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传来的消息后,金晓企恨恨的将手中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眸中乍现一股狼一般的狠意。
不过是去绑个女人回来,竟然折了他一个心腹还有几个死士,这口气让金晓企着实难以咽下。
尤其是一个死士的养成得花上许多的银子,死士折损,他除了面对三皇子知晓后无可避免的怒气之外,还得要掏银子出去,三皇子不知要就此与他讨要多少银两。
想到这里,金晓企忍不住又狠狠咬牙,手一伸便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下桌,顿时那杯盘碎裂的声音划破了书房的宁静。
「爹这是怎么了?」
本来在这种时候,金家无论是他那些爱妾宠姬都会聪明的躲开,更别说他从不放在眼里的儿女更不会轻易在这个时候冒头,偏偏这会有人硬是有胆子款款掀帘而入,脸上找不出一丝瑞瑞不安,反而可见到一抹温和的笑意。
「你进来干什么?还不滚出去!」金晓企在见到大胆走进来的金映柳时,迁怒的低吼出声。
金映柳脸上笑意满满,像是浑不在意般,径直走向前,然后弯腰收拾起地上的那一片狼藉。
「多大点的事呢?爹若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了眼前的紊乱,金映柳这才起身,淡淡的说道。
「你懂什么,你姨娘没教你没事好好待在屋子里吗?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我已经让人去给你寻个夫家了。」
对于女儿的关心,金晓企完全不吃这套,气吼吼且粗声粗气的抛出一句话。因为他的小妾众多,所以金家从来不缺儿女,更何况儿女对于金晓企来说,只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罢了!
听到金晓企的话,金映柳那灿亮的眸子微微地黯了黯,又用带笑的嗓音,扬声安慰气怒的父亲。
「爹,自古以来从龙之功哪有那么好得的,若是太简单便能得到,事成之后,三皇子又怎会将您看进眼底呢?」
很多事得要徐徐图之,这道理金晓企这个纵横商场的人怎会不明白,只不过是接二连三的受挫让他忍不住发起脾气罢了!
至于这女儿如何得知自己不快的原因,想必是昨晚自己与她姨娘过夜时多说了两句,那女人大概与女儿说了,金晓企也没多往心里去。
见金晓企虽然没有再赶自己离开,却也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金映柳心底的不舒服再度冒出头,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转身斟了杯茶递给金晓企,然后才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出口。
「女儿愿前往京城为父亲解忧。」
「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做什么?」
「爹,您方才不说我年纪不小了,怎么现在又说我是小姑娘呢?女儿是想,三姊不愿回家,只怕是对家里有些误会,若是女儿亲自前往,许是能解开三姊对家里的误会,不是吗?」
抬眸望了一眼金映柳,金晓企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毫无兴趣,他并不觉得金映柳可以成事。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最大的功用就是做为联姻的筹码罢了,连徐大一都做不成的事,她又怎么可能做到?
「父亲,您近来不是一直夸我聪明伶俐吗?三姊小时候可没少疼我的,女儿也想让三姊回来陪陪我,您就让我试试吧!」
她灿亮的眸心边漾着一股誓在必得之意,她很清楚这次的机会绝对不能失去,否则她极可能马上就会被她爹当成筹码交易出去,弥补这次的亏损。
她的心中早就有人,她绝对不要被不明不白的送人。
「这……」
金晓企沉吟着,心中快速地盘算,若是再派死士去掳人,恐怕还是不易成功,他已经肯定金映烟的身边有人护着,想到之前折损的人手,他的心便颤颤地疼着。
若是七姐儿真的能够凭着姊妹之情将金映烟给带回来,那倒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生意啊!
