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崔大哥在……”
崔英达迈步走进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真心诚意的道:“如何做你才能消气?如何做才能原谅我、才能释怀,再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的幸福只有你才给得起,可惜的是,你这个痴情的大笨蛋根本不会给!
而她是笨蛋二号,年少不懂事的她在给了她的心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只有一颗心!她咬咬牙,忍着泛红的眼眶,不想在他眼前掉泪。
“瀞丹,给他几拳,或是拆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才会对一个不值得爱的女人死心塌地?”
崔鑫浩直接给了建议,虽然他多事的母亲从几年前就一直想将他们这两个悔婚的死小孩带去检查脑袋,但他一直觉得有问题的是他哥,一个万人骑的女人,他哥却当宝!
童瀞丹吐了一口长气,看了一脸紧张的好友,再看看一脸鼓励神态的崔鑫浩,目光再回到崔英达身上,这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俊美脸庞仍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他仍然器宇不凡,仍然俊雅迷人,当然,也一样的不爱她。
崔英达歉然的黑眸定视在娇小玲珑的童瀞丹身上,此刻,该是他们今天碰面以来,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最长的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好吧,就趁今天做个了断好了,毕竟也没人拿着刀子架在我的脖子上要我爱你,当年的事是我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一段执着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结束就结束,更甭提童瀞丹从小就是个资优生,跳级就学让她比同龄的女孩更早熟、世故,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她有多么死心眼,赖家瑀再清楚不过,她根本是口是心非。
崔鑫浩看到妻子的眼眶一红,将她拥入怀中安慰,炯炯有神的黑眸直盯着哥哥。
崔英达抿紧了唇,童瀞丹的话让他的心更难受,“你不该这么说自己,感情的事有太多的情不自禁、太多的情非得已。”
她瞪着他那双深邃如海的温暖黑眸,说起来,她就是栽在这双瞳眸里,一眼瞬间,竟就这么爱上了,很不可思议,但那一眼,就再也停止不了心中的悸动,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一见钟情的事,但随即,她发现自己是单恋,然后是苦恋以及失恋!
感情的百般滋味她尝的还不够吗,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只要我能消气,能释怀,随便我做什么,你都不介意是不是?”
他点点头,“是。”
“好,很好!”
没有任何预警,童瀞丹直接握拳往他的肚子狠狠的打了一拳,在他错愕的看着她,也忍住到口的痛呼时,她又用高跟鞋重重的踩上他。
一旁的崔鑫浩没想到这外貌清丽的古典美人竟如此暴力,不禁有些傻眼。
但深知她苦楚的赖家瑀知道这是她压抑在心中多年的痛与怨,只是要说这么做就能跟崔英达切得一乾二净,她是不信的。
童瀞丹看着崔英达应该很痛的样子,但这个超ㄍㄧㄥ的男人除了起伏的胸膛及最初的闷哼透露他的痛楚外,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只是绷得紧紧的,自一闪而过的错愕眼神后,情绪亦是沉潜不见波动。
难道除了他深爱的朱怡外,没有任何事可以撼动这个男人?
“我不仅原谅你,也替你感到悲哀,再见!不,我真的不希望再见了!”
她抓了皮包就越过他要出去,没想到两兄弟的母亲曾艾芸正好走进来,一脸笑咪咪的,却发现她脸色苍白,她不解的看着房间里的其它三人,尤其是大儿子,他的脸涨得红通通的,站姿也很不自然。
“崔伯母,恭喜,我要先回饭店了。”童瀞丹看着这个把自己疼入心坎里的曾艾芸,不得不缓下心中的怒火,勉强挤出笑容。
“等等,瀞丹,再多留一下嘛!你不是明天才走?”赖家瑀不希望好友是带着遗憾离开的,连忙走过去拉住她。
童瀞丹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小瑀,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新娘中最漂亮的一个,再次恭喜你,再见了。”她放开她,很快的转身就走。
曾艾芸不舍的看着她跑开的孤单身影,再看着脸色凝重的大儿子,火气陡起,“你这死小孩,我跟你爸守在前面不让其它宾客来吵你们这两对,是为了什么?你没看到瀞丹吗?她是哪一点输给朱怡了?”雍容华贵的曾艾芸越说越气,“瀞丹差点跌倒时,你动作那么快的去当她的肉垫是为了什么?还好巧不巧的让你们迭在一起的接到捧花,这不就代表你们有缘啊,你——”
“妈,够了,我很累了,我也想回去休息了。”
崔英达不得不打断母亲连珠炮的炮轰,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欢朱怡,但是她的堕落是因为太爱他,为了他,她牺牲了好多,他怎么能辜负她?!
