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医师轻声走近他,用听诊器听了一下,诊察了一下他的病情,然后他就醒了。
「病情有比昨天好一点,今天应该不会再像昨天烧得那么严重了。我还是开一点退烧药,热度再升高的话可以服用。」何医师也不管傅梓耀醒来了,兀自跟真叶交代着。
「好的,我知道了。」真叶点了点头。「那药物还是一样照三餐服用吗?」
「没错,尽可能让他吃药,这样会快点好。」何医师看到床上的家伙眼神越来越凶恶,打算赶紧打道回府。
「他真的很不乖,比小孩还要糟。」真叶还告状。
「喂,你们当我死啦?」傅梓耀躺在床上,脸臭臭地喊。
「你看吧!」真叶耸了耸肩。
何医师同情地看她一眼。「辛苦妳了。那我回去了,费用我会记在他帐下,妳不用操心这个。」
「我送你出去,何医师。」真叶帮他提医务箱,送他出去。
傅梓耀躺在床上,看着她跟医师走出去,脸色很臭。等着等着,终于真叶去而复返了,他马上逮到机会发作。
「喂,妳干么随便放人进来我家?」
「随便放人?」她摸了摸他额头。「是不是烧到变成笨蛋了,他是你的医生,你不记得啦?」她故意问。
「我发现妳越来越造次了,还敢讽刺我。」他恶狠狠地瞪她。
「有本事你就赶快好起来,不然就闭嘴。」她还朝他吐了吐舌头,挑衅意味十足。
「妳这臭丫头!」他起身,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上床。
「啊,你干什么啦?」她胡乱挣扎着,手肘还拐到他胸口,让他痛呼一声。
「妳这女人,没有一点温柔的细胞吗?我是病人耶!」他皱着眉头看她,双手还是紧紧圈住她,不让她逃下床。
「如果你有病人该有的样子,我就会有温柔。」她顶他一句。
傅梓耀气恼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让我下去。」她挣扎着。
他却一把将她塞进他的棉被里面,让她躺在他身边。「陪我睡会儿,妳昨天好像没怎么睡。」
「亏你还知道我没怎么睡。」她噘着嘴说。「啊,我刚刚才想到,忘记打电话去公司请假了。奇怪,也没人打电话给你耶!」
「二十七楼只有妳跟我,我们都没去,今天又没有会议,暂时没人发现也是正常的。」他躺回去,还顺便把她捞进怀里。
「那总也是要打电话,不然人家发现时会很担心吧?要打给谁?人事经理?还是副总裁?」
「打给人事经理好了,其他的他会处理。」他将床头的无线电话拿起来递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打喔?」她只好接过电话,开始拨号。
没多久电话就拨通了,她表明要找林经理,林经理一接起电话劈头就问:「黎真叶吗?妳怎么没来上班?总裁人呢?妳知不知道总裁今天的行程?」
真叶看了傅梓耀一眼,无声地叹口气。「抱歉,林经理,我现在才想到要打电话请假。是这样的,总裁生病了,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到办公室去……」
「那妳怎么没来上班?没来上班怎么知道总裁生病了?还是早上总裁才生病,妳送他回家的吗?」林经理不明白地问。
这一问可把她给问倒了。其实她是被人家从家里绑架来的,现在虽然没去上班,但还是得照顾这家伙,所以她到底该不该请假呢?如果让人家知道她在他家照顾他,那不是很怪吗?
「林经理……是……情况有点复杂。」惨惨惨,这该怎么说才好呢?她就说嘛,跟老板纠葛不清有害无益。
旁边的傅梓耀已经看不下去了,一把抽过她手里的电话。「林经理,是我。」
傅梓耀冷冷地表明身分,林经理一听到他的声音,差点吓傻了。
「总……总裁!」
「我身体不舒服,这几天的会议跟行程都先帮我取消。这样有问题吗?」他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温度。
「没……没问题,我会办好。」林经理戒慎恐惧地回答。
「至于黎小姐,她要来照顾我,所以这几天也不会去办公室,这样了解了吗?」傅梓耀继续说。
「了解、了解。请问总裁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吗?」聪明的林经理一听到话筒被老板接过去,就该知道情况了,多问可不是聪明的人该做的事情。
「没事了。」他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真叶看了看他又满是阴霾的脸,偷偷扁了扁嘴。「你又不高兴啦?」
「我像不高兴的样子吗?」他闷声问。
「像啊!」她诚实地回答。
他将她搂进怀中,用力得很故意。「谁教妳一件事情也办不好,请个假在那边支支吾吾,好像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是觉得像干了亏心事啊!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居然跟老板躺在一张床上,你说这象话吗?」她无奈地说。
「哪里不象话?」他这下当真被惹火了。「我是哪里见不得人了?妳要这样遮遮掩掩?还有更不象话的,我都还没做呢!」他说着目光滑到她胸口。
她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然后惊慌地双手遮胸。「下流。」
不料他咧出一个笑。「真正下流的我还没做呢!」
她的脸红了,却努力鼓起勇气回视他,瞪到眼睛差点脱窗。「我不是说你见不得人,可是我们毕竟有着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我来照顾你好像是私事,那这样我应该请假才对。」
「反正公司是我的,薪水也是我付的,妳管那么多做什么?」这女人是脑袋有问题吗?人家是恨不得有便宜可以占,她是路上捡到钱都还要怀疑收起来是不义之财。
「不能这么说吧!等你去公司,跟林经理说一下,这几天就算是我请假,扣我薪水好了。你要真的觉得亏欠我,就乖乖做一个病人,快点好起来吧!」她想了想,决定公还是归公、私还是归私。
这两天下来她已经有觉悟了,要想跟他完全划清界线,让彼此的关系仅停留在公务关系,现在看来是完全不可能了。而她与他越亲近,看到他的面貌越多种,她就越无法放手。无法说服自己,这些心跳总会平息,这些血液沸腾的感觉只是生理迹象。
当昨天晚上她看着他生病的模样,她的担忧之情完全掩盖不住,她就知道,她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就像那天她撑着伞想躲起来,不让他看到她一样,全都来不及了。如果她够聪明,当初他逼她去当他助理时,她就该坚持到底,就算违约也不去上班。而今,一切已然来不及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已经深深印在她脑中了。无论是恶劣的他也好、温柔的他也罢,已经完完全全印在她心底了。
「妳一定要跟我计较这些吗?」他瞇起眼问。知道她不是不想跟他变成男女朋友,他就没那么不爽了。
「唉呀,那你一定要跟我计较那么多吗?梓耀?」她怯怯地喊他的名字。
他那刚硬的心霎时间就软化了不少。「也不是不能商量啦!」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喔!」她双手圈住他一只手臂,言笑晏晏。
「那么就算妳再欠我一次,等我好了要赔我。」他满意地笑了,开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交易。
「一次?赔你?」她看到他暧昧的笑容,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顿时间她真的又羞又气,伸手拧了他一把。
「啊──」他鬼叫着转身瞪她。
「要几次都可以喔!」她伸出刚刚逞凶的手,朝他亮了亮。
他瞇着眼瞪她。「妳以为我会一直生病,是吗?」
「呃……」她的笑容消失了。「你不要想太多了,病人要多睡觉,多休息,快点睡!」她伸出手去抹了抹他眼睛。
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脚,像只无尾熊似地圈抱住她。「好,我睡。」
被圈得死紧的真叶只能苦笑,没多久也跟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