想到这里,金晓企脸上的神情倏地一变,除了不耐褪去,甚至还多添了几分和蔼的笑意,「七姐儿真有把握?」
「自然是有把握的。」金映柳毫无犹豫地答道。
这个时候就算没把握也得要说有把握,更何况三姊一向是个心软的,只要引起她的同情与爱怜,相信绝对能顺利将她带回来。
「好吧,那为父就让你去试试。」
终于,在经过一番的利益算计后,金晓企乐呵呵的松口,答应了金映柳的要求,但同时也立有但书。
「不过,你若没能将你三姊带回来,那么等你回来后,便得认命嫁入图大学士的府里做妾,替为父和三皇子好好的拢住图大学士,懂吗?」
金映柳望着父亲的笑容,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要知道那图大学士早已是两鬓霜白的五十岁老人……
「那若是女儿将三姊带回呢?」
「若是你能办到,为父答应你,夫婿的人选你可以自己挑选,你与谁两情相悦那便是谁,为父绝对没有二话。」
金晓企的承诺给得很大方,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于他而言,不管怎么样皆有利益的局面,无论七姐儿能不能将她的姊姊带回金家,让他握有牵制慕寒月那小子的利器,结果都是对他有利的,反正他也没有损失。
金映柳自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只重视利益的性子,对于他的德性,她的心一如既往的麻木,只对自己未来即将达到的目的而开心。
「既然如此,父亲可要记得自己的承诺啊!」金映烟淡笑着说道,然后微微一福身便转身离去。
这个能离开金家的机会她已经等待的太久了,如今真的要实现了,连她的步履都轻盈了不少。
只要能离开,她便能有更多的机会可以筹谋自己的未来,包括再见到那个人时,她一定要让他明了她的心意。
气氛肃穆的议事堂内,安静得彷佛连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被听见。
难得的,明明不是年底交账的日子,在场的是大盛各分号的大掌柜,他们都是在各地商场水里来火里去的人物,如今却齐聚一堂。
几个大掌柜的面前都放置了一本册子,龙竞天端坐首位,正很有耐心的等着那些分号的大掌柜看完那本册子。
很快的,他们先后阖上了手里的册子,却全都默不作声,可是从他们转动得飞快的眼珠子便可以瞧得出来,这些人精似的大掌柜的心里,正在迅速盘算着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东西。
「绝,这法子真是太绝了!」
终于,一个微微带着激动的嗓音率先打破了沉默,江南大盛分号的薛掌柜抚掌说道。
此话一出,就像帮现场压抑着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所有大掌柜也都对薛掌柜的话点头称是,应和声此起彼落的响起。
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响应,原本漫不经心的龙竞天终于正色以对,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个绝法?」
「这可是彻彻底底的釜底抽薪啊,若是操作得宜,只怕金家就要元气大伤了,二十年之内再无复兴的可能。」
薛掌柜听到问话,连忙起身,朝着龙竞天拱了拱手,这才开口解释。
「在我瞧来,这方法更像是过家家呢?若是真的那么好,早有人去做了,金家又怎可能纵横皇朝的商界十数年之久?」
「大皇子这话说得也没错,但大皇子也需要知道,像是金家这样的大商家,手底下自然也有许多小商家支持他们或是有所往来,否则便是再会做生意之人,也难以在商场上玩得转。
「至于金家底下掌控的大大小小的商家究竟是哪些,从来没人真的花时间去探究,因为要实行这样的计划所需要耗费的银两真的太多了。」
可如今,摆在眼前的这个册子,却让他们这些老练的大掌柜们看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之处,不但可行,只要操作得宜,金家覆亡的可能甚至大到他们几个心中都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激动。
「那既然旁人做不了,只怕这计划虽好,实际上也只是空谈了。」
龙竞天相信,以金家的行事作风,敌人绝对不少,可至今从来没人这样做过,这些老掌柜们又凭什么认定这件事可行呢?
「自然不是空谈,若说旁人的确做不了,可咱们大盛却也未必。再说这册子里还明白的指出了几条线索,只要顺藤摸瓜下去,自然能找出金家手底下大大小小合作的商号,一旦知道这些商号的名单,那么要抢先谈下买卖,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毕竟要做这件事的是大盛。」
一串话听下来,龙竞天虽然于商场上没有半分的天分,可经过薛掌柜这么一解释,倒是多少有些懂了。
旁人不能做,是一无门路,二无银两,自然不会有人异想天开。
可如今,不说金映烟背后至少有半个大盛做支撑,还有慕寒月手里这几年攒下来的家底,再加上金映烟是金家出来的人,即便这几年远离了金家,对金家没有全盘的了解,可只要花点时间,自然还是能够摸得出来啊!
没想到那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胆大心细成这样,甚至制定出这样大胆却又惊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