夏天,我想也许是你担心过度,说不定吃了药之后就没事了。”苗竹君拍拍她的肩。
“说不定?”夏天叹了一口气。“我这人不喜欢赌注。”
“哎唷,别想那么多啦!我会尽快帮你买,嗯?”
“嗯!”
夏天和苗竹君走到地下停车场,夏天拿着车钥匙正要开车门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攫住了手,一股强劲的力量将她整个人拖着走。
苗竹君站在一旁看傻了眼,她没想到蒋励会突然出现,还这么无理、强制、不由分说的拉走夏天。
天呐!好酷哦!他……帅到不行!苗竹君眨着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夏天被他拖走。
“竹君!竹君——帮我报警!”夏天一边回头大叫,一边用力得敲打他的手臂,但是蒋励下放手就是下放手。
苗竹君无动于衷,她像被吓傻,又像在发痴。
夏天一直被他拖着定,他的力气好大,她根本没办法反抗。“喂!你流氓是不是?放手啦!放手——”
蒋励头也下回,拉着夏天快步走到自己的宾士车旁,他打开车门,硬是把夏天塞进去。
夏天反抗,想开门出来,蒋励却伸手压着车门。
夏天恨恨的按下车窗,对着他大吼,“蒋励,你凭什么这么强盗?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狗!”
“今天不谈,明天也是要谈,明天不谈,后天还是要谈,总有一天要谈的事情,为什么不尽快把它解决?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我不喜欢拖泥带水,遇到问题我要立刻解决,把问题放在那里,它还是存在,不会消失!”蒋励僵硬着脸部线条,低头逼视她。
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喽!
“去你的鬼原则!你要是这么有原则的话,就不该不戴保险套跟我做爱!”夏天气得花容失色的尖叫。
“对!这就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次不按原则办事。”蒋励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气得涨红的脸庞。
夏天猛地住口,她的心脏无法遏止的狂跳。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暗示她,她是唯一个令他失了理智,不顾原则的女人?!
听到他这句话,夏天停止了拍打车门的动作,一颗心像风云涌、雨打萍似的狂乱颤动。
蒋励的手慢慢离开车门,他倒退了几步,但是夏天并没有打开车门的举动。
蒋励开车把夏天载走,害得本来要搭便车的苗竹君只好坐捷运回家。
苗竹君刚从地下停车场走出来,就被一个男人叫住。
“竹君!”
苗竹君一回过头,看着男人,捏了一把冷汗。
“汉……汉文,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天前脚刚走,伍汉文后脚就出现,她当然会为好朋友紧张。
“怎么?连这条马路也是乐无忧开的?”伍汉文嘲讽下满的说。
“呵……”苗竹君干笑。怎么一开口就带刺?感觉起来下是很好应付的样子。
“我刚刚看到夏天跟蒋励一起搭车离开,这是怎么一回事?”伍汉文脸上出现愤懑不平的表情。
苗竹君心里暗叫一句糟糕。夏天还真不能做坏事,只要一做坏事就会出问题。
“是吗?你看错了吧?夏天怎么会跟蒋励一起搭车离开呢?”苗竹君觉得这个时候用装傻这招也许能唬弄过去。
“我没看错,的的确确是夏天跟蒋励!”伍汉文眼里闪过凶戾的神色。“你不要以为我只见过蒋励一次,其实我上网查过他的资料,我一直都在注意他,所以我能很清楚的认出他来。”
“哇!”苗竹君惊讶中又带着点害怕的望着他。他在干么啊?被公司裁掉后,转跑道到侦信业啊?
“而夏天是我交往了两年多的女朋友,我会认错吗?”伍汉文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
“好……好吧!”眼前的伍汉文让人觉得有点恐怖,苗竹君吞了一口口水。
“你没认错可以了吧!但是就算夏天跟蒋励一起搭车走也没怎样啊?人家夏天现在是蒋励的秘书。”
“秘书?”伍汉文冷笑一声。“怎么以前公司没派秘书给我,蒋励一来,就把夏天派给了他?”
“我哪知道啊?”苗竹君缓缓移动抖动的双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是伍汉文就硬是挡在她身前,她根本没地方好走。
“暍过洋墨水又怎么样?待过黛乐丝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伍汉文态度轻蔑的说。
苗竹君却觉得这些经历还下错,至少比他优,而且公司也这么认为,不然不会远渡重洋把蒋励聘请过来。
“汉文,我看你精神好像不大好,你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我……会打电话跟夏天说我见过你。”苗竹君小心翼翼的开口。
“要打电话给她我自己会打,还用得着你吗?”伍汉文很不客气的说。
靠!干么把气发到她身上?又不是她让他失业,又让他戴绿帽!
