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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香(上)好一个藩王 第2章(2)

  找到用简陋木板搭盖的茅房,徐敏两手抱着肚子,装出很急的模样,马上开门进去,然后又慌慌张张地探出头来。“我身上没有草纸……”

  李氏摸了摸自己身上。“我也没带。”

  “你快去跟人家要,我快拉出来了……”她把门板又关上。

  “我很快就回来。”李氏不得已,只好去找人帮忙。

  待李氏离开,徐敏马上从茅房出来,往另一头跑,连回头的时间都不想浪费,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绝对要把握才行。

  她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快跑!跑得愈远愈好!

  徐敏无法思考,完全依靠本能不停地跑着,沿路开店做生意的商家只顾着招呼客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这个身形瘦小、脸上又乌漆抹黑的少年,她还刻意钻进小巷弄避开人群,也可以稍微喘口气再继续跑。

  直到体力接近极限,她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变得短促急迫,而且开始有些头昏眼花。徐六娘这副身体向来娇生惯养,能撑这么久,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眼看出口就在眼前,于是很快地奔过只能一人通过的窄巷,想先确定是否已经离丰收神庙很远了。

  只是没想到徐敏刚跑出巷口,因为冲得太快,一下子就跑到街道中央,只听到好几道尖锐的马嘶声以及来往路人的惊呼,迎面一头庞然大物就要把她压死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两腿一软,坐倒在石板地上。

  幸亏马匹在主人熟练的驾驭和口令之下,举在半空中的马蹄才没有直接踩踏在徐敏身上。

  “殿下没事吧?”鲁俊扯动手中的缰绳,将胯下的马匹转头,先关心主子的状况。

  元礼才刚出王府,正打算前往当地的马王庙上香,为了表示虔诚和敬意,难得束发、戴网巾,并在发髻插上簪子,将一张俊美狂傲的脸庞展露出来,身上穿的蓝色袍服与庶民无异,却掩不住天生的尊贵气势,只见他低声安抚胯下的爱驹,直到马儿平静下来为止。

  “先去看看那位小兄弟是否受伤了?”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少年,显然是吓呆了。身为藩王,对于封地内的臣民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死一、两个算不了什么,可他并不想因为意外而害死无辜之人。

  “是。”鲁俊率先下马,来到徐敏面前。“小兄弟,你没事吧?”

  徐敏眨了眨眼皮,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原来“庞然大物”是一匹马,而且不止一匹,就见眼前几个古装打扮的男人都骑在马背上,想到自己差点被马给踩死,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小兄弟,有没有伤到哪儿?”他又问。

  她想要开口,可是却挤不出声音来,只好用摇头来代替回答。

  鲁俊颔了下首。“没有受伤就好。”

  “如何?”元礼此时也已经下马,开口询问鲁俊。

  他回头禀报。“回殿下,似乎没有受伤。”

  元礼见少年还坐在石板地上,也不在意自己尊贵的身分,伸出右手作势要拉他,不过这个动作却把徐敏吓了一跳,从小生活在父亲的暴力中,不只在心中留下根深柢固的阴影,对男人更是怀有戒心。

  “你想做什么?”徐敏下意识地避开,声音也脱口而出,这一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任谁听到这么软软嫩嫩的嗓音,都不会认为是出自一名少年之口,就算还没到变声期,也未免太好听,元礼自然起了疑心,迅雷不及掩耳地捏住“她”的下巴,想要看个仔细,可惜脸蛋上抹了煤灰,看不出长相。

  这个举动可惹火了徐敏,反射性地拍开对方的手。

  “放肆!”一旁的几位护卫立刻斥喝。

  从来没有人敢打掉自己的手,甚至还瞪他,元礼兴味浓厚地看着眼底透着不驯和警戒的“她”,就像一头野生的小兽,明明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却还是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威吓外来的敌人。

  “这位是庆王殿下,不得无礼!”鲁俊好意提醒。

  徐敏心头一震,记得李氏说过高闇府是庆王的封地,藩王在他的封地内,就好比皇帝。“九皇子……庆王……”

  “你叫什么?”他兴致勃勃地问。

  徐敏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先保持冷静,然后左右张望,寻找逃亡路线。她只是个新手玩家,这么快就遇上“怪物”,真的压力很大。

  “不方便说吗?”元礼当然看得出她想逃跑,跨前一步,徐敏马上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急得像热锅中的蚂蚁,要不是对方人多势众又身分尊贵,她根本连甩都不想甩。“我在赶路,请让一让!”

  元礼自然不能放她走。“赶路?要上哪儿去?”

  “请让一让!”徐敏只想快点脱身,要是等李氏回去通知徐老爷,徐家派人出来找,可就逃不掉了。

  “你想上哪儿去?”他非问出个答案不可。

  “只要离开这里就好。”见对方非要一个答案不可,她只好说了,只希望这位庆王殿下高抬贵脚,赶快闪到一边去。

  他步步进逼。“为何要离开?”

  “因为有人要抓我。”徐敏咬牙切齿地回道。

  “为何要抓你?”元礼见她明知自己是何身分,不但没有胆怯畏惧,或唯唯诺诺,还很不耐烦,愈来愈觉得有意思。

  徐敏实在忍无可忍,口气也更恶劣。“我不需要告诉你!”话才吼出口,不禁后悔自己的冲动,这下真的GAME  OVER了。

  “放肆!”几个护卫已经下了马,要抓她治罪。

  不过元礼却不在意,举起右手制止。

  护卫们不解他为何容忍此等无礼行径。“殿下?”

