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思念的滋味,而那可真不好受。
为了转移自己的心思,她只好更努力地埋首医书,拼命找法子医治任老爷:然而尽管她让自己忙碌不堪,却仍不时想起那抹高大俊挺的身影。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虽然思念磨人,但每当她回想起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他温柔深情的凝视时,胸口便仿佛煨进一股暖意。
偶尔她因任老爷的病症没有明显起色而感到颓丧时,都是因为想起了他,很快又有了重新振作、坚持下去的力量。
这两天,任老爷的情况虽然没有好转,幸好也没有恶化下去,而这也多亏有萨芸芸的帮忙照料。
当她埋首医书、努力寻找医治的方法时,萨芸芸就会陪在任老爷的身边细心看顾,并在任老爷清醒的时候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那个贴心的姑娘就像任老爷的女儿似的,相信有她的陪伴,对任老爷的心情和精神都大有帮助。
这日午后,乔贝儿正打算亲手煎煮汤药的时候,总管走了过来。
“乔姑娘,外头有个妇人说想见你。”
妇人?
乔贝儿的眼睛一亮,脸上难掩欣喜。
“真的吗?我去看看!”
总管口中的妇人肯定是娘吧!”定是爹娘提早回来,而娘看见她所留下的字条,便立刻赶了过来!
真是太好了!这下子任老爷的病肯定有法子治愈了!对于娘的医术,乔贝儿再有信心不过了!
乔贝儿开心地奔向大门,却在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时怔住了。
伫立在眼前的并非她满心期待的娘,而是一位从没见过面的中年大婶。
她望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心里升起一丝困惑。她并不认识这位大婶,对方又怎么会来这儿找她呢?
“这位是……”
一旁的任家长工江德开口道:“真对不住啊,乔姑娘,都怪我多嘴,把少爷将扬州女神医请来为老爷治病的事情说了出去。这位是我的表婶方大娘,她是特地从扬州赶来求诊的。”
“原来如此。”乔贝儿总算明白了。
原本她一心期待娘可以来帮她救治任老爷,这会儿希望破灭,乔贝儿的心里难掩失望,但她仍打起精神来。
“方大娘,您怎么了呢?”
方大娘没有开口,反而皱眉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开口问:“你是谁呀?”
乔贝儿一怔,还来不及回应,一旁的江德就说:“表婶,她就是那位扬州的女神医呀!”
“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扬州的女神医!”
方大娘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乔贝儿僵住,而正想来问问乔贝儿是否已煎好汤药的萨芸芸听见了方大娘的话,也立刻惊讶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这位大娘,你为什么说乔姑娘不是扬州的女神医?”萨芸芸连忙追问。
“过去我曾经接受那位女神医的诊治,当时义诊的人龙轮到我时,正好有一阵风吹起了她脸上的面纱,让我瞧见了她的容貌。虽然那位神医也相当的貌美,可看得出来约莫三十来岁,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方大娘瞪着乔贝儿,毫不客气地说:“你根本是个假神医!我才不要给个冒牌货医治,要是连命都丢了怎么办?”
方大娘不悦地瞪了乔贝儿一眼,随即踏着怒冲冲的步伐转身离开。
听了方大娘刚才那番指控,所有人都诧异极了。
萨芸芸惊愕地望向乔贝儿,眼底盈满了怀疑。
“乔姑娘,难道你真的不是神医?”
“我……”乔贝儿的脸上满是尴尬。
她的身份猝不及防地遭到揭穿,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而她此刻的迟疑,不啻证实了方大娘所言不假。
萨芸芸蹙起眉头,沉下了脸色。
“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原来是个骗子!你为什么要冒充神医混进任府来?你图的究竟是什么?”
面对萨芸芸怒气冲冲的质问,乔贝儿试着想要解释。“不,我什么也不图,我只是——”
“什么也不图?你还想狡辩?你以为我会傻得继续相信你?”萨芸芸气愤地打断她的话,说道:“伯父的身子,该不会就是被你胡乱下药给搞坏的吧?要是伯父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吗?”
“不……我……”
乔贝儿为难地咬了咬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倘若说出任老爷起初只是在装病,别说他们可能不相信了,就算真的信,事情流传出去,恐怕只会如当初任老爷的顾忌一样,害得好心想帮他完成心愿的李大夫受到极大的影响。
眼看乔贝儿支支吾吾的样子,萨芸芸更深信她的心里有鬼,说起话来也更加不客气了。
“你真是太过分了!枉费东旭哥这么信任你,想不到你竟然是个冒牌神医!不管你究竟有什么可恶的意图,我都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你快点带着你的那些假医书滚出去吧,这里容不得你!”
乔贝儿的眉心一蹙,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能走。”
“不能走?”萨芸芸不敢相信地瞪着她。“你的身份都已经被揭穿了,竟还有脸赖着不走?难道你还想继续茶害怕父的身子?”
