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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恩商贾妻(上) 第四章 给我一个吻(1)

  水玉兰受伤后,雷青堂大怒,对黑衣人下手不再留情,为首的黑衣人见制伏不了船上的人,不敢再继续逗留,很快地全跳回自己的船上去,逃得无影无踪。

  这次船上的两个女眷都受伤了,庆幸船上有船医,能立刻给两人疗伤,而她们的伤势都不轻,方小乔腹部中刀,水玉兰则是后背受伤。

  水玉兰伤口发炎,到了夜里发起高烧,雷青堂在一旁亲自照料。

  她伤在后背,正趴在他的床上,而为疗伤方便,她上身未着寸缕,背上仅缠着绷带,然而她因昏迷未醒,并不晓得自己现在是以什么模样示人。

  他叹气,船上无其他女眷,唯一的丫鬟即是方小乔,她也受伤需要人照顾,自己又不放心将兰儿交给船医照料,兰儿的事他总想亲力亲为,可目前这种状况,他担心她醒来或许不领情。

  他不得不承认,这丫鬟并没他料想的好拐,唉,自己怎会沦落到这地步,对一个丫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雷青堂盯着床上未醒的人儿,苦叹之际,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晓得定是关心她伤势的谢晋元了,他起身去应门,但没打算让任何人进来,因为她此刻的样子他可是不容许任何人瞧见的。

  门一开,除了谢晋元外,意外的严文羽也来了,这两人表情都忧心忡忡。

  “青堂,兰儿还好吧?”谢晋元问,他识相的没要求入房探望,因为晓得她伤在后背,必是不方便让人进房探视的。

  不过眼下她虽受伤,却让雷家老二衣不解带的照顾,尽管情况特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这已经超乎了男女之间的规矩界线,水玉兰醒来后可得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了。

  “二少奶奶清醒了吗?”严文羽也极为关心的问。

  “她还未醒,仍发着高烧。”雷青堂严肃的告诉两人。

  “我己让人加快船速,希望能尽快抵达杭州,只要上岸便能找到更好的郎中为她医治的。”谢晋元道。船医毕竟医术普通,治疗简单伤口还行,但若是重伤便使不上力了。

  “不过,再快也得两天才能到得了杭州,这段时间二少奶奶可撑得住?”严文羽不乐观的问。

  “嗯,你们放心吧,我身上带有雷家上好的金疮药,这药能起作用的,再加上她平常就是个籾性十足的人,相信很快就能清醒过来,只要人醒来就无大碍了。”雷青堂信任自家的药效,更信水玉兰的毅力能克服一切。

  “哼,这群人真该死,连女眷都不放过,我只恨方才没多打伤他们几个人!”谢晋元愤愤不已。

  雷青堂听见这话眼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兰儿受伤,我关切她的伤势,一时顾不了其他,这会你倒提醒我,这群人来得诡异,分明是上船找人的!”

  “说的对,这群人上船想杀的并不是咱们几个,不过他们找的到底是谁?!”严文羽也附和。

  “晋元,方才与黑衣人厮杀时,咱们船上包括船员、船医全在甲板上吗?可有人没有出现?”雷青堂细问。

  “船上来了闯入者,我发现后立刻招集了所有人去对付,方才大家都出现在甲板了。”谢晋元说。

  雷青堂沉吟了一会,即对谢晋元道:“晋元,你立刻搜船,连货舱也不要放过,仔仔细细的搜上一遍!”

  “你认为,咱们船上可能真的有藏人?!”谢晋元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没错!”

  谢晋元表情一紧。“我晓得了,这就即刻去搜,若真在咱们船上也跑不掉的!”他马上要去搜船。今日船上出现这样的大事,还让女眷们受了重伤,身为船东,这事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必须要追查出原因,给雷青堂一个交代。

  “谢公子,若不嫌弃,严某愿意帮忙你一道搜查。”严文羽追上他后主动要求。

  谢晋元感激的朝他点头。“说什么嫌弃,今日若非你与你的两名手下帮忙,还不能顺利逼退恶煞,今日之事,日后我定好好答谢!”他是真的十分感谢这人仗义相助。

  严文羽微笑以对。“咱们同船,自然一条命,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赶紧去搜船了。

  雷青堂回到房内,见水玉兰仍沉睡着,他伸手去碰她的额头,发烧似乎退了些,不再那么烫了,这药发挥效力了。

  他拧了白巾,亲自为她擦拭身子降温,之后又喂了她一次药,而这些是过去二十几年来他未曾做过的事,就算是对当年的亡妻,他也没有这般付出过。

  苓儿是嫡母赵氏替他娶的,当年他刚满十八,嫡母因怕人说嘴,说他不是亲生的便没给打算,于是草草安排了门亲事,连问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就娶进门了,妻子大他三岁,是间药材铺子的女儿,个性沉默胆小,见到他总是躲得远远的,而他性子也冷渎,见她如此便也不愿意与她多亲近了,只有在新婚之夜碰过妻子一回,那回之后她便怀孕了,然而生产之时因胎位不正,她与孩子一起死于难产。

