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殚精竭虑,每日只想着该怎样让自己的库房堆着满满的金银财宝,对他来说,这世上什么都不重要,唯有权财才是他一心向往的。
这几年,因为他巴上了三皇子,所以金家的生意更是顺风顺水,库房也堆着满满的金银。
有了钱财的他,也更加迷恋起权势来,本以为再熬个几年,一旦三皇子登基,他自是有从龙之功,可过去顺风顺水的他最近却频频受挫。
折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手不说,直至今日,他才惊觉自己被人在不知不觉之间,给挖了老底。
几个他向来倚重的下游商家如今纷纷拥货自重,害得他宫中采办的生意和军需生意全部供货不及,这段时间,他防着大皇子的人马、防着其他皇子的人马想来分这一块大饼,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自己养的老鼠给咬破了布袋。
想到可能的后果,金晓企再气也只能静下心来,试图为自己找到一条生路。
「江南徐家的天机云锦谈妥了吗?派去的人有没有告诉徐家,若是今年的天机云锦无法准时到位,那么徐家往年欠下的银两就得立即还出来。」
「说是说了,可是徐家一听这话,就把三十万两的银票拿了出来,并且索回了借据。」
冋禀的管事语气颜颤,跟在金晓企尹底下做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许多手段,一旦触怒他,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罾明知道自己的答案会加重金晓企的愤怒,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那陕北林家马场的马呢?他的儿子不正想娶咱们家的九姑娘吗?难不成如今想撕破了脸?」
「林家说了,咱们家的姑娘他们高攀不起,转头便说了徽州卢家颇为得宠的庶出姑娘。」
那可是一门比金家更好的亲事,虽说徽州卢家嫁的不过是个庶女,可是卢家的女儿从来矜贵,能娶到的话,谁又还稀罕金家的姑娘。
权与财的兼得,那是一条比靠着金家对未来更好的康庄大道,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徐家也就算了,或许他梦到了一夕致富的法子,可那林家又是怎么搭上了徽州的卢家呢?」金晓企咬着牙问道,心中已经稳稳有了不好的预感。
对手这一招是打人专打脸,而且毫不留情啊!
「听说是大皇子保的媒,还有……」瞧着金晓企那铁青的脸色,管事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说下去,表情甚至已有掩不住的害怕。
「说!」尽管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已经让他头晕目眩,但金晓企仍强自镇定地喝道。
「三皇子只怕已经知道了咱们的境况,万管事已经在前头正厅喝茶了。」
这才是最糟的,如今各种的宫中采办应该陆续送到内务府,可他们却两手空空,所有的货物都掌握在对手的手中,而能成为宫中采办指定的物品,每一项都是顶级中的顶级,一年只能产出固定的数量。
现在就算是他有金山、银山,只怕也无法在短期之内买到那些东西。
他可以想见三皇子的勃然大怒,毕竟这回三皇子负责了今年的宫中采办和军需,若是真砸了锅,只怕三皇子此时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逼到这样的地步,能定下这样的计划,若非彻底了解金家的人,又怎么可能这样精准的执行。
更何况,要这样挖他的老底,需要的可不是区区几十万两银子,数百万两怕也只是低估。
闭了闭酸涩的眼,金晓企其实对这个计划的幕后之人一清二楚——那人若不是金映烟,怎能将他的一切摸得那么清楚?
到底是小瞧了这个女儿啊!
还有那慕寒月的手段,更是比他那个顽固的父亲不知道狠辣了多少倍!
眯了眯眼,金晓企深吸了一口气。
还好,他向来习惯万事留有后手,如今虽然时间急迫,但是只要能够在期限内遑得他们交出这些货物和军需,他便还有一线生机。
「走,去见万管事。」
想清楚了应对之策,原本气急败坏的金晓企蓦地收敛情绪,双手往身后一背,就迈步出了门。
「老爷,那万管事只怕来者不善,咱们……」
「虽说咱们得靠着三皇子,但退一步来说,三皇子不也得靠着咱们吗?咱们若是此时撂挑子,三皇子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虽说三皇子位高权重,但他金晓企在认钱不认人的商场打滚了这么多年,胆子又怎么会小呢?
「可是……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三皇子捏死我们,难道还不容易吗?」
「他捏死我们是容易,可他若想捏死我们,他的皇位就是不想要了。」金晓企语气森冷地说道。
他从来不是一个缺心眼的人,与三皇子做事,怎么可能不怕最后落得鸟尽弓藏的处境,所以这几年,他事事留了后手,手上也攒了不少的证据。
三皇子虽然顶着皇子的名头,可到底不如他老奸巨猾,若是三皇子要他死,他也不介意将手头上的证据直接捅到皇上眼前。
「老爷有盘算就好。」走在金晓企身后的管事,此时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然后继续以奉承的语气说道。
「自古以来富贵皆是险中求,那林家之所以既富且贵,不就是因为傍上了贵人吗?他们林家可以,那么金家又为何不可呢?」
金晓企嘴角含笑,彷佛天下的富贵已然紧握在他手中似的。
三皇子只要心有顾忌,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至于金映烟那里,他早已埋下了暗线,只待时间一至,就由不得她不来求他这个做老子的,哼!
原本虚浮的步伐骞地转成了虎虎生风,一股消失很久的意气风发顿时回到金晓企的身上。
都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三丫头到底还是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