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什么新闻这么好看?”男人拎着早餐,一走进来,便瞧见自家公司唯一的员工林文文跷着二郎腿,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凉凉的喝咖啡、啃苏打饼干、翻看报纸。
说这是公司,其实是有点牵强的,除了老板加上员工一共才两个人之外,空间小到更是看不出它是个公司,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里面住的不过是一般小家庭或是单身男女。
事实上,它确实是间公司,成立半年的征信公司。
它位在一般住宅大厦的六楼,仅有十五坪大,一进大门的右手边摆了一组米色的L型独立筒沙发,和一张玻璃茶几,一旁还有书报架和饮水器,算是很简单的招待厅。
而林文文“办公”的地方,就在进了大门的左手边。
至于男人的地盘,就是招待厅后方的小小办公室,与办公室旁的男人的房间。
男人姓阎,名靖祏,警察大学刑事警察学系毕业。
他毕业后,通过公务人员特种考试警察人员三等考试,取得了警察人员任用资格,并被分发到警政署所属警察局的刑事警察单位担任犯罪侦查的工作,但他仅服务四年,便退出警界,自己开了家征信公司。
他是阎氏企业董事长二房所生,据传极有可能是阎氏企业未来的接班人,个性似云又像风,很有自己的想法,随兴自由,不喜拘束。
阎氏企业以乐器制造起家,所以阎家人擅长的莫过于乐器演奏了。
关于阎靖祏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从他小时候便能看出。
不管是同父同母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学的都是钢琴、吉他、小提琴等很古典风,偏向传统的乐器。但他走的偏偏是重金属,像是电吉他、电贝斯这类偏向流行的热门乐器。
手足们念的都是中文、历史、音乐等文科科系,他念的却是警察大学。
未来阎氏企业极有可能是他的,他却不在自家公司上班、不去了解整个公司的营运,好为将来做准备,而是离开家里,独自成立了这家征信公司,当起老板。
出身豪门,手头当然宽裕,但是他偏不用家里的钱。
这家征信公司能成立,全是靠他这四年在警界服务时所存下来的积蓄。
积蓄积蓄,顾名思义就是有积才有蓄,但是没得积时,要拿什么来蓄啊?
公司成立半年以来,只接过一件案子。没有生意上门,哪有钱赚?没有钱赚,怎么有积蓄咧?
员工薪资要付,公司的房租、水电费、电话费等,统统都要钱,在几番考量下,他决定把公司从前一个五十坪的空间搬到这么小的地方,甚至还空出一间房,当作夜里睡觉的地方。
因为这里空间小,租金相对便宜,至于剩下的开销,就从仅存不多的积蓄来支出。
银行里的存款不多了,他也知道应该想办法接案子,但是客人不上门,他又能怎么办呢?
多方考虑下,他决定所有的事情全由自己一个人来就可以,不需聘请人,于是他曾“明示”林文文若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可以快快走人。
“看广告啦!”林文文又咬了几口苏打饼干,“老板,是你自己说我可以开始找工作走人了,所以我才要看求职栏。”
淡淡瞥了眼那坐在椅上,很闲适、很悠哉的员工后,阎靖祏微笑说:“嗯,祝你好运。”潇洒地走进办公室。
盯着那消失在门后的颀长背影,林文文的五官突然皱成一团。
竟然。竟然不留她?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公司距离倒闭的日子已不远,老板也早就通知她可以先找其他工作,但是看他这么干脆,一点都没有舍不得的表情,她就不大爽快。还祝她好运咧?
对着门板哼了一声,她低下头,继续翻看报纸。
“专柜小姐,身高限一六○以上。”林文文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短腿。
哎哟喂呀,娘亲为什么生给她这么一双又肥又短的腿?
“自助餐厅诚征煮饭欧巴桑。”
阿娘喂,她正值青春年华哪。不考虑、不考虑!
“工厂征女作业员,大夜、日班数名,需轮班。”
夭寿,又是轮班又是大夜,表示这工作一定会有熬夜的机会。
熬夜耶,拜托,那会让皮肤变丑、变暗沉。
绝、不、上、大、夜!
当她几乎把所有的工作都嫌弃一遍,正打算拿下一张报纸时,忽地,眼角扫到一则广告。
征贴身保全人员一名。
限男性,年龄在二十六岁以上,三十二岁以下,警专以上或同等相关学历毕。供吃住,享劳健保、三节礼金。
工作内容具挑战性,无诚勿试。
意者请亲洽:
台北市南京北路123号,唐华食品股份有限公司。
唐华?
耶?不就是很有名的那家食品公司?
那种大公司的薪资一定很高,而且听说年终奖金也比一般公司行号多上好几个月,如果她有办法混进去,一定削翻了。哈哈!
但。为什么偏要男的啊?而且还要警专以上同等学历?
高兴得太早了,她垮下脸,小胖脸登时又皱成一团。
就在她哀声叹气之际,脑海猛地窜过一个念头,突然笑得像花痴,抓起报纸就往老板的办公室冲去,用力敲叩门板。
“老板、老板、老板。”她看看报纸,再想想门后的人。嘿嘿。
良久,里头没有回应。
她蹙起眉头,瞪了门板一眼后,不死心的继续拍打。
“哟呼!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板老。耶?”
终于,门板被打开了。
“你终于开门啦?”
“不开,难道要等你把它拆了?”阎靖祏微笑的说,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不像员工的员工。
“不是啊,你不开门,我只好一直敲、一直叫啊!”摊开双手,林文文也很无奈。
“喔,对不起,我的电脑有点问题,刚刚在找原因,所以慢了点。”阎靖祏偏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
“老板,我不是跟你说了,当老板就要有老板的样子,你常常跟员工说对不起,很没有老板的架式耶!”林文文大摇大摆的走进办公室,似乎忘了自己也没有员工的样子。
“你希望我摆出老板的架式对待你吗?”阎靖祏眉目淡柔,表情看起来很温和。
“是不用啦!”她自动在一旁南洋风格的藤椅上落坐,“我是想啊,像我这么优秀的员工不多见,等我离职了,如果你想再进用新进人员的话,一定要记得要有老板的架子。我这人很好说话,所以不会因为你对我没架子就爬到你的头上,但是别人可就难说罗!”
“是是是,我会记得的。”他笑着走到办公桌后方,落坐,看着电脑萤幕,“你找我有什么事?”
“啊,对了,就是这个、这个。”恍然想起自己进来找老板的目的,她抓着报纸,冲到办公桌前,摊在桌上,“老板,我想到一个可以帮公司赚钱,而我也不用离职的好方法。”
“你说说看。”笑看她一眼,阎靖祏的视线调回萤幕。
她伸出胖指头,点在某则广告上,“就是这个!”
他抬眼,朝她手指的方向迅速阅读一次后,狐疑的瞅了她一眼,“这能帮公司赚钱?”
“是啊、是啊!”她点头如捣蒜,边扳动手指边说:“老板,你今年三十一岁,是男的,警察大学毕业。看,你的条件不就正好符合吗?”
他再看了看那则广告的内容,微感讶异,“你是要我去应征保全人员?”
“对啊,不然难不成是我去吗?”她斜睨他一眼,“我是很想啦,偏偏人家只要男的,还要警专毕业。”
他抚着额头,摇摇头,然后笑问:“你刚才说能帮公司赚钱的方法就是要我去应征保全人员?”
“是啦!你去应征,凭你的条件,稳被聘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