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那你怎么会建议陈知仪去找当时的几名大夫,你是在替自己找退路、想将功赎罪?!”阮芝瑶像个疯子的朝她大吼。
“你小声点!”巧儿可没乱了心,她急得一把捣住她的唇,“我没有,我怎么会笨到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阮芝瑶火大的拍掉她的手,“骗子!你还想骗我!”她看向双喜,“帮我拖着她,我们一起去见大少奶奶!”
“好!”双喜点点头,主仆二人上前拉住巧儿的手臂。
巧儿急了、慌了,平日做粗活的她力气可比娇贵的阮芝瑶,还有负责伺候的双喜还大,两人根本拉不动她。
“咱们别乱了方寸啊,再想想别的法子吧!”但巧儿一时半刻也挣脱不了两人,一时间,房里乒乒乓乓的,桌上的杯壶都被她们在拉扯间撞落地板,碎声四起。
“别的法子?等司容将当年替巩棋华看诊的大夫全找来吗?”阮芝瑶怒目相向,“一旦东窗事发,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说了一样是死路一条!”巧儿也怒道。
“不会的!大少奶奶很善良、她有给我机会,我不把握就是笨蛋,我要去请求原
请,告诉她,是你!是你带着我去找姨娘,提出在药中加毒,甚至还不忘提及请进府中把脉看诊的大夫都要,一收买,以免露了馅。”
“你闭嘴,双喜,快叫你家主子闭嘴!”巧儿简直快气疯了!
双喜摇头,那件事她也知情的,她其实也好怕。
“我要说,再不说,不必等巩棋华的冤魂索命,我就已经疯了!这件事是我错了,但姨娘默许了,没人提醒我这是在害人啊!我也鬼迷心窍了,呜呜呜……”
阮芝瑶突然无力的跌坐在地,她愈想愈恨自己,“我有错,姨娘也有错,她没适时的提点我,让我得以将自己人安插到巩棋华的身边,每日以喂药名义,先让巩棋华喝下一点毒药,在发现司容会以口喂她药汤后,担心事情败露,改加在餐食里,这才让巩棋华的病不仅好不了,还越来越糟糕,终于香消玉殡……”
巧儿仍被双喜死命的拉着,她气炸的朝阮芝瑶怒叫,“你去说这一切又能如何?巩棋华死了!”
“她死了,魂却在,我能感觉得到她,她就在我们四周!”阮芝瑶大叫。
“你别自己吓自己,冷静点!”
“不!我要去说,我不要冷静,就算死也比现在好,我好害怕、我怕死了!”房门外,两人像疯子似的怒叫声全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也一字不差的落在站在门口的褚司容与陈知仪耳里,一旁还站着小乐,还有几名侍卫。
听到这些种种,陈知仪几乎无法承受,她闭上眼眸,却锁不住盈聚的泪水,让滚烫的泪漫出了眼眶。
褚司容紧紧的拥着她,“我来处理,你先回房。”
她缓缓的摇头,不,她要在场,她要问她们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在她离幸福、在她离健康已经那么近时,竟然狠心的下毒残害她!
当巧儿跟阮芝瑶还在房内怒声呛骂时,褚司容让她倚靠在小乐身上后,即大步上前,“砰”地一声推开房门。
屋内的三人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一见到褚司容、陈知仪等人,纷纷倒抽了口凉气,再紧紧的闭上嘴,,时之间,气氛寂静凝结。
褚司容走了进来,他全身上下都燃烧着熊熊怒火,阮芝瑶三人的身子狂抖,浓浓的恐惧往她们的四肢百骸蔓延,不必再问,光看褚司容全身发散的熊熊怒火,就知道他已经听到她们的对话。
“对不起,请饶了我们!”阮芝瑶哽声的跪地求饶,双喜也吓得跪下。
“我们不是有心的,求求你,大少爷。”巧儿更是可怜兮兮的拚命磕头。
他咬牙咆哮,“杀人偿命,来人啊!把她们送到衙门去!”
几名侍卫走上前,扣住三人的手臂,将她们拉起来,就要送往衙门去。
三人一路上又叫又哭的,这阵骚动也将贺姨娘引了过来,她不解的问,“这是在干什么?”
“姨娘,出事了,我们害巩棋华的事被发现了,怎么办?呜呜呜……”阮芝瑶马上对着她哭叫。
“贺姨娘,你也知情的、你也默许我们给巩棋华下毒的,没有理由你可以置身事外啊!”巧儿咬牙怒喊,她不甘愿,凭什么她自始至终要承担最多!她是最可怜的人啊!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曾拥有!
贺姨娘一脸惊骇地望着两人,“你们别胡说,谁知道……”
她抬头看向褚司容,那阴鸷冒火的黑眸令她战栗不安,“我、我……没有——”
“把她一起带走!”他愤怒的下令。
侍卫快步上前,一把抓着又慌又乱的贺姨娘,一行人随即被带往衙门。
褚司容拥着虚弱但坚强的陈知仪回到绮罗苑。
在房里,两人静静依偎。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
褚司容的话未说完,陈知仪已伸手捣住他的唇,“别道歉,不是你的错!”
