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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 第九章

  关梓容没料到父母真的会妥协,受宠若惊之余,开心地给了他们好几个吻和拥抱。

  老爸看起来脸很臭,妥协得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口气酷酷地交代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没办法了,见女儿又露出笑容,他还能怎么办?这是她回家以来,首度笑得那么开心,就当是欠了那男人的吧!委屈他的心肝宝贝了……

  取得父母的谅解后,她立刻动手收拾行李,迫不及待想飞奔回他的身边。

  她是真的很不放心他啊!离开将近一个月,除了思念,更多的是担忧,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寂不寂寞?顺不顺心?有没有……想念她?

  起了个大早,父亲载她去坐火车,买了最快的一班自强号列车回到台中,用他留给她的钥匙开了门,等不及放下行李便直奔他房间,放轻步伐推开虚掩的门扉——

  电脑开著,人趴在桌上,旁边素描本摊开的页面,是她睡到差点流口水被他随手画下的那一张。

  她从没认真看过这本画册,一页又一页,她轻轻翻著,心房泛酸,眼眶发热。

  在那之后,他又画了好多,满满的全是她,捕捉她一闪而逝的各式风情,逗趣的、俏皮的、温柔的、羞怯的、深情的……这当中透露出多深多重、连瞎子都看得见的浓烈情感,她竟从没发现……

  目光移向电脑萤幕,MSN联络人清单上,只有孤零零一笔纪录。

  放任胸口热浪冲激,她张手牢牢抱紧他。

  浅眠的梁问忻被惊动,她不管,手臂抱得更紧,面颊贴上他的。

  “容?”他试探地轻喊,惊疑不定。无法转身一探究竟,但那拥抱的触觉,他一辈子都不会错认。

  “嗯。”她吸吸鼻子,怕透出哭意,不敢贸然发声。

  但他不管,硬是将她抓到面前专注审视。“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我想回来随时可以进来吗?才一个月就反悔了?”

  “不是……”瞥见她搁在脚边的行李。“来台中游玩?”

  台中她住四年了,都熟到不能再热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无家可归了。”她可怜兮兮地噘嘴诉苦。

  他挑眉询问,她接著解释:“老妈一直叫人家相亲、相亲、相亲,所以我就逃到这里来了,你要不要借我避难?”

  “我以为你很乐意。”相亲、结婚、生子,过最平凡的小夫妻生活,那不是她最渴望的人生吗?所以他成全,从不敢放任自己去打扰她的生活。

  “我现在发现,那好像不怎么有趣。”弯身说话腰好酸,又不想放开挂在他颈上的手臂,索性大大方方跨坐在他腿上,将脸枕在他肩上继续抱怨。“那些家伙条件又不优,有的约会才三次就问我对结婚的看法,换作是你吓不吓死?我是想结婚啦,但可没那么猴急,我还想再多自由几年呢!所以就逃到你这里来喘口气啦!”

  接吻、爱抚,甚至连床都上过了,他也不会再矫情地考虑这样的姿势合不合宜,双臂很自然环抱她纤细的腰身,珍视万般地轻嗅这阵深刻思念的淡浅馨香。“预备待多久?”

  “不知道,看心情。”顿了顿,她轻问:“你以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

  “就是、就是……关于那个……就是那种事……你知道的嘛……”

  由她脸红别扭的神情,他试图猜测她的意思。“你说性伴侣?你有需要?”

  哪有人这样问的,害羞死了!“对、对啦!”

  他凝视她,不说话。

  “先说好,那只是很单纯的生理需求,你知道的嘛,我比较习惯和你做,没别的意思,你、你别乱想喔,如果有适合的人,我、我还是会考虑的,所以、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啦!”面皮薄的小姑娘脸红到快脑充血,恼羞成怒,瞪人了。

  是这样吗?不谈情,她要的只是单纯的身体渴求,在她感情的空窗期,陪她一段,满足她想要的一切。

  “好。”他未加思索,应允她。

  无论这一回,她能停留多久,都无妨,他依然会在她想走时,笑著放手,让她去追求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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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内,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肉体激荡纠缠的暧昧声响,交织著浓浓的情欲气味,持续蔓延。

  “停!梁,真的够了,别……我不行了……”

