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
“皇上请你即刻入宫。”
“这会儿进宫?可有说是什么事?”他才刚新婚,皇上就急着召他入宫,必然是重要的事。
“李公公并未说明,但似乎是不得言传的事情,我问了一下,他只说了句‘不能说,是要杀头的大罪’。”
“备马,我换了衣服就进宫。”
回到寝房内,令玄戎快速换好了衣裳,又折回床榻。
于珊珊被他的动静扰醒,见他神色凝重,不安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让我进宫,我去去就回来,你……昨夜累着你了,再歇会儿,我命人晚些再帮你送早膳。”
他那句“昨夜累着你了”,让于珊珊窘得直接钻进棉被里,说话声显得闷闷的,“皇上在等着呢,将军快快进宫去吧。”他的体力太好,一整晚几乎没停过,她这会儿根本下不了床。
“好,夫人好好休息,等我回来再继续。”
还继续……果然是野兽派。
她虽然没说话,但忍不住发出小小声的惊呼,令玄戎耳尖听见了,随即朗声大笑,“逗你的,我走了。”
令玄戎大笑着走出房间,与等在外头的侯靖轩和祈诺会合,一跃上马,直奔皇宫。
皇宫看似没有风浪,却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诡异宁静。
令玄戎大步走向御书房,在抵达之前,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与后宫里专门处理后宫妃嫔事件的额嬷嬷的人马檫肩而过,他们正架着淑美人,不巧,他还知道淑美人在未进宫前是太子的情人。
此时他已经约略可以猜到发生什么事了。
果然一抵达御书房,就看见太子跪在地上,一旁除了皇上的一品护卫,就一个服侍皇上的老太监,八成是怕家丑外扬,皇上把人都支开了。
“臣拜见圣上。”
“你来了。”皇帝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疲惫。
此时令玄戎才发觉,小时候常把他扛在肩膀上玩的皇帝舅舅老了不少。
小时候,他爹长年征战在外,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几乎代替了他父亲的角色,直到登基之后,还像个亲爹一样待他,皇上对他疼爱有加,导致一些皇子都很嫉妒他,认为皇上偏心。
皇帝偏心其实是有道理的,他知道令玄戎会这么拚命的保家卫国,不是求什么荣华富贵,而是一心为民的使命感,可是皇子们不同,他们一个个只想着要争夺皇位,表面上相处和谐,私底下却暗自较劲,让他十分心寒。
然而皇帝万万没想到,亲生儿子竟然安排自己的女人当他的嫔妃,还背地里搞七捻三,完全不顾伦理道德,着实令他痛心。
“皇上急忙召臣前来,有何吩咐?”就算皇上是舅父,可这毕竟是吕家的家务事,还是皇家的事,除非皇上主动提及,否则令玄戎无意介入。
“朕让你来,是要将太子的位置交给你。”
突如其来的宣告确实教人错愕,但仅仅愣了一会儿,令玄戎就恢复了冷静,“皇上言重了,玄戎并非吕家人,就算是,也不愿意接受太子之位,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想通了,一国之君,必须是有德有贤之能人,太子无德无能,受奸佞操控,如此之人,怎有能耐带领一个国家?又怎有能耐让黎民百姓不受外族欺扰?朕决定废黜太子,将其眨为庶人。”
闻言,吕允滔跪着扑上前,紧紧扯住皇帝的衣角,哭着哀求道:“父皇,您原谅孩儿吧,不要把孩儿眨为庶人,那样孩儿会活不下去的啊!”
皇帝对这个儿子已经心灰意冷,看到他那副没骨气的模样更加气恼,他一脚把人踹开,愤怒地指着他大骂道:“你泯灭天良,把自己的女人送进宫来讨好朕,更大逆不道地与之纠缠不清,朕只是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还不知道感恩,是真的想让朕砍了你的头吗!”
不管是子女大逆不道斌父,又或者是亲爹砍杀子女,都不是常人乐见的,毕竟者是血缘至亲,令玄戎也不想吕家父子走到那步田地,不由得劝道:“皇上请息怒,您已经给了他教训,就任由他去吧。”
“令玄戎,你不帮我求情就算了,还在一旁掮风点火,我看你根本就是觊觎皇位许久了!现在我被废了,你很开心,是不是!”吕允滔急疯了,开始口无遮拦。
皇上又狠狠踹了儿子一脚,“孽畜!玄戎挡着不让你人头落地,你不知心存感恩,还敢诬蔑他,看来我的处罚还是太轻了,来人啊!把吕允滔关入天牢,没朕允许,不得探视!”