  如今回想起与苓儿的这一段,他诸多感叹,他从未喜欢过她,她却为了替他生孩子而死去,最后连孩子也没保下,当时他曾经为此伤痛过,可自己心里清楚明白,那只是可怜她是个薄命不幸的女子,真正的丧妻之痛,并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自知对亡妻太过冷情,可感情之事,他勉强不了自己,就像……

  雷青堂瞧向床上的水玉兰,眼神逐渐幽深起来。苓儿死后,他经常远行谈生意,这期间他遇过不少女人,可兰儿是自己这些年来唯一动心的女人。

  他喜欢她的纯真率性,也喜欢她的牛脾气、直肠子,更爱她对自己发火的样子,他能从中找到安抚她的乐趣,遇见她后雷青堂才算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死去的妻子,因为妻子太沉闷,而自己更闷,两个闷葫芦在一起,那无疑是个烧不热的冷灶。

  他满心爱恋的轻握住水玉兰的手,这一握,她长睫细微的动了一下,可之后却再无动静。

  他眼睑低敛,嘴角轻勾,对这丫鬟,他也算透彻了解的,知道她这是醒了,却不敢张开眼。

  他故意起身,再去拧了白巾过来,先是为她擦拭了额头,接着沿着细致的耳垂、白嫩的颈项,一路慢悠悠地往下滑,徘徊在她的裸背上,他感受到自己擦拭的这副身子越来越僵硬了,可她越僵硬,他嘴角弧度越是上扬。

  之前做同样的动作,他未有任何分心与遐想,可这回,眼下的她身材秾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肤腻雪,这一挑逗,自己都要把持不住了。

  手中的白巾持续往下游走,即将碰到她白晰的美臀时,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大声喊道:“住手!”

  雷青堂手顿了下来,但也未移开,还搁在她纤软的腰上。“你醒了啊?”他故意不疾不徐的问。

  “对,奴婢醒了,可您在做什么?!”她羞赧又生气的问。

  他闲适的在床边坐下,一指托起她的下巴,像是欣赏她的怒容。“你高烧不退,我正为你降温,温度不降,你会有危险的。”

  “那也不需要二少爷亲自动手!”她急得涌泪了。

  她醒来一会了,醒来时全身剧痛,尤其是后背,这才想起自己被砍了一刀,受伤了,本想开口唤人问情况的,但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光着身子的躺在他床上,为此她差点没有再度惊昏过去,强自镇定后自己才没有失声尖叫出来。

  后来瞄见他一会盯着自己,一会神情远飘不知在想什么?她想叫他走,又没勇气让他晓得自己醒了,承受眼前衣不蔽体的窘境,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等着他自己消失,好赶紧穿上衣裳离开他的床,可哪知他又突然握住自己的手,她立刻心慌了,接下来,他的动作更惊人,竟……她不敢去回想刚才的情景,只知自己再也装不下去,不醒来不行了。

  见她洒泪,他目光里的那丝邪气渐渐退去,不再同她玩笑。

  “别哭。”他从来不曾安慰过人,当然也不懂如何安慰她,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但他没想到,这两个字一出,更多泪水扑簌簌的滑落她脸颊。“您太过分了,这之后教奴婢怎么做人!”她泣声。

  他面色一整,炯炯的双瞳就像烈火一般直视着她。“我明白这叫趁人之危,可我不是君子,若有机会得到你,我不会有任何一丝犹豫的!”

  他的话就像箭一样,凌厉的射进她的心脏,令她的心房紧紧涨涨的,不能呼吸。

  事实上,受伤之后,她隐隐约约还有知觉,依稀晓得是他目不交睫的照顾自己,他喂她喝药、包扎伤口、给她擦身子,若非他细心照料,自己无法度过这场难关。

  只是她当时发着高热,脑袋懵懵懂懂,不知难为情,而这会真正清醒了,便不知如何面对了。

  雷青堂盯着她,仿佛己看穿她在想些什么。“你可还记得在苏州刘老板铺里,你欠我的债还没说如何还?”