  “你想要。”低语一句,直接驳回她的讨饶请求,更深地迎入她,带她领略更极致的欢愉。

  她的身体明明很欢迎他,并且期待更深一层的勾挑,他比她更熟悉她的身体,她还可以承受更多,他知道她可以。

  “可、可是……”天!她晕眩得无法喘息。

  现在才知道,从前他对她,简直是温柔绅士到天边去了。前两年,她初经人事,二十岁的大女孩,对欲望懵懵懂懂,心灵上的渴求多过身体,他用温存怜惜来对待;而现在,懂了男女欲求后的身体,他用狂热激情来挑起女性知觉的苏醒,让她在欲望中得到最强烈的欢快。

  这男人,总是知道她要什么,在最适当的时机,给予她最大的快乐。

  原来欲望是如此迷人、又如此教人堕落沉沦的东西,教人愿意在那极致的痛苦与快乐的瞬间死去……

  他教她品尝了属于女人的性感与快乐,让她觉得自己像极了浪女……

  谁教她一开始要拿这种借口留在他身边,他就真的竭尽所能在身体上满足她……

  她简直是自作孽。

  当一切静止下来,他离开她的身体,抱她进浴室清洗。

  打理好一切,替她拉上被子,转身离开。

  倦极欲眠的她,感觉到他的远雕,撑开眼皮。“梁,你去哪里?”

  “回房间。”在事后拥抱她、温存入眠是情人该索求的权利,他没有。

  昏昏欲睡的脑袋思考不了更多,她伸出手,巴住他的腰不让他走。“陪我睡一下,我好冷。”

  他凝视她困倦的脸庞,张臂将她搂进怀中,轻问:“可以吗?”他可以拥著她入睡,再一同醒来吗?

  “嗯。”已经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自动自发在他怀中调整好位置,安稳入眠。

  她攀附著他,睡得如此香甜,他贪看著此刻恬然安睡的美丽容颜,无法移开视线。

  欲望餍足后的此刻,她肌肤透著诱人的粉红色泽,漂亮的脸蛋上挂著浅浅,浅浅的微笑。

  她是个标致的女孩,初识时还带著邻家女孩稚气的纯真气息,如今在情欲的洗礼下,多了分妩媚的成熟女子风韵,那种揉合了纯真与性感的特质,会吸引许多异性的目光。

  他心里明白,她的停留是暂时的,这美好的女孩不属于他,要不了多久,她会再度飞离他的世界,寻找她的天空。

  但是这一刻,她在他怀中栖息。

  “晚安。”珍视万般地亲吻她的唇,用他的怀抱呵护她,给她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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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暂时”,一待就是三年。

  关梓容在台中找了个幼教老师的工作,每天和一群小毛头混在一起,原本就有点长不大的稚气性子,让他觉得她愈活愈回去。

  她每天回来,都有说不完的话,与他分享那群笨小鬼又做了什么搞笑的举动娱乐她。

  “你很喜欢小孩?”他凝视她容光焕发的表情,轻问。每次提到孩子,她都愉快得不得了,仿佛那是她生的。

  他一直都记得,她说过最大的愿望是组个小家庭,生几个可爱的小孩。

  以前,是才大学毕业,年纪尚轻,不急著定下来,现在,她二十五岁了,没考虑这方面的事吗?

  “喜欢啊!”她答得毫不犹豫。小孩那么纯真可爱,有什么理由不喜欢?

  “那……你有什么打算?”这段时间,追求她的人很多,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他不晓得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也从来没想过她可以留在他身边这么久,三年……美好得不像是真的。

  想到她终会离去,心房揪紧得无法呼吸。

  “打算?”愣愣地重复了一遍,才理解他的意思。“不急,没遇到合意的。”每当不经意又提及这类话题,她总是用这句敷衍过去。

  她的父母偶尔会上台中来探望女儿,关母还算亲切,关家老爹就从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始终没搞清楚过自己是哪里得罪到他。

  每个月,她也会不定时回家个一、两趟,待个两天一夜,礼拜天再赶回台中,但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去,一个人回来,从未开口要他接送或陪同。

  那年夏天,他身体不适,持续性地发烧、咳嗽、昏昏欲睡,强押他去看医生的结果,说是滤过性病毒引发的肺炎,她不放心,请假在家成天盯著他吃药。

  “阿婆,你真的好啰嗦。”而且随著年纪的增长,功力有加深的趋势。

  关梓容才不理他,由著他抱怨,不时伸手探他额温,往下抚摸他疲倦苍白的病容,好心疼地吻了吻他的颊。

  梁问忻偏头瞧她一眼,顺势搂住她,指掌滑上她柔软胸前,被她一掌拍下来。“都生病了我就不信你还有性致!”

