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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女总管 第7章(2)

  雷之亦轻捏了捏阮丹荷的鼻尖,喜欢这样俏皮的她。“放心,这事交给我,你一答应了,我连夜就把阮婶绑出天市院,送上我们回天庄的马车。”

  阮丹荷用力打了雷之亦的胸口一掌,不满他的轻佻。“我说真的,不能泄露你的身分。”知道了他是雷之亦,难免有人提起八年前的事,她不想冒着让雷之亦想起过去的风险。

  看着她已经几乎理好了他的衣裳,正准备为他系上腰带,他阖上她的双手。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丹荷,你不用这样服侍我……”

  “不要随意下这种你不一定能完成的承诺。”阮丹荷在为雷之亦系上腰带时故意多用了点力,惹得雷之亦呼吸一窒,决定乖乖的不再说话。

  “你还没回答我。”帮雷之亦穿好衣裳后,她又推他坐到桌边,然后转身在五斗柜的最上层抽屉里拿出一大只木盒,她不难猜出那是他易容用的工具。

  雷之亦接过木盒,才把木盒放到桌上便道:“是,我会继续当田亦。”

  得到他的保证,阮丹荷这才满意,她帮雷之亦把易容的工具在桌上铺开。“我知道就算当田亦,你还是有危险,但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么有自信?你真的武功高强?”

  “你不知道我的师父是谁吧!”

  “谁?”

  阮丹荷卖了关子,带着神秘的笑意说:“我的第一个师父教了我武功后就失踪了,我的武功虽是自学的,但后来我遇上了一位高人。”

  “喔?怎样的高人?”

  “鬼才夫子。”

  “鬼才夫子?鬼才夫子是你的师父?”

  看来他好似认得鬼才夫子?阮丹荷想想也是,鬼才夫子在江湖上名望不小,她若不是八年前遭劫正巧被他所救,得了缘分,怕也得不到他的指点,“夫子不但在我遇劫时救了我一命,后来还指点我,帮我把我原先学的武功略做修正,能更适合我,虽然对于这两位我都没有正式拜师,但他们都算是我的师父。”

  “鬼才夫子曾是天庄门客,现在是我祖父的好友。”

  “原来如此。”难怪他识得鬼才夫子,阮丹荷想起鬼才夫子曾说她的武学有些眼熟,但却想不起来是谁的武功,定是因为曾见过雷之亦使出这套剑法吧。

  “不过,我不想你保护我,我只希望你保护好自己,我怕那个想得到你的人会因为我们的婚事采极端手段,我受伤不算什么,可你受了一丁点的伤害,我都会痛不欲生。”

  雷之亦的话让阮丹荷彻底融化,她别开脸小声说:“别说了,我听得害羞!”

  雷之亦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哪里还有什么小阎王的模样,根本是陷入爱河的痴情种,“丹荷,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假戏真作?”

  “什么?”阮丹荷一时没听懂,眨着水灵灵的大眼问着。

  “我们的洞房,什么时候可以假戏真作?”

  阮丹荷傻样立时收了起来,顺手拿起木盒中的假皮用力往雷之亦脸上一覆,还死命的用力压了好几下。

  “丹荷,还没上胶,你这样硬压也粘不住啊!”

  “想假戏真作,你作梦!”

  “也不知道谁答应我,如果我原来的容貌配得上你就真嫁给我的。”

  “你欺骗我在先,还敢拿这事来堵我的嘴?”

  “要堵你的嘴,我会用其他的地方……”

  雷之亦话还没说完,阮丹荷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带威胁,“你敢在我没同意你的时候亲过来,就等着看我怎么毒杀亲夫。”

  “是是是!我早听说了,天市院的阮大总管平常有在夜里炼药的习惯,不少上门提亲的公子哥都被泻药招呼过。”

  “知道就好。”

  雷之亦不急,阮丹荷接受了他,他已经十分开心了,会慢慢让她看见他的真心,让她心甘情愿完全地成为他的女人。

  因成亲而告假三日的阮丹荷回到天市院时,好似雷以钦在她成亲那日的闹酒不曾发生过一般,依然尽责的辅佐雷以钦帮他处理大小院务,但雷以钦知道一切终究是不一样了。

  假扮成田亦的雷之亦来天市院授课时,他们偶会相遇,若说婚前他们之间的感觉像多年好友,那么如今阮丹荷对他的感觉绝对是男女之情了。

  雷以钦领着阮丹荷来到院里花园,他径自走着,阮丹荷如常跟着,工作本在厨房的阮婶正巧经过了花园旁的廊道,看见了不远处的他们。因为他们背对着她,所以阮婶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的情况。

