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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决胜点 第七章

  阳明山上,有一家五星级的温泉会馆,套房内设备豪华,日式风吕极富情调,再加上地点隐僻,很适合幽会的情侣。

  她来这里,也是跟男人幽会吗?

  殷樊亚将车停在温泉会馆附近,透过黑色车窗,目送李相思下计程车,窈窕的身影没入夜色。

  她进去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做呢?

  殷樊亚苦涩地牵唇,自觉这样的行为十足像个跟踪狂。相思下班后跟哪个男人约会,做些什么,关他这个老板什么事?

  他不该跟踪她,更没权利像个捉奸的丈夫,满怀醋意地闯进人家房里。

  他到底想做什么?

  殷樊亚拉下车窗,让微凉的空气冰镇他过分沸腾的情绪。这陌生的情绪波动,从中午开始,便一直困扰着他——

  当时,他正阅读一份文件,门扉忽地传来几声剥响。

  来人是李相思,她手上捧着一个日式餐盒,以及一个保温盅。

  “总经理,请用午餐。”她将餐盒及保温盅搁在茶几上,朝他送来嫣然一笑。

  相当公事化的笑容,却仍奇异地勾惹他的心,他立刻推开文件,起身走向她。

  “谢谢你,相思。”

  “不客气。”

  望着她清淡的笑颜,他只觉喉腔揪着千言万语,但最后只能化为一句。“这保温盅里的是什么?”

  “是炖鸡汤。”

  “炖鸡汤?”他讶然,念头一转。“该不会又是叶子托你送来的吧?”

  她眼神一闪,半晌,轻轻颔首。“她说总经理最近瘦了,需要补一补。”

  “唉,我不是已经让你转告她,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吗?她这几个礼拜都没送便当来,我还以为她早就放弃了。”

  “我会再好好劝她的,这次是她的好意,就请总经理暂且收下吧。”她顿了顿。“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他应允,目送她纤细的背影,胸口忽地一拧。

  难道她没发现吗?她自己也比去慕尼黑出差前清减多了……

  “相思!”他冲动地喊住她。

  她凝住步履,两秒后,方缓缓旋身。“总经理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帮我把这鸡汤喝了?”

  她愣了愣,他能在她眼底看见一丝奇异的仓皇。“这是……叶子的心意,请你一定要喝,别辜负她了。”

  “不然我们一人一半?”他提议。

  “不用了,我订了便当。”她婉拒,优雅地离开。

  他恍惚地瞪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

  薄薄的一扇门,阻绝的却是千山万水,将他和她,隔在世界的两端。

  他懊恼地叹息,捧起日式便当,吃了几口,瞥见茶几上微微冒着热气的保温盅,忽地一阵不耐烦。

  他拿起话筒,找到叶子的分机,拨电话给她。

  通常他并不想如此残忍地斩断一个女人的希望,但叶子老是麻烦相思送便当,对相思也是一种折磨。

  他决定亲自警告叶子,别再做这种事,惊慌失措的叶子,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回应。

  她说那鸡汤不是她送的,她早就答应相思了,不会再来烦扰他。

  他怔愣半晌,最后终于恍然大悟——

  真蠢!

  直到此刻,殷樊亚回想起李相思送鸡汤来时所说的话,仍是万分懊恼。

  她说总经理最近瘦了,需要补一补。

  这是……叶子的心意,请你一定要喝,别辜负她了。

  他为何会笨到听不懂呢?她沁凉如水的嗓音,隐隐流动着一束藏得极深的温柔。

  是她炖的鸡汤,是她发现他瘦了,想替他补一补,是她自己的心意,却假借别人的名义。

  她是个别扭的女人,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的关怀。

  他敢打赌,即使他捧着那盅鸡汤去质问她,她也只会淡淡地回一句,关心上司是一个特别助理应尽的本分。

  她不顾危险替他拿回咕咕钟,亲自熬汤给他喝,都只是尽属下的本分。

  殷樊亚苦笑。

  相思啊!他究竟该拿她如何是好?

  那时,他激动地掀开保温盅的盖子,嗅那一阵难以言喻的浓香,那香,有她的味道,他几乎能想象,她是如何在厨房里盯着一锅汤文火慢熬。

  她熬汤的时候,心里想着什么?是否也觉得自己像锅上的汤,一分一秒地在煎熬?

