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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狐狸与傻公主 第7章(1)

  明月高悬,银白色的光辉透过叶隙映照在竹亭里,微风吹拂,让竹叶奏起沙沙乐音,伴着天然乐音的是酒杯轻碰的脆响以及男人交谈的嗓音。

  「修武,玄殷真会来吗?」长指触弄着酒杯,严炽书难得地显得有些不安。「我都好说歹说地劝了,他要不来,我就杀到丞相府去把人给绑来。」

  「难为你了……」低低说了声,严炽书执起酒壶帮罗修武斟酒。

  「欸,你真是我认识的那个严炽书吗?」难得看到严炽书腆颜的模样,罗修武故作讶异地取笑道。

  「去你的,难不成你也认为我真是狠心无情、没血没泪的人是吧?」恼怒地瞪了罗修武一眼,严炽书又道:「要不是玄国公爱子心切,实在忍不下了,咱们还不知要被玄殷瞒在鼓里多久。」

  「这玄殷也不知在见外什么,自个儿默默受苦也不哼个声,还非得让兄弟这样误会。」

  「大概是自觉对不起我,汗颜又拉不下脸吧。」

  「该汗颜的是你吧!要不是你把平曦留在宫里,她会成了痴儿?成了痴儿就算了,手握皇权高高在上的你竟又要将她推开,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你唯一的亲妹!」

  踏进竹林里的玄殷没听到两人先前的谈话,光听到严炽书说的谁对不起谁,谁又汗颜没脸什么的,让闷着股气的他一现身就开骂。

  听到玄殷的话,再看到他佩在腰间的长剑,严炽书和罗修武无言地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招是真把玄殷给惹毛了,连来这抛开一切身分,单纯兄弟相聚的竹林里还带剑。怕是严炽书今日要没给他个交代,他就真要取命相陪了。

  「我说玄殷呀,我是约你来喝酒,你带着剑是怎么回来?」罗修武笑着开口,拉着玄殷坐下时,悄悄地试着将剑抢过来。要知道刀剑不长眼,何况又是在玄殷手上,那准头要给偏了,可就不好玩了。

  格开罗修武伸来的手,玄殷啪一声地将剑重重放到桌上,瞪着严炽书开口,

  「我问你,你是真的打算要将平曦嫁给护军都尉吗?」

  「当然,平曦终究是个女子,迟早都要许人的,那都尉人品挺好,配得上平曦。」浅浅笑道,严炽书优闲地啜饮着酒。

  「他娘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平曦现在不同一般!你以为任何人都有办法忍受、照顾痴儿般的她吗?」失控怒吼,玄殷气得握紧剑柄,大有拔剑相对的气势。

  这严炽书当真是腹黑至极,玄殷都气成这样了,他还在惹他发火,真是……

  不过瞧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必自有方法应付,我还是坐远点,看看戏就好。

  —心里这么想着,罗修武默默地挪了挪身子,站到了竹亭边去。

  「就因为知道平曦是个痴儿,所以更需人照顾。你觉得都尉不适合,那你倒说说谁适合?」双眼定定地瞅视着玄殷,严炽书坚定地反问着。

  「你傻了还是瞎了?这些年来是谁在照顾着平曦你会不知道?」

  「是你,玄殷。我也一直认为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月前你让我改观了。记得吗?我说过,你不配!」

  刷一声,玄殷迅雷不及掩耳地抽出了剑,锋利的剑尖抵在严炽书喉头,就差一寸便要见血封喉。「我管你配不配,总之今日你要决意将平曦嫁人,我玄殷就是犯下弑君之罪也要杀了你。」

  「欸,你冷静点,炽书可是你兄弟,闹着玩可以,可你这样喊杀喊打的可就不好玩了……」原想闪边看戏的罗修武一看到玄殷真的拔剑相向,连忙冲了过来,单臂抓着玄殷的手阻挡,免得他真的朝前刺去。

  「修武,别拦他。他要杀就让他杀。」说着,严炽书昂首朝剑尖靠近,鲜红的血珠子渗了出来,「让他杀了我,我也不必因为平曦的幸福悬心,更不必因为让兄弟代我受苦而愧对于心,良心不安地坐在龙椅上。动手啊,只要再使些力,我就能解脱了,快动手呀!」

  严炽书毫不畏惧的举动,以及毅然坚定的眼神让玄殷顿了心神,而从严炽书口中说出的话也让他的怒意稍显消退,被愤恨塞满的脑门开始有了冷静思索的空间,因而握剑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你杀呀!让我的血与你受蛊毒的苦痛相陪,让我用命赔你为了我、为了平曦而承受的一切!」语气激昂的说着,严炽书伸手要握住剑身朝前刺,罗修武却俐快地挡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听清了严炽书的话,玄殷满脸愕然。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皇帝的命是用来对天下人负责的,由得你拿来这么玩吗?」将剑尖从严炽书渗血的喉头挥开,被两人搞得愠怒的罗修武忍不住对着严炽书低吼。

