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在编花冠。”俊美少爷回头看了她一眼。
“编花冠做什么?”
“再过两天你不就十五了吗?这是给你的成年礼,希望你才貌双全,可别辱没了你爹娘的名声。”男子朗声大笑,手里的花冠在他的巧手下逐渐成形。
少女气呼呼的鼓起双颊,心有不甘的反驳他的话。
“我哪有辱没爹娘的名声?在这漠北草原上,人家也是娇滴滴的一朵花耶!你确定你不先将我订下来,若是我让人家给拐跑了,你可别后悔莫及喔!”她骄傲的抬起下巴,模样看来可爱逗趣。
“真不知羞,这样称赞自己,不怕让人笑话?”他失笑摇首,双眸里充满着万般宠溺。
“不怕不怕,只要裴哥哥记得把我看得牢牢的,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她一本正经的叮咛着。
闻言,他莞尔轻笑,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内心隐藏许久的情绪也逐渐明朗,再过两天她就满十五了,待她及笄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她家提亲,也省得她三不五时的向他“逼婚”了。
“嫣儿,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好,可别让外人听去,否则看谁敢娶你。”
“嘻,没人娶最好,这样就没人和你抢嫣儿了。”她灿烂的笑容,感染了他的心。
“果然还是个孩子。”他哑然失笑,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谁是孩子了?我都快满十五了,已经不是孩子……”她跺着脚,不满的嘟着唇,讨厌他将她当成孩子看待。
“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不是孩子是什么?”她蛮横的举止,引来他的讪笑。
“你说什么……”
零星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断的涌现,历历在目的情景,像是在他生命中曾经发生过,尤其那名紫衣少女,俨然就是缩小版的嫣然,而那名俊美朗目的少爷,分明就是他!
空白的记忆像是被填补上去,他想起他和她过去的种种,想起他们是如何坠入瀑布,如何落入人口贩子的手里,被囚禁在终无天日的地牢里,还有被强喂虫蛊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让他本能的抗拒,不愿去回想。
“别离?你醒了吗?”他不断的发出梦呓,让始终陪伴在他身旁寸步不离的嫣然感到心慌意乱。
“死不了的,瞧他身强体壮,丈夫也说他没任何异状,八成是体力透支才会昏迷吧!”阙婵心凉凉的口吻,让她蓦地羞红了脸。
发现他像死人般动也不动的在她怀里昏厥过去,她吓得六神无主,待她回过神来,已经来到弄花坊门前,当时阙婵心还正为了她的不告而别忿忿不平,一见她出现,不由分说的劈头就是一顿骂,若不是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她也不会收起怒火,忙着差丈夫来救人了。
看嫣然对他那么在意,再加上她白晰颈项上的青紫瘀痕,就算她再不解男女情事,也能瞧得出些许端倪,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已经重修旧好了吧?
只是蒋绮幽那女人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她着实好奇。
“大当家,一个人如果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痛到昏厥?我真的有点担心。”她柳眉微蹙,一颗心始终悬宕着。
“别急,丈夫都说没事了,你在这里瞎操心也无济于事,倒不如趁他在昏睡时,向我交代一下你们两人之间的事吧?”她笑得暧昧,悠哉的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
“大当家!”禁不起她的调侃,嫣然再次红了脸。
“唉!我就不逗你了,我也乐见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蒋大小姐那里,我会想办法。”不过是一名护卫嘛,大不了再找一个还给她不就得了。
“蒋小姐的态度那么强硬,我真的不想看他们主仆起冲突。”她知道别离有多敬重他的主子,光是为了她差点葬身在骷髅山,就足以证明蒋绮幽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起冲突就起冲突,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会知道孰轻孰重。”阙婵心挑着秀眉,冷冷的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男人。
怎么说嫣然都是她的好姐妹,她压根舍不得让她吃半点苦头,如果这男人欺负了她,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唔……”一声低吟,让正在交谈的两人倏地停止交谈。
嫣然随即坐在床沿,看着床上幽幽转醒的男人,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此时才慢慢的放了下来。她一脸凝重,双手紧紧握住他略显冰凉的大掌,深怕他身子还有什么不适。
“别离,你没事吧?你昏倒,吓死我了。”她眼眶一热,泪水再度凝聚。
望着她楚楚可人的神情,他心生不舍,大掌回握着她纤细的柔荑他缓缓坐身,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浑沌的大脑还有些茫然,似乎察觉到他的疑问,坐在一旁品茗的阙婵心,这才好心的替他解答。
“这儿是弄花坊,也是嫣然的香闺。”
“大当家!”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开玩笑。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看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一说,省得蒋绮幽又上门来跟我讨人,我好找个理由打发她呀!”一想到那讨人厌的官家千金,她就没来由的一肚子火。
一听到蒋绮幽的名字,他神情丕变,看着她依旧温婉的娇颜,他大手一张,将她牢牢搂在怀里,仿佛这么做才能确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而不是存在于他的梦境之中。
他是裴轩,是她朝思暮想的裴轩,在这五年的岁月里,她不曾遗忘他,而他不但将她忘得一干二净,还因为她心里有着别的男人而动怒,万万没想到他是在跟自己吃醋,思及此,他顿时觉得可笑。
“别离?”他将她抱得死紧,教她有些呼吸困难,忍不住轻轻挣扎着。
发觉自己力道过猛,他放松了点力道,让她不至于呼吸困难,却也让她无法逃离他的怀抱之中。
“嫣儿……”唤着记忆中的名字,他温柔的嗓音,让她身形一震,错愕的望着他。
会这样温柔唤着她的,除了裴轩之外,再没有别人,而她从来没和他说过她的小名,为何他会知道?
