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送她出宫的老太监常贵,还有早在一旁准备护送她回黎府的卫风,有些迷惘地指着这塞了一车东西的马车。“常贵公公……这是……”
常贵一脸慈眉善目,笑着甩动手中的拂尘告知,“这些都是太后娘娘及各宫娘娘赏赐的。”
李玥晴眉头瞬间皱起,太后就算了,怎么还有各宫娘娘啊?
常贵见她一脸迷惑,小声地在她耳边告知,“日后娘娘们都是有求于神医的,因此提前先来打个照面。”
有求于她……她怎么觉得后宫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不安好心啊,不知这些赏赐可不可以退回去?
“姑娘,太后娘娘发话了,娘娘们的赏赐给你的你就收,赏多少收多少,别给退回去了,那是你应得的。”常贵笑着转诉太后的话。
她怎么突然觉得太后像是只大尾巴的灰太郎啊,但无论如何,眼下她只能顺从太后的旨意,把这些赏赐都收了。“是……”
常贵将手中的那用明黄色布巾包裹的盒子交给她,“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你上车后再看。”
李玥晴这下真的是惊了,太后都已经说要给她一个恩典,怎么又给她赏赐呢?
“谢太后恩典……”
“太后娘娘交代了,里头的那样东西你无论如何要小心收藏好,会有用处。”
“是的。”她自包袱里取出一个小药瓶交给常贵,态度谦卑地说着。“常贵公公,我匆匆进宫也没带上什么好物,可以用来答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我见您常没日没夜在主子跟前伺候,多少也累出了筋骨酸痛的毛病,这是我配置专门用来舒缓筋骨酸痛的,如果您不介意就收下吧,要是服用后觉得效果不错,您差人跟我说一声,我再为您制上一些。”
常贵见她态度十分恭敬真诚,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地替自己着想,也不推辞,开心地收下,“这好,这可是神医你说的,届时可不许嫌咱家烦。”
“一定,公公您千万别跟我客气,下回您出宫记得来找我,我们两个一起到处玩玩逛逛可好?不过公公,这帝都我可是还不太熟,届时还是要您引路的。”
常贵开心地笑了,“好,下回咱家休息,就出宫找你这丫头,咱家带你去吃巷子里的美食。”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常贵公公。”
常贵看了眼眉开眼笑的她,又瞄了眼周遭,与她稍微再靠近些,小心地提点她两句——
“姑娘,公公见你这丫头心地好,跟你偷说一声,你现在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出去后,在路上要是遇见右手食指上有火焰刺青的人尽量避开,还有别走暗巷,遇事往灯笼上画着朵白莲花的地方跑,懂吗?”
李玥晴暗暗叫苦,她可不想做什么红人,自古红人死得早,可是很无奈,她救了太后,就是个让人眼红的大红人,让皇帝气得牙痒痒,被锦世杰视为眼中钉,随时有人会要她的小命。
可不管常贵告知她这些目的如何,对她都是很有帮助的,不能保她逢凶化吉,起码她能多注意些。
她神情凝重地点头,“我知道了,公公,感激您告诉我这些,您在宫里也要注意保养身子,我先回去了。”
李玥晴坐上马车,闲来无事便开始翻动那些打赏的物品,发现大部分是发簪、手镯、金链子,还有不少名家字画、玉石雕刻品、鼻烟壶等古玩。
李玥晴眼角直抽,切,这些人真是不上道,送她一个大俗人这些东西做什么?她可没那么风雅!在心底把赏她字画、古玩的人诋毁了一顿后,才拿过太后赏的盒子,里头是一大迭的银票,她整个眼睛都发亮了。
果然还是太后上道,赏什么都没有财帛来得实惠,赏那一些有的没的,金子首饰的,她花个工夫拿去银楼兑换还不算什么,赏她那些什么字画、名壶的,宫里的玩意儿上头可都是有标志的,不仅卖不出去,更没人买,放着碍眼又占地方。
想卖掉,还得费事地把宫里的标志刨掉,才能拿到黑市卖,可这价钱上就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样她会呕血、会心疼的!
她拿起那迭银票开心地数着,赫然发现一块被压在银票最下头,类似琉璃般通透的红色玉佩。
她好奇地拿起来仔细的瞧着,不解太后为何将这块玉佩放在最下面,还有这玉佩似乎还有另一半?
