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晏梅登上这华丽的画舫,她的目的地是杭州。
听车夫说,这艘画舫前天才易了主,是私人所有,不载客的。但车夫和这画舫的主子是旧识,他特别破例让绫晏梅搭乘,顺路载她回杭州。
看着水面,她的心仍纷扰忐忑。
这艘画舫的人不多,一名立在船头身穿白色锦袍,腰间系了一条少见的银色织带的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伟岸的身躯在白色锦袍的衬托下,更形挺拔。那气势非常慑人,他的肩宽得不像话。
看那贵气的衣装和令人慑服的气势,他大概就是这艘华丽画舫的主人吧!
在南方,这般身形的男子不多见,唯有在北方,才有如此粗犷魁梧的身形。
煞!有点儿不对劲!
一道不安的念头闪过绫晏梅的脑海,眼前这个背对着她的男人,让她感到极度恐慌起来。
不可能会是他!他应该在北方,正值新婚燕尔的他,不可能会丢下新嫁娘易装远行的。
绫晏梅迅速地站起身来,欲上前证实她心中的猜测,那男子一直未转过身来,但她在看见他身旁那名随从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名随从方正的脸,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伍晋。
真的是他!他随她来到南方!这——他想要做什么?这——她能搭上这画舫也全是他的安排吧!可恶,咄质允和那一脸憨厚老实的车夫骗了她。而最令人发指的大骗子就在眼前。
“你……”
绫晏梅僵在他身后几步之遥,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不欢迎我来南方吗?”赫遥觉胤潇洒地摆手,他看起来是那么俊逸洒脱,浑身散发出一种慑人的儒雅气息。
“我要下船,我再也不要见到你。”看他一眼,恨他一次。绫晏梅咬着唇,愤怒全写在眸子里。
“离渡口太远,恐怕是无法折回去了。”也就是说,他不会让她下船。
“你来南方到底有何目的?”绫晏梅脸色苍白,她质问他。
“来南方‘追回’我的新娘子。”他俊朗地笑着,深邃的眸直勾着她。
绫晏梅震惊地瞪视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走近她。“我说我来南方‘追’我那没心没肝的新娘子。”伸出臂,环住她的柳腰,将她僵住的身子拢进自己热切的胸怀中。
“你的新娘子在北方,你恐怕跑错方向了。”他口中的新娘子是指她吗?绫晏梅不敢确定自己所听见的。
“,没想到我这新娘子除了少了心肝,还没有方向感哪!”他的唇在她颈背磨蹭,语气戏谑,举止温柔多情,和他以往的霸气狂妄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别碰我,我恨你!”绫晏梅心一揪,心口汩汩流出鲜血。她一思及他狠心拿刀伤了她,就满腹怨恨。
“我哪里做错了?”抬眸看她那哀怨责难的眼神,他不解。
“杀千刀的男人,你还装傻。”她哭吼。
“我要知道你恨我的原因……”他苦涩地看着她,重新将她搂进怀中。他的下巴亲密地蹭着她细致柔嫩的颈,大掌拍抚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怒气。
“你真狠心,竟然拿刀伤了我。”他的温柔让她再也推不开他,她好眷恋他的胸怀。委屈地咬着唇,再思及他的无情,眼泪扑簌簌地流下。
“我?”冤枉啊!“梅儿,不是我出的手,我怎么舍得对你动手呢。”
他摇头苦叹,哀怨自己竟然被误会到这般严重的程度,难怪她上心要离开他,宁愿重回南方那男人的怀抱。
“不是你会是谁?当时……那儿可没有别人。”她认定罪魁祸首就是他。
“是摩会璎娃那该死的女人动的手。”
“怎会是她?”她讶然惊呼,抬眸迎上他的星眸。
“她大概是在我们还没抵达之前就先到了,她一直安静地躲在树后面,而我们一直专注于某件事情上,所以才会没发现她的存在。”
“真是她……是她伤了我,不是你……”努力地忆起当时,她确实在受伤昏迷之前,听见另一个女声——看来,她又误会他了。“赫遥……对不起!”
小手歉疚地抚着他好看的五官,含慎的眼神凝望着他那双如大海般深邃,如阳光般炯亮的黑眸,她为他心折。
“该道歉的人是我。”他张开檀口,邪恶的咬住她纤纤玉指。
“怎么说?”她问,美眸纳闷地眨呀眨。
“当时……是我轻忽了,要不是我太专注于你,在你姣美胴体上的肢体动作狂猛地令她好生嫉妒,她也不会这么失去理智的动手伤了你。梅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他的表情、语气充满歉疚,可那双黑眸却带着可恶的笑意。
“赫遥觉胤——”绫晏梅脸蛋通红地尖叫,她好羞窘。
老天!当时……她和赫遥觉胤在池里燕好的情景,全被人看见了。
“你怎么了?脸好红哦!”看她脸红的好像要烧起来一样。他失笑地戏谑她。
“我要亲手杀了你!”都是他害的啦。
“你没有理由杀我,因为那天晚上的欲火,是你先点燃的……”
说到这……绫晏梅烫红的小脸全埋进他的肩窝里
是呀!她那天好大胆哦!
