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御笙见她动作利落,不见有丝毫疼痛表情,安心了些。
“看来你肩膀上的伤势几近痊愈,没大碍了。”他磁音里有着安心的轻叹。
“是快好了,已经没什么问题。其实我也请了五天病假,整整休息了五天,够久了。”她吐了吐粉丁小舌,有些不好意思地再道:“我家老板一直在催促我回去上班,我只好一直编假话,骗他我病得很重,好心虚呀!”
“没什么好心虚的,你的伤势也是他所造成,他还得为此事付出代价来。”欧御笙磁音瞬变,变得沈硬许多,开始转动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再道:“还有,他不会再是你的老板,你更不必把他放在心上。”
“喔。”范晓破扁扁嘴,没有再做反驳,因为多说也没用,不过她被砍一事应该与罗千强无关,纯粹是许艳丽独自所为,她并无意牵连别人。只是跟欧御笙争执这事没有意义,他坚持她必须离开“千强集团”,态度是那样的强硬,而她似乎得要离开,否则欧御笙极可能把罗千强跟许艳丽的头给扭下来。
“你下星期回去‘千强集团’做辞职交接,要快。你要多少时间?”欧御笙问她。
“完整交接的话可能要—— ”
“三天够了吧?”他打断她的话。
她皱起俏鼻。“我能说不够吗?”
“不能。”
“喔。”她又哀嚎一声,他竟然连时间都不多给。
算了,反正辞职就再去找别的工作,她可没有依赖欧御笙过日子的打算。
范晓破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把车子开离市区,往郊外而行,看着行车路径,她却是愈看愈疑惑。“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要吃午餐吗?”她受伤的这几天他都待在她家里协助与照料她,确定她没事才会进“欧风集团”总公司,两地奔波忙碌也真是累坏他了,她看在眼里是感动又感激,也认为跟他交往的感觉挺不赖的。
“到我家里用餐。”欧御笙天外飞来一句。
“哈?到你家?”范晓破错愕地坐直身子,侧首看他。“你要我到你家里?”
“爷爷约我中午用餐,就一起吃吧。”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见欧爷爷?不好吧?”她有些踌躇。她也了解欧家爷爷的权威向来不容被挑战与冒犯,所以已离开欧家的她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欧家爷爷肯定会不舒服,何况她可是在欧家爷爷的暗示下跟欧家告别的耶!
“哪里不好?”欧御笙耳闻到爷爷安排了相亲宴,所以决定先带范晓破回欧家,让爷爷取消办相亲宴的计划。“你跟我爷爷一直相处得很好,现在去见他有什么不对?”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就在我决定不再与欧家有瓜葛的那一刻起,好交情就中止了,欧爷爷认定我跟欧家不会再有联络,而当时分开,欧爷爷的认知就是因为我们不喜欢彼此,所以我该走,我不可以妨碍你交女朋友。如果我现在回去,而且还是跟你在一起,那爷爷会怎么看待我?又会怎么看待你?欧爷爷的性格你该比谁都了解,他最不能接受后辈的反复以及冒犯,我们若做出超过他掌握的状况,他会不开心的。再加上你我也才分开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又走在一起,甚至是以情人的姿态出现,他会以为我们在戏弄他。”她的出现会不会又成为欧御笙的麻烦?这是她所顾虑的。
“你知道我并没有交女朋友,所以不会造成什么妨碍。”也就是情况已转变,他才要阻止相亲宴发生。
“妨碍才大哩,爷爷命令你去找女朋友,结果你没有遵循,这已经违背爷爷的命令了,罪一条。如今我又冒出来,他一定会认为我们是故意在挑战他的权威,又多一条罪。”
“你不用想太多。”他只轻应一声,没对是否触怒欧老爷子多做着墨。
