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子,你醒了,身子还好吧!会不会难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爹。”这孩子他亏欠太多了。
小圆子?避到一旁的于香檀差点笑出声。
“爹,我长大了,能不能别喊我的乳名。”佯装刚清醒的柳笑风懊恼在心,他用眼角余光瞧见某个无良女子忍笑忍到双颊涨红。
“好好好……你怎么说怎么是,好好的休息,不要多思多想,你的身子爹一定会让它好起来,千万不要着急,以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莫可奈何,如今……”谁敢阻拦他救儿子,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杀遍十方也在所不惜。
柳向天霸气十足,为了儿子不畏鬼神,全然展现为人父的气势,让顾云烟看了又爱又恨,想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好个于香檀,你真是能言善道,我以往还真是小看你了,子虚乌有也能说出朵花来,让我不得不甘败下风,几乎相信你所言为真。”
连当事人都能糊弄,可见看戏人全然入戏。
“躺好,你是刚死过一回的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别自扯后腿,要是你继母的人再闻进来一探究竟,你的父子情深就白演了,前功尽弃。”
于香檀把想跳起来找她算帐的柳笑风又压回床上,一溜烟溜到屏风后头,换下一身沉重的负累。
“我和我爹从不生分,不用演,他对我的看重出自对我娘的情深意重,这些年他一直没忘了她。”这也是他肯认他的原因之一,父亲心里也很苦,却无人能诉说。
“妻妾成群还和人生了儿子,这叫情深意重?”若是她,宁可不要这份情意,使君有妇,那就各自相忘。
于香檀的心中仍保持一夫一妻制的观念,来自现代灵魂的她始终无法接受三妻四妾,除非是不爱了,她可以把丈夫当成室友,同处一室,否则只能分开,破镜难圆。
“他也是迫于无奈,柳城是祖母的封地,他是祖母唯一的子嗣,为免落于外人手中,使祖母的封地成为别人的,他必须有自己的亲生子,而我……说句触楣头的话,当年,人人都说我活不过十五岁……”
他爹不想续弦,在众多的压力中仍想守着母亲一人,甚至想过放弃城主之位,做个平头百姓。
可是祖母一巴掌打醒他,要他以大局为重,柳氏宗亲多达万人,嫡系、旁支以及依附主家的柳家人,全都要靠他独撑全局,谁都可以一走了之,唯有他不行,柳城城主只能姓柳,因此他只好被迫娶妻。
只是在众多选择中并无顾家女儿,因为柳向天不愿再看到相似面容,勾起深藏心底的伤心事。
那时的他几乎是醉倒了才能入睡,心太痛,痛到无法安眠,因此才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将他算计了一回。
寡廉鲜耻的顾云烟藉口要代为照顾出生不久便无母的可怜小外甥,众人想着她与已故的城主夫人是姊妹,所以毫无防备的放行,让她在城主府进出自如。
一日,柳向天又喝醉了,蒙胧间,他错看穿着自己妻子衣服的女子,思念太深,便当亡妻心疼他前来探视,他一把将人抱住,一夜缠绵,直到天明。
等到酒醒后想找寻爱妻芳踪,赫然发现躺在身边的女人竟是妻子的妹妹,她一丝不挂,全身青紫,看得出欢爱过的痕迹,眼中无泪、眼角含春的说他欺负了她,要他负责。
柳向天头痛欲裂,不肯为了此事再娶新妇,但是顾府二老爷,也就是顾云烟的父亲率着顾氏亲族前来讨公道,浩浩荡荡一群足有五百多人,逼着他给一个交代。
事已至此,没有人是傻子,他也知中了圈套,为了攀附他这个城主,藉此得到更多好处的顾氏族人早已不顾道义,他们要这门亲好提高身分,在外以城主府姻亲自居。
他们被顾二老爷煽动了,群情激奋,此时的顾二老爷再以二房家主姿态出面,一副宽宏大量的大度样,只要求让他女儿入门,其他可以不计较。
这一招以退为进他自以为耍得漂亮,无懈可击,犹自沾沾自喜计谋得逞,等着当城主大人的岳父。
可惜他高兴得太早了。
“爹他是娶了,但是只送过去十抬聘礼,和当年给娘的一百二十抬聘礼相差甚多,着实给顾府二房难堪,令他们颜面无光,而后的迎娶爹并未出面,由柳家一位族叔代为前往,连拜堂也是由族叔代劳……”
他爹全程未参与亲事,实在打脸,成亲当天他更去了顾府的长房那边,和他唯一认的岳父一醉方休。
三日未回门,积了一肚气不满的顾二老爷上门理论,他不能接受女婿目中无人的冷待,但柳向天冷冷回他一句——
你不是说只要入门就好,其他全然不计较吗?
