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敏妤踩着往办公室的长廊走道,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粉红、橙红、雪白……满满全是玫瑰,花香扑鼻,这种盛况让人瞠目。
「IRIS,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惠敏妤发现她会杵在门口的原因,坐在她位子上宛如真人大小的熊宝宝绝对是祸首。
「原因要问妳才对!」
「问我?」
「我才刚进办公室,接着一群花店的人就轮番来让我签名收花,全指名给妳。妳不知道那时候多可怕,人都排到堵住电梯口,让我怀疑全台北市的花店都送一束来,这还不打紧,接着又有人送来这两尊布偶。」IRIS指着坐在自己椅子上的熊宝宝。
两尊?只看到一只啊!
「一只我放在妳的办公室,妳自己去看。」
这种把钱烧了的财力表现,惠敏妤认识的没几个,只是不敢猜。他从来没有这种浪漫的特质,交往时,她收的花束永远没有他的名字。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更不可能。
只是,打开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的熊宝宝让她傻眼,穿着粉红色薄纱,薄纱一看就知道是人穿的,被刻意套在熊身上,不伦不类。
「这种色情暗示很另类。」
「把这只熊搬出去,有人要就送人,没人要就丢掉。」
「不好吧!」IRIS走近熊宝宝,有一张纸卡绑在它的颈上。「我希望能看见妳穿上这套衣服。」
「搬出去!」
「这熊的脚掌上绣妳和他的名字。」IRIS放开纸卡,转而握着小熊的手,指出金色绣线的地方。太明显,要不是她气疯,一定会发现。「他是我见过追求者当中最狡猾的,他知道单绣自己名字,一定会被妳丢掉,若是将妳的也绣上去,要送人很尴尬,还不见得有人敢收,丢掉也困难,你们名气太大了!」是金耳扣耶,这熊价值不小。
「该死的!」
「看样子他真的改变很多。」
「改变?对,他从以前的不在乎变成攻于心计,但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受过的伤害会不会重演。」
「敏敏。」
「我曾经坐在那个逃生窗上,那一幕我永远也忘不了!」
IRIS骇然。是的,那幕连她都难以忘怀,如果再发生一次……她不敢想像。「我知道了。那熊?」
「我带回去给小朋友玩吧!他弄成这样,不管怎么处理都麻烦。」
「我先去准备等会儿开会的文件。」
「谢谢!」
在IRIS离开后,惠敏妤走近小熊,翻看着纸卡,苍劲有力的笔迹龙飞凤舞,属名罗仲南。很可笑!在曾为他女朋友的两年中,举凡生日、节庆,她的礼物永远是精品名店的目录。看喜欢就买,帐单寄去给他。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目录是秘书帮他找的,连生日的日期也是秘书提醒的吧!
两年前,她会因为收到熊宝宝而开心,更为他刻意表现的亲昵喜悦,现在……只觉得阴谋重重。
☆ ☆ ☆
桌上的专线电话响起,惠敏妤顺手接起,「你好!」
「我送的花有收到吗?」
惠敏妤的嗓子一紧,差点飙出脏话,咬着牙,「你问的是哪一束?」
「这么说妳全都有收到。」语气中带着轻快,心情愉悦。
「如果你想要表现变态的一面,我相信我的每位员工都知道了!」
「妳说熊宝宝身上的性感内衣?妳不觉得有情趣吗?」
「你是变态狂,爱把癖好向大众宣布,不代表我有义务要配合。请你别再送那种会让人误会的东西过来。我带着孩子回来,已经给足好事者嚼舌根的机会,我不想再添一笔。」
「妳的语气真疏远。」
「我们本来就不熟。」
「不熟的人却差点步入礼堂?」
「我当时年少无知,可以吗?」
「这么说很伤我的心。」
「那痛死吧!」满不在乎,她真不明白他究竟是吃错什么药,他们不曾有过这种闲聊,毫无目的的瞎扯。
电话另一头的罗仲南笑到不能自己。「我坦白说,从没见过妳这么张牙舞爪、恰北北的感觉。」
「罗仲南,你够了吗?」她没好气的问。
「不过我很喜欢、很喜欢。」
「你……你有病啦!」
「卡」一声,她将电话挂上,仿佛扔了烫手山芋。心擂鼓似的,她可以听见;脸烫烫的,她知道一定很红。
该死的,她不该让他影响心情。
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行为,惠敏妤。想到这里,心跳慢慢舒缓。IRIS有提到,她一赴美后,婚礼取消,他和她分道扬镳,这是愧疚使然,否则没道理他爱得深,还藉此找她谈分手,却在最后可以双宿双飞时,各奔东西。
「唉!这一点都不符合小说剧情,故事情节都走偏了。」惠敏妤嗤笑一声,「我从头到尾都不可能是主角才对啊!」
她翻出笔记本,拿起电话,拨了国码1的电话。现在当地时间是深夜,电话应该不会有人接吧!
果然,电话响了几声,就转进语音信箱。
确定自己没有拨错电话,「妳认识罗仲南吗?他为了某位女孩迄今仍是单身,如果妳对他仍有一点爱恋,来趟台湾吧!或许妳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短短几句,她挂上电话。想知道他究竟玩什么把戏、要测试他的真心给谁,这是最好的方法!
