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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别争宠 第4章(2)

  落夕小心翼翼地叠好自己刚绣好的花样,司空娇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问道:“嗨!在干什么?绣花?是给太子哥哥的,还是三哥的?咦?你绣的是什么啊?”

  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给她开口的空隙。

  “是给太子的。”落夕轻声说,“太子上个月就请我帮他绣一个扇袋,但是我直到今天才绣好。”

  “三哥追风的护甲呢?你不会没绣吧?”

  司空娇四下环视着,在一个架子上发现一块火红的丝绸,已经用金线锁了边,上面散散地绣着几朵白云。

  “是这个吗?”她惊呼。“真好看,配追风最合适了!”

  “但是,三皇子可能不喜欢。”落夕自小就很少叫几位兄长“哥哥”,似乎从一开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就刻意拉远了与众人的距离,只有在司空娇的强烈要求卜,才称她为“五姊”。

  “三哥向来是嘴巴硬,但是心里软,刀子嘴豆腐心,不用管他。”司空娇笑着拉她的手,“走,先把这个扇套送去给太子哥哥,他看到了肯定喜欢。”

  落夕被拉着一路小跑来到太子殿,远远就听到司空曜的笑声——

  “哈哈哈,你还说我?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太子的气派?”

  司空娇探头探脑地进去,正巧被司空政一眼看到,“五妹有事吗?在门口偷看什么?”

  “太子哥哥,落夕帮你绣好了扇袋。”

  “快进来吧。”太子笑着招手。

  两人都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司空曜居然斜坐在台阶上,身子靠着台阶旁的柱子,毫无一点优雅味道。

  “哟——养在深闺人未识的落夕公主居然出现了?”他怪腔怪调地叫了一声。

  司空政回手打了他一下,“老三,又轻浮了,和妹妹们说话,怎么也是这种口气?”

  “妹妹‘们’?这里姓司空的只有一个妹妹,哪里来的‘们’?”

  落夕故作没有听到,直接将扇袋交给太子,司空政接过来,颇为惊喜地反覆翻看,赞赏道:“落夕,你的做工真是越来越精巧,宫里绣坊的师傅都快比不上你,难怪我听说母妃那里都抢着请你做东西。”

  “太子谬赞了。”虽然垂着眼,她却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司空曜,只见他捧过旁边石桌上的果盘,自顾自地吃得开心。

  “老三,你那匹追风不是还想要个马头的头盔吗?交给落夕绣吧。”看出两个人之间的别扭,司空政一心想说和。

  “让个小丫头绣给我的追风戴?还是算了吧。”抛起一粒葡萄,他张嘴接住,“再说父皇那么心疼她,万一伤了她的青葱五指,我可承担不起这个罪名。”

  司空政和颜悦色地对七妹说:“落夕,上次父皇让你帮老三绣护甲,后来你绣了吗?”

  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司空娇便抢先说话,“绣了绣了!绣得可漂亮了!”

  “老三,你看,人家可是把你的事情都放在心里了。”

  司空曜这才抬起眼皮瞥了眼落夕,“是吗?”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嘲讽的意味也比先前少了点,但还是冷冷淡淡的,“就是不知道绣的是什么,配我的追风也未必合适。”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司空娇拉起哥哥就走,“三哥,走,我带你去看。”

  落夕以为他不会任由五姊摆布,没想到他哼哼几声,居然跟着走了。

  “三皇子的脾气是不大好。”太子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面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没有和他生气。”

  太子再道:“你知道他母亲去世得很早,本来以他母亲曹贵妃生前被父皇宠爱的程度,他才应该是太子人选,但因为曹贵妃早逝,我母亲被册封为贵妃,三弟的地位多少有了些变化。”

  “太子……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闪动着晶眸。

  “你是个好孩子,父皇会对你多疼一些,三弟又是那个脾气,他最见不得别人受宠多过他,所以难免偶尔和你使性子,你要多体谅。”

  “我知道。”落夕露出一个温雅的笑容。

  “那就好。”欣慰地点点头,太子拉过她的手,“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送人一个坠子,但是一直配不到合适的穗子,你的绣工这么好,不知道能不能也帮我做一个穗子?”