  “你不想吗?”算算,他们将近一个月没做了,前两个礼拜搞园游会,带小朋友又是带动唱,又是筹划家长会,回来已经累得半死,后来是他生病。普遍上来说,相较他们这三年和谐的性生活,这已经算是久了。

  关梓容白他一眼。“我们又不是只剩这档子事可谈。干么说得像是你只有这方面的利用价值?”

  那么,除此之外呢?

  她答得太顺口,没留意他深刻的凝注目光。

  他这副破身体,让她操了很多心,他不是不知道,原本好吃又好睡的她,变得浅眠,习惯在半夜醒来时探探他额温,确认他安好,渐渐地夜里总是睡不沈,逢人也总问养生食补,费心为他张罗,这些年要不是有她,这身体也许会更糟。

  病好后的一个礼拜,关梓容在打扫家里时,不经意发现一份文件,她惊讶地拿去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他随意瞥了眼她手中的保单。“半年前。”保单上的受益人名字是她,这应该就是她错愕的原因了。

  “为、为什么?”

  他耸耸肩。“我这副破身体,什么时候玩完也不晓得。”

  她扑上前,用力抱住他。“别乱讲。”

  “没差,反正我也从没指望过长命百岁。”

  她用力吻了他一下。“还说!”

  “这是实话,我能给你的保障不多。”半年前,因为小孩子在游戏时不慎受伤,怒气冲冲的家长怪罪她未善尽职责,她满腹委屈,回来对他吐了几句苦水,说:“好想辞职,你养我好不好?”

  那只是充满撒娇意味的一句话,没想到他会认真看待。

  保险受益人那栏所填的名字,代表的是最亲密的关系,她是他,唯一放心不下,最想保护的人。

  领悟了这点,她不再争论,笑著吻他,挑起一场久违的激情,彻夜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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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假期,梁问忻坐在阳台上,左手边搁了杯唠叨老太婆泡的热参茶,悠闲午后,半眯著眼边喝茶边作日光浴。

  他最好晒黑一点,否则脸色稍微苍白一点,某人又要大惊小怪了。

  这女人什么都好,就是碎碎念这点很不可取,啧!

  门铃声响起,他连根手指都懒得动,里头的管家婆也很清楚他什么德行,快步由厨房里赶来应门。

  “师母好!”外头很有礼貌地先鞠躬。

  “呃,你好。”认出来人是梁问忻在学校里兼的那堂课的美术系学生,关梓容回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某人,语带为难地回应:“那个——你们老师在休息耶,要叫醒他吗?他被吵醒的话脾气会不太好喔。”

  真的,良心建议,她领教过了,被某人的利嘴毒舌修理得很惨,像个孩子似的,睡眠不足脾气坏得跟什么一样,还闹别扭呢!

  “啊,那师母不用麻烦了,真的真的!别打扰老师休息。”那男同学连忙道。

  “那有什么要我帮你转告的吗?”

  “师母,您人美心善,拜托拜托帮我跟老师求情,千万不要当掉我,我会很惨的……”

  “呃……这个……我不能保证……”谁晓得他犯了梁问忻哪条忌讳,别说梁问忻不见得卖她面子,她也不打算求这种情。

  “拜托啦师母,只要你开口,老师一定会答应的……”

  “与其求她,不如回去把你的期末作业画好比较实在,我只宽限到下礼拜天,交不出来,等著明年重修。”凉凉的声音传来,他端起参茶啜了口。

  这已经是他的底限了,再来烦他或容容,下场自己看著办!

  “啊,谢谢、谢谢老师,我一定准时交!”

  大门再度关上,关梓容来到他身边,轻抚他被温煦日光晒得有些发热的脸。“我们吵醒你了吗?”

  他张手,极自然地将她抱坐到腿上。“下次不必理他们。”

  “没关系啦!”她很习惯了,每次到学期末,就有一堆学生上门求情。

  枕在他肩上,双手环住他腰际,那触感令她皱了皱眉。“为什么都帮你补成这样了,你还是不长肉?”清瘦的腰身,抱起来很心痛啊!

