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单身时,孙公子常在府内出入,他为人随和,府内上下都喜欢他。这回不知何故,孙公子昏迷不省人事,被王爷带回府中照顾。
王爷全心都在孙公子身上,真真彻底冷落王妃了,也难怪王妃闷闷不乐,要出来走走。
「王妃,您未用午膳,是否承恩寺的斋饭不习惯?奴婢去为您买些点心好吗?」
「不用了…小虹,我想一人静静,妳在此等候。」
「王妃……」小虹望着主子往双月湖走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怜王妃,有倾城绝色之姿依然抓不住王爷的心,唉!她转身欲回寺内等候,却差点撞上一人。
抬起头来,她一脸讶然,慌张失措赶紧见礼。「奴婢叩见德亲王……」
她缓缓抬头,望着常喜和黑盘,转身看已然随着王妃身后而去的德亲王爷。
奇怪,为什么德亲王爷也会在此
午后艳阳,湖面上邻邻波光如泼满金粉,耀眼刺目,孙少忛望着,疼痛了眼,刺激得泪水盈眶,却彷若无视,站在湖边呆呆凝望。
虽然一口答应了下来,但是苦思一夜仍然想不到办法能够逼罗非写出一封休书。
休离她的「七出」条件:一无子,二淫佚,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忌妒,七恶疾。
罗非千方百计才娶了凤紫鸳,顺利掌握凤谷,若休了她,一切前功尽弃,他绝无可能为芝麻小事写下休书。
「七出」里,最有可能逼得了罗非的似乎只有一条——淫佚。
但是她该怎么做,才能令罗非勃然大怒又不生疑地休了她?
「妳怎么了?」
听见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孙少忛全身一僵,怕是错觉,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满眶热泪成了断线珍珠,滑落脸颊。
清晰的目光注视着一人,顽长身影,玄米色丝袍,出众气质,高贵不凡,俊逸面庞,深邃目光正对着她看……
「妳哭了?」满盘落地珍珠,掷地如同雷响,罗隽难掩动容,内心纠结成团,上前一步。
她一怔,星眸眨了两下,连忙抹去眼泪,唇弯浅笑道:「是阳光刺眼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靠近她的步伐停住,和她相隔三步远。
「…自王嫂为何未带侍卫就出府?」
她满脸讶异,直望着他,半天不语,最后只无声叹息。他明明有意与她划清距离,疏远于她,却仍一心牵挂她的安危…至今她方知,他为她煞费苦心了。
她为凤紫鸳忧虑愁烦,倒将他抛在脑后了。
眼前也无暇他顾,她只能够尽快想出法子帮助凤紫鸳脱身……
「皇嫂……妳有心事?」他又靠近了一步。
她仰头望他,看见他深邃眼神里锁着浓浓愁绪,喉结滚动,始终欲言又止。
该说他也心事重重吧。
她从冷少怀口中得知,凤梅破被关在德亲王府别馆,此事罗隽事后才知情,当场与罗非闹得不愉快。
他,以为凤梅破是她的妹妹,凤梅破跌入断崖深海中,目前还被罗非封锁消息。
……他们是兄弟,同是皇族中人,罗非对凤谷藏着重重心机,他当真半点不知?「七出」条件,二淫佚……淫佚……罗非对不起紫鸳,伤了破儿,她一定要为紫鸳和破儿讨回公道!
泪水顿时溃堤,不停滑落一张芙蓉脸儿。
「皇嫂……妳到底怎么了?」美人落泪,哭乱了他的心,手伸出去,却又碰她不得,拳头紧握,内心慌乱。
「罗隽,你早知道了吧?你皇兄心有所属,此人却非女子,他……他根本不爱女人吧?」
望着她香肩颤抖,哭成了泪人儿,容颜绝望凄凉,他心如刀割却无言。猛烈阳光将她的脸庞烫红了,他看着更心疼。
人攀明月不可得,抽刀断水水更流……他该拿她如何?
等待半天无动静,孙少忛缓缓抬起脸儿,一双泪涟涟的翦瞳对上了他,「罗隽……你愿意为我犯罪吗?」
内心狠狠敲了一记,心脏迅速跳动,他瞇眼狐疑,神情迷惘,似有忌惮,「皇嫂……妳想做什么?」
孙少忛望着他,只是不停的流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的人生多半戴着面具在活,唯有她爱上罗隽这件事,她的心赤裸裸再真实不过。但是…「实不相瞒,昨儿晚上,我向王爷求去,但王爷不肯。凤族关于婚姻规定是一夫一妻,王爷心之所属非女子,并无违誓。还有一条是婚后不和,可相议和离,王爷……虽未履行夫妻义务,可相待如宾,他不愿和离,我若相逼,怕他误会我另有目的。……我一夜未眠,实在无法可想了……我百思不解,王爷既不喜爱我,为何不肯与我和离?……罗隽,你知道原因吗?」
他目光掩黯,避开了她。
「我不知道。」
他或许原本不知,在经过破儿落崖一事之后,罗非心思昭然若揭,罗隽……终是皇族中人,果然还是选择与罗非同路。
孙少忛深吸口气,下定决心。
「罗隽,如今于我,安亲王府已是人间炼狱,安亲王妃身分如同解脱不去的伽锁……」这一招险棋能否安然过,就在这一刻了。她走近他,几乎和他贴靠,仰头凝望他,泪流满面,「罗隽,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愿意和我演一场戏吗?」
美人香气销魂夺魄,英雄气短。他瞇眼凝视着她……她轻咬嫣红柔唇,两手紧握在胸前颤抖,偶尔碰触到他胸膛。彷佛无心之举,却每下都敲击着他心门,敲得他呼吸紊乱……
隐隐约约,彷佛记忆又回到马车疾驰晃动那一刻,两人的唇贴在一块儿,他两手环紧了她——
她睁着一双慌乱星眸,他轻吮她的唇,她软热小口甜似蜜,他一再细细舔吻,听见两人心跳撞在一块儿,终于失了理智含住她的唇,更深入地一尝迷人甜液……
美人香,香醇如酒浓,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原来从那一吻后,他便沉醉未曾清醒过。
「……妳想演什么戏?」他低眼凝视于她,嘶哑嗓音彷佛为她臣服,为她酣醉,甘愿为她犯罪。
「明儿晚上……」
安亲王府向来戒备森严,任是再高明的梁上君子也插翅难飞得进来。遗憾防得了外人,难防自己人。夜深沉,雨声重,府门前忽然停了一辆马车,举灯一看,马车上有德亲王府徽物。
随车侍卫打伞,下车之人果然是德亲王爷。
只见德亲王爷在狂雨中踩踏雨水而来,打伞侍卫护主心切,自己全淋湿了。
「叩见德亲王爷!……德亲王爷有急事吗?家主恐已入睡,德亲王爷若有急事,小人进去禀告。」
「本王与二皇兄早有约,他没通知你们?」
守门侍卫面面相觎,各自摇头。
德亲王脸上不悦,摆袖道:「罢了,本王亲自进去找他。开门吧!」
「这……还是等小人……」
「大雨倾盆,难道要本王在此等候尔等回报?大胆!」
一声怒斥,侍卫吓得不敢怠慢,赶紧把门打开,恭敬迎进德亲王。府内皆知主子与五王爷关系好,小侍卫得罪不起。「最近城内不平静,你们把门守好了。」德亲王接过伞,示意侍卫先回,这才走入府内。
大门在身后关起。
他回身一望,紧握一把伞,在黑夜狂雨中,往榕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