  他想象着,喉腔干渴着,焦灼着,颤颤地舀起一匙,却迟迟无法送进嘴里。

  他无法喝这汤,咽不下这滋润的心意,他不值得她付出关怀,他只会辜负她。

  原来收到女人亲手做的料理,并不是什么值得困扰的事,而是明明想吃,却舍不得糟蹋。

  想吃,却吃不下,才是真正的痛楚。

  殷樊亚长叹一声,幽幽地盯着窗外逐渐迷离的夜色,山上空气清澈,能见到新月如钩,网住一河星砂。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如同那一粒粒星砂,在网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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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撒下一张网。

  要捉的,是路柏琛这条滑溜的鱼。他很聪明,为了不让八卦媒体的记者嗅到一点风吹草动,他刻意开一辆平常很少开的深蓝色宾士,不透明车窗关得紧紧的,下车时,还戴上墨镜,不经过柜台,直接进房。

  可就算他再小心翼翼,保密功夫做到家,也料想不到她在房里事先装好了针孔摄影机,等着拍下他偷情的证据。

  为了钓鱼,她将自己打扮成最诱人的香饵,在他来前便先沐浴过,故意只穿一袭白色浴袍,微湿的秀发,桃色脸蛋,发送着性感的电波。

  见她如此装扮,路柏琛似乎也警觉到情况不对劲,之前两人几次约会,她一直是正襟危坐的,让他看得到,吃不到,今夜却是摆明了允许他窃香。

  但他可没急色地扑上前,而是不动声色地踏进房里。

  她早已请人在里间餐桌上,备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盏浪漫烛火,琉璃花瓶里,养着粉色玫瑰。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吧。”

  他点头,脱下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在餐桌边坐下。

  她烟媚一笑,柔软的娇躯和他挤同一张座椅。

  他吓了一跳,眸光闪烁。“你不是说要吃饭?”

  “我不饿,我看你吃。”她嗓音甜腻,看着他的眼神很无辜。

  他眯起眼,一点也不相信她假扮的无辜。“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他不会轻易上她的钩。

  李相思翠眉一挑,在脑海计较目前的情况,路柏琛比她料想的还难对付,她得更小心一点。

  “你看不出来吗?我想,也该是厘清我们俩的关系的时候了。”她送出娇笑,玉臂如水蛇,缠住他肩颈,水眸直勾勾地凝睇他。“柏琛,你老实说,像你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在外头养一、两个情妇,是常有的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吗?”

  他不语,嘴角似挑非挑。

  “你说嘛!”她刻意撒娇地捏捏他的颊。“你是不是就这样想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的话,我想问你,你会养我做情妇吗?”

  “你希望我养你当情妇吗?”他不答反问。

  她轻轻笑了。

  情妇?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希望自己能洒脱一点,去当一个男人的情妇,这样,或许事情会简单许多,她也无须费心去计算和上司应该保持的距离……

  一念及此,李相思胸口揪疼,表面却冷若冰霜,继续扮演匮女的角色。

  “你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做男人的情妇。”她贴近路柏琛,让自己温软的乳峰灼烫他胸口,魅惑的气息在他耳畔吹拂。“要,就跟你老婆离婚,否则拉倒。”

  她能感觉他整个人僵住。

  情欲与前途,这男人肯定陷入挣扎了吧?呵!男人啊,总以为他们可以两者兼得。

  她捧起他的脸,犹豫片刻,然后一咬牙,献上自己的唇。

  只是一个吻,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当自己的唇是祭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牺牲。

  虽然路柏琛极力克制自己,她仍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动摇,他体温升高了,呼吸粗重。

  她侧过脸,避开他火热的唇,技巧地在他衣领内缘烙下朱色唇印——任务完成,可以抽身了。

  她正想后退,他却抢先一步,粗鲁地推开了她。

  她连忙抓住椅背,稳住摇晃的身子,然后慢慢站起来,骄傲地挺立。

  她眯起眼,打量面前的男人,见他原本让情欲给占领的眼眸逐渐清明,知道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前途,冷哼一声。

  “看来你理智还把持得很定嘛。”她伸手拉拢浴袍衣襟。

  “我不可能跟恬雨离婚。”他一字一句地撂话。

  “为什么?”她漠然反问。“怕对不起你老婆,还是怕影响你大好的政治前途?”

  他不语。

  “如果她不是殷世裕的女儿,你还会娶她吗?”

  “我已经娶了她了!”

