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以若望着范静章,努力想从他那里得到些许讯息。然而也不知道他是故意回避她的视线还是怎么的,眼神就是不看她!
「当然没问题。你准备什么时候谈,打一通电话给我,我绝对奉陪!」
「谢谢你这么爽快,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因为业务范围不同,再怎么说不是由我跟你谈,而是我的上司。」
阎奎拍了拍他的肩,「不管找谁来,我绝对卖你的面子!OK?」
「那我就先代替我的上司跟你说声谢谢了。」
直到此刻,范静章的视线才与司以若的眼眸交会。
上司,该你出马喽!
***
怎么会是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二少爷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错愕失神的阎奎如梦初醒般的眨眼回神,将怔仲的视线调回眼前这个笑嘻嘻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自称是犁风堂的资讯部长。
「阎二少爷,我是犁风堂的业务部长陈明,请多多指教。」
阎奎被动地点点头。
自我介绍后的气氛彷佛就僵住了。
主人像是要求大家罚站似的迟迟不请他们就坐,犁风堂的人尴尬互望一眼,只好自己开口。
「阎二少爷、副总,我们是不是坐着谈比较好?」
副总……
阎奎的目光瞟向站在自己正对面的司以若。
没错,她刚刚就是这么介绍自己的职称,犁风堂的副总!
现在演的又是哪一出肥皂剧?
一身俐落套装的司以若迅速瞥了阎奎一眼,抿笑得体。「我们坐下来谈吧,阎先生?」
他的反应是铁青着俊脸砰然坐下。
司以若悄然叹息。
看来阎奎非常生气。
空气好像又僵住了,犁风堂的两位部长有些不安的搓了搓手,互相交换一抹眼神。
「怎么都没看到阎二少爷的秘书呢?」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我们来这里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人奉茶?
「秘书?」
阎奎冷冷地瞟了司以若一眼。
感觉他针扎似的目光,她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的秘书早上跟我说要请假。」
「哦,这样啊?」
「可是我还是看到她了!」
凌厉的视线又难掩忿忿地瞪了她一记。
「咦,难道是秘书跷班摸鱼被您发现了吗?」
「比这个还严重几百倍。」
「这样啊,那真是糟糕!」
「如果是不适任的秘书,二少爷恐怕要考虑换人才好。」
他的口吻依旧冷冷的,「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司以若几乎没有勇气看他。
她不是刻意隐瞒,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啊!
「阎奎,其实我——」
他忽然无预警地站起来。
话都还没说到一半的司以若抬头怔怔凝望他。
「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不舒服,请你们今天先回去好吗?我们改天再谈。」
阎奎!
凝视他冷漠离去的背影,司以若无心理会身旁两位干部的闲聊反应,懊恼地猛叹气。
他们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现在又回到原点了吗?
***
「让您久等了,阎先生,我们总裁请您进去。」
他是久等了。
在这儿枯坐了三个小时,真皮沙发都被他的体温煨成暖炉了!