  最后,是阮丹荷先开口了,“大少爷来这里是有话对我说吧。”

  “你对田亦的眼神变了。”雷以钦止步,虽没回头,但看得出来他斟酌再三才开口说了这句话。

  阮丹荷知道那是因为她知道了田亦的真实身分而表露出来的真实感情,她是再次爱上雷之亦了,而且她无悔,想再相信雷之亦一次。

  “是,我是爱着田亦。”

  “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放下了雷之亦,为什么选的是田亦,不是我?”

  “大少爷,这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而是我的心做了选择,但选择不是你。”

  “丹荷……”雷以钦闻言转身向前,将阮丹荷紧拥入怀。

  这时在一旁的阮婶正要出声制止,突然有人在她肩上一拍,她回过头,看见田亦。

  他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请阮婶跟他一同离开。

  直到他们走得够远,阮婶才问:“你不担心丹荷被大少爷轻薄了?”

  “丹荷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不能干涉她。”

  “你就这么相信丹荷?”

  “是,我信她。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这个女婿,但请相信我一定会对丹荷好。”

  阮婶皱眉,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婿,但女儿坚持要嫁,而且女儿也已经是田亦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应允他们的婚事,却没忘记得知丹荷想嫁田亦的那天,她气得要打丹荷,田亦那保护丹荷的样子,她因为田亦条件不好而排斥他成为女婿,或许田亦是比她挑选的人还要更好的选择也不一定,如今……她只能相信女儿的选择。

  阮婶又看了他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没真的那么讨厌你当我的女婿。”只丢下这句话,便离开去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了。

  雷之亦看着阮婶的背影,脸上逸出了一抹笑容,岳母这是接受他的意思吗?

  在花园里的阮丹荷不知道母亲及雷之亦都见到了这一幕,但她也没让雷以钦抱着她太久,伸手推他。

  “你是不是在气我?”雷以钦没放开手,而且还将她搂紧,“你是不是气我不助你脱离奴籍?我错了!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我就向父亲要了你的长工契,给你自由。”

  阮丹荷双手抵在他胸前推着他,或许曾经气他,但如今她已不在乎了,因为不管她是不是奴仆,雷之亦都要她。

  阮丹荷再也受不了雷以钦的固执,她侧身给了雷以钦一个肘击,趁他吃痛弓起身子时推开了他,“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女人,更遑论什么回到你身边。”

  “丹荷,从你来到人世的那天起,我就将你视作我的责任,我们一起长大,你小小的身躯总是在我的身边跟前跟后,让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会跟定了我。”

  “因为你对我好,所以我喜欢跟着你,如此而已。”

  “可是雷之亦一出现,你就变了!他待你一点都不好,你却记了他八年。”

  “这八年来,你知道我想着他什么吗?我喜欢看他那张好看的脸上总是不吝给我笑容,不管是取笑我还是真的开怀,我也喜欢他明着是取笑我身材,私下却是将他的饭菜换给我的体贴,我更喜欢他因为愧疚答应了我所有要求的宠溺表情,但我同样恨他当时把身受重伤的我丢在山上的背叛,所以八年来,这些情绪已经吞噬了我所有的感情,我无暇分心了。”

  “你大可忘了他!”雷以钦不明白,既然这些回忆让阮丹荷不好受,为什么不彻底忘了他?

  “我怎么忘?不断、不断提醒我,我的身分配不上雷之亦的不就是你们吗?我有机会忘吗?你们给过我时间忘吗?”

  这句话给了雷以钦最大的打击,原来一直不让阮丹荷忘了雷之亦的人是他,“原来,是我的错吗?”

  “不,说来该谢谢你们没让我忘,如今我得到我想要的了,过去的恨也不在了。”

  阮丹荷如今只能冷漠的对待雷以钦,他接不接受都无妨了,因为不久的将来,她将随着雷之亦去天庄了。

  面对阮丹荷的冷漠对待,雷以钦心里的不悦感直升,他失控地大吼,不平的气愤在心里起伏,“你怎么可以接受了田亦!你该是我的!该是我的!”受不了打击,雷以钦冲上前,扯住了她的肩膀摇晃质问着。

  “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我跟田亦成亲,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他的人了?”

