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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之夫管严 第9章(2)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

  云景初和云景容从销盐区返回覆命,和云景琛讨论当前私盐猖獗,已经影响到官盐贩售,官兵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得面对官吏的明勒暗扣,建议抬高盐价,其他运商早已这么做,对此他并不赞同,因为这等于要百姓被迫淡食,将会造成民怨沸腾,而让私盐大行其道。

  就这样,连著好几天,云景琛都在烦恼这件事,只要想到皇上每一回南巡,或是朝廷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和工程,也都是靠两淮盐商主动捐输,少则数十万,多则上百万,这笔庞大的金额,真像是无底洞,但又不得不拿出来,因此不少盐商才会抬高盐价,有时比产地还高上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芝恩见他有心事,小心探询,云景琛这才随口提了一下,并不寄望她能够想出办法,只是想要有个倾吐的对象,这在过去,可是不曾有过的想法,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极大的转变。

  看到相公渐渐学会对自己敞开心扉,愿意与她分享喜怒哀乐,芝恩心里再高兴不过了。

  “我不懂得盐价该怎么订,既能让百姓吃得起,咱们又能赚到银子,足够应付所有开销,又得如何避免被那些盐运官员勒索,不过至少懂得开源节流……”

  芝恩自认头脑不够聪明,没有本事在生意上头帮相公的忙,但府里的小事,她还是知道该如何做的。

  云景琛挑了下眉。“你说说看该怎么做?”

  “就好比说锦衣玉食和粗茶淡饭,同样都是过一天,别人能简简单单地过,咱们自然也可以,我还注意到府里有好几座院子都没有住人,不如把它们关了,就不必每天派仆役前去整理打扫,这么一来,奴仆也不需要太多,若是有贵客上门,就住在二叔他们的追慕楼,里头一应俱全,不必另外修建或增添家具……”她将这段日子的观察结果提出来。

  听到这儿,他嘴角上扬。“还有呢?”

  “还有……听说祖母喜欢看戏,还养了戏班子,不过自从她老人家生病之后,也只有三叔和三婶会不时请他们到府里演出,也是他们平常用来打发时间的,可这也是一笔可观的数目,不如省下来,以后用在更适当的地方,不过就怕他们不高兴。”芝恩为难地说。

  他唇畔笑意加深。“三叔和三婶要是真的不高兴,你就不做了吗?”

  “当然不是,我会努力说服他们,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了云家的将来著想,不要为了养个戏班子,而让往后的日子过得拮据,要做长远的打算。”她圆润的脸蛋透著果决。

  “这就对了。”云景琛很满意她的回答,看似胆怯软弱的妻子,其实比任何人都还要强悍。

  “你认为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每个月的吃穿用度,直接跟管事和帐房商量,要是真的不高兴,就说是我同意的。”

  芝恩心中一喜。“我只懂得这些小事,不能帮相公太大的忙。”

  “只要管好内院,就是帮了我。”云景琛看到的却是她的努力,不单是为了云家,更是为了他,那才是弥足珍贵之处。

  “是。”有了相公的赞赏,芝恩对自己更有信心。

  她能做的事还很多,只要多用点心,一定可以办得到。

  七月中旬,早晚多了一丝凉意。

  这天,午时过了一半,连著照顾乞妇好多天的小文和彩儿,一个坐在床缘打著盹,另一个则是去煎药,就算勉强乞妇喝下去,烧依然没退,还是得照样喂她,免得二奶奶以为她们故意偷懒不做事。

  就在这当口,直到昨天都还不醒人事的乞妇,突然热退身凉,也不再咳到像快断气似的,接著睁开眼皮,慢慢地自行坐起身。

  乞妇看著坐在面前打盹的小文,伸手推了她一下。“醒一醒!”

