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令她失望了吗?
贝洛斯伫立于皇宫前,凝视宫殿许久。
“你究竟要我怎么做?鑫鑫。”浅色瞳仁中的光彩,被挫败取代。
他不想再为了席尔,或是那些不相干的人与她争执,他不想让心爱的人难过伤心……
闭上眼调节自己的思绪,再睁开眼时,他已回复一惯的冷静自持,举步走进皇宫。
在大殿前,他看见了守候多时的布拉德。
“殿下,请。”沉默少言的布拉德,恭敬地垂首行礼。
贝洛斯颔首,随着布拉德的指引,走向陈列国王、王后肖像的侧殿。
只见席尔站立子一幅肖像前一一双手反剪身后,专注凝望。
“布拉德,退下吧。”席尔没有回头,淡淡地下命令。
站在殿门外的布拉德,踌躇犹豫。
“他伤不了我。”席尔轻笑说眼。
布拉德沉默半晌,点头离去。
看着两人互动的贝洛斯,心中了然。
他无声的走向席尔,站在他身旁,与他一同看着墙上的肖像,那肖像中的人物正是贝洛斯的生母。
他未将惊讶之情流露,一脸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波涛汹涌。
席尔看着母后的画像,心里在想什么?
“你握有我的把柄,不是吗?”在这诡谲的气氛,席尔开口,“为何下趁机扯下我?这不正是你近来热中之事?”
轻松自若的神态,一点也下怕隐藏多年的秘密被最痛恨他的人得知。
“席尔,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不同吗?”贝洛斯轻哼一声,没否认席尔对他的指控。
“哦?”席尔懒洋洋地回他一眼。
“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我是个守信的人。”他挺起胸膛,骄傲地道。
闻言,席尔脸上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更形刺眼,他没回话,只是莫测高深地笑着。
“召你进宫只有一些忠告——殿下公务繁忙,别忘了关心王妃,她快生了不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他的秘密。
贝洛斯对席尔的防备突地加深。
“所有人都知道你对王妃爱护有加,但过于保护不见得是好事,她自从怀孕后便被你限制在行宫,你甚至拒绝我传唤她入宫——”
他不是不明白鑫鑫的希望,她要自己与席尔和平共处,可他……办不到!
他深知席尔对鑫鑫的好未掺杂男女之情,可听进他耳朵里就是不舒坦,尤其是对席尔这个人。
“不劳陛下费心。”他冷冷的拒绝席尔的好意,“王妃的事我自有主张。”
“那就随你了。”席尔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只不过今早听医官说王妃体重不够,对生孩子有影响,可能会难产——”
说到关于莫鑫鑫的事,贝洛斯面容一紧。
“也许是心理影响生理,因此——既然你不让她入宫陪我聊聊,那么,我只好派人接她出去走走了。”席尔耸耸肩,“听说王妃还满开心的。”
贝洛斯闻一言大怒。“多管闲事!”
“陛下!”侍卫神色慌乱的前上禀告,意外看见贝洛斯也在这,不禁冷汗涔涔。
“嗯?”席尔轻应一声,“有事快说。”
“是……王妃……”侍卫看见贝洛斯那突然拉下的俊颜,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妃怎么了?”他上前一把揪起侍卫衣领,沉声恫吓,“说!”
侍卫苍白着脸,断断续续的说出王妃发生了什么事,贝洛斯脸色阴沉,无法抑制内心的狂怒。
“一群饭桶!”粗暴的推开侍卫,他狂怒的眼神转向震惊的席尔,指着他的脸狂声怒吼,“都是你多管闲事!席尔,我发誓,要是鑫鑫和孩子有什么事!我会杀了你!”拂袖离去。
席尔眉头深锁,再度抬头看着画像中的女子。
“母后……结果……还是不行啊……”
*
她只是想拉那个孩子一把,不让那个孩子被马车撞上,她是见义勇为救了那个小女孩,可却让马儿受惊,前蹄在她肚子上狠踢一脚。
她痛得失去了神智,在昏迷前听见四周人的尖叫、喧哗,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传进耳中,她才悠然醒转,那股椎心的刺痛消失了,她双眼蒙眬的,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手术枱上刺眼的灯光,以及穿着手术衣的医生、护士们。
“王妃……醒醒!”穿着无菌衣进入手术室陪同的安洁,拍打她的脸,让她清醒。
“安洁……”
“是小王子,没事,哭声很洪亮,没事,王妃,你可以放心了。”安洁红着眼眶,将甫出生的小王子放在她身旁。
这只红通通的小猴子,就是她的孩子?
他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好像猴子……”莫鑫鑫有气无力地笑着说,看着在身旁啼哭的孩子,安心的她,又渐渐陷入梦中。
再次醒来时,她已置身于皇家医院的病房。
一醒来就觉得腹部的伤口在抽痛,这是紧急剖腹的伤口吧?
“王妃,你醒了。”安洁捧着花瓶从门外走来,欣喜的看着恢复精神的她。“殿下为您剪的,清晨的凝露玫瑰。”
“清晨?”那玫瑰娇艳欲滴,是粉嫩的橘色,“我睡了很久?”
“是啊,昨晚手术结束后,您就一直昏睡到现在呢。”安洁笑着回答。
“我睡了这么久,为什么……殿下没来看我?”她太意外了,她出了这么严重的意外,贝洛斯竟然没有在身边守着她!