  雷以钦好似这才清醒过来,他全身颤抖地松开手,不自觉地往后退,直到转身飞奔而去。

  阮丹荷看着雷以钦的背影,知道这事无解了,现在她还得忙着临析城祭天的事,或许忙完了,她该认真的跟雷之亦谈谈离开这里的事了。

  今年邻近的县城都遭灾,唯有临析城暂时无恙,天市院身为临析城第一首富,由天市院雷家发起联合了城内的富贾,办了一场诵经祈福暨赈灾的祭典,以感谢天神厚爱临析城。

  除了主祭那日由各户的当家参与祭典以外,余下的日子都是由各家的总管们代祭,阮丹荷既然是天市院的总管,当然由她为雷家代祭,而雷之亦亦陪同她住进了临析城郊外那间主办祭典的寺庙里。

  祭典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都需点着祈福檀香,因此代祭的总管会在夜里轮值确保檀香不熄灭、不间断,第一个夜里本该由雷氏的代祭者阮丹荷守夜,但由于所有的总管只有阮丹荷是女人,为了避免夜里有什么万一,其余的总管们商议还是别让阮丹荷守夜守得太晚,所以前半夜是阮丹荷守夜,后半夜则由其他的总管轮流替代她。

  阮丹荷很感谢其他总管们的贴心,也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只是当她回到配给她的禅房时,却听见里头传来兵械互斗的声音。阮丹荷往房内望去,正见一个黑衣人与雷之亦缠斗起来。

  她知道雷之亦的修为,明白此时她最好只在门外观战,否则冒然介入此战只会让雷之亦分心。

  “田亦,想不到你竟会武功。”黑衣人的声音虽然蒙在覆面巾里听不清楚,而且做了伪装,但雷之亦还是认出了他的声音。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雷之亦是刻意跟着阮丹荷前来寺庙,因为第一夜是阮丹荷守夜,他知道若有心人要谋害他,只有选这一夜才不会误伤了阮丹荷,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江雁留在家里保护雷司枫,自己亦带着他的剑傍身,应付今夜这一战。

  黑衣人乍见田亦会武功,一时失了冷静,出剑显现缺隙,雷之亦游刃有余,数招来回,黑衣人虽居下风但仍不服输,招式渐趋狠戾。

  雷之亦既知黑衣人的身分,并不想取其性命,他身影瞬动,黑衣人仓皇扬剑一挡,交击的双剑剑光齐绽,一勾、一刺、一招、一式,在眨眼之间雷之亦长剑横断黑衣人手中之剑,停在黑衣人喉前。

  黑衣人惊诧,被颈边长剑逼得半跪下身子。

  “雷以钦,能与我过上几十招,你输得也不冤了。”

  不仅是门外观战的阮丹荷震惊,雷以钦亦是,阮丹荷走进禅房扯下黑衣人的覆面巾,见到的,的确是雷以钦!

  雷之亦没想到阮丹荷竟会提早回房,本想私下处理好此事,他知道阮丹荷虽对雷以钦无男女之情,但雷以钦终究自小呵护她,她受得了一次背叛,受不了第二次。

  “丹荷……你怎么回来了?”

  雷之亦的眼眸中满是对她的担心,阮丹荷却无法表现出不在意的神情来让雷之亦放心,她走到雷以钦身前,不敢置信,她知道雷以钦会愤怒、会敌视田亦,却没想过他竟会想杀了田亦!

  “是我的错……我的错……”阮丹荷喃着,是她给了雷以钦错觉,才会让他一错再错。

  “丹荷,与你无关,错的人是田亦。”

  “你知不知道他为天市院做了什么?为你做了什么?你竟恩将仇报!”

  雷以钦一阵冷笑,他天市院需要一个小小田亦施恩?

  “是啊!因为你不知道他是谁。”阮丹荷露出了清冷的笑,脸上更是失望的表情,“你怎么变得如此彻底?

  我那个温文儒雅、待人和善的大少爷去哪儿了?怎么会成了一个为私心谋夺人命的人?”