  他忽然提起这个。

  水玉兰一愣。“奴婢没忘……”她记得他说自己若不能马上还出钱来,就得帮他做一件事还债,本来在苏州时就要告诉她做什么的,后来遇见小乔被人牙贩子欺负,这才将这事搁下没再提,可她不明白两人现下这种情形,他怎会这时候提这件事?

  “我要你还债了。”他说。

  “要钱,奴婢还是没有的……”提起钱,她立刻气短。

  “我知道。”他抿笑。

  “那您要奴婢做什么?”她不安的问,不晓得他要给她什么难题?

  “给我---个吻!”他骤然落下后头三个字。

  “您说什么?!”她惊大杏眸。

  “还钱,或者给吻,二选一,我现在就要索取!”他深黑的眸子宛如一块带着晶光的上等黑玉,一眨不眨的瞧着她,等待她给答案。

  她像被雷打中一般,惊傻住了,完全没有办法思考,更遑论做决定了,更何况,摆明了她就是没钱,这能选的就只剩吻,但这哪能够,他怎能吻她,不可以,不可以——

  她脑袋还一团乱,下一瞬,他己弯下身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住了她的唇。

  她吃惊的瞪大水眸,但随即一种她不曾经验过的热烈情绪彻底刺激她,她本该恐惧、愤怒的,但她没有,好歹该挣扎、该推开的,她也没有这么做,而且随着他热吻的深入,她反抗的意志越见薄弱。

  她这是怎么了?!在他强势霸道的吻中,她晕眩不已,几乎浑身无力,当他离开自己了,她仍娇唇微启,做不出任何恰当的反应。

  “你真不喜欢我?!”他唇绽微笑,轻触她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嫩唇。

  “奴婢……”

  “还想对我说不吗?”他擒住她的柔荑,嗓音格外沙哑。

  瞧着他器宇非凡的一张脸孔,她双颊顿时红通通一片。

  黑眸凝视着她,唇畔终于泛出笑意。“说不出口了?”

  她惶然将脸埋进枕头里,因为真说不出个不字来。

  雷青堂勾起唇笑,轻抚上她的发丝。“都到这时候了,你可不能再逃避我的感情,我不会再允许的!”他的话霸道,但语气却出奇的温柔。

  她心揪着,明白如他所言,自己再不能躲避不面对了,自己对他早就心动了,要不是如此,任他怎么说破嘴,她也不会肯随他来杭州的,这情愫在雷府时就己种下,只是自己不肯轻易承认罢了。

  再加上自己家道中落,爹娘早逝,自幼沦为人仆,命运乖舛,她不禁怀疑自己真能有像四少奶奶一样的福气,得到雷家少爷的青睐,幸福度日吗?

  不,她本不敢奢望的!

  然而,这趟往南的途中,发生了不少事,每一件都能瞧出他对自己的用心,这让她忍不住想贪心的问一件事,若这答案是肯定的,那她便决定赌上一把,将幸福押在他身上了。

  下定决心后,她将小脸露出来,仰头望他,神情倔强。“二少爷,奴婢只问您一句,您能否做到与四少爷给四少奶奶的承诺一样,今生只有奴婢一个女人?”

  他闻言,唇边缓缓扬起了微笑。“你认为我做不到与老四一样娶你为正妻?”

  水玉兰点头。“没错,雷家的规矩奴婢比任何人都清楚,丫鬟只能为妾,而妾不能扶正,百年来只有四少奶奶是雷家的例外,而奴婢也能做那例外之一吗?”她无比正色的问他。

  他表情亦是严肃起来,定眼望她。“可以!”他毫不犹豫,一口应承。

  这回答反而令她怔住,因为他竟答应了?!

  他承诺娶她,而且将只有她一个?!