“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松?”好奇怪,合约被抢一事他无所谓,而她的出现可能激怒爷爷,他也没放在心上,甚至还硬把她往老人家面前带,他的做法跟以前的小心翼翼差别颇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车子已驶进私人道路,欧家豪宅大门已在眼前。
车子开进欧家豪宅的停车场,下车后,欧御笙领带着范晓破往餐厅的方向而行。范晓破不安地环视着两个多月没来的仙境,欧家还是一样的漂亮美丽,只是她的心无法平静,惴惴忐忑,等会儿见到欧家爷爷时会出现什么状况呢?她又该怎么做?她乱无头绪。
“快走。”欧御笙催促她。“已经迟到了。”
“你真要让我见爷爷?”她拖着僵硬且缓慢的步伐。
“当然。”他道,干脆走到她身旁,拥住她的肩膀,硬是带着她往餐厅的方向而行。
“老爷,御笙少爷回来了。”管家先进餐厅跟欧鹤报告。
“不过他迟到了。”欧鹤看了看腕表,眉心蹙起。“这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做事情愈来愈脱序。”他原本对欧御笙是有着很高的期待,而且这孩子一向顺从,也总能把他所交代的任务完美达成,从来没有失误过,深得他信赖,但这回他如此轻忽“红人集团”的合作案,为何?他正要利用午餐时间好好询问他合作案失败的原因。
“御笙少爷还带着客人要与您一起用餐。”管家再说道。
“客人?什么客人?他的女朋友?”难不成这段时间他脱序的行为是因为交了新女朋友?不,不对,他应该没有心仪的对象,这两个月来他未听闻他与哪家千金有交集,也之所以他精心安排了“JB 集团”总裁之女与他相亲。听传闻,“JB 集团”总裁之女对欧御笙非常迷恋,而且他在见过对方后也认为总裁之女十分优秀,于是决定顺水推舟地撮合这两人,更在与“JB 集团”总裁一番深谈后,开心地安排了一场可预见绝对会成功的相亲宴。
“欧爷爷。”玄关处,传来一声娇脆的嗓音。
欧鹤立刻认出这熟悉的声音。“晓破?!”怎么是她?
“爷爷午安,好久不见,您好。”她走到他面前,有礼地打着招呼。
天知道她的心脏坪坪狂跳,相处多年,她也算熟悉老人家的个性,她深深相信此时的他是不会乐意见到她的。
“怎么是你跟着御笙?你们不是分开了?”欧鹤的脸色果然沉下,这两人不是已分开,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范晓破暗叹口气,他果然不高兴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试图解释。“爷爷,我们是分开了,不过因为一些缘故,就又聚在一起,也决定重新再做好朋友,所以才会回来跟您报告。”
“什么缘故?是哪条道理让你们又在一起了?”他反问。
“就是!”
“思念,因为我会思念她。”回答的是欧御笙。
“思念?”欧鹤扬声,错愕地瞪看着孙子,审视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御笙最近变了个样,跟他所熟悉的态度完全迥异,他已凝聚着不满。“哪里来的思念?当初我要晓破离开你,就是因为你对她毫无感情,怎么突然间你又开始重视她,还会思念她?”他当时凑合他们,他们却不愿在一起,他要他们分开,竟又偏偏要走在一块儿,这分明是故意跟他唱反调嘛!“什么思念?这是胡扯瞎掰的吧?分明就是找麻烦、挑衅我!你们两个该不会联合起来要戏弄我吧?”
“您别误会了,我们没有戏弄您的意思,我们哪里敢戏弄您呢。”欧家爷爷性格高傲,做事又不按常理,独断独行的个性更是不容许被挑战,一旦认定的事情更从不更改,所以欧御笙自小就低调且看他脸色,就是为了避免触怒他。
但欧御笙和她两个月前慎重地对欧家爷爷表明绝对不会在一起,结果现在却又走在一块儿,难怪被欧家爷爷认为颠三倒四甚至有意戏弄。
范晓破愈想愈担心,最无法容忍被戏耍的欧家爷爷该不会给欧御笙一个大叉叉,然后取消他继承人的竞争权吧?
