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原来她长大后,不只变胆小,还变迟钝,以前他只要说一句话,她的嘴就会像机关枪一样连环扫射他。
不过,她变迟钝是好事,这样看起来正常些,也不会让人吓得退避三舍。
“喔,原来她就是那个写信来要十万块,又诅咒不还钱就会那个……呃,那个……”公开场合,不宜说不雅的话,反正他知、二少知,眼前这个女的更知,三人心照不宣。“……的女人。”
掌尚仁挥挥手,把左金赶回原位去。
“你才不会向我讨回那笔十万块,因为你看起来……”很帅,而且天杀的帅,这种男人,是公害。“很大方,很有总裁的架式。”
漾着微笑,她见鬼的说了好话。
不过瞧他一身西装笔挺,真有大老板的架式。
“再说,若你不想还钱,你就不会寄十万块给我了。”
“是啊、是啊,你还是那么聪明。但重点是,你刚才干么装作不认识?”此刻,他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致。
“我为什么非得要认你不可?本人不想被误认为爱攀亲带戚,想占大总裁便宜的人。”巴瑞儿嘴硬地顶回去。
“是喔,那是谁写一封信,跟我索讨国小六年级的爱心债,还声明要还她十万块?后来我算一算,那笔债不过几千块而已。”
中箭!
是啦,她就是占了他便宜,那又怎样?他大可还她几千块就好,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有一定要他非得还十万块呀!
“没听过爱心无价吗?我可是念在同学一场,才只跟你要十万。”即使明知自己理亏,也绝不示弱。
“那可真感激你高抬贵手。”
“好说。”
两人互相抬杠之际,后头的左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看表,苦着一张脸,指着巴瑞儿携带的手工包,央求掌尚仁快想办法拿到那个包包。
“那个包包很特别,像是用手工缝的。”掌尚仁清楚,送郭董夫人生日礼物,不单单只是为了替大嫂送礼,这其中还隐藏着两集团间奥妙的互动,礼物不用大、不用贵,重点在于送到心坎里。
这个手工包,富含巧妙的设计图样,他看得上眼的,保证郭董夫人绝对喜爱。
“那又怎样?”
“我要买它,让给我。”等找到卖手工包的地方再前去挑选,时间恐怕会来不及。再说,他一眼相中它,非它莫属。
“凭什么你说要,我就要将它让给——”
“一口价,十万。”
“成交!”
他开价开得阿莎力,她应得也爽快。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以做手工包为业,刚开始也许会选择先用网拍的方式,横竖都是要卖的,方才她只是纯粹和他唱反调,不是不想卖他。既然有买主出高价,她当然要卖,而且第一个包包就以高价卖出,也算是个好兆头。
她答得这么爽快,让他有些吃惊,但她愿意割爱最好不过,而他最好拿了包包赶快走人,免得过一分钟她又反悔。
女人,总是善变,他领教过太多回。
“不过我现在没办法付你十万,可能得麻烦你亲自到公司找我拿钱,或者我将钱送到你家。”不管她选择以什么方式付现,都代表他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他想和她再见面的诚心诚意度,高达百分之百。
未见到她之前,小时候时常遭她的恶言荼毒,下意识不想见到她。如今见到长大后的她,也许是自己长得比她又高又壮,也许是看过太多主动向他示好的女人,他反而欣赏像她这样有话直说的女人。
而且他发现,她也像小女人一样,会害羞耶!
“何必麻烦,你知道我的邮政信箱。”藉机问她住哪里,若哪天他反悔了,才能退货吗?休想!