曾艾芸火冒三丈的瞪着大儿子挺拔的背影,猝然转头看着二儿子,“真的没半点火花吗?”
崔鑫浩当然明白母亲期待的是什么,“瀞丹的火是很大啦,但大哥心如止水,我看很难了。”
“很难?你们这一对都成了,我不会这么放弃的!”
曾艾芸气呼呼的转身就走,人跟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缘分,家瑀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小丫头,而瀞丹跟她更是特别投缘,自从在一名世交好友的婚宴上见到她,她就中意她,那天她特别的找她聊天,发现她虽然有着一张古典娴静的脸蛋,但个性却率直纯真,当下她便决定了,她就要她来当她的媳妇儿,绝不让朱怡进门!
崔鑫浩看着身上像在冒火的母亲,再低头看着忧心忡忡的妻子,露齿一笑,“放心吧,看看我们,如果没有妈打死不退的执着,我们又怎么有机会兜在一块儿。”
赖家瑀微微一笑,“也是。”
“该出去了,不然那群损友肯定会以为我们提前洞房了,虽然这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开玩笑的把双手轻放在她的腹部,不意外的,他的妻子满脸羞红的瞪他一眼。
他笑着拥她离开新房,但他真的挺好奇的,他那个无法无天的母亲会怎么走下一步?
*
第二天一早,带着一双熊猫眼的童瀞丹搭机飞往纽约,可没想到竟然跟崔英达搭上同一班班机,而且还是头等舱面对面的座位。
崔英达知道两人会凑在一起绝非偶然。
由于他跟弟弟分别在纽约及台湾负责崔家房地产建设及电子相关零件产业,所以过去几年,他母亲经常往来台湾、纽约探视,她跟这家航空公司相当熟悉,她昨晚临时要他改航班,肯定是查到童瀞丹会搭这架班机而做的安排。
“我以为你会回捷克。”就他所知,她这几个月都在捷克及奥地利工作。
“我在纽约有新工作。”
他点点头,看着她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窗外,“有安排住处了?需不需要——”
“不用。”她马上否决,还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瀞丹,”明知她抗拒跟他交谈,但他希望她是真的释怀,而不是把心放在他身上,“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又漂亮的女孩,我相信你很清楚有些事太过执着,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崔英达先生,”她听得出来他要训话了,她霍地睁开眼眸瞪着他,“没错,你是大我十岁,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倚老卖老的教训我。”
他的黑眸里仍有她讨厌的温柔及包容,“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有真正的释怀——”
她咬咬牙,“那是我家的事好吗?如果你的记忆力比你的年纪老化得更快,那我很乐意提醒你,我是你建筑系的学妹,而且还是学校创系以来第一个提早一年毕业的资优生,更是由教过你的罗德教授亲自推荐入DSS知名建筑团队的建筑师,我的第一件在校竞赛胜出的设计作品已经在法兰克福完成,获得极高的评价……我不是孩子,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要睡觉了,请你不要打扰我。”
连珠炮的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她侧转过身子,阖上眼睛睡觉。
但一秒后,她的身上便多了一条毯子,她连回头都懒了,只有那个滥好人会做这种事,虽然是好心,是体贴,但会让她心痛,这样的温柔不属于她一人独有。
这趟长长的飞行,他注意到她几乎都在睡觉,从她眼下的黑眼圈看来,这几天她肯定没睡好。
也是,一想到得见到他,她肯定很挣扎吧。
只是她提到了罗德教授还有DSS团队,他蹙起眉,难道罗德教授在一个月前跟他提到的话与她有关——
“我要引荐一个很有天分的设计鬼才给你认识,她目前虽历练不足,但潜力无限,所以要请你帮个忙,让她在你身边实习三个月。”
“三个月?”
“是,由你这个在地的纽约客带她欣赏纽约的多元化建筑,给她适当的启发,这一次有个知名国际集团希望由我推荐建筑师结合现代艺术替他们打造一座人文美术馆,我相信你们可以合作愉快。”
“教授的意思是由我——”
“没错,你们两个是我教学以来最得意的学生,她现在还有案子未完成,大概再一个月吧,届时我们见个面,细节再谈。”
此时,他看到童瀞丹蜷曲在椅上的身子动了一下,身上的毛毯随即落下,他起身拾起毯子轻轻的为她盖上,静静的凝睇她的睡颜。
再次的交集,隐藏在这张典雅容貌下那执拗的脾气,会如何冲撞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