  “因为他夺走了你的心。”

  阮丹荷无奈,因为她说得再多,雷以钦也不会了解,或许该说他根本不想了解,只想依循着自己的心行事。

  “这天市院已不值得我留恋了,我要带着我母亲离开。”

  雷以钦想过阮丹荷会不顾她与阮婶的长工契在他手上,但他也不会甘心就范,“拥有你们的长工契,我就是你们的所有者,你们不能离开。”

  雷之亦知道阮丹荷不肯让他泄露自己的身分,但雷之亦认为是该处理好一切的时候了,天市院与天庄的关系必须在今夜得出一个解决的方法。

  “她们当然离开得了天市院,我并不想把奴仆视为买卖的物品,但如果你非要用这方法困住她们母女,那我也只能配合。”雷之亦收起了手中的剑,以他自己的声音开口。

  由田亦喉中发出的,不是田亦原有的声音,雷以钦不解,这个声音……为什么他觉得熟悉?

  见雷之亦要撕下假皮,阮丹荷要阻止已不及,“阿亦……”

  雷以钦错愕的看着出现在田亦的假皮之下的,竟是雷之亦,而阮丹荷急着制止的模样,分明是知道田亦的身分。

  这就是阮丹荷被田亦所吸引,爱上田亦的原因,原来田亦便是雷之亦!

  原来他一直都输给了同一个男人。

  “你……你的双眼……”

  “我的双眼是伪装失明,当年为了避祸,祖父及父亲要我做的伪装。”

  “所以,我又输了。”雷以钦常想,如果八年前他坚定的把阮丹荷由荷居带走,不让她服侍雷之亦,一切会不会就会不同?

  又?为什么是又?但雷之亦随即想通,雷以钦指的应该是第一次黑衣人的寻衅,“以钦,我想知道你两次要杀我,都是因为我是田亦,不是因为你发现了我是雷之亦。”

  雷以钦站直了身子,嘲笑自己第一次做歹事便被识破,原来雷之亦知道那一次聘雇江湖人的也是他,“我的确不知道你是雷之亦,而且那回我并不想杀你,那些江湖人告诉我他们险些伤了丹荷,我便辞退了他们。”

  险些伤了?阮丹荷冷冷一笑,是谁险些伤了谁啊!

  “事情既然已发展至此,我决定等祭天大典结束后就带着丹荷离开。”

  阮丹荷望着雷之亦,原来他想着和她一样的事吗?那他父亲对天市院的猜忌呢?他打算就这么放弃了任务,为了她?

  “我不许!我永远不会放弃丹荷,尽管你用你的一切来换,我也不会交出丹荷的长工契。”

  “以钦,莫让我动怒。”

  “动怒?你能如何?毁了我天市院?”

  “大少爷!够了!阿亦不是那样的人。”

  听见阮丹荷第一次喝斥了他,而且还是为了雷之亦,雷以钦不甘心,“不是哪样的人?不要忘了他曾经怎么伤害你!”

  “够了!你根本不知道阿亦为天市院做了什么!”雷之亦曾交代过来此的目的不能说,但她再也忍不住了,“天庄要毁了天市院,很难吗?只要掐住了天市院的经济命脉,就算天市院是临析城的首富又如何?天庄根本不看在眼里,天庄容天市院存在,只是因为天市院忠心,但这份忠心不是没有人存疑。”

  “什么意思?”

  阮丹荷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心冷了,还是因为她已决意离开,她的口气竟再也听不出激动情绪,“天庄的大老爷不相信大少爷,是三公子在他父亲的面前力保,挡下了天庄大老爷对天市院的制裁,你为了我想杀害田亦,但三公子却没有因为我对你公报私仇,因为他知道天庄及天市院的连系有多重要,你呢?大少爷,如今你知道田亦便是三公子了,你还要为私忘公吗?”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身后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望向雷之亦,八年前他在天市院养伤时留下的恶名,至今还记忆犹新,可八年后他竟变了一个模样。

  雷以钦跌靠在桌边,矛盾不已,如果他今夜杀了他便是恩将仇报了?

  “以钦。”雷之亦捡拾起雷以钦的断剑,无视可能对自己造成危险,把剑交到雷以钦的手上,“如果你只是因为我是田亦而杀我,我可以饶你这一回。”

  “你……要饶了我?”雷以钦紧握着断剑,知道此时雷之亦没有防备,只要他向他刺去,那一切……就结束了……

  雷以钦握着断剑的手,因紧握而颤抖着,最终,还是没有付诸行动。

  他像承受莫大的负累一般,顿时垮了身子,他缓缓的转身离开禅房,凄然狂笑,悲痛地走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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