他深情的拉下她的手,“我还是愧疚,没能好好守护你。”
“不,你尽力了,”她靠回他怀里,“也都过去了,其实,我这么努力的要查出真相,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担心有人会伤害你。”
他低头看着她阖眼疲累的小脸,他的人生有她,夫复何求?
寂静的下雪夜,本该也是个快乐团圆的除夕夜。
但几天前,贺姨娘、阮芝瑶、巧儿三人联手毒杀巩棋华的事被揭发后,虽然三人已和盘供出认了罪,当年一干失了医德的大夫也二被判入狱,褚府上下仍沉浸在一股低靡的氛围中,尤其巩氏对孙女的冤死更是哭断了肠,也因伤心伤身,卧病在床。
一个年过得草率。
好在,巩氏在陈知仪、牧氏的悉心照顾、细细开导下,心情好了点,也对孙女之死释然了些。
而被安排至北方商城重新生活的何茵茵,听到贺姨娘等人毒杀巩棋华一事,她还特地返回褚府,见众人生活已恢复过来,这才放心的再返回北方。
但对褚芳瑢与夫家闹翻,跑去南方找褚司廷生活,染上花心恶习一事,则不愿关注,自甘堕落的人,下场绝对凄惨。
新年过后,往年三、四月都是褚府的大日子,要忙于褚临安的寿宴、还有祭祖一事,今年不同了,裙府为了寿宴送出去的帖子,名单有些不同,上面的文字也有改变。
褚司容亲自拟定送帖的名单,帖文上面则注明,褚临安身体长期不适,不宜见客同欢,故谢绝贺礼、贺客到访,望多见谅。
这一封帖子褚司容还特别拿去给父亲看。
褚临安长期被控制自由,以一副长链脚镜扣住他的双脚,他在屋内能自由走动的范围也就是长链的长度。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下来,他的身子并未见萎缩,再加上有专人伺候三餐,褚临安除了瘦了些,气色是好的。
只是,某些特殊时刻,褚司容会为他点穴,免得他张牙舞爪的想咬人或揍人,就像此刻——
褚临安被点了穴,只能动弹不得的躺卧床榻,他火冒三丈的看着下人拿到他眼前的帖子,在看完内容后,咬牙怒视着褚司容,“孽子!”
想当然耳,褚司容已取代他,在朝廷取得最大权势,那些朝臣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趋炎附势!再这样下去,他终究会被彻底遗忘。
“愤怒吗?”褚司容冷笑的坐在他面前,“还有一件更值得你在乎的事,我正在查我的身世。”
褚临安呼吸一窒,倏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可能……”
“是真的了!哈哈哈……从爹的反应,我就确定了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褚司容笑了,笑得开心、也笑得悲愤,眼神陡地一冷,“我是谁的儿子?”
褚临安郁怒的瞪着他,“你是我的儿子,也是个逆子!”
“你不说也没关系,睿亲王府的老王妃透过她的人脉已帮我追查,她是个睿智聪敏、交游广阔的长者,相信不久应该有好消息。”
褚临安哑口无言,但眼底有着连他都不知道的恐慌。
褚司容趋近,冷冷地俯视他,“一旦找到答案,我会亲自来告诉你,我有多么高兴我的身上没有流你的血!”
褚司容残佞冷酷的黑眸直视着褚临安益发志忑的眼,半晌后,他直起身,头也不回的步出房门。
褚临安抿紧了薄唇,心里极为混乱,怎么办?外面的世界到底变得如何了?
褚司容怎么会怀疑起他的身世?该死的,万一真的被他查出来,那一切的一切全毁了!可恨的是,他被软禁,哪里也去不了,也没有人能帮忙!
“卡!”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他侧眼看过去,本以为是有人又要开门进来,但他已被点穴,要两个时辰后才能行动,要是有人在这当下想对他不利……
他心情忐忑,但久久没有动静。
蓦地,一个身影竟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床边,“你……”
陌生的蒙面男子飞快的伸手捣住他的口鼻,“请褚相爷安静,我是伍得天大人派来的,有什么需要他效劳,请相爷交代,他一定会努力达成。”
“伍得天,不愧是我的老友,还记得我……”
褚临安示意黑衣人靠近他耳畔,在说了些话后,黑衣人点头,往后方偏厅走,在褚临安指示的地方找到几本书,他从中拿出一本后,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有一封看来已经泛黄的信,他很快的回到床边,拿给褚临安看。
“对,就是这一封,还有,”黑衣人再次俯身在褚临安的唇边,听他说,“告诉伍大人,阮太妃绝对留不得,还有信,一定要亲自交到皇上手中,你跟伍大人说,只要办妥这两件事,我就能重获自由,而且,一定保他当左丞相!”
黑衣蒙面男子的黑眸闪过一道困惑,就他所知,还是阮太妃给伍大人一份贵重的礼物后,才有今天之事,但褚相爷却要她死?!
不过他也只是拿钱办事的江湖人,点点头,他将信揣入怀里,从窗户翻身而出,再小心翼翼的飞掠出褚府,遁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