  “是送什么人的坠子呢?男人还是女人?穗子的花样会有不同。”

  两个人针对穗子的颜色和花式谈了一阵,司空娇也和司空曜回来了。

  一进门,司空娇就抢先说:“落夕,三哥特别喜欢你绣的那个护甲!”

  “我什么时候说特别喜欢了?”司空曜挑着眉毛。

  “你当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也快咧到耳根子后面,这还不是喜欢?”她很不给哥哥面子的揭破了实情。

  落夕听了,咬着手指头,偷偷笑出了声。

  “哎呀,落夕还能这样笑呢!”司空娇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似的,又大呼小叫起来。

  司空曜静静地凝视了一会儿落夕,忽然说:“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她不解地站起身。这是司空曜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要和她说什么,她心中全没有底。

  跟着他走到外面,太子殿的门前就是一大片荷花池,司空曜负手而立,静默了许久,才开口问:“你为什么要绣那个护甲?”

  “你刚刚得到追风,我没有什么可以向你道贺的,所以绣一条护甲,权作我的贺礼。”

  “只是因为这个?”他质疑地看着她,“不是因为父皇这么要求你才做的?”

  “父皇就是不要求,我也会做的。”水灵灵清澈的眸子第一次这样直视着他,毫无躲避的意思。

  像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他语气又缓和了一些,“你很会讨父皇喜欢,但是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我知道。”她轻声回应。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他霍然逼近她身前,一手扳起她的脸,让她与自己更深地对视。“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这种人吗?因为你们活得太违心!你们根本不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会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唯唯诺诺!”

  “也许吧。”她轻轻一笑。“这样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一定要像三皇子这样,处处与人作对、惹人生气才好吗?”

  司空曜的英眉突然倒竖起来,“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只是……”她顿了顿,又垂下眼,“三皇子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咬着牙,“我只是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用金线锁边,那种艳俗不适合我。”

  “哦,知道了。”她又笑出来,“我去改成银线。”

  “还有,”他很生硬地冒出一句,“后天是我过寿。”说完就立刻抽身走了,甚至没有再多一句解释。

  落夕愣在那里。他过寿?这是什么意思?

  *

  三皇子司空曜的生辰虽然比不了皇帝和太子的隆重,却也是宫里不算小的一件事,所以这两天有封号的嫔妃们都陆续送去了礼品。

  但面对着堆积如山的礼单,他一直紧蹙着双眉,像是很不满意。

  “就只有这些了吗?”将礼单丢在一边,他不甘心的又翻弄了几下。

  “还有一些五品以上官员的礼物,都送到旁边的屋子去了,三皇子要不要过去看看?”太监回禀。

  “那些人送的有什么可看的。”他嘀咕一句。

  “五公主来了。”忽然有人通报。

  司空曜全身一震,抬头去看,只见妹妹蹦蹦跳跳地进来,将一个礼盒往他手里一塞,“三哥,送你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上好的鸡血冻,刻了你的名字,你看看喜欢不?”

  他还在往她身后看,“就你一个人来?”

  “宫女留在外面了,怎么?”司空娇下解地问。

  “哦,没什么。”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礼盒拆开,他随便看了一眼里面的印章。“挺好的。”

  “哼,看你心不在焉的,又在想什么呢?”司空娇嘟起小嘴,“幸亏我没让落夕来,否则又要看你的臭脸。”

  “她为什么不来?”他立刻冷下脸,“你凭什么拦着她?”

  “她这两天着了凉,一直在咳嗽,我怕她来了之后还要听你的冷嘲热讽,会病得更重。不过她说,明天会亲自把你的寿礼送过来的。”

  “自以为是。”司空曜皱着眉骂了一句。

  “你说谁?”她翻起眉梢。

  “行了,你的贺礼已送到,可以回去了。”他开始赶人。

  “哼!真是没良心,我帮你选这块鸡血冻都快跑断腿了,你也不说句谢谢。”对他做了个鬼脸,司空娇又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去。

  司空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扬声问道:“上次父皇送我那瓶暹逻国的万年养身丹在哪儿?”