  一直到后来,她开始有些明白,他那么怕苦、怕辣,所有重口味的食物都排斥,是不是小时候,被母亲强灌农药的阴影仍根深柢固留在脑海,他怕死了所有刺激性的味道?所以后来,她都尽可能将药膳弄得美味可口些来哄骗他吞下腹,为了让他心理平衡,还陪著他吃。

  结果咧?没养壮他,肉反而全长到她身上来了,腰身宽了好几吋。

  “梁,我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她相当有自觉,连牛仔裤穿起来都变紧了。

  粱问忻双掌扶住她腰身约略量了一下。“一寸半。”极其神准兼诚实,连善意的谎言都懒了。

  “那你会不会嫌弃我的身材?”

  “您在说笑吧?大婶。这种事你五年前就该担心了。”他表情极度不可思议。好身材?她曾经有过吗?

  “梁问忻!”她气恼地咬他下唇报复。

  被他这么一刺激,她决定节食减肥,以扳回颜面。

  不晓得是年纪大了还是怎样,自制力愈来愈差,相当不耐饿,坚持没几天,又大吃大喝起来,还变本加厉。

  那个礼拜回云林,向阿娘控诉那个嫌弃她大婶身材的没心肝男人,一面吃阿娘料理的美食。

  瞧瞧差异有多大?在台中是替人做牛做马,还得三请四求拜托他大爷赏脸吃两口,回到家则像女皇,被爹娘捧在掌心,美食连番上桌,碗都不用她洗。

  关母看向桌上扫空大半的食物,再看看还在奋战中的女儿,愣得更彻底。

  惊疑不定的眼神扫向她肚腹。“你……容、容容……你会不会是……怀孕了?”

  一口虾球咬在嘴里,忘了后续动作,任它失宠地咚咚咚——滚回碗里。

  怀孕?!她想都没想过!

  “我、我们有避孕,而且、而且……没有孕吐啊!”怀孕初期,不是说都会孕吐,而且瘦个几公斤吗?她明明就没有,胃口还好得很,可恨地重了三公斤!

  “没有一种避孕方法是百分之百的,再说,每个人怀孕过程的状况都不尽然相同,我在怀你的初期,胃口也是好得可以吃下一头牛。”

  被阿娘这一说,她回到台中时,就紧张兮兮地翻行事历算生理期。

  两个多月没来了……

  约略估算一下时间,他小病初愈后的那几天,热情解放,他们做得很激烈,虽然一直都有避孕,可是这种事很难说……

  她心好慌,万一真的如妈妈猜测的那样,怎么办?

  心慌意乱地找出西药房买来的验孕棒检测,结果呈阳性反应。

  所以、所以就是说……她真的怀孕了吗?

  千头万绪闪过脑海,最担心的莫过于梁问忻的反应。

  他会怎么做?说好不要承诺,没有负担地在一起,她却先违约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早就已经决定为他放掉心底的想望与冀求,永远陪在他身边,孩子来得太意外,他会不会因为往昔梦魇,承受不了恐惧,又再次退却了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有好几次,真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他的心了,她不要、也不甘心放弃……

  可是、可是……这是他们的孩子,她怎么可以不要?

  心神不宁了几天,粱问忻察觉到她的异样。

  她盯著碗里的鱼,迟迟没有入口。

  说胃口好,其实有些习性还是有改变的,像是太腥的鱼入不了口,平常会帮他解决掉的苦瓜,也不吃了。

  回到房里,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双手无意识地抚著肚腹,连他在门口站了许久都没发现。

  终于,他神色复杂,音律微沈地出声。“有了吗?”

  “啊!”她一时受到惊吓,慌张地打翻一瓶乳液,急忙弯身要收拾,他先一步阻止,单手探向她腹间,然后便不动了。

  他是她最亲密的枕边人,她身体的变化他不可能不清楚。

  MC超过两个月没来了、最胖时也从没超过四十七公斤的体重,突然暴增三公斤、饮食习惯的改变、突然心事重重、笑不由衷……他不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你、干干干……什么……”她吓得结巴。

  “别动。”他皱眉。全身都摸遍了,摸个肚子装什么小家碧玉?“还没满三个月吧?”

  “没……”他知道了!那……他会有什么反应?

  小心翼翼偷瞧他的表情,由他沉晦的眸底看不出所以然来,反而被他逮著偷窥行径。

  “你想生我的孩子?”

  想……但是她不敢说,怕说了,他会推开她。

  “你知道……这样一来,情况会变得很复杂,你再遇到其他人时……怎么办?”要怎么走?怎么去追求她的幸福?她都没想过吗?

