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从不理会黑道上的事情,但龙湖还是知道泽崎组的,不只因为泽崎组在日本的势力仅次于山口组,更因为泽崎组的组长与她的爸爸是盟友,更是莫逆之交。
模糊的记忆从龙湖的脑海深处窜出,少年、床边的故事,以及……那一记懵懂无知的稚嫩童吻!
“龙小姐,请允许下人先替你沐浴更衣。”吉田嬷嬷看了眼她身上略显凌乱肮脏的衣服,恨不得马上叫人将它们全脱掉。
闻言,几个原本垂着头的女人,上前簇拥着她往与房间相连的浴场走去。
“不不不,我可以自己洗澡……啊!不要脱我的衣服……”站在房间里的吉田嬷嬷,不时听到那两扇纸门后传来的惨叫声。
那情景让她不禁想起,少主那个温婉美丽的母亲,在头一天踏进泽崎家时,同样遭遇相似的事情;一个娇娇弱弱的美丽小女人惨叫出声,披着一头乱发冲出来求救的那一幕,不论过了多久,还是让人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可惜,那美丽的小女人,在泽崎家的时间不长。
一个小时后,被从头洗到脚、里里外外全都不放过的龙湖,被换上一袭精致典雅的浴衣送回房间里。
她被打扮得像尊美丽珍贵的瓷娃娃,那模样,眩晕了甫处理好事情、走进房间的泽崎刚。
“少主。”吉田嬷嬷恭敬地唤了声,唤回小主子的失神。
“嬷嬷。”对着老婆子点了下头,他的语气中有着尊敬,吉田嬷嬷就像是他的祖奶奶一样,虽然严厉,却十分关爱他。
“少主不应该一声不吭地离开家,教一众人着急。”在大宅里,除了他的父亲之外,唯一敢用这种语气教训他的人,就只有吉田嬷嬷了。
“不会有下一次的,我保证。”面对最敬爱的老人,泽崎刚半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小孩子。
明白他的一诺千金,得到了满意保证的吉田嬷嬷也不多加逗留,体贴地将床被铺好,便带着一众女仆离开房间。
两扇纸门被拉上,阻隔了与外面的连系,房间里一片的寂静。
“小湖。”深知自己的理亏,泽崎刚讨好地凑上前,柔声地轻唤了声美丽的小女人。
只可惜,龙湖还在生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越过他往床被走去,背对着他躺下。
被无视的泽崎刚轻叹口气,他就知道,她会很生气;换作是他,他也会生气。
但是,她也没有对他吐实呀!很好、很好,他开始自己在跟自己辩论了,而且很快,他就会因此而疯掉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停下这种折磨自己的行为;他决定,向她吐实这一切。
先前他迟迟不肯吐实,是因为他还没有确定,龙湖是不是心甘情愿与他共享这辈子往后的日子、让她与他一起面对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危险;但是经过这一晚后,他肯定了。
她是那么地神奇、那么地勇敢。
即使面对那么危险的场面、可能连小命也失去,但她依然挡在他的胸前,保护着他,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她怕得身子微颤;她大可以不现身、大可以选择躲在黑暗处,任由他被熏的手下轰掉。
但她没有,她还是选择继续挡在他的身前;于是他明白了,她爱他。
如果不爱他,她不会做出这种连命也不要的举动来,这个认知教他的心,彻底地融化,现在想起来,也会让他像个傻子一样傻笑起来。
而他呢?或许之前不清楚、不确定,但他现在清楚了、也很确定。
他爱她。
就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再放开她;他想要她,想要娶她、想要她这辈子一直留在他身边,再也不分开。
打定了主意要坦白后,泽崎刚凑上前,与她同躺在那床铺上;他知道她还没有睡,因为在他靠近时,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一样,故意退开了,与他保持距离。
他可不会让她离他这么远!不理会龙湖的抗拒,他坚定而霸道地将她纳入怀里。
她挣扎着,用力地捶向他的前胸,不管他会不会痛、不管会不会捶伤他;难道他不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然而被捶打的泽崎刚,半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更加靠近她,并在她的额上印下一记轻轻的吻,不含色/yu、不带激情,只是温柔的、饱含着眷恋。
“卑鄙!”禁不住地,她低咒出声,手上的力道却渐渐减轻,到最后,连打也不再打他了。
他轻笑出声,收紧了手臂,让她整个人贴着自己。
她半垂着眼,静静地感觉被他抱住的感觉;他的味道依然、手臂拥抱着她的力道依然,可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个拥抱,与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呢?
