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正是调皮倒蛋的好动年纪,常常我都得跟在他们后头追着跑,以防他们破坏东西闯祸……”
看着他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疼爱神色,她的心感到更加歉疚、难受了。她咬了咬下唇,内心似乎极为挣扎,而后语气艰难的开口:“我想……黑言迩,我应该跟你道歉。”
“道歉?”他翻看相册的动作顿了下,缓缓挑眉睨向她。
“因为我当初自私的决定,剥夺了你陪伴孩子成长的权力,让你无法一同参与孩子成长的过程,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她欠他一个正式的道歉,虽然她知道,这道歉已经来得太晚,但还是渴望得到他的原谅。
黑言迩啪地合起相册,薄唇似嘲弄的扬起,“你不用跟我道歉,因为早已失去的时光,即使你再多次的道歉也难以挽回,所以,目前你和我仅能做的,只有尽情把握当下,尽力弥补过去时间所造成的空白。”
说完,他单手冷着相册,淡淡的问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如果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
“恩。”她点头应道,正打算拿着东西与他一同离开时,却突然忆起什么,叫住了他,“等等、等等,还有个东西没拿!”
她急匆匆奔向客厅的置物柜,踮高了脚,从柜上抽出一本看来已有些年分的厚重日记本,小心翼翼的递给他。
“这个是我帮孩子们从出生到现在所做的成长日记,我想,或许你会有兴趣想要看看,”她紧张的等着他接过。
黑言迩伸手从她手中接过了那本本子。“谢谢。”他柔声向她道谢,他的确很想知道他没在的这些年孩子们的成长过程。
她悄然松了一口气,不免有些尴尬的回道,“不、不用客气。”之后,两人便一路无言的驱车回到黑家大宅。
当他们握着东西步进宽阔的主宅大厅时,乔唯恩竟看见了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的宝贝小女儿,正把那向来傲慢、瞧不起她的黑修当马骑,而且,还一边骑着,一边开心的大喊着马儿快跑,而黑宸则是温柔在沙发上看着她。
这、这是不是天下红雨了,还是她走错屋子眼花看错了,这两个总爱处处刁难、找她麻烦的恶魔男人,怎么会对心心如此疼爱,甚至是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竟放任她一切离谱的要求。
这真是标准的……侄女控!
她看得脸忍不住抽搐。
乔司尔正窝在沙发上看书,见到他们回来,懒开口打了招呼。“你们回来啦?”
心心瞧见他们的身影,立即开心的从黑修背上起下,迈着短短的双腿朝他们伸了过来,“妈咪爹地,心心刚刚在骑马马,你们有看见吗?”
乔唯恩弯腰抱起心心,额上挂着三条线回道,“呃……有,妈咪看见了。”
不但看见她异常“威武”的拿她那可怕的恶魔叔叔当马骑,还看见她在她笑面虎二叔热心递来饮料要喂她喝时,嫌碍事推开他的举动,简直就是一整个“威风神气”啊。
“你回来的正好,有事要找你谈。”黑宸一见黑言迩回来,立即搁下了手中的果汁杯,恢复平常精明的严肃表情,朝他开口道,“是关于你受到袭击的事。”
她听出他们有正事要谈,连忙找借口欲带着两个孩子上楼。
“啊,心心、司尔,妈咪从家里把你们的东西都拿来了,我们先上楼整理吧。”她朝还坐在沙发上的乔司尔招手,“快点来啊,司尔,你的东西可多了,要是你不告诉妈咪,妈咪可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呢。”
乔司尔闻言抽了抽嘴角,还真是不高明拐人离开的借口,但看在她那么努力的份上,他还是阖上了书本,跟着她一同上楼回房,留给三人安静谈话的空问。
见他们人都离开了,黑宸这才继续方才未完的话,“下面的人方才送消息来,已经问出幕后主使的家伙了,你绝对想不到是谁。”
“是谁?”黑言迩绿眸瞬间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沉声厉问。
“是黑家分支里的二房堂叔,你曾在黑氏集团大会上见过的财务部副总黑润吉。”黑宸非常干脆的告知他主使者的身分,虽然分支里尚有其他不安分的烦人老鼠,但兄长这回回国遇袭和昨天挟持那女人、意图行凶伤人的事,全是这家伙一手策划的。