苗竹君生气,却又有些忌讳,因为她觉得伍汉文看起来真的跟往常不大一样,平常他乐观开朗,说话也不会这么无礼又愤世嫉俗,怎么三个多月没见,他个性变这么多?
看来被炒鱿鱼真的带给他很大的打击,不然他怎么变得好像一颗不定时炸弹的精神病患一样?
“那你就自己打电话给夏天吧!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苗竹君朝他挥挥手,绕过他,快步跑了开去。
伍汉文看着她匆匆眺进一辆计秆车,他双眼跟人都沐浴在熊熊的怒火中。
车子停在大安森林公园的地下停车场,夏天跟蒋励两个人在黄昏的公园里默默走了一阵子。
公园里有很多慢胞或散步的老人,还有不少人偷偷在遛狗。在台北的狗很可怜,很多公园都有禁止小狗进入的牌子,除了被牵着项圈走在红砖道上,小狗没有办法在草皮上尽情的奔跑,所以每当夏天看到公园入口处竖立的禁止宠物进入的牌子时,她就有一股冲动,想拆了它!
“也许你觉得我很过分。”蒋励主动开口,虽然他觉得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是很过分。”现在她时时刻刻都笼罩在有可能怀孕的阴影下,这都是他害的!
“我想过了,如果你怀孕的话,我愿意负责。”蒋励吐了长长一口气,然后很郑重的说。
“啊?”夏天突然站住脚。“负责?你所谓的负责是……”
蒋励也站住脚,面对她,双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面。“结婚。”
“结婚?!”夏天大叫。
“你说得没错,把问题都推到在你一个人身上实在太不公平,这种事男人也有责任,而且会让女人堕胎的男人是最歪种、最没有担当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个责任扛下来。”
自她挂他电话后,蒋励喝再浓的咖啡也没办法提振精神专心工作,破天荒的,他在公司想了一整天的私事,而他得到的结论就是——结婚。
“你……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从来都没谈过恋爱,只相处了三个多月,居然为了一夜情结婚?!”夏天不可思议的尖叫,身旁有不少慢跑的人经过,听到一夜情三个字,都回头用世风日下的眼光盯着他们俩。
“我知道这些话很荒谬,但是绝对没有比我那一晚所做的事情还荒谬。”蒋励很老实的说。“夏天,我必须向你坦白,我不是个行为不检的男人,我不会随便跟女人上床,那一晚会跟你发生关系,我承认我是真的被你电到了!”
夏天的心惊跳了一下。
多的是男人向她示好,但是,除了以前的伍汉文跟现在的蒋励可以让她心跳加速,其他人都无法让她悸动。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有些人会看对眼,有些人怎么看都不顺眼。
当初大学刚毕业,初入社会的她,一遇到伍汉文这个笑容可掬的上司就对他没什么免疫力,但是不可否认,热恋期一过,两年多来的恋情逐渐降温,自从他被公司Fire掉,自己一个人跔去躲起来避不见面后,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他了……
会不会是因为三个多月没跟男人那个,所以才会跟蒋励发生不该发生的事?
“我会好好照顾你,也愿意跟你培养夫妻的感情,更会尽我所能来照顾、保护这个家庭,但是……夏天,如果我们真的合不来,跟你离婚时我会付给你一笔赡养费,孩子的监护权归我,当然你随时都能看孩子,也可以另外再去寻找你的幸福。”
天啊!现在是什么状况?先是谈结婚,然后谈离婚?!连八字都还没一撇,他已经想得这么远了?!
“等等,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夏天觉得自己一时无法消化,她想起了苗竹君的话。“说不定我根本就没有怀孕啊!”
“当然,只是我这人习惯想得远一点。”也保险一点。
“对!这有时候是个好习惯,有时候是个坏习惯。”夏天想他的原则习惯实在有够多,跟他结婚的话一定很累……哇!她干么跟他一块起舞,他讲结婚她就想到结婚!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岂能随随便便就结婚?他在国外待过也许离婚看多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对她来说,她到目前为止,只想一辈子结一次婚,不想有任何离婚的纪录。
“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决定,所以就算你怀孕也不用怕,我会负责到底。”蒋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调都没有任何波动。
她看着他的眼睛,找不到当晚的激情,也找下到一丝爱恋的情愫,跟这样毫无感情基础的人可以结婚吗?婚姻不是应该建立在爱情的誓言上吗?
她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嫁给一个自己真心所爱的男人,但是现在……她居然有一个无爱婚姻的选择?!
也许对有些女孩于来说没什么大不了,有人可以为了钱结婚、为了其他结婚,但是在夏天的观念里,她只能为了爱结婚,所以他的这个提议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光怪陆离了!
而她要是答应他这个离谱到极点的提议的话,夏天只能说——她疯了!