  「还有你,明明功夫学得半吊子,举剑要杀兄弟倒俐快得很呀!」将玄殷紧握着剑柄的手拍松,罗修武叹了口气后才又道:「你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兄弟不是该同患难共甘苦的嘛,你一个人熬着中蛊的痛楚,是不将我俩当兄弟了吗?」

  闻言,玄殷颓丧地低下了头,「你们……都知道我中蛊的事了?」

  「玄家几代来一脉单传,玄国公也就你一个独子,他能忍到现在才说也算委屈了。」感慨地说着,罗修武着实看不惯玄殷那副黯然消沉的模样,只好扯开了笑地续道:「我说你这笨丞相傻兄弟,天大的事说出来都有兄弟替你顶着帮你扛着,你做啥笨憨憨地闷头吞着呀!」

  「我有什么脸说?我自己无能,人家好好一个妹妹交到我手上,我却害她成了痴儿,身中蛊毒的惩罚都算轻了。」闷着头低低说着,玄殷真抬不起头来面对严炽书。

  「你以为把蛊毒当作惩罚,自虐般的独自忍受痛苦很了不起吗?你无能那我不更该死了?如果你早早把这事说了,攻进皇城那日我还能暂留着庞邑那条贱命,让你问出解蛊的方法,结果你什么都不吭声,是存心让我过意不去吗?」话虽说得咄咄逼人,可严炽书却是敛了气势,甚至斟了杯酒推向玄殷。

  「我没存这般心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丢脸、只是明明失败却仍妄想给自己留点尊严。」

  「说你笨你还真的就傻到顶了,兄弟间哪需要什么颜面、顶什么尊严!你要老实说出中蛊的事,你要睡几个女人炽书都不会有意见,甚至还赐你一屋子的侍妾,结果你偏要演着这假象让他误解,让他以为自个儿看错了人,成天为了自己私心将平曦托付予你这事在过不去。真是蠢到没边了。」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长串,罗修武喝了口酒解渴,还受不了般地朝玄殷翻了记大白眼。

  「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从未试着寻找解蛊之法?」从玄鼎口中,严炽书知道玄殷从中蛊后便没积极寻找解决方法,因而不解地开口问道。

  「庞邑会以蛊毒来对付我,无非是因为生了疑心,倘若我处心积虑地想解他用来控制我的蛊毒,那岂不是灭不了他的多疑。」

  「那又为什么宁可泡着冰水苦熬,也不肯找几个女子解欲?」玄殷的顾忌确实有理,严炽书却无法不因他的牺牲而感到愧疚。

  「不说那蛊欲一冲上来会伤了无辜女子,除了平曦,任何女子我都不想碰。」把事情说开了,玄殷心头那沉甸甸的重担似也轻了些许,这才拿起酒杯,就口饮下。

  见严炽书沉默不语,玄殷饮了第二杯酒后,忐忑不安地开口,「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也知道身中蛊毒的我的确是给不了平曦幸福、配不上她,可我对天发誓,只要我还有口气在,我就一定会守护着平曦,就算她永远无法响应我的爱,就算她永远是个痴儿,我也……」

  玄殷话还没说完,严炽书却突地起身,在他身前单膝跪地,让他错愕地慌了手脚,「你、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没事跪我干啥呀……修武,你快叫他起来!」

  能见到玄殷手足无措的模样,罗修武乐得在一旁低声窃笑,压根儿没打算出声介入,因为他知道严炽书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玄殷,我的好兄弟,我严炽书对不起你,让你为了我遭受蛊毒噬身的痛;我也诚心地向你道谢,谢谢你牺牲自己,为我保全了平曦的命。」说完,严炽书跪下另一膝,双手覆地的正要叩首,被惹得眼眶发酸的玄殷连忙阻止了他。

  睁着又酸又热的双眼,玄殷硬是扯了抹痞笑说道:「得了得了,我都还没死呢,你少急着跪我。再说了,我可是小你数月的丞相,让你这年长于我的皇帝叩首,怕是要少活好几年,他娘的你还不快给我起来。」

  嘴角泛开轻弧,严炽书笑着站起身,双手一伸便往玄殷抱去,「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

  突然被个男人抱了满怀,玄殷涨红了脸,那句有你真好更是让他死守在眼眶的泪失守,让他又臊又恼地推槌着严炽书,「干什么干什么,大男人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亏你还是个皇帝,有点皇帝样好不!」

  「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玄殷嘛!嘴贱又爱逞痞,那才是我罗修武的好兄弟!」见两人和好如初,罗修武也开心地上前拍着玄殷的肩。

  「他娘的你说得什么屁话呀!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早朝那戏码你铁定也有份!」被拍疼了肩的玄殷扭着身,朝罗修武啐骂着。

  「哟,瞧瞧玄相这模样,不只脸泛红晕,连眼圈都红成了小兔子似的,多惹人怜呀,来来来,让兄弟我也抱一下,好好疼惜下嘿!」眼尖的罗修武没错过方才玄殷藉挥袖拭泪的小动作,逮着了机会便想取笑他。

