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这才发觉慕容逸晨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姑娘,她身着一袭火红裙衫,没有姑娘家的扭捏,看起来十分豪爽的模样,圆圆的大眼透露着俏皮、可爱。看着她毫不顾忌地挽上慕容逸晨的手臂,众人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猜测着她和慕容逸晨的关系。其中,也包括脸色依然平静如常的惜月。
惜月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方才门口的那一幕,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她知道自己是在意的,她好想冲上前去质问慕容逸晨关于他和那位姑娘的关系。可是她同样清楚地知道她没有资格,即使她现在身处在「妻子」的立场上。
老天好像很爱和她开玩笑似的,正当她苦恼时,迎面就走来了那对看起来无比登对的男女,她花光力气才能压抑住转身逃开的冲动。
实际上,慕容逸晨也没有给惜月逃离的机会,远远的他就瞧见了她,还出声说道:「哟,这不是少夫人吗?看你这心虚的样子,见到本少爷该不是要跑吧?」
惜月像似早已习惯这样的冷嘲热讽,在原地一言不发。
倒是旁边的沈青被逗乐了,绣拳捶了慕容逸晨的胸口一下,「逸晨你也真是的,怎么和惜月姐姐这样说话呢?惜月姐姐,你别生气,我替你教训他。」
一番话,明着像是在帮惜月解围,实则却孤立了惜月。不知情的人只怕要以为沈青才是慕容家的少夫人,而惜月只是个外人。
慕容逸晨见到惜月不说话,就没来由地生气,「见到人都不会说话吗?又不是哑巴。」惜月有些无力,觉得好累,尤其是心的位置,「少爷想听我说什么?」
「你是笨蛋吗?说什么话都要问我?」
惜月很清楚他在刻意刁难,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喜欢听。
沈青在一旁插嘴,一脸好奇,「欸,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惜月姐姐叫你少爷,而不是夫君呢?」
慕容逸晨扬起轻蔑的笑,直勾勾地盯着惜月,吐出刀子一般的一字一句,「因为她没有资格。」
惜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只是,慕容逸晨还是不肯放过她,突然扬起了一抹恶劣的笑,「对了,本少爷这次回来,忘了告诉你一件喜事。」
他一把将沈青搂在怀里,故意以一副深情满满的样子说:「这位沈姑娘是本少爷的心上人,身为少夫人的你,记得帮我好好照顾她。」
这话一出,惜月险些失了一贯的冷静。惜月自然是难过的,她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破锭,期望他下一亥像儿时的恶作剧那样,告诉她这只是他的玩笑。但是直到最后一刻,她失望了。
「怎么?不和我说声恭喜吗?」慕容逸晨挑着眉,理所当然的模样。
惜月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都隐隐有了痛感,她还不肯松手,因为唯有这样,她才能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连自己如何说出的恭喜,她都没有注意。无论这是他恶劣的玩笑,还是刻意的羞辱,他都成功在她心上刮了一道大口子,让它流血不止。
看着惜月有些不稳的背影,沈青抿着唇,玩味地开口,「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我看你那小娘子挺好的,斯斯文文,我怎么看她都不像你说的那样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啊。」
慕容逸晨冷笑着,「那你真是不了解她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都没有看穿她过,她的心机岂会让你这么轻易看出?」
沈青撇了撇嘴,「总之,我只是负责帮你让她下堂,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赖给我哦。」
早知道这差事不好,要不是她玩心大,这事听来有趣,她才不会大老远地到这慕容府来呢。看了一眼慕容逸晨,沈青在心里偷笑,嘴上说得这么狠,那他眼里的那抹心疼、不舍又是什么鬼?哎,男人啊,口是心非起来比女人还厉害。
谁知,下午他们在长廊的谈话被管家碰巧听到了,于是就传到了慕容老爷的耳里。慕容老爷当下气得不行,让人去「请」了慕容逸晨过来。
