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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薄幸容易吗? 第三章 找回旧时人(1)

  三朝回门后,霍骥几乎每天入宫面圣,所谈所言皆是剿灭倭寇一事。

  欣然已经把梯子搬给他,但愿霍骥不负期望能为大燕朝堂贡献心力,顺利成就他曾经成就过的事。

  安南王知道此事,高兴得连走路都在哼歌,有这么一个儿子在,霍家门楣肯定要恢复昔日荣景。

  与安南王不同,霍骥的得意令柳氏眼红,不时把媳妇召过去「谈心」,虽然颇觉厌烦,欣然却耐心应付,反正不会太久了。

  佟姑姑和秦公公已将人带往冀州安顿,留在欣然身边的只有席姑姑、玉双、玉屏三人。

  那天的桃林密会带给席姑姑极大震撼,欣然之所以留下她,而不是佟姑姑,便是因为席姑姑比谁都见不得欣然受委屈,所以她定会助欣然顺利脱离安南王府。

  短短十数日,席姑姑在京城买下一间二进宅子,也一趟趟将欣然的嫁妆运出王府变卖,换成银票。

  离开的准备工作顺风顺水地进行着,再过十七日……欣然看一眼还贴着大红囍字的房间,淡淡一笑。

  她可以的,可以了断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姑娘,已经准备好了。」玉屏上前请示。

  席姑姑带着最后两匣子珠宝出门,嫁妆只剩下木箱里的字画,以及桌椅床柜等大宗物什,到时候再挑选一些昂贵的摆饰带走也就差不多了。

  「走吧。」

  这趟出门,今晚恐怕无法回来,柳氏那里得找个好说词。

  欣然领着玉屏出屋,令玉双留守,才刚走到院子竟意外遇见琴夫人,她是霍骥的亲生母亲。

  在王府中,有关于琴夫人的说词是——胆小、怯懦、没出息,小门小户不敢相争。

  可她的行径看在欣然眼里,觉得她才是个真正聪明的,偏安一隅不与人相交、不参与争斗,安安静静过日子,等儿子出息长进后自有她出头日。

  琴夫人年近四十,许是性情平和婉顺,行为举止都带着温柔气质,看起来比柳氏年轻许多。她的容貌极好,霍骥是肖了她才生就一副好样貌。

  上前,欣然屈膝为礼。「琴夫人安好。」

  琴夫人细细打量燕欣然,一开始她并不喜欢她,一个用手段谋得婚姻的女子不值得高看,但这些日子……骥儿说,她与传言大不相同。

  她不知道哪里不同,可是身为母亲,眼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知道这是燕欣然的手笔,怎能不心生感激?且她不邀功、不骄傲,性格与云珊所言并不相同,她守礼遵礼,恪守媳妇之道,自嫁进安南王府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或许……该换个角度看她。

  「要出门?」琴夫人看一眼玉屏手上的包袱。

  「是。」欣然微微一笑,简单回答。

  「你送来的糕点极好,一直没同你道谢。」

  「琴夫人客气了,这是媳妇该做的。」

  琴夫人喜欢甜食,独居在小院里无事可做,成日琢磨各种点心作法,前世她开小食堂时琴夫人还曾经送她几张自己琢磨出来的食单,她极其疼爱旭儿、暄儿,认真说来他们背的第一首诗、认的第一个字都是琴夫人教的。

  「听说那些糕点是你身边丫头做的,本想跟你要食单,既然你要出门……」

  「无妨,回头我让无双去见夫人。」

  「那就多谢了,有空到我院子里坐坐吧。」

  邀请?前世琴夫人花了年余时间考察自己,再加上旭儿、暄儿的出生,她才渐渐放下心结尝试接纳自己,现在才多久?

