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她聪明地适可而止,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住在山上多久了?”
“四年……”朔风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鸡肉。
“咖哩鸡肉?”乔依依猜着晚餐的食物。
他停下动作,绅士地询问:“你想吃?”
“我喜欢咖哩。”她甜甜地一笑。
他眼神飘远,看着某一处,“没有买咖哩,我偶尔才会下山。”一顿,似是想起了咖哩的味道,“你和咖哩很像。”
乔依依故作嫌弃,“拜托,咖哩,很像便便的颜色欸,我和咖哩哪里像了?”不是她自夸,她的皮肤真的很白,和咖哩八辈子扯不上关系。
朔风豪爽地笑了,“这一点是不像。”她带着咖哩的神秘味道,有一点点的辛辣,却让人不想浅尝辄止。
“那什么像?”她追问道。
他岔开话题,“晚上吃炒马铃薯,以及鸡肉汤。”
早上她随随便便地解决,中饭也没有吃,现在听他一讲,她的肚子应景地响了一声,“好像不错的样子!”
她大致了解到关于朔风的一些事情,他在山上住了四年,偶尔会下山买食材,平日里的消遣便是书法或者跑步……好无趣的一个男人!
餐桌上,乔依依一边饿慌了地吃着饭,一边研究他的外形,“你该不会是四年没有刮胡子,也没有剪头发吧?”起初还没有注意,当他转过身时,她才发现他绑了一个小马尾。
天哪!他果真是符合颓废艺术家的形象。
他应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
这下,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一见面就显得这么的“饥渴”了,她喝了一口鸡肉汤,“我要是你,肯定不敢住在这里。”
他仍是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身上也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个男人是不是前后态度变化太快了?乔依依终于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从来不曾在山上过夜的乔依依差点就被冷死了,她知道白天和晚上温差大,却没想到会冷到让她打颤。
即使盖了两条被子,她还是觉得冷,洗过澡的她又爬起来,去浴室里放了一缸的热水泡澡,她小心地将受伤的脚放在浴缸外,嘴里哼着歌,悠闲地泡着,准备等身体暖和了,她再躺进去睡,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她闭着眼睛,静静地享受着山林的静谧,耳边听到“嘶嘶”的声音,她皱起了眉,讨厌虫叫声扰乱了这一片安静。
可“嘶嘶”声越来越近,乔依依疑惑着冬天会有什么虫子这么喜欢叫,在她想得头都大起来的时候,她放弃了,干脆睁开眼瞧瞧。
“啊……”
朔风站在大红木桌前,手上拿着毛笔,闭着眼睛似是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白色的纤毛染上了黑,正欲在纸上书写时,一道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紧接着一惊,他甩开笔,快速地冲到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手才一拉开门,氤氲的水气迎面而来,飞奔而出的人儿撞上了他。
他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冰冷的手在触及到一片湿润的滑嫩时,顿时错愕不已。
“救……救命!”乔依依喘着气,身体剧烈地发抖。
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绮丽的画面顿时从脑中抽离,“怎么了?”
“蛇……”她惴惴不安地拉着他说,浑然不知此刻自己全裸。
朔风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的身上,冲进了浴室,她后知后觉地喊道:“你,你小心一点!”
他在浴室里待了一下,浴室外的乔依依抚着胸口,惦记着他的安危,可是又不敢随意出声,怕惊扰到蛇。
呜呜,蛇不是应该在冬眠吗?怎么会在这时候爬出来呢!
朔风不久走出了浴室,看见还傻在那儿的乔依依,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不冷吗?”
冷?都要被吓死了,冷又算什么呢!她紧张万分地问:“蛇呢?”
“我抓到外面去了,没事的,不是毒蛇,你不要怕!”他安慰道。
“你放生了?”不来个人道毁灭?不然以后再爬进来怎么办?
“过几天我会放一些硫磺在外面。”
乔依依感觉脸上一股湿意,随即男人的指尖抚上她的脸,温声安抚,“不要怕,没事了。”
太丢脸了!她竟然吓哭了!
