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忍无可忍的气喝,在魏敏珊张口欲反抗自己的母亲前凌空撂下。
“殷巧然!”李韵芝吃惊的看着由休息室定出来的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然享有唯一的特权,爱什么时候来公司就什么时候来,对吧,老婆。”薄谷少棠柔笑的上前揽住她,知道她察觉李韵芝不单纯的心思,气坏了。
“你喊她什么?”李韵芝唯恐听错的跳站起来。
“你听到什么就是什么,这位薄谷先生是我殷巧然的老公,你想要他当你的女婿,门都没有!”非常时期,管他们婚事还没半撇,她也要捍卫他的归属权。
“骗谁啊!前天他不过是你朋友,今天就变成你老公?”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死丫头。
“我们副总裁与巧然小姐确实是一对,两人虽未结婚,但巧然小姐成为副总裁夫人是迟早的事。”慎村冈出声佐证。跟在上司身边多年,他明了以上司的专情,他既然在众人面前喊殷巧然老婆,就表示除了她没人能再入他的眼。
听着慎村冈的证言,再看着薄谷少棠搂揽殷巧然那股乔装不来的占有劲,由不得李韵芝再质疑两人匪浅的关系。
尽管如此,她仍有应对招数。“如果薄谷副总裁坚持娶个伶牙俐齿的女人当老婆,我也不便有意见,不过你的情妇人选可就非我们家敏珊莫属。”
空气中顿时响起包括魏敏珊在内的四道抽气声,怎么也料不到她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
“妈!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魏敏珊的嗔吼愤然落下。
殷巧然这才仔细打量她。相当文静秀气的女孩,和她母亲强势骄傲的气质截然不同,瞧她痛心的表情,莫非她对自己母亲的如意算盘完全不知情,被利用了。
“安静点,别破坏薄谷副总裁对你的印象。”利视女儿,李韵芝要她闭嘴别坏她好事。
“李韵芝,你真的没救了。”
“殷巧然,你说什么?!”
“说你和现任丈夫简直是最差劲的绝配,一个为享有富贵生活,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一个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势,竟然出卖自己的女儿,即使要她当情妇亦在所不惜,你根本不是人。”
“该死的你讨打!”
李韵芝冲上前就想甩她耳光,扬起的手却教薄谷少棠硬生生扣住。
“这巴掌你要是甩下,我保证两天之内整垮李氏企业。”
如极地寒冰的眼神和语气,令她背脊直打冷颤,心底暗叫不妙,她好像把薄谷少棠惹毛了。
退后两步,她力挽狂澜的赔笑,“你误会了,我没有要对殷巧然动粗——”
“听好了李韵芝,”薄谷少棠冷冷的截断她的强辩,“我向来最厌恶妄想以联姻或美人计图谋薄谷家权势、坐大自己财势威望的投机份子,未对我做全盘了解便自以为是来找我,是你最大的败笔,薄谷国际集团将对你下禁制令,以后你若敢踏进集团半步,只有被扭送警局的份。”
“等一下,你听我说——”
“该再听清楚的是你,麻烦你转告殷耀中,我虽然和巧然在一起,这一切却和他无关,你们夫妻俩不用想回头巴结巧然,觊觎由她这里图利。”
胸中旋起一阵窝心,殷巧然悄悄将手滑入他的掌心。他这一席声明正是她想表白的心声,她相信自己的父亲若得知她与他交往,势必把脑筋动到她头上,事先把话挑明,省得届时还得耗费心神与这贪心的两人应对。
李韵芝气得牙痒痒。薄谷少棠这岂非一口气把她和耀中的后路斩断。
“敏珊,你就不会帮妈说说话。”绞尽脑汁思索不出反败为胜的方法,她恼怒的走回去拉冷眼旁观的女儿衣袖,希望她帮她一把。
怎料魏敏珊竟说:“聪明的话,你就该马上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自取其辱。”
她错愕得说不出话。这个从没违抗过她的女儿,居然跟她说这种话!
“我是你的女儿,不是你攀附权贵的棋子!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跟爸住?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你处处算计别人的势利嘴脸,以后你不用再打电话给我,为防止你又想把我推入哪个火坑,我不会再听你的话回台北。”
听她一番话,殷巧然忍不住想为她鼓掌。要反抗像李韵芝这样的母亲,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赞赏的望向她,未料魏敏珊也将视线转向她,她微觉尴尬的朝她颔首。
魏敏珊回以友善的一笑。“其实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一直很佩服你敢跟我妈对峙的勇气,谢谢你为我仗义垫言,也让我终于有决心呐喊出这些年始终隐忍的心里话。很抱歉今天打扰了你们,我衷心祝你和薄谷副总裁幸福。”
再向薄谷少棠与慎村冈点头道别,她略过自己的母亲,毅然离去。说出心里话后她整个人飞扬不少,往后在台中她将过得更自在,也会努力维持自己的恋情,妈休想再打她主意。
“敏珊!”李韵芝大喝,无奈喊不回女儿,局势在她意料之外持续失控。
“这就是你连亲生女儿都出卖利用的下场。”
“你想要我撕烂你的嘴是吗?”她恶狠狠的瞪视殷巧然。
薄谷少棠岂容得她撒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忘了提醒你,之前我表示能整垮李氏企业的警告并非说着玩的,你应该很清楚薄谷国际集团的能耐与影响力,今后你和殷董事长若再做出任何伤害巧然的行为,李氏企业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商界中消失。”
脸色泛白,李韵芝一颗心全凉了。她当然清楚薄谷国际集团有着怎样令人咋舌的影响力,擒龙不成反落得需舆殷巧然保持距离,无法再动她分毫的下场,甚至连自个的女儿也与她翻脸,她李韵芝怎会踢到如此倒霉的铁板!