  不过这是好事,她一直都喜欢琴夫人的坚毅与睿智,同她说说话,心里有再大的事儿都能搁下。

  笑容浮上嘴角,欣然点头应下。

  「时间不早,既然要出门,快点去请示王妃吧。」

  「是。」

  离开琴夫人,欣然心情有说不出的畅快,还以为此生要失之交臂的,没想到……趁着离开之前,多去看琴夫人几回吧。

  一走进主院,柳氏看见欣然,连忙掩饰脸上不快。

  欣然一眼发现,低头敛起笑意,上前问安。「媳妇给婆婆请安。」

  「快起来,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烦这些规矩。」柳氏拉着她坐下,着人泡茶。

  「婆婆,大伯的事成了,古尚书说虽是八品小官,却是个肥差,不少人争着要。这两天大伯有空,去吏部办妥文书后就能上任,倘若大伯好好做事得上锋喜爱,再升个两级也是能的。」

  乍听得欣然的话,柳氏掩不住的喜上眉梢,前一刻还对欣然满肚子不喜呢,她只晓得替霍骥张罗却没想想大伯、小叔,就说吧,娶个公主媳妇有啥用。

  没想,她竟是错怪人家,原来真正的好事在后头呢。

  过去王爷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替儿子谋个一官半职,可那些当官的全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而现在……不错不错,有个公主媳妇帮忙张罗,谁还敢看不起安南王府。

  「好媳妇,多亏你上心。」

  「这是媳妇该做的。」

  安南王的长子霍评念书不行,参加科考无数次从未上榜过,不过人还算聪明,前世她曾让他帮着做生意,成绩不差。

  「婆婆,听说今儿个李侍郎的妻子赵氏要到白云寺上香,媳妇与赵氏有几分交情,若是能托上李侍郎,小叔的事儿或许能有些眉目。」

  欣然口气诚恳,却只是说说罢了。霍瑞不学无术、狡猾贪懒,吃喝嫖赌样样来,要是让这种人握住一点权力,肯定要鱼肉乡民。

  连小儿子都有分?柳氏心情雀跃,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还等什么?快去。」

  「白云寺有些远,怕是到那里都要天黑了,就算有什么话想说也不好急巴巴赶上,幸好听说赵氏要在那里待上几日,媳妇能不能住个几晚,再寻机会说话?」

  「自然该这么办,快去吧。」柳氏急着把她往外赶,欣然顺势行礼告退。

  走出王府大门,欣然随意撇头一看。

  现在的王府寒酸,百余口人却只有两部马车、一顶轿,欣然要出门,哪有车马可坐?

  深知这点,为出入方便,席姑姑买下房子后便添了辆马车,白日在王府附近守候。

  坐上车,马鞭响起,车子缓缓前行。

  今天,她要做两件事,两件相当重要的事。

  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吧,巫镇东应该已经被关进牢狱,等待开堂用刑。

  巫镇东是个书生,但考运不佳,连考两回都没考上举子,家道益发落魄,为此未婚妻不守婚约,嫁予县太爷独子。

  嫁便嫁了,占住聘金不还也罢,巫镇东懂得忖度时势,哪会傻到与县太爷对峙。

  偏偏未婚妻成亲后,入了洞房这才发现丈夫竟是兔唇、瘸腿的残缺人,出仕无望,直道被媒人欺骗,她气不过,三天两头在家里闹事。

  夫妻吵架不甘他人事,可她竟攀扯上前未婚夫,说巫镇东相貌堂堂又有秀才身分,要是早知如此不如嫁给巫镇东……诸如此类的话。

  她把巫镇东夸成一朵花,却哪里是心慕人家,只是因为气不过想要打压丈夫罢了。

  可这些话太伤人自尊,而县太爷又是个护短的,不怪儿子、不怪媳妇,竟怪起「相貌堂堂」的巫镇东,于是罗织罪名抓人下狱,最后打断他的腿、毁掉他的容貌,真是无妄之灾。

  前世,欣然在五个月后才遇见他,那时的巫镇东求生无门想跳河了此残生,是欣然救他、收容他,而他投桃报李,为她打下一片商业王国。

  「公主,我们为什么要去瞿县?」玉屏不解。

  巫镇东说过,他在谷雨那天失去右腿,于是她来了,在谷雨之前。

  「那里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谁?奴婢认识吗?」

  「去了便知。」

  欣然不再回答,低头想着大皇兄昨日送来的信,他派人暗中跟踪燕历堂,确定他与梅云珊约好今日在富缘酒楼见面,所以……见面了吗?