  “所以呢?你不能背叛她?”男人真是可笑至极,也虚伪至极!“别给我这种老掉牙的借口,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随你的便。”

  “好吧,就算你是娶了殷恬雨,可是你并不爱她,你爱的是我,不是吗?”她故意逗他。

  他默然,神情紧绷。

  “我也爱你,柏琛。”她倾身向前,暧昧地拉起他的领带。“你是个很优的男人,我这辈子,就在等你这样的男人,一个能与我匹敌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一个不会轻易被你诱惑的男人吧?”路柏琛没好气。

  她娇娇笑了,笑着,芳心却可怕地沉下,坠入深渊。

  为何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脑海里浮起的,却是殷樊亚温润的俊容?

  “……我很讶异你居然没有直接把我扑倒在床。”她继续和路柏琛对话,魂魄却黯然迷失在不知名的空间里。

  “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知道你想,但你克制住了自己——你是不是怕一旦跟我上了床,我就会缠着你跟老婆离婚?你不是舍不得你老婆,你舍不得的是你的前途,你怕爆出外遇的丑闻,会伤害你的形象,选民会唾弃你,你年底就别想竞选连任了。”

  “……”

  “可是,你还是很想要我,对吧?那就离婚。我给你两个礼拜考虑,否则我就跟殷樊亚上床——”

  她在说什么?

  目送路柏琛气冲冲离去的身影,李相思这才恍然惊觉自己无意之间,吐露了真心。

  她思念着殷樊亚,思念着他温暖的拥抱,思念着他曾经给她的那个吻,她想和他在一起,与他缠绵到地老天荒。

  她无助地渴望着他,只要能接近他,无论是如何卑鄙的理由,她都愿意尝试。

  和路柏琛初次相遇时,她自称是殷樊亚的女朋友,她以为自己是为了挑起路柏琛男性的竞争欲望,现在才知道不是。

  那是她潜意识的期盼,是她不能说也不敢说的心愿,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童话的梦。

  李相思蓦地哽咽,温热的泪珠,无声地滑落颊畔,她颤抖地以手指挑起其中一颗,不敢相信地瞪着。

  很久以前,有人曾对她说过,像她们这种魔女,是不流眼泪的,魔女的眼泪是珍珠,每一颗都是为了向男人索求高价。

  所以她对自己发誓,这辈子绝不再流泪,除非是为了欺骗男人。

  但为什么……现在她身边明明没有任何男人啊!为何泪珠会这样一颗颗逃出来,她怎样也关不住?

  为什么要哭?她要欺骗谁,向谁撒娇?这里没有能为她擦拭眼泪的男人,只有她自己——

  人,终究是孤独的个体,谁也不能依赖谁。

  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别哭了,李相思,你再继续掉眼泪,连我都要瞧不起你了。”她哑声自语,慌张地以衣袖频频拭泪。

  可泪水却纷然不绝,或许是她压抑太多年了,一旦叛逃,便难再关住。

  李相思,你是笨蛋吗?别再哭了!

  她忿忿地命令自己,恨恼地咬自己的唇,直到将那如花的软办揉出血来——

  “相思!你怎么了?”惊惧的声嗓如破空的箭,精准地刺痛她的心。

  她惶然扬睫,迷蒙地望进一双如海的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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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了。

  她哭着,一个人,蜷缩在地,那孤单的身影看来如许柔弱,仿佛只要轻轻一绞,便会碎成片片。

  殷樊亚站在半掩的门前,震惊地任那黯淡的影映上自己的瞳,然后在胸口,烙下永远痊愈不了的伤印。

  他奇怪自己的心,为何会那么痛,好似又回到好久好久以前那一天,当他在母亲房里,亲眼见到吊在空中的她。

  他透不过气,脑海一片空白,那梦魇的一幕,从此犹如摆脱不了的鬼魅,紧紧纠缠他。

  为什么,他会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一天……

  “相思,你怎么了?”他踉跄地上前,跪倒在她身边,心疼地捧起她泪痕斑斑的脸。“为什么会哭成这样?是那个男人欺负你了吗?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

  她震慑的表情,如见鬼魅。“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凛,半晌,涩涩地扯动嘴角。“抱歉,我跟踪了你。”

  “你跟踪我?”她嗓音破碎,水眸掠过惶恐。

  也难怪,哪个女人得知自己被上司跟踪,不会心存畏惧?

  殷樊亚自嘲地想,深吸口气。“我问柜台你订了哪间房,她大概以为我就是今晚要跟你见面的人,所以告诉我了。”他顿了顿。“我真的很抱歉,相思,我知道我没权利这样跟踪你,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最近到底是跟谁见面。”

  “我跟谁见面,关你什么事?”