“李副董,你听明白了吗?”沉冷的嗓音宛若催魂曲朝她逼降。
能不明白吗?她可不想由高高在上的贵夫人,一夕之间成为没身份没地位的黄脸婆。生平第一次没了张狂气焰,她沮丧回答,“明白了。”
薄谷少棠总算满意的点头。“很好。慎村,送客。”
*
偌大的办公室终于恢复仅有两人世界的宁静。
“呼,好累。”殷巧然吐着大气,整个人瘫坐进柔软的沙发,“每次跟那个人针锋相对完,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大半。”
薄谷少棠怜惜的拥她入怀。“这是最后一次,为了李氏企业的存亡着想,我想李韵芝和你父亲从今以后会与你保持距离。”
“我想也是,他们都是崇尚名利地位之人,眼见我成为危及李氏企业存在与否的引爆弹,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即是离我远远的。”小脸舒适的枕靠上他厚实胸膛,她轻轻环抱住他的腰。
“往后你与父亲的接触机会恐将少之又少,你介意吗?”像怕伤到她似的,他问得极轻极柔。
她在他怀里摇头,“以前需要父爱关怀的时候,他回来的机率便微乎其微,与其每次见面均闹得不欢而散,还是别见面比较好。”
“不懂得珍惜你这么优秀的女儿,是他的损失,也会是他的遗憾。”
“事实证明你比他有眼光,我是很优秀。”抬起头,她说得认真又促狭,与他相视一笑后道:“那个叫敏珊的女孩其实也不错。”
薄谷少棠明了的点点头,“幸好她没还传到她母亲的顽劣因子。”
“如果真有个这么美丽、品性又端正的女孩愿意当你的情妇,你会不会要?”
“喂,你问这什么烂问题!”他不敢恭维的眯眼看她。
“人家好奇嘛,大家不都说十个男人九个坏,有金屋藏娇的机会,男人会心动很正常。”李韵芝也是凭借她过来人的经历,认定男人见猎心喜的劣根性,才会连自己的女儿都想出卖。
“我就是那十个男人中唯一的一个好男人,只爱我该爱,要我该要的另一半,懂吗?”敢说不懂,看他怎么“咬”她。
“懂。”一本正经的迎望他,她猛然再补一句,“你果然是个笨男人。”
“殷巧然!”
他低喝的箍紧她纤腰,她咯咯娇笑的倚进他胸怀,“开玩笑的啦,谁敢说你笨,你当然和我一样优秀喽。”
是哦,没人敢说他笨,她不就连讲两次,今天才发现她除了倔强固执,还很调皮,竟然寻他开心。
“笑够了吗?聪明的女人,如果笑够,我有正事跟你谈。”他语带宠溺的滑抚她柔细发丝。
“什么正事?”殷巧然由他怀里坐正身子。
“再半个月我就要回日本。”
一怔,她眸心惊颤着,“你要回日本?”
“这趟来台湾主要因为我有一个半月的假期,加上要避免我爷爷再带小齐四处和他一些朋友的女性亲戚见面,让小家伙挑他喜欢的妈咪,所以我把小齐也一块带来台湾。”
她顿有所悟,“这就是你曾解释过,你确实在避难的原因。”
“是啊,可惜有人偏当我欠债跑路,带着儿子到台湾躲避讨债的仇家。”他莞尔的取笑她。
“我又不是故意误会你。”嗔他一眼,她在意的问:“你真的要回日本?”
“薄谷分公司这边,再过几天我表弟若未回台湾掌理,舅舅会回来负责,总公司那头的事务目前暂时全交由我爸处理,等这次的假期结束,我势必要回去帮忙。”
小脸罩上一层愁绪,“那我岂不是得靠网路与电话才能看见你和小齐,听见你们的声音。”
这种远距离的恋爱能维持多久?
薄谷少棠俯身吻印她微噘的小嘴,“赶快嫁给我。”
她惊愕的与他对望。他要她赶快嫁给他?
大手轻捧她的小脸低声道:“等你嫁给我成为我老婆,我要为你住在台湾、以网路连线处理薄谷国际集团的事业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也才不会让人说闲话,是吧。”
的确,他们若是夫妻,无论他与她定居台湾或当空中飞人两地跑,理由绝对正当,倘若她只是他女友,要他做这种牺牲是有些强人所难,也容易惹人非议。
可是,嫁给他,他们的感情真能长长久久维系吗?
“我……再给我点时间考虑好不好?”她的心理建设仍然浅薄呀!
深黑瞳眸定定的凝视她,“明天给我答复。”
“明天?!哪有这么快的。”
“否则你要多久的时间考虑?”
“我不知道,你答应让我做结婚的心理准备,怎么能逼我!”被逼问急了,她娇声反控他耍赖。
“我是答应过你,然而若不逼你,我怕还没等到你点头下嫁,我就被你甩了。”他要自己狠下心别对她眼里的犹豫为难心软,信心有时是逼出来的,给她点压力,或许她会对两人的感情更具信心。
“乱讲,我才不会负你。”
“那就证明给我看,明天我会在家,只要你考虑清楚,随时上楼找我。现在暂时什么都别想,我带你去参观公司。”说着他已带她离开办公室。
教他霸道又呵护的牵着走,殷巧然委实不知该气还是该骂。丢了个令她无措为难的难题给她,居然叫她暂时什么都别想!
也许她该考虑的是,要不要继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