“是我强要她回到我身边的。”欧御笙说道,又一次把责任揽回到自己身上,完全不在意老人家正在怒火中烧。
“你?”欧鹤双眸冒火。
“是我决定的。”欧御笙没有因为祖父的不悦而改弦易辙,反而更加强调。
欧鹤眯起眼,对于他持续的“说明”更意外,这孩子一向顺从他,从不让他生气,可现在对他是充满着对战情绪。
欧御笙再道:“当时我不承认想跟晓破在一起,是因为逃避与压抑,不过在受到刺激后,我确定自己先前的做法是错误的,为了改变错误,所以我回头找回晓破以解除我对她的思念,我更打算跟她在一起,而爷爷应该要开心地祝福我们才对,而非不悦。”
“你还纠正我?”欧鹤更不满。
“不,不是啦,御笙不敢纠正爷爷啦!”范晓破吓到脸色发白,没想到欧御笙胆敢回呛欧家爷爷,他是不打算要继承权了吗?“爷爷,您并不讨厌我吧?所以我回来跟欧御笙在一起,您不该这么生气的。”她急着想安抚生气的老人家。
欧鹤沈声道:“我是不讨厌你,但我不喜欢被戏弄!先前我一片好意要你们分开,是出于不愿意勉强你们相爱,怕勉强的爱情会出事,我是为了你们好,可你们却倒打我一耙,践踏我先前的好意,还变成我太多事了。”他都做好一系列的规划与安排,结果现在整个被打乱,他这辈子还没碰过权威被挑战的状况,他当然生气。
“爷爷,我们真的不是要唱反调,而是……感情的事情真的很难解释……感情是会翻来覆去的,唉哟……”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感情问题才能平息老人家的愤怒。
欧御笙见范晓破焦急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牵住她的手,再紧紧一握,示意她别太紧张。“爷爷只是一时火气,他很快就会冷静下来,没事的。”
她怎能不紧张?得罪老人家兹事体大,这么多年来欧御笙一直维持着当一个听从长辈训戒以及服从长辈决定的乖孙,并且从不显露他的不满,用尽心机在讨好爷爷,但这次的事件,欧御笙等于是让欧家爷爷失了面子,这会对他的继承产生变数。
“相亲的事怎么处理?”欧鹤直接问道,他安排好相亲宴,结果他却又把范晓破带回来,还视她为情人,这样一来他怎么跟对方交代?
关于“红人集团”合约失利一事他都还没跟他深谈,但看来御笙似乎连解释都要省略了,然后又带回范晓破来搅和,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
“相亲?你要相亲?”范晓破吓一跳!
“我就是要来请爷爷取消相亲宴的。”欧御笙说道。
“你不去?”欧鹤娣着反叛的孙子。
“我不能去相亲,因为有晓破了。”
欧鹤深吸口气后,拍桌,怒道:“我不会取消的!我已经联络好‘JB 集团’总裁最疼爱的独生女儿洪小姐在星期天跟你见面。”
范晓破突然沉默了。
欧御笙没拿到“红人集团”的合约已经被扣分,现在他宣告要跟她在一起,让欧家爷爷失了面子,这又扣分,再加上性逆爷爷的安排,拒绝去相亲宴,欧家爷爷肯定再给他一个负分。
天哪,欧御笙要把江山拱手让出去了!
欧鹤续道:“‘JB 集团’的势力连咱们欧家都不能得罪,你若没出席这场相亲宴,‘JB ’必然会认为我在戏弄他们,一旦断绝与我们的合作关系,损失之大你应该算得出来,所以晓破不可以再回你身边,否则就会成为伤害公司的凶手!够了,不准交往!”
“你是应该去相亲才对。”范晓破侧首看着欧御笙,竟是要说服他。她收起酸酸的情绪,她看出欧家爷爷快要气炸了,倘若他再继续得罪爷爷,他最重视的继承权大概就没了。
“不,我不去。”欧御笙依然坚持得罪祖父。“若去,尾大不掉,未来麻烦更多。”他可以想象得出对方对于政策联姻是会感到兴趣的,他更料想得到其实相亲宴不过是个形式,他只要一出席,就代表两家答应联姻。
范晓破睁着圆圆的双眸,轻嚷道:“但你不可以不去呀!”她好怕他什么都没了。
欧鹤气到握拳,迸话警告道:“晓破,你离开御笙,让他参加相亲宴,如果不肯,御笙自己就要承担全部的后果!”丢不起面子的他,觉得被后辈戏耍的他,怒气冲冲地硬声警告着。“我有四个孙子,我不是非要御笙继承不可!”
“有这么严重吗?”她喃着,却知道事情是真的很严重。
她与他是“成功”地冒犯到了欧家爷爷的权威,堂堂王者是无法忍受被冒犯的感觉,他果然已摇下底限,要欧御笙遵从他的意旨,否则继承权之争他就出局了。
范晓破想起欧御笙这么多年来对“欧风集团”下的苦心,她更了解他对“欧风集团”势在必得的心情,可这回,他却因为她而让经营多年的苦、心付诸东流。
“我还是离开好了。”她该成全欧御笙的,她很清楚得到“欧风集团”是他的心愿。
“坐下。”欧御笙却拉住她,且要她在餐桌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