整个屋里不知为何弥漫着寂静的氛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两父子就那样对峙着,场面一度僵住。最终,还是一家之主的慕容老爷开了口,「逸晨,你给我老实说,你和那位沈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都在好奇着慕容逸晨的回答。
「我要娶她。」
听到他的回答,慕容老爷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泼出了一大半。只见他铁青着脸,将茶杯往桌案上重重地一放,「开什么玩笑!」
「谁开玩笑了?」只见慕容逸晨他大少爷二郎腿一跷,老神在在地回答,道:「我是认
真的,我不仅要娶她,我还要……」他故意带着几分恶劣的笑,看向刚踏进门,明显听到了他方才的话而脸色苍白的惜月,清清楚楚地吐出两字,「休妻。」
慕容老爷则是一把将茶盏扫落到地上,怒声道:「胡闹!你和惜月的婚事是你奶奶定的,当初你在新婚之夜抛下惜月,让她变成整个西湛的笑柄,就已经够对不起她了,如今居然还说出休妻这样的话来。我今天要不好好教训你,怎么对得起你奶奶的在天之灵?」
「这桩婚事我本就不愿意,有人问过我的意见吗?如今我有了喜欢的女子,奶奶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其实,当初的意气用事,慕容逸晨对奶奶是有愧疚的。三年前奶奶病逝,他正身处战场,因此不曾收到消息赶回来。
「逆子,你给我跪下!」
慕容逸晨不声不响地就跪下,但那挺立的身板似在彰显着自己的不服。
慕容夫人闻讯也赶来帮着儿子说话,道:「老爷,逸晨说得对,他既然有了心仪的女子,咱们做爹娘的,也应该支持他才对。何况凭惜月的出身,本就不适合做慕容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你给我住嘴!」话还未完,就被慕容老爷打断。他怒气攻心,大声一喝:「来人,给我上家法。」
惜月情急之下,在慕容逸晨的一旁也跪了下来,「爹,您别生气,都是惜月不好,您不要怪少……夫君了。」
谁知,慕容逸晨却冷冷地嘲讽,「哼,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前脚告状,后脚求情的戏码,本少爷看不上眼。」哼,这女人当着他的面没说什么,转眼就向他爹诉苦去了。慕容逸晨认定是惜月告的状,心中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我没有……」惜月解释。
慕容老爷在一旁听到,抬腿就是一脚,直直地踹在了慕容逸晨的肩上,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个浑小子!」
仅仅这样还不够,慕容老爷拿起下人拿来的家法,两指粗的一根软鞭,一鞭下去足以教人皮开肉绽,慕容老爷推开慕容夫人的阻拦,毫不客气地就往慕容逸晨身上招呼。
慕容逸晨身上的衣物成了碎布条子,隐现出几道血痕,渗出来的血迹染红了他整件纯白的衣衫。慕容夫人在一旁‘呼天喊地,却没有办法阻止盛怒中的丈夫。
这是慕容老爷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受到迁怒。
其实,挨的这点打,对慕容逸晨这行军之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何况他爹也并非是下死手。他咬牙撑着,一声不吭。只是他绝对没想过有人会突然扑在他身上,用自己的背替他挨下一鞭。听到耳边的闷哼声,慕容逸晨显得有些呆滞。
慕容老爷也是一脸震惊,随即停下了动作,有些不解,「月儿,你、你这是何苦?」
惜月强忍着疼痛,撤离慕容逸晨的身旁,撑起自己,呼吸因为身上的抽痛感而有些急促,「爹,不要生气了,饶了他吧,他知错了。
月儿知道您是为了月儿才会生这么大的气,可是月儿受不起的。这件事若您一定要责怪,就请怪在月儿身上吧。再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儿子,再打下去,他会受不住的。爹,请看在月儿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慕容老爷沉默了片刻,忿忿地扔掉软鞭,叹了一口气,对着慕容逸晨说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觉得今天的事是惜月向我告的状,那你就真的太不了解她的为人了。看在惜月的面上,今日的事就算了。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好好去向你奶奶反省反省。」
慕容逸晨没说话,看着苍白着脸被人扶走的惜月,他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何况还从他爹口中知道自己对她的误解,心绪更是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