  「你给我死开啦!他娘的你们两个是怎样,没女人抱就巴上我啦!」破口大骂的玄殷抓起酒杯朝罗修武和严炽书丢掷,虽是被惹得一脸恼怒,但他心里却是无比轻松自在。

  「我说玄殷呀,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这瞄准头的功力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轻易闪过玄殷丢来的酒杯,严炽书忍不住开怀大笑。

  「他天生就不是习武的料!哈哈……来,咱们今夜不醉不归,喝他个天翻地覆……」

  这一夜的竹林不若往常静谧祥和,男人们的低沉笑声、打闹的话语、酒杯敲撞的脆响,奏出了汉子的情义乐章,在这方竹林里彻夜回响,直至天际微露曙光,烂醉的三个大男人毫无形象地倒躺在地,那手还紧紧握着。

  那日过后,最开心地就属平曦了,因为她心心念念的玄哥哥终于回来了,而且还日日到夕颜殿陪她。

  然而此时她可人的粉嫩双唇却噘得半天高,明亮的双眼泛着不甚情愿的水气,「曦儿又没有生病,为什么老是要喝苦苦的药?」

  「启禀公主,这不是治病的药,这可是能养颜美容的汤饮,喝了能让公主变得更美的。」专责医治长公主痴症的老太医对于平曦的孩童稚气自然是清楚的,也知道得拐着弯来说,只是难免有些无奈。

  「骗人!汤饮才不会苦苦的,曦儿不喝!」虽是痴傻如幼童,可平曦就算再笨也尝得出入口的甘苦。

  「公主,这可是皇上亲自交代微臣给您熬制的汤饮,您要不喝微臣无法对皇上交代呀。」每回呈药都得来上这招,磨上个老半天,老太医真心觉得自个儿也许该辞官。

  「不要就不要,反正皇兄又不会对曦儿生气,不怕。」哼哼,以为把皇兄搬出来她就会怕吗,皇兄可疼她了,才不会因为她不喝就凶她。

  「公主,算微臣求您了……」深感无力的老太医正愁着无计可施时,跨入夕颜殿的一道人影却让他像见着了救星般如释重负,连忙开口:「下官参见玄相大人。」

  提着个雅致箱笼的玄殷对老太医颔了颔首后,便转向平曦开口,「曦儿又在使什么性子啦?」

  「玄哥哥!你来啦,曦儿等你好久哦。」一见到玄殷,平曦便雀跃地跑了过去,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撒娇。

  瞄了桌上一眼,玄殷便知道这妮子八成又不肯喝药了。「曦儿不乖哦,太医就是请你喝碗汤而已,你怎么可以刁难他呢?」

  「曦儿才没有,人家只是不想喝苦苦的汤嘛。」被指责的好无辜,平曦委屈地抿着唇,红了眼圈地垂低了头。

  瞧她可怜的小模样,玄殷实在有些舍不得。虽然他不是很认同严炽书延揽名医,良方偏方均用地让平曦尝尽各式药方,可同样渴望她恢复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他呢?再说就算机会渺茫,只要不放弃,便有那么一丝可能。

  转头示意太医先离去后,玄殷搁下了箱笼,落坐椅上时也将平曦拉坐自个儿腿上,「那汤虽然苦苦的,可那是因为你皇兄、我、太医,甚至是宫女,是所有喜欢你的人爱你、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心意呀。」

  「可是曦儿没有生病嘛,而且那个真的好苦……」软言细语地劝哄,虽然让平曦眼眶不再泛红,却还是不太情愿地扁着嘴嗫嚅着。

  「玄哥哥知道那很苦,可是你看,旁边不是还有一碗冰糖雪耳吗?曦儿就想只要吃了苦,就能有后面的甜,那是不是就好过些了?」轻抚着平曦白嫩的软颊,玄殷极有耐性地继续哄慰。

  「曦儿不想吃苦……」

  「玄哥哥也舍不得曦儿吃苦,要不这样吧,只要曦儿乖乖把它喝了,玄哥哥就给你个礼物。」劝哄不成,那就只好端出利诱了。

  「礼物?:」一听这两个字,平曦眼都亮了,兴冲冲地追问:「是什么礼物?快给曦儿看!」

  「保证会让曦儿很开心的礼物。乖,先把这碗汤药喝了。」玄殷边说边端起已有些凉意的汤药递向平曦。

  「好嘛,曦儿乖乖喝掉就是了,可是如果玄哥哥的礼物没有让曦儿开心,那曦儿就要吐出来哦!」说完傻话,平曦大大吸了口气,一鼓作气地喝完了汤药后,吐着舌直嚷:「哇!好苦好苦!」

  瞧她像小狗吐舌地直哈气,玄殷随即端起冰糖雪耳,「曦儿好棒,来,快喝些糖水甜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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