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隽……」她轻喘着气,两手搭在他肩上。她抬起头,迷离目光落在墙上。他的眼睛系着纱巾,只有她一人看得到烛光舞影,满室暧昧,她终于难掩娇羞,轻轻推他……
他却忽然扯掉了纱巾,她急忙两手环住他颈项,把脸儿埋在他肩窝上,不让他看。
罗隽把烛光灭去,抱着她走向床榻。「隽……」她轻颤,细声抗议,却被放在床上,他的身躯压了上来。「别担心,还早,天明之前我会让妳回去。」
幽暗室内,传来他温柔的声音,不久她的衣服被褪下了……
「忛儿,我爱妳。」
「可是……啊……」
夜深深,月弯弯,芙蓉帐内浓情蜜意,娇声轻喘,终于抛弃顾虑。
小心点,别吵醒她。她隐约听到声音,有人很温柔的抱着她……唇上忽有一股温热,是罗隽在吻她……
她好困,好倦,想醒又不能醒,又感觉好热,像被棉被包裹着,不久连脸都被闷住了。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移动,好像换了人抱她,然后有一股腾空上跃的力劲,一忽儿又很快坠了地。
有人抱着她在跑……
一股闷热感终于解除了,她又沉沉睡去。
她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有人叫唤,她才辗转醒来……
她缓缓张开眼睛,望着熟悉的床顶。
是她的房间,罗隽命人把她送回来……孙家地大屋院多,他怎么知道她住哪个楼院,哪间房?
「小姐,夫人来了。」喜儿站在床边。
「少忛,怎么睡得这么晚,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让娘看看。」孙夫人坐在床沿,一脸忧心,摸着她的额头。
「娘,我很好。」她望着母亲,还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孙夫人直啾着女儿,见她难得的眉开眼笑,嘴角弯弯甜似蜜,一脸的幸福模样,几乎连脸上的瑕疵都能遮去了,不由得也漾开了笑容。
「原来只是赖床呀。」一颗心宽了下来。
「娘,妳吵醒人家,有什么事呀?」她爬过去抱住母亲的腰,靠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没事,只是过来看看妳。」孙夫人轻声说,脸上若有所思,眼里有忧虑,
顿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道:「少忛,娘为妳的终身大事担心,转眼妳都快二十一岁了……唉,到哪儿去找到高明大夫来治好妳的脸呢?」
她抱着母亲,脸儿埋进母亲的怀里,声音笑吟吟:「娘别担心,我留在家里陪您不好吗?要是嫁作人妇,我还能赖床吗?」
「少忛…娘很希望妳能够有一个好归宿,有个人保护妳。」孙夫人语重心长,轻轻摸着女儿的头发。保护她?内心不免跳了一下。自从去年李冰执意对她验身之事后,母亲就彷佛心事重重,闷闷不乐,但,该只是为她毁容而愁烦吧?
她紧咬着唇,疼惜母亲,紧紧抱着她。她好想告诉母亲,她有罗隽,她爱罗隽,她多想让母亲认识罗隽,但是为了凤紫鸳,罗隽的身分绝对不能曝光,还有李冰…她一怔,思忖了一会儿。
这也许正是个机会!