自打嘴巴的顾二老爷哑口无言,像吃了黄连般苦不堪言,他当天说的是客套话而已,岂能当真,谁不想趁着嫁女儿出一回风头,收几十箱金银聘礼,抬高他在族中的地位。
谁知什么都没有,还落得众人奚落,说他卖女求荣,人家根本不稀罕他们父女,他是赔了女儿又丢脸。
至此一整年他都不太敢出门见人,面上无光的当缩头乌龟,直到柳乘风出世他才敢出府走动。
“你爹虽做得太狠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女子一生之中也就风光这一次,她的继婆婆是带着屈辱进门的。不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也得偿所愿,没什么好抱怨,路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得走下去。
脱下嫁衣,换上藕荷色绣莲纹云缎衣裙,于香檀一身清爽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的脂粉已卸掉,乾乾净净的一张脸犹如初雪洗涤后的白莲,透着清灵与纯美。
柳笑风看得有点呆了,呼吸为之一滞。“过来。”
“不过去,你这人心眼黑,又想使坏。”他这人没有半句话可信,蔫坏。
“就聊两句,不做黑心事。”他装得很正直,一脸无害,目光清正到无慾无求,恍若尘缘已尽的僧人。
“我不信你。”她和他认识好几年了,岂会不知此人生性腹黑,她以前可是吃了不少亏。
见她不上当,柳笑风轻笑地拍拍床榻。“新婚头一个月床不落空,否则夫妻不睦,家宅紧不宁。”
“你信?”她侧首斜睨。
“你不信?”他反问。
“半信半疑。”信者则有,不信则无。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想隔山隔海与我疏远吗?”他在提醒既定的事实,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的也是,是她矫情了,都上了贼船还能跳海不成?
认清自身身分的于香檀刚一走近,随即落入某人怀中。
“柳笑风,你说话不算话。”可恨!信错了豺狼。
“叫相公。”他是她的夫。
“哼!”无赖。
“你是我拜过堂的正室夫人,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才该哭吧!在这府里失宠妇人的下场很凄凉。”下人们看人下菜碟,他们擅于看人眼色,谁得宠、谁受冷落一清二楚。
于香檀略微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便由他抱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嫁人了,这儿不是她说了算的于府。“在你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想必我也不会过得太好。”
“我还没死。”他目光一冷。
“就是没死才糟糕,她把没法向你发的怒气全往我身上洒,我还不无辜?”她承接了他该受的气,而他坐山观虎斗,一点事也没有,挥挥衣袖当神仙去。
婆婆磋磨媳妇根本无须理由,一句不孝就能打得人脱一层皮,任劳任怨地被当牛马使,受了委屈含泪吞,吃苦受累还得笑着说:婆婆您教训得好。
“不怕不怕,我护着你。”他往她胸口轻拍,趁机朝鼓鼓的胸脯捏了一把,还掂了掂手。
“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这种下流事怎会做得如此顺手。”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多说无益,入了虎穴只能任人摆布。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在这屋子里我什么都能做,你是我的。”他一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敦什么敦,你敢吗?”她推了推他,意指他得记得他是快死之人,想要一下子生龙活虎尽管作梦去。
“别激我。”他正值血气方刚,气血一冲脑,什么都不管不顾,先尝了甜头再说。
这是他的妻子,他却不能和她翻云覆雨、几度春风,身为男子还有更悲愤的事吗?
柳笑风有些怨起让人不得安宁的顾云烟,他错过了人生一大喜,到嘴的肥肉一口也咬不得,还得吐出去。
“你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毒都清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是要查清你母亲的死因,还是就让它平静地过去,不再揭开旧日的伤口?”如果顾云烟少出点妖蛾子,她不会主动挑衅。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就算真相大白又能弥补什么,不过是平添更多的伤痛,叫活着的人困在无边的痛苦中。
若是她的做法,会悄悄弄死吧!既得利益者必是下毒者,无利可图的事谁会做,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尚无人证、物证罢了。
“你认为我会放过她?”柳笑风冷笑。
“所以我们要同舟共济,要是她要加害于我,你要第一时间跳出来护着我。”
“给点甜头。”他趁势勒索。
于香檀气得往他两颊一拉。“我是你妻子,你护着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护你、护你,不护你行吗?快把手拿开,看你威武的样子,我还能不夫从妻命吗?”
他嘴上说着求饶话,故做惊吓状,一双墨瞳却漾着笑意,映着她的娇颜。
“你说我是母老虎?”她双目怒瞠。
“我是头公老虎,你是头母老虎,我们一雄一雌咆哮山林,让万兽趴伏足下。”他是头一猛虎,专门吃人,尤其是害他母子之人,必定啃得尸骨无存。
“有人不当你非当个杂毛畜生,你这人脑子有毛病呀!别拖着我下水。”四只脚得趴着走,没得昂首阔步,有啥好?
“夫妻一体,你得陪着我长毛,咱们夫唱妇随,看能不能一起白头。”与子偕老,白首不分离。
白头呀!他画了好大一个饼,让人为之心动。“柳笑风,别闹我,把手拿开……”
“叫相公。”他一手探入她衣衫里头,抚着滑嫩如凝脂的后背,慢慢地往前移,一覆。
“你……你这是无耻伎俩。”她扭着身,想避开他无所不在的手,谁知他更肆无忌惮。
“管用就好。”不能吃肉,起码喝口汤。
“你不怕城主夫人派人在外头盯着?”刚才她似乎气得不轻,也许一时咽不下气来个回马枪。
闻言,他一顿,竖直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蓦地他眼中寒气森森,“有两拨人。”
于香檀讶然。“真的有人盯着?”
她不过随口一说而已,真有人半夜不睡,就看他们有没有圆房,这些人是多怕他真的留下一后代呀!
“我活着的一天她都不会安心。”柳笑风眼神一黯。
“既然半死不活他们都不放心,那么我们就反其道而行,活得比他们更精彩,让他们嫉妒原来我们是老天爷的宠儿,怎么弄也弄不死,是有福之人。”
何必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去打一场,打得他们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