  “嗯……”小文先是揉了揉眼皮,这才定睛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你……你……”

  瞥见已经病入膏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乞妇,应该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更不可能自己坐起身来,此刻正用两颗圆滚滚的眼珠子瞪著她,不吓死才怪。

  “你什么你?”乞妇低喝。“我在云家的资历可比你这丫头还久……”

  小文尖叫一声,马上往外跑。

  “小心!”彩儿正端著汤药进来,险些撞个正著。

  她惊恐地指著屋里。“你快看!”

  彩儿只顾著把汤药端进屋去。“看什么?”

  “你看她……”

  “已经死了吗?那这碗汤药就用不著……”彩儿才说到这儿,却见人好端端地坐在床上,气色看起来比她还要好,不禁呆在原地。

  乞妇瞪著两个丫头,没好气地数落。“都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扶我去见二少爷,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这是老天爷赐给她的最后机会,不能错过,否则她死也不能瞑目……

  她必须说出真相,还大太太清白……

  谁是二少爷?小文和彩儿听得一头雾水,见乞妇不只是头脑清醒,说话也中气十足,嘴巴不禁张得好大,难道她的病突然之间好了?

  同一时间,芝恩走进小跨院,就见小姑蹲在小水池旁看鱼。

  “二嫂!”亭玉拉著她。“一起看鱼。”

  她柔声问。“待会儿再看,二嫂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出去玩。”亭玉两眼发亮。

  芝恩牵起她的手。“亭玉的二哥也会去。”

  听到二哥也要一起出去玩,亭玉顿时笑得像个孩子。“快走!”

  当她们走出小跨院,在天井和云景琛会合,夫妻俩脸色有些凝重,只有亭玉很开心能跟著二哥和二嫂出去玩。

  “走吧!”云景琛两手背在身后,走在最前头;姑嫂俩则是在后头,还有阿瑞和堇芳,一样跟在身边伺候。

  一行人来到宝善堂,亭玉面对不熟悉的环境,有些不安,挨在二嫂身边,连头都垂得低低的。

  “二爷和二奶奶来了……”八姑才开口跟他们招呼,就见到一位年轻姑娘站在他们身后,心脏顿时紧缩了下,脸色也跟著变了,因为长得太像死去的大太太,看到的第一眼,真的以为大太太还活著。

  不对!大太太早就死了!

  她亲眼见到大太太淹死在井里,不可能还活著。

  八姑很快冷静下来,心想她应该是大姑娘才对,真的已经很多年不见,不只是长大了,也不像个“疯子”。

  “二爷怎么把大姑娘也带来了呢?万一待会儿大吵大闹,可是会打扰到太夫人静养的。”她恢复原本的神色说道。

  云景琛有些不悦。“亭玉很乖,不会大吵大闹。”

  “亭玉听二哥的话。”躲在二嫂身后的亭玉,大声回道。

  这时,八姑不禁又多看了亭玉两眼,见她不再浑身脏兮兮,又哭又叫,让人不敢靠近,想起不久之前二爷说过大姑娘提起大太太是被人推下井,这会儿又突然带她来请安,不禁怀疑另有目的。

  “就因为亭玉已经好多了,才会特地带她来探望祖母……”云景琛回头唤著小妹。“亭玉,过来二哥身边。”

  亭玉有些紧张,一直低著头,听到二哥的话,又在二嫂的鼓励之下,这才怯怯地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这是祖母,亭玉有好多年没见到她了,先来跟她请个安……”他在旁边教导。“祝祖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于是,她怯生生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老妇,嘴里照著二哥的话念道:“祝……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见小妹没有特别的反应,云景琛心想难道没有想起来?还是过了这么多年,祖母也苍老许多,所以一时认不出来?

  “看来大姑娘的病好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二爷这些年来,不知为她请了多少大夫,总算有了代价。”八姑假意替云景琛高兴。

  大概是听出他们在谈论自己,亭玉终于偷偷抬起眼帘,朝八姑看去,见她弯起唇角,脸上挂著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不由得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见过这种恐怖笑容。

  那一晚的记忆突然鲜活地跃进脑海中……

  她瑟缩了下脖子,不敢再看八姑。“亭玉要回去!”