  “没关系……”无法告诉他,她早就没其他可能了,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全系在他身上。

  梁问忻不发一语,静静凝视她。

  问了也是白问。他没忘记,她有多爱孩子,每次提及幼稚园那群小鬼头,脸上的笑容与光采有多美丽,更何况是自己的亲骨肉,那么善良的笨蛋,做得到谋杀亲骨肉的行为才有鬼。

  “要的话,就生下来,我养。”哪天她遇到更适合的对象,依然可以去追求她想过的人生,孩子他来承担教养责任。

  一直提心吊胆,不敢吭声的她,这才吐出憋在胸间的一口气,惊疑交织地问:“你——说真的吗?”

  “真的。可以笑一笑了吗?”

  阴霾尽扫,她惊喜交加地扑进他怀中,用力搂住。“谢谢,梁,我好高兴!”

  直到看见她久违的笑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这几天,她心情沉重得连嘴角都飞扬不起来,为了这一抹笑,什么都值得。

  惶然,依然有,但是他更确切地知道,若不留下孩子,她会一辈子承受谋杀亲骨肉的罪恶感,无法再有真正的快乐,他不要她的心蒙上任何阴影。

  所以,无论如何,他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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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妇神经兮兮?依她看,准孕夫才神经兮兮!

  虽然他表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但其实暗地里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弯个腰擦地板,抹布被他抢走,不准她跑步或爬楼梯,走路超过十五分钟就强迫她休息,提袋超过一公斤就会从她手里消失……

  可关梓容一点幸福的感觉也没有,她觉得,他根本就是紧张过头,自己在吓自己了。

  虽然初次产检时,医生交代初期要多留意,但并不需要如此矫枉过正,他压力大到夜里的睡眠品质又开始变差了。

  她知道,他很怕她出任何意外,但是孕妇真的没他想像的那么脆弱,他心里的阴影很深,唯恐失去她,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可能又会走回头路……

  与他在一起,她希望能更丰盈他的生命,而不是只造成他的压力与不快乐。

  为此,她暗地里烦恼了几天,苦思不出对策,直到那天下午——

  午憩醒来,没见到枕边人,梁问忻伸了伸腰杆,下床寻人。一路来到客厅,由半开的落地窗,看见令他心跳骤停的画面。

  他完全无法思考,用尽毕生所能发挥的极限速度冲上前,拦住她的腰,死命抱住。

  “啊!”关梓容惊呼,要不是他抱得太紧,险些由花台栽落地面。

  “梁?”他的手在抖,指尖完全冰凉,她甚至听得见疾速跳动的心律——他怎么了?

  确定她在怀中,没有坠落、生命的律动清清楚楚,他心脏逐渐回归定位,而后便是一阵暴吼:“你在做什么?!”

  她吓到他了。很快地,她领悟到这点,并且迅速从脑海里归纳、推敲出原因来。

  怀孕、孩子、阳台……他刚刚以为,她会做和他前女友一样的事?难怪他恐惧得面色苍白。

  悄悄藏起对他的心痛与不舍,她回身答:“搭个花台啊!我想种几盆绿色植物,让阳台热闹一点,看起来比较有家的感觉。”

  只是……想种花吗?他松了口气。

  “不过既然你醒了,这任务就交给你了。”她浅笑,撒娇地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抱我下来吧!”

  他一个使劲,轻而易举抱下她。“以后别爬这么高,跌下来怎么办?”

  “不会了。”抚抚他逐渐回复血色的面容,她既抱歉、又怜惜地轻道。

  回到客厅,他仍紧紧抱著她,缠搂住的双手怎么也不肯放。

  “容……”他模糊的呼唤由她胸前传出。

  “嗯?”纤掌一下又一下,柔柔轻抚他的发,安抚他惶然的灵魂。

  她知道他不安,也知道腹中孩子带给他的烦恼多过于快乐,根本来不及去感受当父亲的喜悦。

  但是他妥协了,没有迟疑地要她生下孩子,接受新生命到来的事实,担起他再没预料到这辈子会承担的父亲职责,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敢要这个孩子。

  “我知道,我不是个能让人十足信任的男人,但是……不管发生多大的争执、多深的误解,都别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威胁我……至少……至少听听我怎么说,给我一点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才不会!”关梓容捧起他的脸,重重亲了一记。“我这个人啊,话最多了,我会用力在你耳边念念念、念到你烦死,才不让你耳根子清静呢!”

  这样才叫报复嘛!

  他笑了“好。”如果是这样,他会很欢迎她一辈子烦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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