黑言迩听了不禁缓缓弯起嘴角冷笑道,“居然是他,大概是上回挖空公司的大洞被我发现,心急了,索性想除掉我一劳永逸吧。”
“哈,我看这脑满肠肥的老头是活腻了,居然敢动你,难道他以为除掉了你,他就能坐上黑氏的大位吗?真是没脑子的白痴。”黑修不客气的批道,嘴毒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怎么样?要动手吗?”黑宸询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只老鼠一天不除,黑氏就一天乌烟瘴气、不得安宁,而他的安全亦有疑虑。
“暂时先不要有任何动作,秘密找人收集他挖空黑氏公款的罪证,他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么,我就陪他玩。”看看到时,究竟谁是那只猫,而谁是那只待捕的老鼠。
“我知道了。”黑宸颔首,表示自己会按照他的意思派人去做。
看来,大哥是打算,以不变应万变,激出那只躲藏在暗处不怀好意的老鼠,彻底将他铲除了……
这样也好,这么一来,也可以给家族中其他不安分的家伙一点警告,让他们看看妄想谋夺黑氏主权的人下场究竟有多悲惨。
深夜,因换了环境认床睡不好的乔唯恩,披着红色披肩,习惯性的下楼到大宅外头的草地散步。
那因夜间露珠而沁湿翠绿的草地,在月光的映照下,绽放着淡淡的银白光晕,美丽得令人忍不住惊叹。
她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感受夜间清新微凉的空气,脚下步伐更往占地广阔的庄园后方走,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见他。他穿着早上的灰色衬衫,下身则是一件贴身的简单牛仔裤,正踏着银色月光,徐徐朝她步来……
等到他停在她跟前,她愣愣地张口。
“你去后头的马场骑马了?”黑言迩饱满、性感的颔头上有着活动过后的热汗,他微微拧眉的瞅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处理公事到一段落,所以抽空至马场去跑几圈舒缓一下筋骨,而他的行踪去处,她怎会知晓?难不成,刚才她一直都偷偷跟着他?
“不,你别误会,我并没有跟踪你,”看他似乎是误会了,她忙摆手开口解释,“以前还没跟你离婚时,我便时常发现你半夜会离开房间莫名不见,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去庄园后头的马场骑马……”。
以这方式来抒解他工作上累和压力与紧绷的情绪。
她永远也难以忘记,当第一次瞧见他骑马跨栏时的俊帅姿态有多好看,在夜里,仿佛与耳边刮过的强风融成一体,毫不犹豫地蹓然纵马跳过眼前阻挠他的障碍物,恍若世界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那时,她几乎看得入迷了,深陷在他那狂放的魅力当中难以自拔,就算离婚后,有时,她依然还会在梦中,重复梦见那场景……
“所以,你是凭过往的经验推测我方才的去处?”他一点也不晓得过去的她,竟如此关心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他趁她入睡,半夜离房去马场骑马的事,她都晓得?
“嗯,我睡眠一向很浅,通常身边的人只要一有动作,我就会醒过来。”她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羞涩笑道,“我一直很想知道,骑马有趣好玩吗?”
没有忽略她眼中那隐隐流露出来的渴望,他薄唇微微向上勾起,伸手朝她发出激请,“有兴趣试试看吗?”
“你……你说我?”她睁大眼,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不待她回神,他已径自捉过她的手腕,扯着她便往马场的方向前进。
“可、可是我不会啊!”她被这突来的情况给吓着了,结结巴巴的慌张回道。她连碰都没碰过马儿,怎么会骑马呢?
“放心,我会教你。”而他则是一派平静的带着她来到了马厩,牵出他私人专属的黑色马匹,快速安装好了马鞍马具,之后,牵着马来到跑场绿地!