  女人和马一样,只要有驯服的价值,他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一把扣住徐敏的手腕。“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徐敏还没会意过来,就被对方拉着走,无奈力气太小,根本就挣不开。“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下一秒,她发现自己被人抱上马背,对方也跟着翻身上马,就坐在身后,一手还厚颜无耻地揽着她的腰。

  “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去!”徐敏想要拨开腰上的大掌。

  元礼踢了下马腹。“不要乱动!小心摔下去!”

  “摔下去总比被杀好……”

  他仰头大笑。“不要担心,我不会杀你的。”

  徐敏好想尖叫。“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他对“驯服”的过程比较感兴趣。

  “我是男人!”徐敏气到脸都红了。

  “是男是女都好。”他不在意。

  徐敏脸色霎时由红转白,难道这个藩王还男女通吃?原以为扮成男人会比较安全,电视上不是都这么演的吗?

  为什么这么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以为只要逃出徐家就可以不用进宫参加选妃,结果逃到半路上,却又好死不死的落到皇帝的儿子手中,她的运气从来没这么好过,如果有乐透,一定马上去买一张。

  她手上没有武器,也不会魔法,该怎么对付“怪物”?

  “驾!”没有听到徐敏心中的哀嚎,元礼甩动缰绳,让骏马跑起来,其它护卫也紧跟在后,直奔目的地。

  当一行人来到同二村,天色已经暗了。

  徐敏从来没骑过马,何况还是从中午骑到太阳都下了山,足足有好几个小时,她的腰大概断了,因为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死前还要受尽凌辱,她宁可当时就被那辆跑车给撞死。

  一手搂着徐敏的元礼可以感觉到她从原本全身僵硬,到现在已经虚软无力,骑了这么久,想必是累坏了。

  元礼将爱驹停在一间三合院前面,也就是村长的家,熟悉的马啸声让住在附近的村民都知晓是谁来了,连忙提着灯笼,纷纷从屋里出来迎接。

  “千岁!千岁!”村民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声又一声的唤着他们所信任仰赖的藩王,每回前来巡视养马场,他都会先到这儿和大家闲话家常。

  元礼翻下马背,才将去掉半条命的徐敏抱下地。“已经到了!”

  “不要碰我!走开!”这句话让她从浑浑噩噩中惊醒,马上伸手推开他,用绵软的娃娃音大骂,可惜产生不了威吓作用。

  徐敏张望四周,似乎围了很多人,可惜天色太暗,实在看不清楚。

  元礼不以为忤地笑了笑。“罗大娘,我把这丫头交给你,帮她打理打理。”虽然无法从脸蛋看出年纪,不过凭他的直觉,应该不会超过十五,他很想看看她穿上女装的模样。

  被点到名的中年妇人马上从村民中站出来,她是村长的妻子,先朝他福了个身。“是,千岁。”

  “你、你早就知道……”她应该装成哑巴才对。

  他大笑一声。“难道我会连公的母的都分不出来?”除了声音之外,她既没有喉结,而且身子柔软,岂会认错。

  徐敏觉得这个男人说话很欠扁。“什么公的母的?我是人。”

  “这点我自然看得出来。”元礼笑得放肆,显然心情相当愉快。“好了,把她带进屋里吧!”

  “姑娘,瞧你这副体态身形,还有声音,再怎么乔装,也变不成男人的。”罗大娘不禁打趣地说。“请跟我来吧!”

  她警戒地问:“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沐浴更衣了……”不等徐敏回答,罗大娘又请来另外两名妇人帮忙,硬将她拉进三合院。“瞧你浑身脏兮兮的,得洗干净才成。”

  “放开我!”电视上演的全都是骗人的,不是说只要女扮男装,就可以骗过所有的人,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元礼唇畔叼着笑意,看着她被带走。

  “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回去歇着。”他接着朝村长说。

  “千岁一路上辛苦了,咱们准备些吃的,待会儿就送到大屋去,小的经常派人进去打扫,各位可以安心休息。”由于庆王有时会在村子里过夜,总要有个象样的地方住,因此几年前大家合力盖了一间筒子院,也是隆北的传统民房建筑,算是报答他对村民们的照顾,并将它称为“大屋”。

  他也不拘小节。“别忘了酒。”

  村长笑了笑。“当然不会忘了。”

  于是,元礼牵着爱驹,带着护卫们走向不远处的筒子院,跟王府相比自是天差地远,不过对于村民的好意,他还是很高兴地接受。

  “殿下,这样妥当吗?”鲁俊不得不开口。

  元礼横睨一眼。“什么事不妥?”

  “那位姑娘说有人要抓她,或许是哪一户人家私逃的婢女,殿下就这么将人带走,万一对方去报官,官府查办起来……”他忧虑地说。

  “那正好,到时就说本藩要了!”虽然不喜欢把爵位和身分挂在嘴边,不过一旦需要用到,元礼不介意拿出来“提醒”对方,别跟自己作对。

  “殿下……”

  元礼抬起右手,要他不必再说。“我已经决定了!”

  身为藩王最大的责任就是“永绥禄位,以藩屏帝室”,即便有暴戾恶逆、巧取豪夺之行径,朝廷也会予以宽容,而罪在王府属官,未尽匡扶之责。他们只管娶妻纳妾、生子无数,耗尽朝廷之财力,过着奢华靡烂的生活,若太过贤能忠直,反倒会令父皇和朝廷担心,以为藩王存有称帝之心。把一个私逃的婢女要来伺候,也可以证明他这个庆王确实放浪形骸,不足为惧。

  可惜没有一人懂得他的心思。

  “是。”鲁俊只好把谏言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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