  “怎么了?”芝恩轻问。

  亭玉用充满惧意的口吻说道:“亭玉要回去,不要看到她。”

  “亭玉不要看到谁?”云景琛尽力把口气放缓,就怕会吓到小妹。

  “告诉二哥,别怕,二哥会保护你的。”

  “她……”她很快地比了一下八姑。“她是坏人!”

  云景琛顺势追问。“亭玉再仔细看清楚,她真的是坏人吗?”看来小妹对八姑的印象最为深刻。

  听到二哥的话,亭玉不得不鼓起勇气再看向八姑,马上又垂下头,躲到二嫂身后。

  “她是坏人!看著掉进井里的人……嘿嘿地笑……就像鬼一样。”

  “看来大姑娘的疯病还没好,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二爷和二奶奶快点带她回小跨院。”八姑嘴角往下垂,不再笑了,也更加笃定那天晚上的事,大姑娘真的全都看到了,还以为她不过六岁,还不懂事,因此才会疏忽了。

  他又问小妹。“八姑真的有嘿嘿地笑吗?”

  “她们把她……把她推下去……”亭玉比了个推倒的动作,然后用手指扯高自己的嘴角。

  “坏人就嘿嘿地笑……亭玉看到了……亭玉都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又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比以往都还要清晰,仿佛昨天才发生一样,让她全身发抖。

  八姑脸上看不出半点心慌之色。“大姑娘说话疯疯癫癫的,谁知道她究竟看到什么,又是不是真的,二爷和二奶可不能相信。”

  “亭玉没有说谎……没有骗人……是真的……”她情绪变得甚为激动,尖声地嚷道。

  “你是坏人……把她推下去……害她死掉……”

  说到这里,亭玉很害怕地抱住自己的头,哭到泣不成声。“我要跟大哥和二哥说……二哥会相信亭玉说的话……二哥最疼亭玉了……”

  “二哥在这里。”云景琛握住小妹的肩头。“亭玉要跟二哥说什么?”

  亭玉仰起布满泪水的脸蛋,把他的脸孔和记忆深处中才不过十岁的二哥重叠在一块,马上伸手抓住他。“二哥……二哥……快去救她……”

  “你要二哥救谁?亭玉,告诉二哥!”他知道快问到关键处了。

  泪水不听使唤地从亭玉眼中滚落下来。“二哥救救她……快去救娘啊……娘死掉了……娘死掉了……”

  云景琛虽然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听到小妹亲口喊出来,心中还是大恸。

  “娘是怎么死掉的?”

  “她们把娘……推到井里……娘就死掉了……娘……我要娘……”亭玉顿时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那天晚上她吓得躲在被窝里头,连哭都不敢哭,现在终于可以哭出声,不必担心会被坏人听到了。

  他眼泛泪光。“亭玉做得很好。”

  芝恩泪流满面地揽著小姑,任她哭倒在自己怀里,亭玉也将那段封印在内心的骇人记忆,随著泪水倾泻而出。

  “八姑,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云景琛厉喝。

  “大太太是自己投井的。”八姑还是同样这句话。

  云景琛嗤哼一声。“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吗?是因为怕死,还是想要袒护真正的主使者?”

  一双墨黑的怒阵射向躺在床榻上,脸歪嘴斜,唇角淌著唾涎,不时发出咿咿啊啊的祖母,她才是害死亲娘的凶手。

  “除了大姑娘方才说的疯言疯语,二爷有什么证据说是太夫人害死自己的媳妇儿?”八姑淡定地问。“这么大的事可不能乱说。”

  他恨恨地瞪著八姑,要她亲口招认,还需要有更强而有力的人证,偏偏吴嬷嬷已经死了,瑞珠又下落不明,难道就只能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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