这时她想起了上车前常贵公公的交代,既然太后要她小心保管,她小心保管好便是,别多加揣测,于是自包袱里取出一条金丝银线穿过玉佩上的孔,戴在脖子上,贴身藏好。
之后她开始将那些打赏分门别类地分好,挑出一些样式较为特别,或是较为稀有的打赏另外收妥,其他较为普通的饰物全放在一边,准备回去后把那些标志刨掉,拿到黑市卖。
她还没回到黎府,得了消息的黎家人早已站在大门外等候,除了黎老夫人外,所有人,甚至连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亲戚全堵在大门边等她。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过了她认祖归宗的日子了吗?那些亲戚怎么还没回去?
马车才一停下,所有人即刻涌到马车边等她下马车,卫风伸手让她搭着走下车。
“卫风,劳烦你了,回去麻烦你跟王爷说一声,感谢他这几日的照应。”李玥晴对着卫风略行个半礼。
“姑娘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
“你快回去复命吧,我想王爷等急了,别忘了转告王爷我交代的事情。”
“是,在下告退。”卫风跃上马车,扬长而去。
李玥晴站在大门前,看着这一群紧盯着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完全高兴不起来,每一个看她的人眼光很复杂。
黎敬白是满脸得意,江玉枝是眸光复杂,两位姨娘是满脸巴结的笑,至于那些姊姊们眼里,看到的只有嫉妒和愤恨,其他亲戚看她的眼神估计是像上动物园看猴子一样,好奇又惊奇。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卫风叫回来,直接让他将马车驶进她的院子,省得看到这一群人,尤其是那一脸自得意满,仿佛全是他功劳的黎敬白,真不知当初是谁让她别扯上黎府的。
她才撩着裙摆,在众人七嘴八舌的簇拥下准备进入黎府,便听见齐弈喊她的声音。
“晴晴!”一接到她终于自宫里回来的消息,齐弈一刻也不多做耽搁便赶过来。
“弈哥哥。”她回头只见一袭月白,丰神俊朗的齐弈朝着她优雅而来。
“你终于平安出来了。”齐弈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她安然无恙地站在他眼前,更让他感到开心的。他重重松口气,提出,“一会儿弈哥哥在醉香居摆酒席,为你压惊,同时庆祝你平安历劫归来。”
“弈哥哥,你嫌我事情不够多啊,改天吧,我很累,要睡觉!”她毫不客气地瞥了周遭这一群围着她的人,摆摆手朝下人吩咐,将东西安置到她院子后,径自走进大门。
齐弈就这么被她晾在大门,他的身分是何等尊贵,李玥晴竟目中无人地连甩都不甩他。
黎敬白见状,尴尬地涨红了脸,赶紧上前将人迎进府里,好茶招待,又连忙朝江玉枝使眼色,要她去把李玥晴给拖回大厅。
李玥晴走到半路被江玉枝给拦下。
“小六啊。”
“夫人!”
“小六,我知道你在宫里这几天肯定不好过,回来后理应好好休息,可……你爹的颜面还是得帮他维持,齐公子身分尊贵,跟你又是好友,不好就这么……”
当时老爷的话说得决绝,不顾小六生死,现在小六救了太后立功了,他反要拿出当爹的威严,要小六顾及他的颜面,连她这做大娘的也看不太过去。
“夫人,当时那人的话可是您转达的,我相信您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心里的感受。”
李玥晴漫不经心地提醒江玉枝。
江玉枝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颊,“小六,我知道你心里不平,可站在你爹的立场考虑下,黎府上下几百口人,他当下不得不这么做,给他一面子,就在大厅陪齐公子坐坐,喝盏茶这样好吗?”
她冷眼扫到一旁几个姊姊,还有那一些亲戚,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直盯着她身后那些打赏,瞧他们一副眼缠样,只怕就算她回到自己的院子,这些人依旧不会放过她,非得不请自来,翻箱倒柜地查看她的赏赐,直到讨要到满意的东西为止。
要是被他们翻到太后赏的那一迭银票就不好了,肯定要充公的,与其这样,倒不如她将那些东西直接搬到大厅让他们看个够,让他们狠狠嫉妒、眼红一番!
李玥晴故作无奈地扫了眼江玉枝哀求的表情,很为难地点头。“就一盏茶功夫!”
江玉枝拍拍她的手背,“我就知道小六你最通情达理了。”
李玥晴将手中几个包袱交给花儿,点了点其中一个较为沉重的包袱暗示,“花儿,你先帮我把这两袋脏衣裳拿回去洗。”
已经跟在她身边一阵子的花儿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连忙接过那几个包袱,回到小院子去。
“那些东西搬到大厅去吧!”她又瞄了眼旁边扛着宫里恩赏的下人。“夫人,您也一起来帮我看看。”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往大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