五年过去,她的骄傲不曾褪化,只是在行为上不再固执好强。对的事不见得做到最后仍是对。五年前,她的离去可能造成他们分离,如果真是如此,现在她回来了,心情的调适也更开朗,他大可和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
她另外又拨了一通电话到夏威夷,「NICK,你的野生物种研究进行得如何?」
「很顺利,今天的报告完成就可以休息一阵子,妳呢?」
「我想邀你来台湾玩,你觉得呢?」
「太棒了!我正想造访妳的国家,对于能培育出妳这么美丽的东方蔷薇,我一直抱持着高度探索兴趣。」
「我以为你对植物才有狂热。」
「我是啊!所以妳是美丽的东方蔷薇。不过,打这通电话真只是纯粹邀我去玩?」
惠敏妤只好将事情的前后缘由都告诉他。「怎样?你愿意帮我吗?」
「我可以要求弄假成真吗?」
「我可以找别人,或者直接放弃这方法。」
「唉!」他戏剧化的叹气,「我这辈子真的没有机会吗?」
「你值得更好的。」
「好吧!那我有这荣幸暂时假扮成妳的白马王子吗?」
惠敏妤微笑,「什么时候到台湾记得通知我,我会亲自去接你。」
「小宝贝也一起来吗?」
「当然,没有你陪在他们身边一起疯,他们显得落寞很多。」
电话另一头传来他爽朗的大笑,两人寒暄后才挂上电话。
☆ ☆ ☆
明天是周末,惠敏妤答应小宝贝今天要带他们吃顿晚餐,饭后节目是他们好奇已久的KTV。年纪小的他们在经过学校同侪间的交流后,明白KTV是时下最HOT的地方,便开始吵着要一探究竟。
呵!她不曾去过!这次是搭上他们的福去开眼界。当她央求IRIS帮忙订位,并说自己对KTV完全没概念时,还被笑了一顿。
在IRIS的解释下,她知道KTV就是卡啦OK,有荧幕的MV,让人捉着麦克风唱歌,享受成为歌手的短暂欢乐。她没有当歌手的幻想,只是对那个地方很好奇。
开车到了他们就读的小学,小宝贝是跳级资优生,虽然还未满五岁,却获准念特殊教育班的小学一年级。
惠敏妤走到他们班级外,刚好碰上级任导师。
「王老师,我来接宝宝和贝贝,他们──」
「他们正跟他们叔叔到操场去踢球呢!」
「叔叔?」
「就是罗先生啊!我听贝贝喊他叔叔,连宝宝都跟着到篮球场说要玩球。」
罗仲南?该死的!惠敏妤顾不得礼貌,往操场方向冲,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声。
罗仲南到底想做什么?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操场,非常容易就发现他,因为他突兀的穿着太过醒目。
颈上的领带不晓得丢到哪去,扣子也拔掉几颗,卷起来的衣袖沾上黄色泥土,连头发都散乱,落了几绺在额前,全让汗水浸湿。他连西装裤都出现污痕,看样子玩了有一段时间。再瞧绕着他转的小宝贝,不得了,全身都沾着黄色沙土还有绿草汁液,像是在地上打滚过。
「你们在做什么?」
「妈咪。」贝贝率先冲过来,气喘吁吁,早上出门绑的可爱发髻已经散乱不成型。
「妳怎么玩成这样?」
「我在跟叔叔玩足球,叔叔好厉害,他会把球放在膝盖,左脚、右脚顶着顶着,都不会掉下来。」
惠敏妤只知道他爱玩冲浪,却不晓得他对足球也有一套。
「我念中学时曾是足球校队。」罗仲南也来到她身边,对着她解释。
惠敏妤故意不理会他,蹲着身子,拉着宝宝和贝贝的小手,「瞧你们玩成这副德行,我们要去餐厅吃饭,还要去唱KTV,这样子怎么去呢?」
「啊!」两个小家伙一惊,糟糕!衣服脏成这样,当然不能去餐厅用餐,可是他们对KTV期待很久。
「妈咪,我们不去吃饭和唱歌吗?」小脸难掩失落。
「如果要去唱KTV,不妨就顺便在KTV吃晚餐,包厢里可以叫餐点,这样不也能唱久一点?」
包厢内可以点餐?惠敏妤没有问IRIS,可是她又不想理罗仲南。
「妈咪,那我们去KTV吃饭也可以啊!」宝宝兴奋的说。
「好吧!我们就到KTV吃饭和唱歌。」
「叔叔也一起去。」
「叔叔可以去吗?」罗仲南看着惠敏妤。
贝贝则哀求的看着她,「妈咪,我们也找叔叔一起去好不好?」
「随便他。」故意不注视他,惠敏妤转身牵着宝宝要离开。
「叔叔,那我们走吧!」
「这样好吗?妈咪好像不是很开心耶!」他抱起贝贝在怀里。
「妈咪说随便就是看你的意思,这是妈咪的口头禅,像她对NICK叔叔也是这样啊!」
罗仲南抱着贝贝往校门口走,「NICK叔叔是谁?」
「他是植物学家啊!那瓶让人发痒的药水,就是我们按照NICK叔叔教的去调配。」
「他也是──」妈咪的追求者之一吗?话来不及问出口,惠敏妤已经在打开的车门旁等候。
她蹙着柳眉,「你跟贝贝聊什么?」
「亲我一下就告诉妳。」他捂住贝贝的嘴,侧着脸。
从没见过他孩子气的这一面,惠敏妤无法反应,只能瞠大眼瞪着他,「你……无赖。」不理会他,迳自抱过贝贝,让她坐进后座。
罗仲南倒是无所谓,自动自发的坐进驾驶座旁的位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没有开车来?」
罗仲南摇摇头,「我已经请司机先回去了。」
算了!再跟他扯下去,八成连KTV都唱不下去。惠敏妤坐回驾驶座,流畅的转动方向盘,让车子滑出车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