只见贵宾等候室里的阎奎峻着脸色站起身,在年轻秘书的指引下踏进那扇雕花大门。
「奶奶。」
办公桌前的邵侬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继续批阅手边的文件直到结束后,才悠哉地取下鼻梁上的厚重老花眼镜。
「阎二少爷,你习惯半路认亲戚吗?」
难搞的老太婆!「奶奶,我为了见你一面,任由你的秘书安排了四天的时间才能够踏进这里,我们直接说重点好不好?」
「阎二少爷,你这是在跟我抱怨我这个小公司让你等太久了吗?」
「奶奶!」
砰的一声,邵侬用拐杖敲了地板一记,发出砰然声响。
「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推我一把。」
「是。」
阎奎走上前来到她的身后,握住轮椅的把手将她推到沙发旁的低矮茶儿。
「看样子你还没忘记推轮椅的诀窍。」
「谢谢奶奶夸奖。」
阎奎走到沙发想坐下,却被邵侬瞪了一眼。
「事情办完了吗?还不赶快去倒两杯茶过来!」
他暗自叹气,「是。」
直到热茶上了,茶点也布好了,他才坐下来吁口气。
而始终冷眼旁观、悠哉呷茶的邵侬还不忘睨视他,「怎么,让尊贵的阎二少爷倒茶准备点心,委屈你了是吧?」
「奶奶,你别再酸我了行下行?我只是很久没被你使唤了,需要几分钟的时间适应一下而已。」
「呵,听你那口气叹的,还以为你是不满我这个老太婆呢!」
「是有一点啊!」
「臭小子,诚实是吧?!」
「反正你都知道,我又何必说谎哄你。」
邵侬扫他一眼,捻起桌上的茶点慢慢品尝。
想当初这个臭小子也没啥本事,像只小蝌蚪似的为了学业相生活拚着傻劲硬干乱游。没钱没势的,却能让她颇为欣赏——
就是因为他的率真和诚实。
「说吧,阎二少爷,委屈你捺着性子等了四天,想跟我说什么?」
「奶奶,你很明知故问耶!」
阎奎也不惧怕,挺直胸膛、做了很多人不敢做的事——
皱眉瞪她。
「你以为翻个白眼就能吓倒我吗?」
他没心思跟她扯,「你快告诉我以若在哪里?」
「真没用,你泡的茶就是没有范静章泡的香!」
「奶奶!」
「哎呀罗唆,烦死了!那丫头那么大个人了,我还限制得了她吗?她跑去哪里我怎么知道?你这个死小子没看见我坐轮椅吗?难道我还追得过她啊?」
阎奎被一阵乱吼,委屈的撇下了嘴。
这个时候的他非但没了阎二少爷的俊飒气势,就连迷死人不偿命的潇洒倜傥也不复见。
「你快跟我说啦,臭奶奶……」他将脸埋进摊开的掌心里,懊恼的口吻透露着疲惫。
邵侬见多识广,才不将这一点小哀小痛看在眼里。
「你不是三不五时就吵着要跟她离婚?」
他愣了下,既无奈又无力的瞪她一眼。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当时吵着离婚的是你,我孙女可没做错事。」
「我那时年轻不懂事嘛!」
邵侬眼神冷淡,「你现在就成熟了吗?」
「我……」
「是谁四天前叫以若不准再出现在他面前的?」
「是……」
阎奎一时语塞!
邵侬目光如利刃般扫去,「是谁啊?」
「当时我太生气了嘛。」
「所以我问你啊,你现在成熟了吗?」
答案太明显,阎奎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只好苦着俊脸,叹气。
「你应该记得吧?你们两个的吵闹儿戏我一直没有开口说什么。」
「所以你现在准备跟我从三年前的帐开始算起吗?」
邵侬拄着拐杖用力重敲地毯。
「别的老人可能只会回顾以往,而我才不屑做那种没意义的事!」
「那你现在到底想干么?」
凌厉的视线扫了阎奎一眼,「你决定不跟以若追究她隐瞒你犁风堂的事情了?」
「还没喔!」
他为啥下气?
以若明明能够告诉他的机会有这么多,她却始终紧闭着嘴巴不讲,难道她喜欢看他当众震惊错愕的蠢样吗?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我还在生气咧!」哼!
「那么你可以滚了,四天后再过来吧!」
「奶奶!」
「出去的时候记得重新跟我的秘书约时间,否则可能不只再等四天。」
「臭奶奶,你的心可以再狠一点没关系。」
「我就是心肠狠才能活得这么久,你不知道吗?常常看你们这种衰人相很有延年益寿的效果哩!」
阎奎当然还是被踢出来了。
对方是邵侬耶!铁石心肠的邪恶老巫婆,他就算再修炼个上百年也未必斗得过。
叹口气,阎奎坐进等候已久的轿车里,默然凝视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他是在生气。
是的,此刻他觉得如此疲累,是因为他还在生气。
气司以若的刻意隐瞒,而且非常火大!
她竟然消失了整整四天,无声无息……
再度沉重叹息,后座的阎奎懊恼地将脸埋进掌心里。
怎么办?
他一直找不到她,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