黄色计程车在开心车行前停下来,苗竹君急急忙忙的跳下来。
“表哥,”苗竹君一向跟着夏天叫李光明表哥。“夏天回来了吗?”
“还没。”李光明正躺在车子底下修车,听到苗竹君的声音后,他把头从车尾的地方探出来。
“糟糕了!”苗竹君跺了一下脚。
“什么糟糕了?”李光明看着她。
她总不能跟他说你表妹快要玩火自焚了吧!“没什么啦!”
“哦!”没什么就没什么。李光明还真的觉得没什么,推了推在身子底下的滑板,又溜进车底。
苗竹君坐在一旁的圆板凳上,心急如焚。
“竹君,把地上的扳手拿给我。”李光明黑油油的手从车子底下伸出来。
苗竹君往地上一看,果然在脚边就有一个扳手。“喏。”她蹲下身,把扳手拿给他。
“谢谢。”李光明伸手去接,乌漆抹黑的手摸到她的手。
好脏哦!苗竹君皱着眉,脸上做出一个嗯心的表情,躺在车子底下的李光明没有看到。
“竹君,你吃晚饭了没?”李光明边修车边问.
“还没啊!我一下班就立刻赶来这里。”都是为了你的宝贝表妹。苗竹君走到柱子旁铁制的洗手槽洗手。
车子修理告一段落,李光明从车底下滑了出来。“你要等夏天回来吧?”
“对呀!”她有很要紧的事要告诉夏天。
“那就跟我一起吃晚餐吧!”李光明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家里。
“谢谢,我也快饿死了!”苗竹君跟着他走进厨房。
李光明用沙拉脱把手洗干净,然后从冰箱里拿出几把青菜跟猪肉。“我炒菜很快,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苗竹君点点头,看他整身脏兮兮的,她想建议他去洗澡,但是他炒菜炒得很专心,她突然不想打扰他。
而且锅子里的油会乱喷,她才不想靠近他,以免被油喷到,于是苗竹君走出厨房,到客厅里坐着看电视。
李光明炒菜真的很快,还不到二十分钟,两菜一汤就上桌,他还盛好饭出来。
这不是苗竹君第一次吃李光明煮的饭,却是第一次她跟李光明单独吃饭,但是虽然少了一个夏天,她却没感到什么不同,还是觉得和平常一样。
两人东拉西扯,聊到最近延烧全台湾的超强乡上剧台湾霹雳火,两个人越谈越热烈、越聊越投机。
一聊才知道,原来他们喜欢同一个角色,也讨厌同一个角色,苗竹君没想到她的好恶会跟李光明这么相像。
但是吃饭吃到一半,忽然发生一阵强烈的有感地震,苗竹君还在尖叫的时候,李光明已经拖着她冲出家里,躲在外面修车厂的一根大柱子下。
“哇……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苗竹君蹲在地下,紧紧搂着他的腰不放。
“放心,已经不摇了!”李光明拍拍她的背。
“很讨厌耶!台湾怎么这么多地震……”她惊惶不安的抬起头,整个人却突然僵住了,就像发现比刚才地震更可怕的事一样。
李光明也觉得情况好像有一点点怪怪的,怎么刚才发生的地震他不怕,但是现在有个女人搂住他的腰,竞让他浑身的寒毛一根根的站起来。
他们之间好像有一股莫名的情愫在作祟……
“你们……在干么?”夏天却突然出现在默默相对的两个人前面。
“啊?!”苗竹君像被雷打到,急忙松手,跳离他的怀抱。
“没、没有,刚刚有地震,竹……竹君可能吓到了,才会抱着我……”李光明严重结巴,眼睛竟然不敢像往常那样大方的对上苗竹君的眼,他迅速的改变话题。“天天,吃饭了没?进来吃饭。”话说完,他就大步不停地迈进家里。
苗竹君拨着头发,整整身上的衣服,她白色的衬衫上沾了一些油污,应该是刚才抱住李光明的时候,被他肮脏的工作服沾到的。
“对呀!刚才有地震,吓死我了,结果我立刻叫蒋励停车,还好已经快到家了,我就自己走路回来,好恐怖,我走到一半,居然有行道树倒下来,还有招牌从天上掉下来耶!”还好没砸到她。
可是苗竹君完全没回应,她整个人像灵魂出窍,灵魂不知飞到哪里去。
“喂!你发什么呆啊?”夏天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啊?!”苗竹君惊跳的回过神。
“你干么?”夏天觉得奇怪的问。
“没……没啊!”苗竹君瞄了屋里一眼,但是站在修车厂是看不到饭厅的。
“你来找我干么?”夏天边走进家里边问。
“哦……我告诉你,代志大条了!你跟蒋励坐同一部车时被伍汉文撞见了!”
“什么?!”夏天当场跳起来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