「娘,咱们这附近搬来了一个人,这人是京城来的富商,听说他还是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娘,干脆请他来帮我看看好了。」
「妳足不出户,藏身闺阁之内,听谁说的?」
「当然是喜儿跟我说的呀。」
啊?站在一旁忽然被点名的喜儿眨了眨眼,心里很无辜,却见夫人朝她看来,连忙点头如捣蒜,赶紧接着编说道:「是街边打铁的蒋伯说的。」
「是啊,娘,蒋伯有个远亲就是在楼家做事的。」孙少忛坐起身来。
「那位富商大夫姓楼?」
「嗯,他叫楼五。娘,让喜儿去请他过来帮我看看好不好?」她趁此机会让母亲认识罗隽,同时把罗隽捧为孙家贵宾,李冰便无法暗中唆使
狗官对付罗隽了。虽然此事她是临时决定,来不及通知罗隽,不过她与罗隽心有灵犀,相信他会知变通。
孙夫人望着女儿眼里的光芒,一脸狐疑,转头对喜儿道:「既然如此,妳去请楼大夫过来一趟。」
「是,夫人。」
李冰外出回府,听管家说家里来了大夫,是从京城来的楼五,在小姐房中诊问,一张脸色冰冷,马上来到西侧楼院。
「老爷。」孙夫人两名丫鬟在厅外等候房内,看见李冰马上见礼问安,
声音传到了房内。
李冰负手不语,不久就见夫人走出来。「相公,你回来了。」孙夫人和颜悦色,温柔婉约,声音轻柔。
「夫人,听说妳给少忛找了大夫,所以我过来看看。」
「相公,有好消息呢!楼大夫说,少忛的脸可治、可救,可望复原。」孙夫人眼里有着激动泪光。
李冰闻言,尽管满腹质疑,表面上仍然笑道:「果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等少忛恢复容颜,夫人就不需整日愁烦了。」
自从女儿毁容,孙家失去欢笑声,孙夫人再没了笑容。
她深深望着相公,一双沉静眼眸彷佛将他看透,她却没有言语,神情婉柔,笑着点了点头。
李冰一番心思都在房间内,啾着房门道:「夫人,我想!」
「相公,你入赘孙家,把我一双儿女当成亲生子女看待,这阵子又为少忛费心尽力,妾身真的是非常感激。……相公,抱歉打断你的话,你方才想说什么?」
李冰一怔,内心立有警觉,却深望着夫人温柔眼神,柔和笑容,不见异样!…是他多心了。
「没什么。夫人,我只是想见见楼大夫,倘若他真能治好少忛,那该亲自向他道谢。」
「相公说得没错。这会儿楼大夫还在为少忛诊治,这里是我女儿的闺房,相公,我们到大厅去等候吧。」孙夫人轻轻搭着丈夫的手,仰头望着丈夫冷峻的脸庞。
李冰一震,狐疑地瞇眼啾着她一脸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多心……他果真是疑心生暗鬼了。
去年验身之事,他是一时失了理智,事后他故意不对夫人解释,便是怕有愈描愈黑之嫌。他表现坦荡,后来夫人也释疑了,这一年来他更小心谨慎,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好,走吧。」
孙夫人留了一个丫鬟下来,给楼大夫带路,便和相公离开楼院。
闺房之内,孙少忛没有言语,表情复杂,眼有泪光。
房门未关,外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受母亲的保护……
是她多心了吗?娘…是不是发现了?
罗隽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孙小姐,妳转来转去,心不在焉,要本大夫如何为妳疗治?」她抬眼见他一脸正经,不苟言笑,好像把大夫扮上了瘾,差点就笑了出来。
「抱歉,楼大夫。」一双灵眸生情意,痴痴将他望,毫不掩饰对他的深情爱意。
罗隽面色微窘,瞥一眼旁边的丫鬟,缓缓放开了手。
「啊,小姐,我看诊治还要一些时候,奴婢去为楼大夫准备些点心吧。」喜儿识相,笑嘻嘻地欠身退出房间。
孙少忛马上投入罗隽的怀里。「隽,我好想你!」
他两手将她抱住,嘴角有了笑意,「不是才刚分别吗?我看妳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妳,趁天色未亮,令护卫把妳送回来。睡得好吗?」
她埋在他的怀里点头,「是黑护卫吗?他怎知我的房间方位?」
「……不是。」罗隽若有所思,想想也不需瞒她,说了还可让她安心,便实言道:「三年前安亲王曾经遇刺,庆幸有惊无险,他建议我养一批影护卫备而不用。此次出门,我把他们带来了。」
这么说来,她根本不需担心他的安危。孙少忛听完,完全松了口气,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娘看你很满意呢。」母亲初见罗隽,似乎为他的年轻和高贵斯文气息惊讶,差点失态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娘亲如此窘迫呢。
罗隽只是微笑,亲吻着她的长发。
「不过没想到你会说我的脸还有复原机会。看你自信满满,我娘充满希望,我都开始担心了。」
「一切都是为了要见妳,与妳『日久生情』,让妳顺利嫁给『楼五』。忛儿,不管我能否医好妳的脸,我想请令堂将妳许配给我。好吗?」
孙少忛忽然身子僵硬,紧紧抱住了他,没有言语。他深知她不可能答应嫁给「德亲王」,才出此下策。这的确是非常诱人的好主意,她可以保住好朋友的秘密,又可以与他双宿双飞……
就怕有人从中作梗,宁愿与她玉石俱焚,最后她嫁谁都不成,反而伤害了她最亲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