  的确不干他的事,只是他让嫉妒的虫,咬破了理智。殷樊亚苦笑。“抱歉。”

  李相思怔忡地望他,惊疑不定,良久,才沙哑地扬嗓。“你不知道我跟谁见面吗?”

  殷樊亚一僵,脑海瞬间闪过某个人影,他深呼吸,缓慢地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他人呢?”

  她默然不语。

  他苦涩地打量她雪白的侧面。“是你把他赶走了吗?相思,他是不是……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她倏然扬眸。“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咬了下牙,很不愿对她道出自己的猜测,但一见她伤痛到揉出血来的唇办,他疯狂地只想杀了那个男人。

  “他想对你用强吗?”

  她瞪他,半晌,短暂地笑出一声讥讽。“有哪个男人能对我用强?你忘了我会柔道吗?”

  “就算会柔道,你也还是个女人!”他懊恼地拧眉。“男人蛮横起来,那力量不是你挡得过的,你坦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甩开他的手,冷漠地起身。“你误会了,没有人跟我约在这里,我是自己来的。”

  一个女人,独自上温泉旅馆,她真以为这样的说词可以骗过他吗?

  殷樊亚无奈地注视着李相思的背影,她的身姿又挺又直,骄傲得像一个不肯屈服的女战士,他却知道,她清丽的脸蛋泪痕未干,或许,偷偷地又落下新泪。

  这女人,太倔强了,她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宁可一个人担下所有的重量。

  她令他心折……

  “相思!”他忽地上前,下顾一切地从身后拥抱她。

  娇躯瞬间凝成一座石雕。“你做什么?”

  他做什么?他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觉得有种深切的渴望,想将她护在自己怀里。

  他想保护她,想替她擦干眼泪,想温柔地哄她别哭了,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碰我了吗?”她强装出冷淡的口气,嗓音却发颤。“你现在这样抱我,不怕我以后缠着你不放吗?”

  殷樊亚胸口一震,不觉松手。

  他想给她所有的一切,可他,给得起吗?

  他黯然松开李相思,将她又热又冷的身躯转过来,面对自己。“相思,你需要钱吗?”

  她怔住。

  “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他低声问。有那样一个时时伸手要钱的兄长,她想必穷于应付。“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

  “你什么意思?”她尖锐地打断他。“你、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这边……出卖自己的身体?”

  他不语。  

  他的沉默,令李相思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水眸悚然圆睁,又窘又气,绝望的浪潮在方寸之间汹涌。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为什么连你都这么想!我那么廉价吗?我看起来这么下贱吗?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她蓦地伸手掩唇,咽回一声软弱的呜咽。

  哥哥、卫襄,还有他——难道她如此不值得怜爱吗?难道她除了这副胴体,就没有值得男人珍惜的地方吗?

  “是!我是很缺钱,所以呢?”她愤然低嚷,只觉得恨极了眼前这个男人。“际要买我吗?你打算花多少钱买呢?我——”

  “别说了!”他止住她,苍白的脸色显示他的悔意。“相思,是我错了,是我太自以为是,我错了,你别这样,别哭了好吗?”

  “我哪有哭?我没有哭!”她焦躁地嘶喊,拒绝承认在颊畔流窜的湿意是泪水。“你出价啊!如果价钱不错,我或许可以考虑——”

  “我不会用金钱来买你!”

  同样焦躁的咆哮镇住了李相思,她愕然无言,水蒙蒙的眼倔气地睁着。

  殷樊亚一时也无语,怔怔地与她对视。他恨自己的失言引来她更多的眼泪,恨自己让她斑驳的心又添一笔新伤,他惆怅地抬手,掬起那一颗颗美丽的明珠。

  “我不会那样侮辱你,相思,你是无价的,你值得一个好男人,好好地爱你,呵护你,珍惜你,没有人可以用钱买你,因为你是……无价之宝。”

  她是无价之宝?他怎能说得出这样的谎言?怎能说出如此让人心痛的甜言蜜语?

  李相思不可思议地望着殷樊亚,望着他深深纠结着、仿佛和她一般痛楚的眉宇,望着那一双深邃似海、教人无助地只想沉溺的眼眸,她笑了,唇间却尝到一股咸味。

  原来男人的温柔可以是一种毒,引诱女人上瘾——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有些女人可以不计名分地跟在一个男人身边,因为真的离不开,断不了痴爱的毒瘾!

  “殷樊亚,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好恨你?”她轻轻地问。

  他凝视她,微笑是一道抓不住的风。“我也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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