“那太没诚意,如果你不方便让我去你家,那明天或后天,或者选个你方便的时间,到公司来找我,我请你吃饭。”他当然不会如她的意,起身伸手向她拿包包。
说不过他,她只得把包包里的东西清出来,她将辞职后做的第一个手工包送出,不,应该是卖出。
“那你得把你的电话给我。”
“当然。”
把包包递给左金,顺便叫他滚去付帐。
“巴瑞儿,很高兴能再遇见你。”掌尚仁掏出名片给她,附送一个放电迷死人的笑容。
“我也是。”和他握手,表现得淡然,可她心头亢奋不已。
他的手,好大,触摸时真的有种电到的感觉。
“可以来个拥抱吗?”他开玩笑地说。
“如果你不怕你的手生疮流脓,泡到盐水,一辈子烂掉的话——我OK。”耸肩,她莞尔道。
这恶毒的话明明是老梗,他突然觉得很亲切。
两人相视一笑。
和她道别,离去前他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其实,她说那些毒言时,也挺可爱的嘛,呃……如果是面带微笑的话,若是面带杀气,那就另当别论。
总之,她还是那么漂亮可爱,就算说话毒了点,还是很可爱,他喜欢。
打开电脑,看着乏人问津的手工包拍卖网,巴瑞儿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用网拍方式卖手工包,未如她预期的那般顺利。
半个月的时间,她每天一张开眼,就拿起针线工作,一直到午夜十二点过后,才休息。
十个不同款式的手工包放在拍卖网上,半个月来,只有两三个人留言杀价,她坚持不二价,拒卖杀价者。
她想,可能是她的手工包数量太少,吸引不了网购者进来点阅,或许自己可以
开个部落格,介绍每个手工包的设计理念,一来让想买手工包的人,更能了解她的风格,二来,希望能藉此吸引更多网友浏览她的拍卖网。
放下针线,把丢在床上的骨笔放回工具箱,抬眼一看,已经十点半了,她好像还没吃晚餐,难怪肚子有点饿。
懒得出门,抓来放在桌上吃了半包的苏打饼干,暂时充当晚餐,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吃着,想到半个月前和掌尚仁的相遇,她不自觉地扬起微笑。
那家伙,真是天生的帅胚,小时候帅,长大后更是帅翻了。
重拾针线做的第一个手工包,让她遇见他,买主也是他……事实上做手工包的成本也算是他出的,如果不是他“还”她十万,缴了房租尚有余款,她也没钱买一些手工包配件,自然也完成不了梦想。
总之,她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很巧妙的缘份。
那天,在咖啡店他取走她的手工包,要她到公司去向他取卖出手工包的钱,半个月了,她还没和他联络,也没去他的公司找他。
不是她不想见他,事实上,隔了十四年后再相遇,当年暗恋他的情愫,似乎未有稍减,看到他,心头仍是小鹿乱撞个不停。
真是的,她都二十七岁了.看到他,居然还像个小女生一样,搞害羞搞纯情。也不是她不爱钱,事实上她很缺钱,只是暂时不缺,所以她把手工包的钱“寄放”在他那里,等她缺钱的那天,就会将它一次领回,绝对不会和他客气。
不知道这半个月来他有无对她迟迟未去收款一事挂怀在心?
肯定没有!
别说那家伙公事繁忙,他的私事铁定比公事多上好几倍,哪还有时间想她——“你不要走,Ken,我求你不要走!”
又来了!隔壁的套房,三、五天就会上演这样的戏码。
巴瑞儿咬着苏打饼干,静坐在床上,等着隔壁“你走我拉”的戏码结束。
这一整排套房,就数她隔壁这间最热闹,租房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女生,一年前来的时候,和她男友正处浓情蜜意阶段,三、五天就会听到两人恩爱的呻吟声,假日还曾有一天照三餐呻吟的纪录。
隔壁房就像她的收音机,还是那种没办法控制开关、控制音量的不定时情爱收音机。有时吵得她睡不着,她就会对着房间隔板大吼,吼完之后,收音机的音量就
会明显降低,但不到三天,音量又会再度破表。
“Ken,你如果走了,我就死给你看!”
这句话,三个月前开始,照例三、五天就会听到一次。
累了,收起饼干,躺在床上,巴瑞儿预测,等那个男人走了,再忍耐半小时女的鬼哭神号,就会有宁静的一夜。
她真搞不懂那男人,既然不爱就不要再来招惹那女生,三天两头跑来找她,吵一吵、闹一闹,这样他才会爽是不是?既然他愿意再来,那就代表他还爱她,那就好好珍惜她,为什么要惹得她老是哀怨得哭天喊地?
那女生也真是的,放手,重新去找一个爱她的男人,享受热恋的甜蜜,不是很好吗?说真的,她宁愿听到激情的呻吟声,也不想听到激烈的吵架声、哭喊声。
哭喊声……咦,隔壁房怎么这么安静?照理说,那男人离开了,那女生应该会如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般哭得震天价响的才对呀!
但没有耶,隔壁房安静得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会不会是那女生追出去了?刚才没听得很仔细,她不确定。
算了,安安静静的正好能让她好好睡一觉,或是画设计稿、拿针线缝缝补补,工作了一整天,累得她腰酸背痛,整个人好困。
阖眼,什么味道那么臭?好像是烧炭的味道?该不会又是上回那群大学生又在走道上烤肉?真没公德心,想熏死人呀!
巴瑞儿想下床开门出去骂人,却觉得浑身无力。好想睡,爬不起来了,明天再去找房东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