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人夫妇基本上是铁人老公+体弱娇妻的组合,体弱娇妻时常出借自家场地让我去白吃白喝白拿白玩便罢,铁人先生这回还帮上了这个故事大忙,提供了脸盆钓鱼团的网志给我。
我在网志当中得到许多受用的知识,而铁人先生字里行间对台湾山林溪谷的热爱,竟数度让我看到鼻酸。
假若没有铁人夫妇,男女主角找不到某地安身,感情无法加温,故事便没办法进行下去,不只稿子进度拖得更慢,我还会没有心情煮饭与做家事,女儿也会被变得很暴躁的我频频发脾气,就连经常不在家的老公也会遭殃。
再有,由于晚交稿,荷包也会很扁,荷包很扁,心情就会更恶劣……所以,铁人夫妇真是惠我良多,在我家的经济民生与和谐安乐各方面都帮了大忙,大人夫妇在上,请受小的一拜(跪地叩首)。
又,想说这个故事,是因为我爷爷。
在我国小至高中这段期间,照顾我生活起居的人,是爷爷。
那时,母亲上工时很长的夜班,父亲接送我上下学,不知为何,洗衣煮饭这件事落在与我们同住的爷爷身上。
我的台语不好,总是爷爷讲台语,我回国语;爷爷总是在客厅一个人玩着扑克牌或是看电视,而我总是放学之后便匆匆躲回房间去,唯一能找到人说话的机会,是拿起电话拨打同学的电话号码。
我想姐姐,想妈妈,无奈她们在家的时间不多,休假日也是少之又少,我总是一个人,总是。
于是,时日一久,我越来越讨厌待在家里,与家人的关系也愈加疏离恶劣。
青春期莫名偏激与叛逆的我并不知道我很寂寞,并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人陪,我只学会找爷爷麻烦,将一大堆当时无法言说的情绪垃圾一股脑儿地倒在我朝夕相处的爷爷身上。
我讨厌爷爷总将我不喜欢吃的白斩鸡鸡肉挟到我碗里;讨厌爷爷洗的衣服总有一股怪味;我讨厌爷爷总将我打开的电灯关掉,老让家里暗蒙蒙的;也讨厌爷爷煮的菜色总是一成不变。
我讨厌爷爷总是要我拉开嗓门大吼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也讨厌他以为我每天去上补习班是去瞎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没出息没路用一辈子捡角。
我讨厌爷爷,我从来没有与他正面冲突过,但青春期的我满心怨怼、愤世嫉俗,看什么都不顺眼,我浑身尖刺,没人能亲近我,我也不愿讨好任何人。
就这样,我一路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我毕了业,出了社会,离家工作了好几年,某一天,从叔叔那里传来了爷爷过世的消息。
我忘了丧礼上我有没有哭,或许有?也似乎没有?
我想我很无情,却没料到,我对爷爷的思念,还没真正开始。
数载后,当我走入家庭,有了年纪,有自己的孩子,身体开始有病痛,也开始衰老,我终于明白,爷爷总是要我扯开嗓门大吼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耳朵渐渐不管用;他把屋里的灯关暗,是因为年过七十的他眼睛酸涩畏光。
爷爷挟鸡肉给我,因为那是他小时候只有过年过节才吃得到的奢华料理;爷爷洗过衣服上的味道,是衣物晒过太阳之后的独特气味。
天天煮饭的人要变化菜色有多不容易,我持了锅铲之后才真正明白;爷爷看我每天早出晚归躲在房里讲电话,觉得我没好好念书,对我破口大骂也很容易理解。
我对爷爷感到好抱歉好抱歉,我想,如果当时我能坦率一点,如果当时我能懂事一点……
只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我想写一个关于遗憾与抱歉,一个关于错看与错待的故事。沐晓辰对沈芝青就是这样的心情。
大学时代,他觉得沈芝青这学姐很怪、很穷酸、小家子气,虽然与她没有互动,可就莫名其妙看她不顺眼。
一直到某一天,他长大了,他恍然大悟,于是,她的身影才开始在他心底愈加清晰。
内疚、于是思念,于是重逢偶遇了,才会那么急于讨好,急于想补偿,就像我对爷爷的心情一样。
我时常想着,若是爷爷来当我的孩子,这辈子换我照顾他,那有多好……只可惜,这终究也不是件我说了算的事。
忘了在哪本后记提过,所有的故事,都在补一段往事,补一个缺口,故事说完了,思念不会停,却总觉有部分的缺憾被圆满。
我想,这或许有点类似向神父告解的功用吧,多谢诸位神父了(误)。
然后,题外话一下,星爷我对不起你,藏在山西布政司老婆床底下的是五千两不是十万两,也不知怎地一直记成十万,我想我的脑浆一定是生小孩时随胎盘流失了。
最后,此次低潮期很久,脑袋空空了很久,自我怀疑了很久,几度觉得自己也写不出东西来了,谢谢阿鞭容忍我的龟速写稿,也谢谢帮助这本书付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