  燕历铭不想把事情捅到皇帝跟前,但妹妹那口气,他势必要为她出。

  近日,父皇经常召霍骥进宫,商量讨伐倭寇之事,他跟着听过几回,确知父皇有意封他为五品小将,让他跟在吕将军身边学习一起出战南方。

  他刻意寻机与霍骥交谈,几次下来证明欣儿所言不差,霍骥确实是个可造之才,日后很有机会称霸一方,谁能料得先机笼络上他,定能为自己添得助力。

  这等好事,自然不能落到老三手上。

  欣然不想与霍骥过日子,口气斩钉截铁,没有退让空间,母后再三劝慰,都劝不动她的坚定意念。

  他懂,自小她就是这样的人,认定的事非要做到底,十匹马也拉不回,因此她认定母后是害死她亲娘之人便一路认到底,若不是听见老三与李公公的对话,母后这顶黑锅永远别想卸下。

  假如欣然一路帮忙老三……光想像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深吸气,燕历铭等在慈宁宫外头,打算与霍骥来个不期而遇。

  另一头,霍骥一离开御书房,皇后便召他觐见。

  霍骥以为是欣然进宫,要他陪着回王府,没想到她根本不在宫里,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服皇后为他与梅云珊赐婚。

  皇后说:「听说两个月后,皇上想让你与吕将军一起到南方?」

  「是,日期已经定下。」

  「既然如此,你与梅姑娘的婚事尽快办了吧,至少你不在的时候,有人可以陪着欣然。梅姑娘是欣然的伴读,过去她们像亲姊妹似的,走到哪儿都要一块儿,往后两人在王府里生活,无事可以说说话,有事也能互相照应。」

  云珊分明畏惧燕欣然,皇后怎会错觉两人像亲姊妹、感情深厚?

  「是。」带着怀疑,他应下话。

  告退后,霍骥便在慈宁宫外遇到燕历铭。

  在御书房里议事时,他曾与燕历铭辩论过几回,两人观点不完全相同,但他们往往能够从对方的话中修正自己的观点。

  几次下来他对燕历铭有些佩服,不管是他的行事、性格,还是他的知识见解,远远超过其他皇子。

  「大皇子。」走到燕历铭跟前,霍骥拱手为礼。

  「恰好在这里遇见你,免得我到处找,快走吧!」

  「去哪里?」

  「富缘酒楼。」

  「去那里做什么?」

  「有人想见你。」

  见他?不会是……「是四皇子吗?」他皱眉问。

  「哈,一猜就中,没错,他说今天非要把你给拉过去,得把话给讲清楚才让你走。」

  霍骥苦脸,不晓得要怎么回答。

  四皇子暗地请托让他说服皇上让他随军历练,可……他是哪号人物啊,这种事是他能提的吗?

  可四皇子却说他是欣然的夫婿,欣然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爱屋及乌听过没?所以只要他开口,肯定没问题。

  霍骥闻言登时额头三条线,他什么时候成了乌鸦?

  「大皇子,这件事……非不为也,是不能也。」

  「放心,有我呢。」

  两人一路说一路往宫外走,连马车都备下了,可见得他们根本不让他有机会反对。

  「大皇子能说服四皇子打消念头?」霍骥问。

  「不,欣儿说的好,人生短短数十年,不恣意一回,难道非要活得憋屈?人活着就该做喜欢做、想做的事,别让外人的眼光束缚我们的欲望。

  「她老说野心没有不好,想飞没有不对,只要争取机会尽力往前跑,把梦想化为理想倾全力完成,便对得起自己的人生。」说完,他朝霍骥露出一张大笑脸。

  「这是……欣然说的话?」

  「没错,不过你放心,她心里有一条线,她不伤人、不害人,她不会让自己的快乐建构在别人的痛苦上。」

  不伤人害人?那云珊受的委屈呢?