乔贝儿闻言,一脸正色地澄清道:“我确实不是你们所以为的神医,我娘才是,但即使如此,我也是真心想要治好任老爷的病,绝对没有胡乱用药,更不可能刻意害任老爷的病情加重。”
一旁的总管听了,忍不住点头附和。
“是啊,这些日子以来,乔姑娘确实是尽心尽力,而且还治好了府里许多奴仆的大小毛病。就算不是真正的神医,也确实有着相当了得的医术。”
萨芸芸一想到那的确是事实,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但是对于乔贝儿欺骗了所有的人,仍旧难以释怀。
“就算你没有加害怕父好了,你蓄意欺骗所有人,究竟有何意图?”
乔贝儿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任何的意图,只希望任老爷的病可以赶快好起来。”
“哼!若是没有意图,你会处心积虑地假冒神医吗?你以为我们会笨得相信你吗?既然你不是神医的话,这里也留不得你了!”
“不,我不能走。”乔贝儿语气坚定地说:“就算要走,我也得等任老爷的病已经无碍了才能离开,在这个节骨眼,我怎么能撒手不管?”
一旁的总管闻言,也不禁认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对于乔贝儿欺骗了大家一事也大感震惊,可是这段日子以来,身为总管的他曾听到许多奴仆私下赞美乔姑娘的善良,心中对她的印象极佳,也愿意相信她不是什么恶人。
再说,倘若她真有什么不轨的意图,在此刻她的身份被揭穿之前,有的是下手的机会。可是这段日子以来,只见她尽心尽力地医治老爷,府里不曾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啊!
这么一想,总管就忍不住帮乔贝儿说话。
“芸芸小姐,要是乔姑娘一离开,老爷的病情恶化下去,那谁都担待不起呀!不如……奴才去请示老爷的意思,看老爷打算怎么处理好了。”
眼看总管真要去找任老爷,萨芸芸赶紧阻止了他。
“不,别去。要是伯父知道这个神医根本只是个冒牌货,说不定情绪受到打击,病情会变得更严重,那岂不是更糟吗?”
“芸芸小姐说得极是,那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总管皱紧了眉头,实在没了主意。
不能去请示老爷的意思,少爷这会儿又出门运镖去了,眼前这情况实在是棘手极了呀!
萨芸芸想了想,瞪向乔贝儿,问道:“你真有把握能治好怕父的病?”
乔贝儿坦白说道:“我没有治愈任老爷的把握,但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试试看的。”
“好吧,眼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让你继续医治了,不过我会在一旁监视你,不会让你有机会作怪的!”萨芸芸开口警告。
乔贝儿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能让她继续设法医治任老爷的病就行了。
萨芸芸接着又说:“你若是能治好怕父的病,那是最好,要不然……你就等着东旭哥回来之后,亲手将你送交官府吧!”
乔贝儿闻言,心不由得狠狠一揪。
原本她希望是由自己亲口向任东旭坦承并解释一切的。可现在……恐怕是得在最糟的情况下让他知道真相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的欺瞒感到生气、失望,觉得他看错了人,甚至不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
一想到或许有这个可能,乔贝儿的胸口就泛起了难以遏抑的痛楚,由衷希望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
乔贝儿费尽了心思,翻遍了医书,竭尽所能地试着治疗任老爷的病症。
在她的努力之下,三天之后,任老爷的病奇迹似地好转,那复原的程度让她又惊又喜,同时心中也暗暗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会儿她都还不确定任老爷究竟是染了什么怪症昵!或许是他老人家吉人天相、命不该绝,她所试的药正好能够治疗他的病症吧!
此刻乔贝儿在任老爷的床榻旁专注地为他把脉、诊视,确定他不仅脉象趋于稳定,就连气色也好多了。
她松了口气,脸上终于又绽开久违的笑容。
“任老爷,您的病已经无碍了。”她开心地宣布。
接下来,只要让任老爷多服一些滋补元气的汤药就可以了,这并不难,因为娘有一些特别有效的药方,相信很快就可以帮助任老爷恢复往日的健朗。
“真的吗?伯父,您现在觉得如何?”萨芸芸连忙问道。
任威扬笑着朝她们点了点头。“我真的感觉好多了,乔姑娘,多亏有你,真是辛苦了。”
这些日子以来,乔贝儿的尽心尽力他全看在眼底,也感动在心里。
几天前见儿子亲昵地搂抱她,他看得出来儿子对这位美丽的大多动了心,至于她嘛……
既然那时她会任由儿子拥抱,又这么竭尽所能地医治他,该也是对儿子有情意的吧!
倘若他估计得没错的话,这一回,若他再开口要求儿子早日成亲,儿子应该不会再抗拒到底了。
一想到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任威扬就愉快极了,而他的心情一好,整个人的精神和气色也更好了。
尽管儿媳妇并非是他原先期望的萨芸芸,但他对乔贝儿的印象也好极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她是个温柔细心又善良的好姑娘。
“伯父,您的病才刚痊愈,身子还虚弱,别忘了还是得多多休息才是。”萨芸芸关心地叮咛。
“好、好,我知道,我会快点养好身子的,你们都辛苦了。”
“那任老爷好好歇息吧,我晚点儿再来看您。”乔贝儿开口说道,和萨芸芸一块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