安洁笑容一僵,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后是抿紧唇转过身去将花瓶摆好,回过头来又是笑脸迎人。
“殿下有要事处理,晚点会来陪你,要不要看看小王子?”安洁推来婴儿车,让她看甫出生的孩子来转移注意力。
莫鑫鑫带着惊奇的眼光,看着熟睡中的小婴儿,伸手去摸摸他的眉、他的小鼻子、小嘴巴,最后玩弄他的手,小小的手,只能握住她的食指。
好奇妙,这个小东西真的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
不敢相信的摸摸平坦的肚子,真的,那一颗球不见了!
“安洁,我可以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安洁熟练的将小王子抱起,交给莫鑫鑫,指导新手妈妈如何抱新生儿。
她好不容抓到诀窍,抱着尚未起名的孩子,小心翼翼。
“安洁,你刚才为什么欲言又止,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笑着回答。“伤口会疼吗?我让医官给你止痛药?或者你想吃点什么?”
自从来到列斯登,就是安洁照顾她的起居,她很清楚安洁有事瞒着她。
“安洁——”正要问话,病房门便被打开。
是贝洛斯。
“殿下。”安洁神色不安地行礼。
贝洛斯冷眼瞪她。“退下。”
“是。”她神色匆匆的离开病房。
“鑫鑫,你还好吗?”贝洛斯眼神看向她时,神情又转为温柔多情,坐在床沿小心地环抱着她肩膀,陪她一同看着怀里的小生命。
这小家伙完全没反应,闭上眼睛睡得好香甜。
贝洛斯情难自禁地将她和孩子拥入怀里。
“你吓坏我了,幸好你和孩子平安。”他将头靠在她颈间,深深地吐了口气,没有责备,也没有训斥她的私自行动。
“你不生气?”莫鑫鑫不免狐疑,“其实我……”她心虚的开口,想解释她为何罔顾他的叮嘱出宫,以及为什么发生意外,但是贝洛斯却阻止了她。
“别说了。”他眼神闪烁,“你平安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诞下小王子,全国正热闹的庆祝,你得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在一个月后孩子的受洗命名大典上,当个容光焕发的王妃。”
他温柔体贴的语气,让莫鑫鑫毫不怀疑他有事瞒着她。
“醒来没看见你,安洁又一脸欲言又止,我以为你怎么了呢。”她松了口气。“孩子要起什么名?想好了吗?”
贝洛斯以笑容掩饰他内心的阴晦。“我就是为了孩子的名字迟来,席尔与我为了孩子的命名意见相左。”提起席尔,他脸上爬满阴霾,“不如你来为孩子命名吧,这小子睡得可真香甜,你说,他是像你,还是像我?”
“我希望他像你。”莫鑫鑫低头,亲吻孩子的脸颊。“像你……”
贝洛斯心头一凛。
像他?如果她知道他做了什么,可还会如此希望?
捧着她的小脸,亲吻她的唇。“不,我希望孩子像你。”
*
这份宁静,可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在皇家医院住院一周后,莫鑫鑫出院回行宫,展开中国人说的“坐月子”。
贝洛斯谢绝所有访客,不让小王子的照片曝光,也不让人打扰她的安宁。
新生命的诞生,松弛了两人近来的紧张关系,贝洛斯的温柔体贴、对着儿子说话的神情,常常让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他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温柔轻哄,耐性十足的来回在房里踱步,她便止不住的笑,想着有了孩子后贝洛斯成了慈祥的好爸爸,她希望他将这份爱和宽容,也给他的子民。
“什么?”莫鑫鑫原先是看着贝洛斯深思的,却被安洁的话给吓到,“往后我不能自己照顾宝宝吗?”
“在受洗过后,小王子就会被送到宫中。”安洁微笑解释,“小王子是王位继承人,很多该学的东西都得从小学起。”
“我再也不能见我的小孩吗?”她不能接受这种不人道的对待。
“当然可以,不过有时间限制。”安洁心疼她小脸上的难受,“王妃,若你想见小王子,我就入宫接小王子回来陪你吧。”
“这就是身为皇室成员的身不由己……”莫鑫鑫叹息,“我……会尽量不想儿子。”
她无奈的接受了将与儿子分离的事实,隐忍着不舍与难受,等待命名和受洗大典的到来。
大典那一天,坐完月子的她抱着满月的小王子,出现在臣民面前,接受众人的祝贺。
她容光焕发的抱着可爱的皇子出现,百姓们挤破了头要挤进教堂内观礼,礼成后她舍不得的将孩子交给照料小王子的女官,与王子一同离开教堂。
被侍卫挡在路两旁的民众群情激奋,她以为是于过热情的民众,可想不到一颗鸡蛋丢过来,砸在贝洛斯的脸上。
傻了!呆了!
贝洛斯羞愤地拿过侍从递来的白帕,拭去脸上的狼狈,沉声喝令,“拿下他!”
身旁的侍卫们动了起来,层层围住他俩,将他们送上车,莫鑫鑫从没遇过这情况,两旁人民也鼓噪、骚动、推挤……当他们被侍卫护送上车时,她从车窗看见那些激动的人民,对贝洛斯露出惧怕、憎恨的眼神……
就连回到行宫中,她一颗心还震颤不已,不停的回想方才的剑拔弩张,想着那位对贝洛斯不驯的人民,为什么会用这种激烈的手段表示不满?
贝洛斯做了什么?
“安洁。”她坐在梳妆镜前,仍心有余悸。“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要瞒我,告诉我吧。”
“王妃……”安洁看着莫鑫鑫,从她的脸上已看不出刚来到列斯登时的快乐。
不过一年多,让一个原本爱笑的女孩变得满面愁容,烦恼令她憔悴,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那些被勒令不许告诉王妃的事,安洁无法再隐瞒,一一陈述。
“王妃,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