“你方才唤我什么?”她激动的扯住他的衣襟,娇颜上有着复杂的思绪。
“嫣儿,我唤你嫣儿。”他握住她的手,黑眸里有着温柔的笑意。
那眼神,就和她记忆中的裴哥哥一模一样,可是别离和裴轩明明就是两个人,为何在他身上会看到裴轩的影子?心绪紊乱,她几乎无法思考,更害怕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将他们两人误认为同一人。
“为什么这么唤?”她轻颤着菱唇,屏气凝神的问道。
“从小到大,我不都是这么唤你的吗?”他莞尔,不愿再逃避和她过去的美好回忆。
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那深厚的情感,是怎么样也无法斩断的,即便他失去了记忆,即便他和她分离了五年之久,但月老给的红线还是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让他们依旧为彼此心动。
“那是裴哥哥才这么唤我的……你……”她感到胸口一阵惊慌,深怕自己猜想的,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难道他是为了讨她欢心,才刻意去探听有关裴轩的消息,在她面前乔装他的身份,好让她将他当成裴轩看待吗?
她早说过他不在乎他是谁,裴轩也好,别离也罢,她爱的人是眼前的男人,压根不需要他这么做。
“别离,我爱的人是你,所以你真的不需要刻意去模仿裴哥哥……”语未尽,却让他以吻封缄,制止她的长篇大论。
他突如其来的吻,让她杏眸圆睁,脑海里一片空白,坐在一旁当观众的阙婵心,索性别开眼,看他们你侬我侬的恩爱模样,她突然有种想找个良人来爱的想法。
“我没有模仿裴轩,况且你和裴轩之间的相处方式,只有当事人才清楚。”有些属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无法从旁人口中得知。
“那你的意思是……”他说的不无道理,况且当年那些漠北草原上的亲友们,早已不知去向,他想刻意探听,也不见得找得到门路。
他目光澄澈,望着她黑白分明的氤氲水眸,薄唇扬起一抹她熟悉的笑容,只见他轻轻拍着她的头,就像个兄长对待妹妹般的亲密。
“我就是裴轩。”他坦承自己的身份。
闻言,她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的瞠大美眸,看着他俊美的脸庞,熟悉的眼神,还有以往裴哥哥会对她做的举动,这一切一切,都说明他就是裴轩。
从来就没有别离这个人!他冒充身份接近她,把她的痛彻心扉当成笑话来看,甚至还指责她将他当成替身,在彦王府里的百花园里意图染指她,如今他当着她的面承认他就是裴轩,这是否代表他从头到尾都在戏弄她?
思及此,她深受打击,用力推开他的身子,仓皇失措的逃离他的怀抱,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眉心微拢,试图下床走向她,却见到她有如惊弓之鸟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被身后的桌子给绊倒。
“嫣然,当心点!”阙婵心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不明白方才还浓情蜜意的两个人,怎会出现这么大的情绪转变?
虽然她从不过问裴轩的身份,但也知道能让嫣然惦记在心的,想必是她以前的情人,但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
“嫣儿……”他拧着眉,看她差点跌倒,一颗心差点停住。
“不要叫我!”这人真的是她认识的裴哥哥吗?亦或是他想报复她所以随口扯出来的谎言?
她的心乱了,一向清明的思绪早已成为一团纠结的线,怎么解也解不开,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她最深爱的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她?看着她痛苦,让他很得意是吗?
“嫣儿,你不相信我吗?”他抿着唇,从她的反应中,他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如果你是裴轩,为何一开始不对我表明身份?从头到尾,你都在戏弄我吗吧?”
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的滑落,她不相信从小信任的裴哥哥,居然会这样欺骗她!
难不成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记忆中温和善良的裴轩早已死去,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有着相同皮相的男人,他的心和当年的裴轩截然不同,她心乱如麻,搞不清楚自己究竟爱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