“过来吧。”他率先跃身上马,然后,朝她伸出了手,欲拉她上来。
乔唯恩却猛摇头,害怕的连连往后退,“不、不用了,我还是在旁边看就好了。”
“不是想试试看吗?怎么真要让你尝试又不敢了?”他坐在马上,挑高眉问她。
似乎很少看到她这么紧张的样子。
“那是因为、因为……”因为她不晓得马儿竟会是如此的庞大高壮啊!
“上来!”似乎已没有耐心再等她拖拖拉拉、浪费时间,他一个弯身使力拉扯,蓦地将她揪上马来,稳稳落坐到他身前。
“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慌惧的扯紧他圈绕住自己双侧的衬衫袖子。“放轻松,骑马没有你想象中可怕,你只需要慢慢习惯马行走的律动,配合他的步伐呼吸,双手轻持着僵绳,控制他行走的方向与速度就可以了……”
他简单的讲解完步骤,将手中缰绳交给她,“你试试看。”她有些胆怯的接过缰绳,小心的按照他教导的方式,控制着底下的黑马。
他低下头,轻附在她耳旁吩咐道:“现在,轻轻踢下马蹬,让他微微加快步速小跑步。”
“嗯……吗。”因为紧张,她没有发现两人此刻的身躯贴靠得有多近,只一心专注在手中紧握的僵绳上,直到她习惯了黑马载着她行走的速度,控制着它绕着草场跑一圈,她这才开心的转过头,激动又兴奋的向他绽开笑颜。
“我会了、我会了!我知道怎么骑马了!”她难掩欣喜的朝他叫道。
看着她那宛如孩童般天真灿烂的笑颜,黑言迩心中竟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感受,如细细的涓流般,滑过他的心头……
那一瞬间,他有种想要紧拥住这贴偎在自己怀里女人的冲动,想要俯首亲吻她,可她的喟叹及时拉回他的理智与思绪。
“啊,我总算实现当初住在这儿时许下的心愿了……”她轻靠在他怀中,手里握着僵绳,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笑着这样说道。
“心愿?什么心愿?”他半敛下眸,好奇的启唇轻问。
“还没跟你离婚、仍住在这里时,知道你会骑马,我曾想过,如果哪天你能像今天一样教我骑马,和你一起在马场骑马散步就好了,没想到,这个愿望今天居然实现了。”这对她来说,还真是迟来六年的惊喜。
“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如果你告诉我,我是不会拒绝你要求的。”那时,她还是他的妻子,对于他身份证上合法配偶的她,只要她开口,他都会满足她一切要求。
乔唯恩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黯然,她苦笑的弯起红唇,“不,你不会的,因为你总是很忙,时常不在家,也抽不出时间教我…
就算她想说,也找不到机会,更何况,他还有恶魔弟弟,虎视眈眈的守在他背后,防止一切她接近他的机会。
像是发现自己想得远了,她猛地摇摇头,用力过掉脑中那些令人伤心的过往回忆,重新扬起笑脸,将缰绳交回给他。
“别说那些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知道如何让马儿前进行走,接下来,你可以教我怎么让马转弯吗?”她仰头笑问他。
他抿紧唇,盯了她半响,很想问她,当时的她,是不是很怨很这个总是忽略她存在、将她丢在偌大宅子的丈夫,但他看出她似乎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于是便没有再继续追问。
他伸手接过缰绳,一面亲自示范讲解,一面细心指导她,“如果想转弯,将内侧的手拉缰向里带开,外侧的手稍稍放低,外侧脚夹马腹置往后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空的银月西移,怀里的人儿身子歪,他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徐缓俯首,静静凝视着她窝在他胸前的安恬睡颜,胸口蓦地涨涌起一股暖意,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如羽毛般轻搔过他刚强冷硬的心,他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额上温柔地印下一吻……
“睡吧,愿你有个好梦。”他低声在她耳畔轻诉出愿语,然后,他缰绳一扯,将马调转了方向,缓缓朝马场外头踱去。
月光下,高大俊酷的男人骑着骏马,载着沉沉入睡的娇小女子,在美丽的庄园草地上乘马散步,殊不知这一幕,皆落在大宅二楼观景阳台、戴着金边细框眼镜的男人眼中……