  “您……您再说一次!”她不信自己听见的,要再确定一回。

  “再说一百次都成,我雷青堂就娶你而已!”他说。

  她一窒。“二……二少爷,这——”

  蓦然,他又弯身吻了她,她微颤,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缩,嘤咛出声。

  这声娇咛刺激他吻得更投入,若不是她正伤着也许就要失控对她了,他在控制不住自己前抽身离开她,不敢再深吻下去,怕若再碰她就真要吃了她了。

  可她仍意乱情迷,只是迷蒙的望着他,不解他为何急急退开。

  见她美眸瞅凝着自己,他呼吸微乱,手轻触着她柔嫩细致的脸庞,内心满是喟叹,她可真有本事让他神魂颠倒。

  “你先听我说,虽说咱们己先定下亲来,但这次到杭州,我主要是要追查我母舅家过去的案子,希望平反母舅家的冤情,兴许要过好一阵子才能带你回祁州成亲,另外,我也得想办法让父亲与嫡母认同你,所以这阵子只能先委屈你没有名分,但我敢保证,自己允诺你的事绝不食言。”他告诉她。

  她瞬间清醒过来,想着他的话,他到此是为了母家之事她早知道,自然能理解他不可能马上带她回雷府成亲,况且,太太最重门第,虽说二少爷不是太太亲生,但太太也不容另一个春实实出现,再坏一次族规,而自己虽有二少爷的承诺,但想要在雷家如四少奶奶一样挣得一席之地,这前景仍是万分艰难曲折的,这些她比谁都清“兰儿,你信我,我绝不负你!”他难得紧张,就怕她因困难而退缩。

  她娇颜略扬,迎上他认真、深沉的眼睛,心头微撼,久久后,终于吐出一句——

  “好,我信您!”只要有他依靠,她相信所有难关都能度过的。

  瞧着她羞涩的眸子,他阴郁一扫而去,喜悦涨满心头。

  在天亮后,谢晋元于下船舱底找到两名的偷渡客,原来这两人在苏州时就偷偷潜进船上来,开船后就一直躲在又闷又热的下船舱底,这几日只靠着上船前偷来的几块干粮度日,其实过得极为悲惨。

  “你们是谁?!”谢晋元通知雷青堂找到人之后,雷青堂便亲自审问这两名不速之客。

  “我二人……皆是玉石匠……”被搜出来的两人其中一人虚弱的道。

  “你们是玉石匠?”严文羽也在,他神情似乎颇为吃惊。

  “是的……”另一位也疲累的点头,那样子像是体力耗尽,已经虚脱。

  “你们怎会上船来的?”雷青堂再问。

  “咱们……是为躲避追杀,这才躲到船上的。”

  雷青堂自是明白那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他们,甚至不惜屠船也非要找到他们不可。“想杀你们的是谁,能告诉我们吗?”

  “这……咱们也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只知官府贴出征求玉石匠的公告,为了讨生活,咱们前去应征,可报到后,却出现一群人将咱们全给绑了。”

  “绑了?这是为什么?”谢晋元吃惊的问。

  “是啊,明明是应征差事,好好说,咱们自会办好事,可为何要强绑,咱们难以理解,因为受到惊吓,不少人在被绑的途中逃跑,但这些人在被抓到后,立刻被杀掉灭口,我二人算是逃跑的人中成功活下来的人。”这人心有余悸的说。他们可是眼睁睁看见不少逃跑的人被残忍杀掉,思及此,他们身子还微微发颤。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到底为何会被杀?”雷青堂问。

  两人茫然的摇头。

  雷青堂不禁深思起来,觉得黑衣人这么大费周章又这么狠绝的要杀这群逃跑的玉石匠,事情绝对不单纯,再想起之前朱名孝信中告诉他的,有为数不少卖给官府的劳役失踪,而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你们被抓去,对方有说希望你们做些什么事吗?”严文羽出声问。

  “咱们既是玉石匠,能做的也就是雕刻玉石或分辨玉石真伪这样的事而已,其实咱们也不明白,这为何会招来杀机?”

  “这就真的怪了,找你们去的是官府,你们失踪了,难道官府都没有寻人?”谢晋元不解。

  “哼,官府根本就不可能来寻咱们的!”

  “这怎么说?”谢晋元讶然。

  “因为在逃跑的途中,咱们本想去报官求救的,却私下听闻浙江、江苏、安徽境内有名的玉石匠陆续都失踪了,而官府竟然皆置之不理,甚至刻意隐瞒不报,如此,官府还会管咱们的死活吗?!”这人怒目愤慨的说。

  雷青堂听到这,心中有数,这事八九不离十跟官府有关!

  一旁的严文羽虽然少开口,可他眼神锐利,暗付这事件分明跟当年自家被官府抄家后所发生的事极为相似,只是这次的范围更大,受害的人更多。

  雷青堂也思及母舅家当年获罪被抄家时,听说也有一批人突然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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