  想起欣然、皇后以及梅云珊的话,霍骥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这些日子太忙,他忘记去黑枣胡同查查,倘若玉双的话是不是空穴来风……或许,他该换个角度审视燕欣然。

  这几天回府,时辰已经晚了,他常常在转往书房的小径上看见她屋里的灯还亮着,他想敲开她的门,只是不知道在敲开之后该说些什么,道歉?感激?或是其他?

  就这样矛盾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燕欣然,始终没办法推开两人之间的隔阂,而她似乎也没考虑再见他一面。

  听说她从早到晚都很忙,成天伏在案前不知道在写什么,往往累得手臂举不起来了才放下笔。

  自己的眼线告诉他,她正把嫁妆一点一点往外运,所以她说到做到,是真的打算搬到庄子上,把位置让给云珊?

  见他不言不语,燕历铭又道:「所以今天咱们得来好好谋划,看看能用什么方法说服父皇放老四出去。」

  心思纷乱,他胡乱点头,算是应下大皇子的话。

  今天回去……找她谈谈吧,若她愿意,没有必要非搬出王府。

  两刻钟后,霍骥和两个皇子在富缘酒楼的厢房里,点满满一桌酒菜。

  那是燕历钧用来讨好霍骥的,依他看来,这件事只有霍骥开口才能解决。

  三个人一面喝酒一面商量,正说得起劲时,燕历铭咦一声。

  「怎么啦?」燕历钧问。

  「那是不是老三?」燕历铭指着酒楼外面。

  燕历钧侧身望去。「对耶,那个女的好面熟,谁啊?」

  「是相府姑娘梅云珊,以前当过欣儿的伴读。」

  「是她啊?我记得,动不动就掉金豆子的那个,成天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好像全天下人都对不起她似的,我记得欣儿还为她同别人吵过架,说是他们欺负梅云珊。」

  「欣儿就是个冤大头,一条肠子通到底,看不出人家是拿她当枪使呢,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的名声都给赔进去,否则她的性情什么时候骄纵了?不过,老三怎么会和她搞在一块儿?」

  「嘘……」燕历钧调皮地朝他们眨眨眼,说:「待我观来。」

  他走出去不久后又走进来,用大拇指比比左边的墙壁,说:「我让小二领他们到隔壁厢房,恰恰好是在这间,如果是在那间……」他指指右边墙壁。「我就没辙了。」

  说完,燕历钧拉开墙上那幅画,那里竟然有两个洞,燕历钧得意地拉着霍骥往洞前站去。

  突地,燕欣然的声音在霍骥耳边响起。

  我很抱歉,是我得到错误消息,误以为梅姑娘心系三皇兄不愿嫁你为妻,才会做出错误判断导致这样的结果。

  莫非……霍骥不想偷窥,但架不住好奇举目往洞口望去。

  厢房里,一男一女抱成团,嘴里说着甜言蜜语,燕历堂耐不住冲动在女子脸上亲一口,梅云珊羞答答地垂下头,脸颊红透。

  燕历堂道:「云儿,委屈你了,再等等,我一定会求父皇赐婚。」

  「我只是个庶女,怎配得上三皇子?」

  「在我眼里便是用十个嫡女来换你,我也不肯,我心里除云儿外再也装不下别人。」

  「多谢三皇子垂怜。」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牵着你的手走上最尊贵的那个位置,我要许你一世荣华。」