  *

  落夕摆弄着手里的小瓷瓶,心中十分纳闷。

  刚才宫女急急忙忙送来这瓶药,说是外面一个太监送来给她治病用的,但那太监又不肯说自己来自哪个宫。

  是谁知道她生病,却送药不留名呢?五姊?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喊叫着把药送到自己手上;太子?即使是太子,也不至于留药不留名啊!

  打开药瓶闻了一下,顿觉清香扑鼻,药瓶上还写着几个字——万年养身丹。

  旁边的宫女突然想起什么来,说道:“这好像是暹逻国上次一起随船进贡的东西,说是治病疗伤最有奇效。”

  “知道当时父皇将它赐予谁了吗?”

  “不大清楚,不过问问内务府应该就知道了吧?”

  将那药瓶暂时放下,落夕回身看着面前已经快要完成的绣品。那是一套完整的马身护甲,不仅之前的护背已经从金线锁边改为了银线,马儿的护头甲也用了同色系的布匹及花纹。

  再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了。她不由得抿起嘴角。

  “公主一定特别喜欢这次绣的东西吧?”宫女看到她的笑容,忍不住大着胆子问。

  “为什么会这样问?”她却不解。

  宫女笑道:“因为您每次绣东西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笑容啊。”

  她笑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接着又为自己这个傻傻的动作再度笑了出来。

  “是很喜欢。”望着眼前如烈火一般鲜红的护甲,这是她学习刺绣以来绣得最专心、最用心的一次。“只是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喜欢?”

  这本是她自言自语的一句话,但是宫女却接过话说:“公主绣得这么漂亮,三皇子当然会喜欢啦!上次他和五公主来这里看的时候,就对这副护甲呆呆地出神了好一阵子,还被五公主打趣了一番呢,若是他不喜欢,为什么会发呆?”

  “死丫头,谁要你多嘴。”胸口不知怎地忽然开始怦怦直跳,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羞涩。

  这样烈火般颜色的护甲,才能配得上那样烈火般的人吧?

  明日送给他,但愿也能看到他的笑脸。

  走入卧室,在床头放着一个不算太大的绣架,那上面只架着一方白绢,乍看起来实在是白得过于简单,却是她连连绣了十个晚上才熬夜做出的绣品。

  若说外面那红色的护甲是为司空曜所绣,那这一方小小的雪帕该是为她自己而绣了。

  宫中绣坊的刺绣高手称赞她天赋极高,这话并非拍马屁,她似乎天生就是喜欢做这种枯燥的工作,即使一坐窗前好几天都不会觉得倦乏。而且,自从她开始喜欢上反针刺字技法之后,就更是钻研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当日创造这种技法的人,应该也是一个像她这样心语满怀,却不能说出口的沉默女子吧?

  她小心翼翼地在那方雪帕中心刺下摘录诗句的最后一个字——语。

  情多最恨花无语,如此大胆的一句话,若是让别人看到,她该多么羞涩,或是不安?她这个年纪,谁会相信她已经初懂男女之情了呢?

  更何况她“恨”的这朵花,又是这么不屑一顾地天天厌烦着她的。

  他就像这宫中唯一旺盛燃烧的炉火,让她总是想悄悄靠近,汲取一点温暖。

  自小她就不知道自己的爹娘,身世由着别人杜撰,就像是活在别人故事中的仙人,可她如今却不过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只有他,司空曜,他看她的眼神与别人完全不同,与她说话的口气也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只有他是将她当作完全不同的人来看待,不是传奇人物,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公主。

  所以,虽然每次靠近炉火的结局可能是将自己烧伤,她却仍然期待下次靠近时能得到的那一份温暖,以及可能会被普照全身心的光明。

  在这清冷的皇宫中,只有他是如此真实活着的一丝光明,毫不做作,且任性而为,从不戴上虚假的面具,从不隐藏自己的心事。

  这辈子如果能像他那样活一次,该多好呢?

  银针抽出,最后一针也终于收线完毕。这雪帕是男用的款式,但她不会送人,这是她留给自己的一丝慰藉,也是她一点可笑的少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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