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格运足十成功力,手中的黑鞭变得如同长剑一般坚硬,强大的内力交击,两人身边的黄土崩开,尘沙飞扬。
“哇!”四周的旗勇全被这庞大的劲流扫过,纷纷飞摔,落至身后几尺。
“啪啪啪!”地上的黄上发出异声,承受不起两人的内力,崩裂开来,裂痕顺着两方成一直线往两旁而去。
原本专心跟骏格较劲的泯嘉看见裂痕的方向一惊,不计任何后果,将施展中的内力急急撤回,没有任何的缓冲,内力反噬,让他身受重伤,喉间一甜,他张嘴喷出一道血箭。
“噗!”止不住翻腾的内力在体内窜流,长刀一转,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麒格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收回内力,也无心探究,手中的鞭身一转,狠狠的击向泯嘉的胸口!
“不要!”晴旸心急的推开博赫的手臂,冲上前去。
她的声音传进麒格的耳中,只是攻势已来不及收回,他只能勉强避开要害,但黑鞭还是像把剑一样,狠狠钉进泯嘉的肩膀。
“啊!啊——”捂着已经半废的左手,泯嘉痛苦的哀号。
“麒格,不要杀他!”晴旸抓住他的手臂,轻轻的摇头。
麒格一见到她脸上的伤,就恨不得再使鞭取了泯嘉的性命,可是晴旸却紧抓着他的手臂,哀求的望着他。
“他想杀你。”留下他,只会让她再陷入危险之中。心思这么一转,麒格握鞭的手掌缩了下。她有妇人之仁,他没有!
“不要!”从他的眼神,晴旸看出他想痛下杀手,扑进他的怀中,她拼命的摇头。“不要,至少……不要在这里,带他回去,接受刑部的判决吧。”同情的目光转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人。
泯嘉乱着发,血汩汩从唇边冒出,左肩上的血早染红他的素衣,他眼神着急狂乱的望着墓碑,拖着虚弱的身子,他慢慢的站起身,蹒珊的走到墓前,凄然一笑。
“玉露。”还好、还好,没有打扰到她的长眠之地。泯嘉将额首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安心的笑了。
“别在这里杀他。”她很气泯嘉让她遭受这些无妄之灾,但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见他惨死在玉露的坟前,那样的结局,太过悲伤了。
麒格紧抿着唇,心中天人交战。他多想现在就杀了泯嘉,但是,低首望向那个伤痕累累却还是乞求看着他的人儿,不忍违逆她的心意,“拿下!”反正带回去交给刑部,泯嘉一样是死,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别过来!”泯嘉把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吼着,神情凄楚痛苦,“玉露,是我没用,没办法手刀害死你的凶手,是我对不起你……”他恨恨的抬眸,看着偎在麒格怀中的晴旸,“你害死我的爱人,我却不能报仇,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他悲痛的望着上天,怒吼咆哮。
晴旸摇着头,“我真的没有杀她。我告诉过你,当时我比她早一步到白沁崖,亲眼看到她自己从崖上跳下去,我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何况我并没有杀她的动机。”她该怎么解释才能替自己洗刷冤屈?她不想这一生都蒙受这个不白之冤啊。
“你说谎!你要是没有推她,那为什么地上会有挣扎过的痕迹?你的玉佩又为什么会掉在那里?”从怀中掏出玉佩,泯嘉将它往地上重重一摔,玉佩当场裂成两半!
晴旸愕然看着那个裂开的玉佩,神情一震。那玉不偏不倚的从中裂成两半,变成左飞龙、右飞凤的模样。那块凤玉……除了断裂处有些不同之外,就跟她在二十一世纪捡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捡到的玉会是半圆形的了,原来……出神的看着泯嘉的脸,目光一转,又看向他身后的墓碑,心底一阵寒栗窜生,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以前不解的困惑 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晴旸?”麒格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做辩解?他相信她,她是绝对不可能会杀人的,更何况,她与那个梁玉露无怨无仇,没有理由要杀她?
