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运气不错,买到了候补位置,但满脑子都是那天拒绝朱锁锁时的画面,一幕一幕,慢动作地在他脑海中重复播放。
他愚蠢且自以为是的决定,以为自己不需要她的陪伴,以为自己还想要在美艳女人堆中不断打滚,就因为唾弃传统而漠视他与朱锁锁之间的吸引力,逃避一切……
她会原谅他吗?
原谅他的无知,原谅他的肤浅还有愚笨……
她的眼泪,令他心疼。
如果她愿意驻足倾听他的告白,他会让她明白,其实在彼此互动的过程里,她的面容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版上,无法磨灭。
或者是在更早之前?
在他看到她还戴着眼镜、淡淡的微笑那时,其实已经被吸引了?
认真的面对自己,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他才发觉,原来在报恩的过程里,他所找寻到的,是一种强烈而且美好的体验。
长老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这一趟旅程显得好漫长,他多希望此刻能有双翅膀飞到她身旁,告诉她,原来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并且请求她的原谅……
好不容易,飞机终于在晨光初露的时分,抵达台湾。
一下机,法蓝立刻招了辆计程车前往台北,一路上的风景与他上次回来时所见相同,然而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运气不好的他,却遇上了早晨都市最会发生的状况——塞车,车速慢如龟爬,他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瞪着前方宛若无止境一般的浩荡车阵,无可奈何。
天哪!他好想此时此刻就在她身边!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熟悉的街景,他再也无法抑制焦躁,随手丢了几张钞票便往公寓跑去。
想像着待会就会见到朱锁锁那淡淡的笑容,或者还戴着他告诫过千万别戴上的黑框眼镜,穿着万年牛仔裤与简单的上衣,对他微笑……
他马不停蹄的跑上公寓三楼,按下门铃,调整出一个自认最俊美的笑容,期待等会可以给朱锁锁一个惊喜……
「谁啊?」
但在门开启的刹那,他却失望了。来开门的并不是心底的那个女孩,而是她那美丽时髦的妹妹。
「我找锁锁。」法蓝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显得沙哑,他多想见到她!
但朱华容却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不好意思,她不在。」话声才落,就想阖上铁门。
他连忙用手挡住门。「我有很重要的话想跟她说,拜托!我想见她。」
朱华容挑高眉,毕竟是姐妹,她实在想为那向来温顺的姐姐多损这老外几句。
「什么重要的话?你不是已经拒绝她了吗?你还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你如果要把妹,大安路上的PUB很多啊,去那里找不会啊?你行行好,别纠缠她了,她不是能任你把玩的东西!」
「不是这样子!」他皱紧眉头,无法克制的低喊,「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我回来,就是想改变这样的结局!」
朱华容上下打量他,见他轻揉着眉心,嘴里低喃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从他的神色来看,的确是紧张不安……而且,很痛苦。
「你……」她小心翼翼地试探,「不会再伤害锁锁了吧?」
伤害?怎么可能?法蓝苦笑。
「我只想见她。」至少不要留有遗憾。
朱华容深思似的点点头,好一会才道:「可是她今天要去日本自助旅游,或者你愿意等她回来再跟她说。」
旅游!
法蓝发出一声低吼,「她坐几点的飞机?」
朱华容瞄瞄自己的手表,耸肩,一脸无可奈何。「早上十点。」
现在已经八点二十,就算要拦截也拦截不了了。
他连忙转身,拔腿就往楼下飞奔而去。
「喂喂!」朱华容连忙套上拖鞋,追上前去。「你要怎么去?」
「计程车。」方便又迅速。
朱华容笑着摇头。「现在可是塞车时间,太慢了。」
***
朱锁锁阖上手边的书,背起随身的行李,准备往候机室走去。差不多也该准备登机了。
身边一位陌生的外国男子像是对她很有好感,对着她促狭的眨了眨眼。
「嗨。」
她先左右前后看看,确定他是在对自己打招呼,才怯生生地点头微笑。「嗨。」
「一个人?」男子也拿起他深茶色的包包,走向前来。「也是要去日本吗?」
「是啊。」她向来不大会应付搭讪,手忙脚乱的把书放好,准备离开。
没想到陌生男子像是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一直跟在她身后,吱吱喳喳个不停,她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
「一个单身女子去国外旅游,不怕危险吗?」
他见朱锁锁行李较多,随手接过她手上的包包。「我也是要去东京,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她连忙想拿回自己的行李,「这个我自己来。」
「没关系,反正都要坐同一班飞机。」男子笑咪咪,把行李随手一扛。
她还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锁锁!」
温和清澈的男中音,低沉舒服如天鹅绒一样的声音……
可是照理说,那个人应该已经远在美国,此刻不可能出现在台湾啊!
她甩甩头,暗笑自己太傻,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
下意识的转身,却看到让她愣在当场的景象。
「锁锁!」
隔个铁栏杆还有一道长廊,她一眼就看到他。耀眼夺目的棕褐发色,绝对不容错认……
「法蓝?」
她错愕的望着前方那熟悉的脸庞,他向来从容不迫、干净优雅,衣衫整齐漂亮,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慌张忙乱,穿著也乱七八糟,甚至袖子还破了一边,鞋子也掉了一只。而他旁边,还有两三个航站驻警紧紧抓住他不放。
「你朋友?」陌生男子吹声口哨,「哇欧!看他的衣服!」
她看着那名陌生男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一把夺回自己的行李。她提着行李,缓步走向法蓝。
他试图挣脱航站驻警的纠缠,但人单力薄,根本无法挣脱。
只好扯开嗓子大喊,「锁锁,我有话想跟你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让他用无情的言语伤害她一次吗?她凄然的想。
「我们没话好说了。」她走近铁栏杆,隔着栏杆对他轻喊,「你还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