这下更惨了,变成庶人还能自由在外,关入天牢,连太阳都看不到,吕允滔这下真的清醒过来,但为时已晚,人就这样被拉出去了。
“皇上,保重龙体。”令玄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玄戎,朕刚刚说的是认真的,我思前想后,眼下能承担得了神威国的,除你,没有第二人选。”
“恕臣不能从命。”
“朕不逼你,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需要急着给朕答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接着皇上又对公公吩咐道:“传朕旨意,今日不早朝。”
皇帝看着令玄戎离去的身影,重重一叹,位高权重有何用处?恼人的事情多如过江之鲫,当皇帝,或许还不如一个优哉游哉的乡野闲人。
这个皇帝,他真是当得累了。
太子被废黜,又被关入天牢,这对吕允庸来说是件好事,但是他听到接下来的消息,怒火又瞬间冲上脑门。
他在自个儿府邸的正厅里走来踱去,边破口大骂,“让令玄戎当太子?开什么玩笑!神威国可是我吕家的天下,令玄戎算哪根葱,他凭什么当太子?这事我第一个不允许!”
以为拉下一个吕允滔,就可以高枕无忧地等着受封太子,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程咬金,这教他怎么能接受?看来他非得除去令玄戎不可了。
但是要取令玄戎的命可不是那么容易,要有周全计划才行。
他一个人想不出好法子,就派人把楼坤找来了。
楼坤来了,听了吕允庸的陈述之后,另有看法,“眼下要取令玄戎的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们可以先支开他。”
“支开他?比方说?”
“他回启阳城太久了,边关不宁静,这足以让他离开启阳城,等他离开,我们就好办事了。”
“令玄戎可没那么好骗。”
“若是有从边关来的消息,齐兀国召集十万大军,意图来犯,你说他会不会马上飞奔上战场?”
“齐兀国当真领十万大军来犯?这可不妙!”
“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目的就是骗令玄戎前往边关。”
“令玄戎定会派人先去查探,他要是发现是个假消息,肯定会起疑。”
“齐兀国会做做样子,引令玄戎前往。”
楼坤这么一说,吕允庸马上挑起眉,怀疑地问:“国师为何这么笃定?莫非……你通敌!”
“二皇子言重了,臣只是有熟识的人在齐兀国,恰巧这人又能在纳多亲王面前说上话,他们也视令玄戎如眼中钉肉中刺,与二皇子可说是同仇敌忾,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请齐兀国帮个小忙。”
吕允庸思索一番,点点头,信了楼坤的说词。“那之后呢?”
“我会请众大臣与我一起向皇上建言,请皇上立您为太子。”
“这样甚好,但……万一我父皇不肯呢?”想到父皇的顽固,吕允庸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父皇一直不喜欢我,让他把太子之位交给我不太可能,国师可有腹案?”
“皇上若不愿意立您为太子,我们就只好逼皇上提早退位了。”
吕允庸听了甚是心惊,他是想当皇帝没错,但还没想过要篡位。“国师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逼皇上退位,那是要造反吗?”
“二皇子可是想做大事?若不是,那么臣也就不用太过费心帮您想方设法,但若您想做大事,就得使出必要手段,乖乖等着皇上把皇位传给您,您觉得得等到何时?又是否能够等得到您想要的结果?历代以来,多的是为了成就大事与亲人翻脸的帝王,那些人不也是名垂青史?”
吕允庸觉得楼坤说的很对,历代多的是弑君弑父篡夺皇位的事,为了得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必然的。
但杀父,他可做不来啊。
“别让我弑君,他到底是我亲爹。”
“我们不需要弑君,只要让他不再有能力处理朝政,再由众大臣推举您上位,接下来要处理令玄戎就太容易了,他再强,你都在他之上。”
能让令玄戎臣服于自己脚下,一想起那个美景,吕允庸就忍不住鼓掌叫好,“那家伙太骄傲了,我从小就一直想挫挫他的锐气!”
“光是挫他的锐气是不够的,此人必须除去,否则将会成为心头大患!”
“看来国师都已经想好了,那么此事就交由国师去处理了。”
“臣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二皇子就等着收获吧。”
吕允庸越听越开心,一开心,又想吃喝玩乐了,他马上下令,“摆宴。”
楼坤一听,受不了的在心里唾弃,吕允庸果然不思长进,他甚至觉得皇上挺有识人眼光的,若非与令玄戎势不两立,他应该也会赞同让他登上皇位。
于珊珊发现自从令玄戎进宫面圣回来之后,常常一个人陷入沉思,即便她靠近了,他有时也没有察觉到,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今儿个出了太阳,她就邀令玄戎陪她到后花园散步,他应允了,可是走着走着,步伐就会放慢,再走着走着,就会突然停顿下来。
她察觉他落后了,踅回他身边,挽住他的手,关切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你去见了圣上之后,总是心事重重,说出来,让我与你一起伤脑筋,如何?”
她的父母一直都很恩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会坐下来一起讨论、面对,一个人伤脑筋,不如两个人一起动动脑,她很喜欢父母的相处方式,也希望自己的婚姻生活可以像父母一样,不需要轰轰烈烈,但可以简单快乐。
令玄戎向来习惯独自处理事情,他也不希望于珊珊跟着忧心,想让她安稳的过日子就好,所以他一直没有向她提及皇宫里发生的事情,这会儿她主动问及,他想着听听她的看法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