晴旸嘴唇颤了颤,喉间干涩,吞了吞口水之后,才缓缓的说:“玉佩掉在山崖边,许是因为梁姑娘从我身边奔过,曾擦撞一下事发之时,我被她的举动吓到,也没有注意到玉佩掉了。至于挣扎过的痕迹,我当真不明白,事后我立刻离开现场通报官府此事,如果你还是不信,到了刑部那,也可以要求重审此案。”
晴旸闭眼回想。她想起来了,在二十一世纪捡到那块玉而摔落水沟神智迷离时,她曾听到一道很哀怨凄楚的声音,一直央求她,要她救一个人,那时候她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她懂了。
那个女子,一定是梁玉露,而她央求她救的,就是泯嘉!她来到这……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
天啊,梁玉露是用了多大的愿力才将她带来这里的?若是今天她没有出现,而是原本的晴旸,那又会如何呢?她与晴旸的关系约莫就是前世今生,她是后世,改变了前世所做的决定,留下泯嘉这人的命……
晴旸怔怔的看着那块墓碑,心底一阵寒又一阵酸。这个女人……是耗费多少的力量,就为了救所爱的人……
“不是她……是我!”一片寂静中,一道苍老悲伤的声音划破空气传来。
众人同时偏头,惊愕的瞪着出声者,那人竟然是巴泰尼大人!
巴泰尼老泪纵横,悲痛欲绝的看着儿子浑身浴血的模样,悔不当初。他恨恨的槌打自己的胸腔。“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啊!”
泯嘉不敢置信的望着父亲,“阿、阿玛,你说什么?”
巴泰尼跪伏在地,痛哭流涕,“是我杀的,是我把她推下山崖的。阿玛对不起你……阿玛对不起你!”他的一念之差。居然让儿子犯下弥天大错,是他造的孽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晴旸抓着麒格的衣襟,她有种预感,自己不会喜欢听到巴泰尼所说的话。
感受到她的不安,麒格圈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下,“听他说下去。”以他缜密的心思,推敲下来,大概猜出事实的真相了。他心中一寒,暗暗叹息。
“她是个汉人,还是靠卖唱维生的歌女……我怎么能让你的一生毁在她的手上,所以……”巴泰尼慢慢的说出那段过去。
原来当初泯嘉找到梁玉露时,消息也同时经由那个探子口中传到巴泰尼耳中。
虽然因为儿子的病让他有些迟疑要拆散他们的决定,但想到他们叶赫那拉一族可能因为此事蒙羞,甚至招来祸端,他就不得不狠下心,于是他要夫人佯病拖住儿子,先一步来到洛阳,将利害关系分析给梁玉露听,并要求她这一回要走就走得远远的,别再让泯嘉找到,没想到她……
同是女人,晴旸能够了解梁玉露的心思,她肯定一方面难过无法与所爱的人在一起,一方面也不愿让泯嘉为她抛弃一切,所以才萌生轻生的念头。地上的挣扎痕迹全是她犹豫不定的脚印,她遇到她的那天,说不定也不是她第一次到白沁崖寻死,而跳下崖的她,是带着多大的悲痛,她完全能够体会了。
她不忍卒睹泯嘉的模样,“麒格,我们走吧。”她不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了。
可麒格却清楚望见了,长叹一声。这一刻,他多少有些同情泯嘉的遭遇。抱着怀中人,他向博赫使了记眼色,转身离开。
大批的旗勇押走那些泯嘉培养的死士,只留下巴泰尼跟泯嘉两父子,他们的恩怨,还需要时间来化解。
要离开前,晴旸回首望向粱玉露的墓碑,在心底默默地说着:梁玉露,我已完成你的乞求,往后便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一行人要离开白马寺后山之时,从山谷内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让所有人的心都纠结着。
晴旸闭着眼,偎在麒格的怀抱中。一切都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