  梅云珊靠在燕历堂胸口,柔声道:「云儿的心不大,只要有你,我便足够。」

  两人情话绵绵,听得燕历钧想吐,他摇头退开,燕历铭立刻接上。

  中间也不知道漏掉多少话,但当他一靠近,便听见燕历堂对梅云珊说:「你要好生拢住霍骥,父皇最近频频见他,那人日后定有大造化,若能为我所用便能为我们扫除障碍。」

  「放心,骥哥哥从小便待我不同一般,我要求什么他都会应下,骥哥哥再疼我不过,到时定能为三皇子所用。」

  「你也别太过得罪欣然,那丫头在父皇跟前能说得上话。」他还要用欣然呢。

  「无妨,燕欣然性子直,我掉几滴眼泪,她就能把事情抹去。」

  燕历堂又问:「梅相爷那边……」

  「父亲到现在还没打算站位,许是因为皇帝风华正盛、龙体康健……」话有未竟之意。

  燕历堂冷笑接话,「风华正盛、龙体康健吗?哼,但愿是。」

  闻言,墙壁这端的燕历铭和霍骥皆变了脸色。

  燕历铭忖度,燕历堂的口气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敢向父皇下手?

  霍骥一颗心却像掉进冰窖似的,他的偏宠与信任,到头来……竟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不会的,云珊那样天真可爱的女子,她只是、只是……一时被燕历堂所惑,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

  这天,霍骥快马进了梅府,不找梅云珊,直接找上梅老太爷传达皇后娘愿意赐婚一事。

  梅老太爷并未太多考量便允下霍骥,霍骥冷着眼,等待……燕历堂会出什么招。

  老农坐在树下,看着树干上一颗颗硕大的果实,心里哀叹不已,子孙不孝哪。

  妇人也跟着叹气,这两座山一卖,村里人肯定要嘲笑他们了。

  可,无奈啊……没有钱,儿子捅下的楼子怎么办,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他被官府抓去?

  这一家人姓孙,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女儿在前、儿子在后,女儿全外嫁了,剩下儿子在家里。

  祖上辛苦一辈子挣下偌大家产,上千亩良田和两座山头,成就够惊人的了,曾经孙家是村子里的富户,没想到……果真是富不过三代,如今家里只剩七亩薄田和两座山。

  这两座山有些奇怪,通常山林里会比平地凉爽,可他们的山偏偏比平地热上几分,过去山里多少还有些东西可以采收,偶尔村人会往山上跑,可十年前孙老爹被番人给欺骗买几百棵小树苗回来种。

  说那些树结出来的果子比金子还矜贵,讲得像神仙果似的,因此孙老爹花大把银子雇人把两座山给整过、种上树苗。

  结果呢?两年过后那些树确实开始开花结果,结出来的果子,外皮硬邦邦的,硬是敲开来,里头的果实酸得吓人,花了大把功夫挑到外头卖,但谁肯买哪。

  只能丢着不理会,一年一年过去,果子掉落又长新苗,整座山都快被这些树占满,再没有村人肯上山。

  孙老爹花钱大手大脚,和家里老三性格一个模样,这些年折腾不少生意,结果做一桩赔一桩,家里的地一块卖过一块,如今那几亩田再卖出去,全家人就得喝西北风啦,算来算去只能把脑子动到这两座山头上。

  只是山地不好卖,就算人家买下还得雇人处理掉这些麻烦的树……想到这里,农夫和妇人异口同声又叹一口气。

  「你说爹怎不消停些?」妇人埋怨。

  「别总说爹,你生的好儿子不也这副脾气。」农夫瞪老妻一眼。

  「要不是爹宠着,能把老三宠成这副样子?」她呐呐地说着,一面从树干拔下一颗红色果实往旁边石头上用力敲上几下,把壳给剥了取出白色的果肉放进嘴里。「咦,这熟透的味道也还不差,要不今年咱们把果实摘下再卖看看?」

  农夫无奈道:「爹不死心,都卖过好几年啦,赶一趟市集,忙一整天来回不过挣个二、三十文钱,去年还伤了脚,请一趟大夫花的钱都比赚的多。」

  「这倒是。」两夫妇又望着满山果实,满脸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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