“赫遥觉胤,你不要再说了,可恶的你老是欺负我。”呶着嘴,她哀怨地责怪道。
“我欺负你?”不知是谁欺负谁哦!赫遥觉胤摇头苦笑。“我没和摩会璎娃成亲,我要娶的女人只有你这个不懂我感情的笨女人。”
他只爱她!要命!此刻她的心全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你不娶摩会璎娃,违背了皇上的旨意,要杀头的。”他舍得丢弃权势,竟敢和皇上做对?
“在被皇上派来的杀手杀头前,我们得赶紧成亲才行,要慢了,得等下辈子才能做成夫妻了。”赫遥觉胤语气变得沉重,他紧紧地揽住她,像怕她再度逃跑似的。
他真会被杀头!“我不嫁你,你回去北方吧!”她不能见他为她舍命。挣离他的怀抱,她退开一步之遥,一双美眸噙着悲凄的泪。
他俩好不容易才把误会化解开,原以为往后将是海阔天空,孰料,另一项阻碍又将两人隔开。
“我的梅儿,我回不去了。”他说,看她那凄然的容颜,心揪得死紧。
“你不是很神通广大吗?既然能来的了南方,怎会回不去?”她不信,对他大吼,眼泪不争气地淌下了颊。
见她哭泣,他满心不舍和喜悦。“你为我……掉眼泪……”他捧起她的脸,俯唇吻去她悲伤的泪。
“我不愿见你死去……”她哭着说。当他吻她的颊时,她的泪掉得更凶了。
“因为你爱我,所以不愿见我死去……对不?”他试探着想要知道她的心意。
“我才不爱你,你强占了我的身子,我恨你!”她硬声地回道,倔强而不愿坦白。
“你真不爱我,心里对我还存着恨?”他好失望,沉痛地叹息。“可我却爱惨了你。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恋上你这朵清冷却娇艳的梅花,我会强占了你的身子,全是情不自禁……要我当时不碰你,那比拿刀剐掉我的心更令我痛苦。”他的眸盈满哀伤。
哀伤!她铁定看错了。“你……你爱我?”绫晏梅感觉出自己好似要死去一般,他竟然说……爱她。
“我若不爱你,何苦千里迢迢追来南方。”她还不懂他心意?真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到底——嫁不嫁我?”温柔不再,他恢复了狂狷霸气的本性。
“不嫁!”她怕他真会被杀头。“你回去吧!”又退开一步,她真的铁了心。
这——不识好歹的女人!
“好!我马上命令将船返回渡口,然后我会离开中原,带着我的免死金牌回去。”赫遥觉胤气结,真下了命令,将画舫返回渡口。
他有免死金牌!
怎么不早说……
绫晏梅含怨地瞪他一眼,菱唇逸出一抹娇媚的笑,她冲上前扑进他的怀中,主动拥住了他。
“你该被杀一千次。”她瞠怨地说。
“你舍得吗?一赫遥觉胤得意地仰头大笑,微风拂过霸气的脸庞,他激动地揽着她,迈步往舱房走去。
贴身随从伍晋识相地没跟着去,他指示着这艘华丽的画舫,驶向景致迷人的杭州。
☆☆☆
舱房内,绫晏梅那诱人的玉体被赫遥觉胤覆在强健的身下。
他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狂喜,她在他怀中辗转娇吟,两颊转为粉晕,额上和全身细致的肌肤上,都沁着细密的汗珠。
一阵满足的颤动,赫遥觉胤把所有的热情撒进她的体内,她弓起身,手指陷进他结实的背部肌肉里。
当激情完全平复,赫遥觉胤揽着她上了船头,极目眺望西湖美景。
是夜,看着茫茫湖水,四周湖水,平静如镜——
一个多月的航程,终于抵达杭州城了。
静静凝望着前方,绫晏梅发觉到赫遥觉胤的沉默。
“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赫遥觉胤的语气平淡,但却掩不住内心的那份惶恐。
“我不知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在心中无声地轻叹,绫晏梅也好生烦恼。她怕爷爷无法接受赫遥觉胤的身份。
“你可有解决办法?”紧握住她的小手,他的忧虑不比她少。
“我想过,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俩先分开一阵子。”
“分开?”这是什么鬼办法!赫遥觉胤眸色霍地阴沉。
怕他动怒,绫晏梅连忙安抚他。“我的意思是,我们别贸然回去,你先待在船上等消息,而我自个儿回家里去,我打算先求得我大哥的支持,只要大哥肯支持我,接下来要过爷爷那一关就不难了。”和他的手指交握,她等待他的回应。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半步,你休想撇下我不管,这个办法行不通。”赫遥觉胤的回应竟是如此的霸道。
他腾出另一手环住她的细腰,将她紧紧地揽在怀中。
“我不是要撇下你,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在他怀里低声抗议。他的霸道和顽固让人生气,却又好窝心。
“办法多的是,唯有这一个完全不可行。”他绝不会放她离开。
“你——”这男人真是……
“我会跟你回家去提亲,如果得不到你家人的谅解和祝福,我会强硬地掳走你,不顾一切后果。”这是他的强势作风,绫晏梅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了。“你肯跟我走吗?”仰望星空,他对她的爱比无垠的天际还要宽阔。
“我会的——”她跟着抬首,黑亮的眸子和星光一样灿烂。
皓月当空,湖水泛银,这份爱,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