她颤抖着身子,唇死死地抿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不认输的模样,见状朔风轻笑出声,似是着了魔,将相处不到一天的她拥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语着,“别怕,别怕……”
渐渐地,乔依依安静了下来,小脸靠在他壮硕的胸膛上,沾着泪珠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嘴唇被她咬得一片嫣红。
察觉怀里的人儿的动静小了下来,朔风低头一看,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看来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她自己全身赤裸的问题。
他轻松地抱起她,往她的房间走去,当他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已经累得睡着了,他轻轻地把她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扯下。
如乔依依所说,她和咖哩是不像,她的肌肤美好得如雪般,回想起那个触感,朔风困难地吞了吞口水,别开目光,替她盖好被子,稍显狼狈地离开。
乔依依没想到,自己在这里一待就会待上一个星期,山上的日子太过舒适,差点就让她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在某一天下午,某人从书房走出来时,她迎了上去,笑嘻嘻地说:“有时间了哦?”
她说话的方式很像朋友,但朔风知道,她要讲的内容绝对跟朋友没有关系,“我不想……”
“停,你先不要讲!”乔依依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也知道他脑子想的是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跟“岚”合作,将你的作品收录到我们“岚”集团,我们绝对会以你的想法为重,绝对不会勉强你参加什么见面会……”
她说得天花乱坠,朔风却是淡定得可以,“不用了,我不想出名……”
听听!这是什么话!越是有天赋的人越是渴望出名,他就怎么没有一点表现欲呢?看起来也没有比她大多少,为什么想法却像是四、五十岁看破红尘的人呢?
他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不错,可是从乔依依的立场来看,就有些惋惜了,他的书法天赋如此惊人,为什么就不展露出来呢?
“好,你不要出名就不出名,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将你的作品放在我们集团里……”
“给了你们以后呢?”朔风淡淡地问,眼里有一层薄薄的鄙夷。
似乎被他看穿了,乔依依有些不爽,“是啦,是拍卖你的作品啦!但也是因为你的作品很棒,才会有人愿意购买……”
“不用了,我宁愿放着烂!”
“放着烂?”乔依依想起老板给她看的那幅作品,“那我看到的那些作品……”要不是他的作品流入到市场,老板怎么可能会发现他,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朔风眼神犀利地看着她,一闪而过的脆弱令乔依依有一瞬间的疑惑,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不是你的作品?”
每个人都渴望成名,没有人不希望,除非他乐于现状,或者根本没有所谓的天赋……他该不会正好是第二种的吧?如果他不是的话,那她忙死忙活是在干什么!
“不管怎么样,我不想合作。”他转身离开了。
“等等!”乔依依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许他走,要他把话讲清楚。
他似乎很生气,肌肉蓄满了力量,他转身一把将她推倒在墙上,按住她,“乔依依,不要再来烦我!”他带着恶意的口气说:“哪天你想跟我上床了,也许我就会把作品给你!”
他间接地承认了他是乔依依要找的那个书法家,她松了一口气,起码自己没有找错人,但他的口气太伤人了,乔依依的脚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她狠狠地踹了他膝盖骨一下,痛得他松开了对她的禁锢,但她却没有慌乱地立即逃开。
她质问:“朔风,你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将他自己变得这么愤世嫉俗、将所有人都当成敌人,如果她不侵略他的领土,他就温柔得好像邻居大哥哥一样,这样两极分化的他实在让人很难相处。
他痛得半蹲在她身边,一声不吭。
“既然你要放在那里烂,为什么不给我算了!”乔依依盯着他,她故意这么说,她不信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对艺术家而言,每一件作品,不管是成品或者是没完成的作品,都是他们舍弃不了的。
“闭嘴!”朔风低低地说,他的手捂着膝盖骨,脸色铁青。
他就像一个顽固的老头子,他越是这样,乔依依越是想要拿到他的作品,他完全激起了乔依依越挫越勇的精神,她蹲了下来,与他眼对眼、鼻对鼻,她的两眼清澈如一汪清水,她撂下狠话,“朔风,我跟你杠上了!”
如果不能成功说服他,她就不下山,她就不信邪了!
朔风的眼里闪过一抹吃惊,她捕捉到了,她傲气地扬眉道:“你遇上我,算你倒楣!”
他以为说一些恶毒的话就能逼退她?以为在她面前装坏人她就会吓跑?以为她是一个三岁小孩吗?错!她乔依依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跟他耗,耗到最后,看谁先低头!
她绝对不会当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