“听我说个故事好不好?”他嘴里问着,可是没有等待她的响应,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泽崎刚的母亲,是一个很柔弱的女人,身子骨也很差,所有治疗过她的医生都说,她绝对活不过三十岁,所以从小她就被家人送到乡下养病;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撑不久,所以她一直都不与其他人亲近,因为她怕,如果她突然离开后,那些爱她的人会很伤心。
只是,她一直忽略了,其实她也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在她二十岁的那一年,她遇上泽崎一郎,一个让她的世界彻底颠覆的男人;他不理会她的抗拒,一步步地融化她、走进她的心头,烙下了属于他的烙印,他的感情太过浓烈,深深地掳获了她的心,而长年的孤寂,因为他的出现而得到救赎,所以她忘掉现实的一切,一心一意地只想爱着他。
她是幸福的,一直都是;可是有一天,泽崎一郎家里的人找上了她,粉碎了她的世界;原来那个时候,泽崎一郎已经结婚了,虽然是因为家族的利害关系而结婚,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他与那女人还有了孩子。
柔弱的她承受不了这个事实,纵使他再三保证他会离婚、会正式迎娶她,但她不想让他伤害另一个女人,以及那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她逃走了;可是她一个体弱无助的女人,可以逃到什么地方去?更何况,她已经怀上了孩子,这样的她,在不久后就被找到了。
她哭着不要跟着泽崎一郎回日本,而是留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他拗不过她,却无法抛弃加诸于他身上的责任,所以就只能一直在两地来回;或许是巧合,他的妻子原来在结婚前早就有了爱人,所以当知道泽崎一郎在外头有了另一个女人时,就拿着离婚协议书要他签名,自己与情人跑掉了,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后了。
所以,当泽崎一郎带着她跟泽崎刚回家时,泽崎刚已经七岁了,他年纪虽然小,但很多事他都已经能看明白了,所以他一直当个乖孩子、接受一切泽崎一郎要求他要懂的事。
不过,泽崎刚的出现,教某些人很眼红,尤其是那个一出世便注定要当上继承人的泽崎熏;因为一次的意外,让众人发现泽崎熏根本就不是泽崎一郎的亲生儿子,是泽崎一郎的前妻与其他男人所生的;一下子从天堂掉下了地狱,泽崎熏无法接受,接下来的日子,都无所不用其尽地想除掉泽崎刚。
他可能没有想过,泽崎刚根本就无意当什么继承人,因为这个责任太大、太沉重了,何况他们的父亲,也无所谓继承人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在他的眼中,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不想、也不愿看到两个兄弟,为了抢继承人的位置而反目成仇,两人只能活一个。
一直过着与兄弟机关算尽、拚个你死我活的生活很痛苦,而泽崎刚本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如果让他自己选择,他当然是选择将这个担子推给那个一直吃苦当吃补,为泽崎组尽心尽力,几乎是到了鞠躬尽瘁、死而后矣的泽崎熏;可是就是有些老派的人爱作乱,说什么“不是正统的儿子就不能成为继承人”的混话。
这话一出,原本还不太想杀掉弟弟的泽崎熏就像被催眠了一样,不时派人去袭击、暗杀泽崎刚,想将他铲除掉;泽崎刚不堪其烦,所以就很不负责地逃掉了,以为这样泽崎熏就会知道他的意思。
没想到,泽崎熏还是顽固得像头没脑袋的蛮牛,一心一意要除掉他;现在,泽崎熏已经发现了他的弱点,他身边的那个女孩,他肯定会捉她来威胁泽崎刚。
泽崎刚很清楚他不能再处于被动的位置,他必须反击、要保护好她……
“这个女孩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想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说到这,泽崎刚垂下眼,看向专注听着他说话的龙湖,而后他看着她的眼,无比认真、无比诚恳地道:“因为,我很爱那个女孩。”
他爱她?
龙湖瞪大眼,以为是她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产生了幻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一个老是找我碴的小麻烦精,可是看着她可爱的笑脸、看着她满足地吃光我煮的食物,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幸福快乐是这么简单;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那就是爱,所以纵使我有多想要那个女孩,都忍了下来;因为,她不是任何男人可以说要就要的,染指了她,就得有赔上性命的准备。”他扬起指,按在她微微张开、想要反驳的小嘴上,阻止了她的发言。
“昨晚,当你勇敢地挡在我身前想保护我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又心疼;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应该说,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
他挪开指,看着怀中的小女人,“你准备好被我独占一辈子了吗?”他沙哑地问,但眼神却火热得像要将她浑身焚毁似的。
看着泽崎刚炙热又深情的眼神,龙湖感到一切彷佛在作梦一样,她都要分不清楚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了。
她无法思考,盯着他深邃的眸,她点了点头。
“不要只点头,我想听你亲口承诺。”他低语,唇在她的额上流连眷恋地轻吻,“说‘我愿意’就好,只对我说。”
他的语调很轻,可是她听得出其中的催促,没有她的亲口回应,他会感到不安;这让龙湖的心情好很多,几乎快忘掉他的可恶、他的瞒骗。
“只跟我说。”他继续撒娇般地追讨着她的真心。
他眼中的祈求,教龙湖心一软,顺应他地轻道:“我愿意。”
于是他露出一抹隐含了太多情绪的笑,“你再也逃不了了!”他会用他所有的宠惜、用他所有的爱,搭筑一座笼牢,将她困在里头一辈子。
让她再也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